第12章
姜稚晚毫不犹豫地就将电话挂断了。另一边。
姜家的管家在听到手机中传来的一阵忙音时,不可置信地愣了许久。
一向软弱可欺,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姜稚晚居然把他的电话挂断了?
她怎么敢的!
客厅的餐桌上,一脸阴沉的姜书臣坐在主位上。姜枕月和她的母亲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身边。
“如果二十分钟之内,那个逆女不能赶回来的话,以后都不准踏进姜家的大门了。”姜书臣沉声道。
在座的其他人都知道,二十分钟是一个绝对不可能赶回来的时间。
姜枕月简直都要笑出声了,又怕被姜书臣看出端倪,只能垂下头去。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姜稚晚为了能救她那个贱人母亲的性命,摇尾乞怜地来求她的模样了。
姜枕月的妈妈倒做出一副担忧至极的模样,“会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晚儿那孩子向来要比月儿乖巧得多。”
她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姜书臣就看向姜枕月那边。
早在家宴开始之前,姜枕月就陪在了自己身边。干坐着等了那么久,甚至还一句怨言都没有。
有这样的继姐和继母,是姜稚晚的福气。
姜书臣猛地一拍桌子:“这些年,她倒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跟她那个娇生惯养的妈妈学了个十成十。”
看到姜书臣如此暴怒的模样,姜家的管家额头上浮现一层虚汗,一时之间,他完全不敢把姜稚晚挂了他电话的事情说出来。
姜家的晚宴很快开始。
姜书臣周身气压极低,并未吃多少东西便放下了筷子。
“书臣,再吃一点吧,身体为重。”姜枕月的妈妈满眼担忧地劝道,一边劝还一边往姜书臣的碗里夹菜。
姜书臣脸色黑如锅底:“气都气饱了。”
其实姜书臣并不在意姜稚晚回不回来过年,他在意的只是以前掌控在手心里的东西渐渐脱离他掌控的这种感觉。
这个月,姜稚晚并没有来讨要她妈妈的医药费。
等姜书臣想起时,早已经过了缴费的日子。
他后来还派秘书往卡里打了一笔钱过去,可直到如今,姜稚晚连一个感谢的电话都没打来。
.
病房中。
姜稚晚和姜母正在翻着花绳。
看到电话打来,姜稚晚看都不多看一眼地直接挂断。
姜母并不干涉姜稚晚的行为,更不会多问。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她不会平白无故做出这么无礼的行为来。
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看着姜母葱白手指尖缠绕着的花绳,姜稚晚皱着眉头认真观察许久,还是不会,索性就开始耍赖,一股脑地将花绳打乱。
姜母笑盈盈地刮刮她的鼻尖,嗔道:“赖皮。”
姜稚晚不认这个称号,轻哼一声,将落在被子上面的花绳收了起来。
被爱好似有靠山。
姜母需要多休息,并没有陪姜稚晚太久就陷入了沉睡。
又在病房中坐了一会儿后,姜稚晚才悄悄起身,走向外面。
过年对于华国人来说总是有别样意味的,医院中到处都冷冷清清的。
路上,姜稚晚又挂断了一个来自姜家的电话。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凌晨十二点了。
今夜仍旧是一个雪夜。
站在空旷的场地上,姜稚晚伸手去接从天空中飘扬下来的雪花。
在方家长大的十多年中,姜稚晚其实是很喜欢下雪天的。
下雪了可以去滑雪,可以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姜稚晚觉得那时候的冬天是暖和的。
外公离世后,姜稚晚才知道冬天其实是冷的,是不体面的。
寒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
行走在户外,就算是穿再多,手和脚都是冷的。
路也很滑,很容易摔倒。
雪花很快在姜稚晚手心中落下薄薄一层,最先接触到姜稚晚皮肤的雪瞬间融化。
她好像再一次觉得雪花是暖的了。
姜稚晚突然来了兴趣,蹲在路边,徒手堆了一个小雪人出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给小雪人放上鼻子,姜稚晚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烦人。
姜稚晚用着已经被冻僵的手将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利落地挂断电话,顺带将这个电话号码拉黑。
做完一切后,姜稚晚一边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拉黑,一边想将手机重新放进口袋。
只是,她还未完全将手机放进口袋中,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
是泥人捏的也该有几分脾气了。
姜稚晚气呼呼地将电话接通,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便被她抢先道:“少吃点盐行不行,看你们一个个闲得。”
对方沉默了一秒,随即一阵好听的轻笑声传来。
“谁这么讨厌,惹得我们小姜同学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第22章
“我怎么感觉陆总是谈恋爱了呢?”
这道声音宛若一道惊雷在姜稚晚脑海中炸开。
她想也没想,惊喜道:“陆先生!”
等回想起来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些什么后,姜稚晚脸顿时臊得不行,忙声解释道:“对不起,陆先生,刚才……”
“我知道的。”不等姜稚晚把话说完,陆砚书就抢声道。
无论姜稚晚是身处陆家,还是来医院陪姜母,其实都在陆砚书的眼皮子底下。
可陆砚书就是觉得不够,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姜稚晚放在跟前。
开心也哄着她。
不开心更要加倍哄着她。
陆砚书已经快十二个小时没见到姜稚晚了,骨子不停叫嚣的欲望使得他听到姜稚晚提起别人时都觉得嫉妒。
陆砚书温声细语地转移话题,“除夕吃饺子了吗?”
“只是象征性吃了两个。”姜稚晚老老实实回答。
婉姨让人加急跑了一趟,一份饺子送过来时还是热乎的。
姜稚晚又随口问道:“那陆先生呢,吃饺子了吗?”
“吃了。”
其实陆砚书是骗姜稚晚的。
今天整整一天,陆砚书都在工作中度过,没有回陆家,也没有回老宅。
工作处理到一半,忙碌的陆砚书抬手一看腕表,已经快十二点了,立即抛下手中的一切,准备来医院大门口陪着姜稚晚跨年。
接下来的一分钟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人潮开始涌动,倒计时声此起彼伏,身处医院中的姜稚晚也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音。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先生。”
两人默契地一起开口,只是姜稚晚比陆砚书要多一个称呼,所以尾音更晚落下。
这通电话并没有持续太久,道完祝福后,两人又简单了聊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砚书最后一句是让姜稚晚早点睡。
挂断电话后,姜稚晚也没着急上楼,而是将那只没完工的雪人做完。
医院里面太热了,雪人一带进去就会融化,只能留在外面。
姜稚晚拍了一张照片,准备明天拿给姜母看。
回去的路上,姜稚晚想了想,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打开通话页面,将最上面那个电话号码打上备注。
——陆先生。
工作那么久,姜稚晚还是今天才有陆先生的联系方式。
每天早上,陆砚书都会将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晚饭会不会在家吃这一系列事情先告诉姜稚晚。
遇到突发紧急情况,陆砚书身边的秘书或者助理也会告知管家。
陆砚书没主动给过,姜稚晚也不敢要。
不过,姜稚晚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不久,那只雪人便消失不见,现场只隐隐约约留下一些它存在的痕迹。
与之不远的医院门口。
陆砚书垂眸看着保温箱中被保存妥当的雪人,看上去就冷硬无情的眉眼才稍稍舒展开来。
“送去家里,交给管家,让他好好保存。”
捧着保温箱的人自然知道陆砚书究竟有多看重这只小雪人,不,准确来说,是有多看重创造这只小雪人的人,当即表示肯定会妥帖送到,请陆总放心。
私密性极高的车中,陆砚书拿起那两张姜稚晚亲手所剪的窗花,面色一下子就柔和下来。
至于姜母那张被一同送来的窗花,陆砚书也同样让人送回了陆家。
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管家贴在了陆家最显眼的一面窗户上了。
.
VIP病房中是自带一个供家属休息的小房间的。
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
姜稚晚以为自己今晚注定睡不着的,就算是勉强睡着了,也绝对不会睡得太好。
却不料,等她洗漱好,躺在床上后,几乎是一沾着枕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睡着前,姜稚晚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是常年在陆砚书书房和卧室中萦绕着的安神香的味道。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第二天。
直到上午九点,姜稚晚才幽幽转醒。
她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看起来精神头十足。
等洗漱完,走出卧室后,刚接受完检查的姜母便让她快去吃饭。
下午姜稚晚准备回一趟姜家,有场硬仗要打,当然得吃饱吃好。
外婆给姜母作为嫁妆的那只镯子,她是一定要从姜家人手中拿回来的。
那不仅仅是嫁妆,更是外婆还留存在世界上不多的重要遗物。
不过这件事情,姜稚晚并不打算告诉姜母,免得她多担心。
吃饭的时候,姜稚晚给陆砚书发了一条拜年短信。
短短几个字,姜稚晚却斟酌了许久。
她知道陆砚书事务繁忙,身份地位极高,想给他拜年的人不计其数。
姜稚晚已经做好了这条短信会石沉大海的准备了。
却不料,短信才刚发出去不久,姜稚晚就收到了陆砚书的回信。
姜稚晚不知道的是,迄今为止,陆砚书的私人联系方式只有三个人有。
徐管家是第一个。
陆母是第二个。
她则是第三个。
陆砚书接收到姜稚晚拜年消息时正在开会。
会议途中出现了一个问题,现场气氛十分凝重。
错误的造成是一个底层人员,可层层审批下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错误。
陆砚书没有生气,更没有发火,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所有人。
压低的气压却使得长桌上的每个参与人员都将头垂得极低。
他们还宁愿陆砚书对他们破口大骂。
正在僵持之时,一道消息提示音响起。
谁啊?
不想活了啊!
连开会需要静音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不如早点回家养猪去吧。
众人在心中破口大骂着。
这时,陆砚书却突然开口:“抱歉,是我忘记关静音了。”
“下午三点,我希望见到错误已经改正了。”
“散会。”
危机就这么过去了?
一众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脸上的神情都十分的不可置信。
“陆总被夺舍了?”有人猜测。
有不少人白了他一眼,找个符合现实逻辑的理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