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凭星因为赵睿逸姓赵,便随口叫他灶鸡子,那是方言里蟋蟀的别称,听起来很有喜感。赵睿逸身材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生着一张圆脸,习惯留寸头。
比起何凭星,颜值稍微差了那么亿点。
不过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
校花姜苏妍,是他暗恋的唯一女神。
对暗恋这种没出息的行为,何凭星向来嗤之以鼻,信奉“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男人要做追风的浪子,目标是海角天涯,岂能被一朵花牵绊了脚步?
晚上八点半,何凭星与赵睿逸分开以后,独自回家。
南河是一座偏僻的小县城,四面环山。
一到了晚上,起伏的山峦,便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野兽,不知在什么时候,会突然咆哮暴走。
鸡毛巷是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子,住着几十户贫民。
昏黄的路灯下,香樟树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空气中飘浮着厨余垃圾的馊味。
何凭星走进一栋老式居民楼,沿着狭窄昏暗的楼梯,一步步走上二楼。
楼梯间的墙面,墙皮斑驳脱落,上面贴着各种小广告。
除了开锁、疏通水管,最多的便是清纯学生妹、妩媚少妇、都市白领、粉红女郎……
钥匙插进锁孔一拧,铁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一股劣质白酒和呕吐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何凭星蹙眉叹息:“爸,我回来了。”
第5章
跟你学的嘛
何俊的职业是长途货车司机,每次开车出门,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路上憋着酒瘾,回家以后总会喝得酩酊大醉。
何凭星捏着鼻子打开灯,客厅里一片狼藉。
餐桌上摆着几道凉卤,地上的酒瓶横七竖八,前往洗手间的过道上有一大滩呕吐物。
卧室里传来雷鸣般的鼾声,偶尔伴随着几声磨牙。
何凭星强忍不适,开始收拾父亲留下的烂摊子。
拖地的时候,自己也差点呕出来。
忙活了半小时,才勉强将客厅恢复原状。
这个家,看上去依旧破败萧索。
嘭地一声,何俊打开房门,冲进洗手间放水。
出来以后,他醉眼迷离地盯着儿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哪鬼混去了?”
何凭星懒得解释,随口敷衍:“我开学了,当然在学校读书,上晚自习。”
“你读个狗屁的书!”何俊借酒撒疯:“你们学校三天两头给老子打电话,说你成天就知道跟人打架。”
“跟你学的嘛!”何凭星也怒了。
刚才收拾屋子,他本就窝着一肚子火。
面对这样一位酒鬼父亲,谈不上多少敬畏之心。
“你……你给老子说啥子?”何俊气得嗓音发颤。
何凭星上前一步,直视着父亲的醉眼。
“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哪像个当爹的?”
“从小到大,每次灌了几口马尿,就只会打我和我妈。”
“你把我妈打跑了,你开心了?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拿自己的老婆孩子撒气。”
……
何俊厉声道:“你放屁!是你妈看上别的男人了,她不但不要我了,也不要你这个儿子!”
说着狠狠一巴掌,向何凭星脸上扇来。
何凭星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腕,双目赤红:“爸,现在不是从前,我已经十七岁了,你打不过我了。”
何俊一愣,这才恍然惊觉,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
愤怒和屈辱,瞬间填满心脏。
“你就算七十岁,老子也是你爹!”
何凭星用力一推,将父亲推了几个踉跄,闪身钻进自己的卧室,将房门重重关上,加两道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