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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他微微一愣,低咳着笑笑:“如果你觉得可以,现在就开始也可以。”

    都没有脸红害羞,这么坦然地说现在就开始?我的脸倒一下热了起来,清咳一声,“先得让你吃点东西,”说着眨眨眼睛看他,“我说,你身子这么弱,不会中途昏倒吧?我会尴尬的。”

    他咳嗽着轻笑起来:“我尽力。”

    尽力?这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吗?我脸上越来越热……怎么让他淡淡两句话就把先机占尽了?弄得现在我才是手足无措的那个?

    冷静!我偷偷吸口气,笑脸灿烂:“既然阁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敢再想着用言语挑逗他,赶快把粥碗移到他面前:“吃些粥吧。”

    他微皱了皱眉头,看到眼前煮得很烂的清粥,他还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咳了咳说:“你放下吧。”

    我放下来,这粥肯定就只能放凉倒掉了。

    我才不管他,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放到唇边试试,觉得温度适中了,送到他唇边:“稍微吃一点,不要勉强。”

    他这才低头吃了一口,我用手帕擦去他额头的汗珠,喂他将白粥吃完。

    我笑了笑:“还适口吗?你想吃什么?就是这样的白粥?或者加点作料会好一些?”

    他有些意外:“粥是你煮的?”

    我抬头笑笑:“怎么样,手艺不错吧?”

    他点了点头,笑着:“还能应付。”

    我笑,将药碗推到他面前:“这个也要吃了!”

    他脸上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惊惶——果然还是最怕苦。

    看他终于十分艰难的皱着眉喝完那碗药,我把两只碗都收好到外面洗干净,接着端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和擦身布进去,把水盆放下,看着他笑了笑:“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他愣一愣,轻摇了摇头,很快自己动手开始解衣衫,边解边垂下睫毛,脸上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忍住笑,把白色的棉布浸泡在热水中烫透,捞起来拧到半干,然后从脖子起,一点点地替他抹身,边抹边想到这一路上不能沐浴,不知道天天是谁帮他擦身的,就问:“前几天都是谁替你擦身子的?”

    他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低声回答:“我自己,石岩会帮忙。”

    我突然想到什么:“石岩是从你很小,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跟着你了吧?”

    他点头:“石岩是父亲派来陪我练武的伴当,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恶狠狠地拧擦身布,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石岩,居然不声不响占了萧焕那么多便宜。

    细细替他抹身子,我脸上也渐渐开始发烧,灯光下他的皮肤很光洁,身体堪称完美,除了胸前的那个伤疤。狰狞而细长的一条,是我当年刺中他留下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两个之间的误解越来越深……除了短暂的甜蜜之外,都是痛苦的回忆。

    所以我现在要求的这些……其实也并不过分吧?

    将我自己的衣衫也解开,用清水清洗好,我转过身去,俯在他胸膛上,鼻尖轻轻的,一路点过他的锁骨、喉结,下巴,颌骨,最后停在他的耳垂边,无声地笑了:“我鼻子有点凉吧。”

    他微微的点头,手臂搂住我的腰。

    我轻吸一口气:“我们开始吧?”

    他再次点头,轻轻的,怕惊碎了什么一样。

    我的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背,他的胸口隐隐的,是淡漠的温暖。

    再也不迟疑了,我抬头,压住他的嘴唇,舌与舌交融在一起,呼吸慢慢稀薄,心脏鼓噪似的跳动,每跳一下,好像就要冲出胸腔。

    手疯了似的移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

    手腕被他捉住,他的眼睛盖了过来,蒙着薄雾的深瞳之下,有着星夜一般的灿烂,占满整个视野。

    身体被慢慢放平,他微凉的指尖点过脖颈,轻轻下移,披散的长发铺洒在我肩头。

    他的手臂搂着我的腰,轻吻顺着我的脖子点下去,细碎的阳光一样的,带过点点涟漪,让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

    抱住他的身子,我笑了笑,声音里仿佛点了火,有些嘶哑:“会不会累?”

    他没有说话,手指插进我的头发中,把我轻轻揽在怀里。

    连眼角也湿润起来了,我把手臂收紧,搂住他的脖子,每一次和他拥抱,我都会颤抖,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身体就开始颤抖了,如同是灵魂也在颤抖。

    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他吧,无论哪一次,都那么害怕。

    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他胸口的伤疤凸凹的抵着我的脸颊,轻轻的笑着合上眼睛,这一刻,除了他和我呼吸声,天地间的一切都是静的,连车外一直飘落的大雪,都没有一点声息。

    只有怀抱中稀薄的温暖,在一点一点扩大,慢慢的围住身心,充盈这片寂静的空间,大到无限。

    这寂静的雪夜,能不能够持续得再久一点?

    我慢慢在他的臂弯里睁开眼睛,在他紧闭的眼睛上吻一下,他微蹙了蹙眉,还是沉睡。

    昨夜的那场情事其实非常温和,但他已经累极,一直睡得很沉。

    起身走到车门处,门外真是安静,我从皮帘里探出头,雪花凉凉地落在鼻尖上,触目所及,是茫茫无边的雪野,一直延伸到天际。

    没有一个人,除了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和骏马啃食草料的声音之外,空旷无人的雪原中一片宁静。

    我们不是那个城镇的驿站外,也不是在赶往博格达峰的路上,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在昨天晚上拜托苏倩,让她在萧焕睡熟之后,带上充足的食物和喂马匹用的草料,把我们连车送到戈壁滩的最深处。

    不断飘落的雪花可以最好的消灭踪迹,到现在为止,我们沿途留下的车辙已经消失无踪,沙漠是最好的藏身地点,即便是最厉害的追踪高手,也难以在如此广阔的戈壁上找到我们,而在沙漠中生存最必须的水源问题,因为满地的积雪恰巧就可以轻易解决。

    苏倩他们将用另一辆马车伪装成萧焕还在的样子,继续向博格达峰进发,吸引所有的攻击,而我和萧焕,将安逸的在这个地方休息,直到大雪停止,水源消失。

    我扬起嘴唇,无声的笑了,很久很久呢,只要雪不停,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几天几夜,好几十个时辰,无数个瞬间,很久很久。

    身后传来窸簌的声音,萧焕好像终于醒了,他来到门口,伸手想掀皮帘:“这么静,还没有出发么?”

    我不回头,霸道的把他的手按回去:“外面凉,不准出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再次伸过手来:“苍苍,这不是在驿站外,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接着把他的手摁回去:“说了外面凉,不准出来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男宠,不准有意见!”

    我扬起头,看着漫天寂静零落的飞雪,忽然笑了:“萧大哥,你说为什么这么凉的雪花,这么静静飘着,你却会觉得它很温柔,就像是从天空中撒落下来的温柔,又多,又温暖。”

    宽大的砂岩孤单地擎直在戈壁滩上,我们的马车停在避风的岩石后。

    袅袅的白烟升起,在飘落的雪花中慢慢升高,我翻翻炭火上烤着的肉串——这已经是第五串了。

    我们的马车里储存了各种食材,我甚至还找到了几块新鲜的肉。

    所以我就生起炭火,用竹签串了切好的羊肉烤肉串,前几串不是太老,就是太硬,食物又不能浪费,都被我吞到了肚里,现在这第五串肉,色泽慢慢变成了金黄,香鲜的肉味飘了出来,总算有希望成功了。

    身后马车的皮帘掀开,萧焕的声音带着笑:“肉瘾过够了没?我的笔好不好用?”

    我边翻肉,边不屑地“哼”了一声:小肚鸡肠的家伙,我不就是找不到串肉用的东西,所以就把他的一支毛笔拆了削成竹签了,值得这么念念不忘?虽然那是支湖州紫竹狼毫笔。

    心里嘀咕,手下一点都不慢,一眼看到肉串上已经滴下了亮晶晶的油滴,我撮起盐巴作料洒上,再翻一翻,就算出炉。

    我先咬了一口,口感又鲜又嫩,害得我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我赶快托着肉串,献宝一样跑过去递到萧焕身前:“这串很好吃,快咬一口!”

    他笑笑:“油烫,小心伤到手。”说完张口斜着撕下一块肉,慢慢咀嚼。

    看着他文雅到随时可供人瞻仰的吃相,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看看我,等嘴里的肉块咽下去了才问:“怎么了?”

    我笑得眼睛都快眯上:“突然想起来,去年冬天在库莫尔那里,真难为你能扮成赵富贵那样的人,装粗鲁装的很辛苦吧?”

    他也是一笑:“扮成那样最不容易令人察觉。”

    我摇头晃脑:“我的男宠又比我斯文,长得又比我秀丽,我咋觉得还是我比较像男人呢?”

    额头上猛地吃了一记暴栗,萧焕最讨厌别人拿他的相貌和女子比较,又气又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孩子不要学别人油腔滑调。”

    我摸摸头:“知道了,师父,阁主……”边贫嘴,边赶快趁热再劝他吃了两块,直到剩了最后一块,才拿回来放到自己嘴里咬下来。

    没嚼两下就没了,塞牙缝都不够,我咂咂嘴,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了,再烤。

    我临转身,突然出指极快的在萧焕胸前的大穴点过,点完了,咧嘴向他笑笑:“刚刚敲得我额头好疼,有力气了?穴道快松了吧?不提醒我都忘了快到点穴的时间了。”

    萧焕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地陪我留下?那天早上醒来,知道苏倩他们正在替他遇敌,他马上就要赶上去,幸亏我趁他不备封了他的穴道,才把他拦下来。

    我别的功夫虽然差,但我师父在江湖中以独门的点穴指法成名,我这个徒弟怎么也学到了两三成本事。而且师父的指法自成一派,除非我给他解穴,或者等十二个时辰满了穴道自行松解,否则怎么都解不开。萧焕虽然气得几欲晕倒,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两天我每隔十二个时辰就补点一次穴道,萧焕内力被封,行动无碍,但如果想瞒着我去追苏倩他们就不可能了。

    不过这几天不再受奔波之苦,他的身子就好了些,咳嗽少了很多,不再吐血,眼中的薄雾也比前几天淡了。

    看着我得意洋洋的样子,萧焕一脸哭笑不得:“你……”

    我向他一笑,转身继续去炭火炉前烤肉吃。

    还没串好肉,背后就响起了衣料窸窣的声音,萧焕从车上下来,站在我身边。

    我一转头,看也不看甩出一句:“外面冷死了,快回去!”

    额头被他微带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笑:“红了啊,真的疼?”

    我回头看着他:“嗯,真的疼。”

    他笑笑,俯下身子去看炭火,被扬起的烟灰一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我连忙转过身去催他:“身子刚有点起色就乱跑,快回去!”

    他笑了笑:“不碍事。”脸离火炉远了些,问,“想不想吃炖羊肉?”

    我眼睛一亮:“好啊,可是我不会做。”

    他一笑:“去把锅拿来。”

    他说了要炖羊肉,没想到真的就炖出来了。

    沙锅揭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飘出来,我迫不及待地捞起一块儿羊肉放到嘴里,边不顾烫舌头地大嚼,边向坐在对面的萧焕说:“好吃,这手艺你跟谁学的?”

    他笑笑,看着我没形象的大口吃肉,并没有动筷子:“郦先生喜欢带块生肉来养心殿找我。我们遣开其他人,煮一锅肉,一起喝酒。”

    我啧啧出声:“瞒着别人偷偷煮肉喝酒,你不要告诉我,你养心殿的御案下,藏着一口煮肉的沙锅啊。”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马上接着说,“锅和炉子在东暖阁我的床下藏着。”

    我“哧”地笑了出来:“在床底下……等回了禁宫,我一定要去把那口沙锅找出来。”

    他也笑,夹起一块羊肉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然后放下筷子笑了笑:“少了几味作料,不很像以往的味道。”

    我笑着问:“你和郦先生感情很好吧?”

    他点了点头笑:“郦先生虽说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兄长。”他停停,又笑了笑,“这次启程来天山前,他劝我不住,当着我的面把药箱都摔了,一定是气急了。”

    我叹口气,小声嘀咕:“我要是他,我就把药箱摔你头上。”

    他把这话听到了耳中,轻笑了笑,没理我。

    我呵呵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按住他的肩膀:“你等着,我去找些酒来。”

    找到我带来的那只皮囊,把里面还剩的半囊烈酒放在炉上热,等酒熟透了,再匀到一只银杯里端到车内,向萧焕笑了笑:“可惜不是你最喜欢的竹叶青,不过很够劲儿,能喝一些么?”

    他笑笑,点点头,从我手里接过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虽然紧接着就咳嗽了几声,却笑了起来:“是好酒。”

    “是好酒吧,”我把酒杯夺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有肉有酒,意思到了就行了。”我清咳一声,“喝多伤了身子,晚上可就不行了。”

    他听到这话,一轩长眉,笑笑:“放心,你的男宠,我还是能做到尽职尽责。”

    虽然我老是把“男宠”两个字挂在嘴边,真让他亲口说出来,听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我扬扬脸,含糊的“嗯”一声,赶快低头扒肉喝酒。

    头顶突然被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盖住,我停下筷子抬起头,正看到他蒙着淡淡雾气的眼睛,我笑笑:“干什么?”

    他微愣了愣,继而笑了:“苍苍,你只是迷恋我的相貌,对不对?”

    我冲他咧嘴笑笑:“是啊。”放下筷子隔着桌子抱住他的头,在他淡白的薄唇上吻了一下,“我只是很迷恋你而已。”

    他蹙着眉,静静的凝视我,接着把头转开笑了笑:“苍苍,你有没有什么想干的事情?”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笑:“什么想干的事情?”

    他笑笑:“不出于任何考虑,只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事有没有?”

    我点头仔细想了一下:“什么事都可以吗?不是练好武功做好皇后之类的,是很不上进的事,也可以吗?”

    他笑着点头:“可以的。”

    我想了想:“我挺喜欢凤来阁的,相比后宫,我还是喜欢江湖,我觉得就这么留在江湖中,吃肉喝酒,做最痛快的事,我很开心。所以如果让我选的话,我想要留在凤来阁里。”

    他沉吟一下,抬头看向我:“苍苍,如果让你做凤来阁的下一任阁主,你喜欢吗?”

    我滞了一下,我只不过是留在凤来阁,做一些我从小就很想做的事情,行侠仗义,快意江湖。

    但萧焕却突然将这么一个弟子过万,势力遍布大江南北的江湖组织放到了我的面前。

    但想法却一下子不断冒了出来——独自潇洒固然是好,但如果我能够支配凤来阁,我就可以做更多我想做的事情,把凤来阁变成我更喜欢的江湖门派。

    “我当然喜欢。”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江湖组织的首领。

    他蒙着薄雾的深瞳亮了下,挑起唇角笑了起来:“很好,我正为凤来阁阁主的继任发愁。”

    我愣了愣,想到前几天他伏在桌上写的那张列着凤来阁各项状况的纸,一起晃到眼前的,还有雪白宣纸上那团刺目的鲜红。

    他说完,又笑了笑:“苍苍,我希望你能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这么说,我猛然间想起来,那还是在库莫尔大营的时候,我和库莫尔吵架,似乎随口说过一句“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到底想干什么”,当时萧焕易容成赵富贵,也在帐篷里,应该是听到了这句话,原来他一直还记得。

    沙锅里腾起的热气迷了眼睛,眼前腾起白雾,我胡乱地点几下头,低头继续扒羊肉。

    萧焕在眼睛好的时候,会看看书,我们每晚都躺在一起,有时候会行房,有时候则什么也不做,只是彼此依偎着睡到天亮。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车外的大雪一直在继续,一刻不歇,积雪渐渐埋没了半只车轮,雪花肆虐地飞舞,天地间一片昏暗,宛如末日来临。

    我是皇后

    Ⅱ

    第十二章

    天山

    清晨的戈壁大雪依旧,我像前几天一样,比萧焕早起一点,烧了洗漱用的热水,去沙岩下的临时搭起来的帐篷里给马喂草料。

    为了干活方便,我没有披外衣,从马棚里返回来时,就快步向马车的方向赶。

    雪很深,我无意在路上看到一个脚印,那个一点也不深,留在纯白的雪地中也并不显眼,但这是一个很新的脚印,飘落的雪花还没有来得及掩盖住它的痕迹。

    这个脚印不是我的,它要比我的脚大很多,萧焕并没有出来……那么这是别人的脚印。

    没有时间给我多想,身侧的沙岩后突然传来刚猛的劲风,我凭直觉向旁边闪去,一柄长剑贴着肩膀险险擦过。

    剑风卷起飘落的雪花,我身旁的雪层突然破裂,纯钢的长棍和着飞扬的积雪从我脚下扫过,钢棍隔着皮靴扫在足踝上,剧痛清晰传来,我站立不住,向雪地中倒去。

    与此同时,耳中听到了一声巨响,不远处的马车在这声巨响中化为了一团耀眼的火球,热浪阵阵袭来,马车的碎屑和雪花一同凌乱的飞舞。

    脸贴在冰冷的积雪中,一团燃烧着的雪狐裘“嗤”一声落在我面前。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的掠过:萧焕还在车里。

    我爬起来,疯了一样向燃烧着的马车残骸跑去,肩膀却突然被钢棍压住,身体重新跌到积雪中,细碎的雪花钻入鼻孔和眼睛。

    我一脚踢在身后用钢棍压着我肩膀的那人腿上,他闷哼了一声,手上松了松,我趁机以手横扫,激起大片积雪,飞扬的雪片中,我滑过钢棍跳起,不管背后袭来的长剑,拼命向马车冲去。

    还没踏出一步,腰突然被一只手臂揽住,我想也不想,回肘向那人胸前击去,刚碰到他的衣料,就停了下来——纯白的狐裘,淡淡的药香,这个人是萧焕。

    王风切开雪幕,准确地迎上劈头而来的长剑,长剑无声断成两段,青光毫无凝滞,微扬,没入到那人的咽喉之中。

    王风拔出,血珠飞散,在空中划过一道媚红的弧线。

    那道媚红尚未消逝,剑光轻回,已经切入了下一个人的手腕。

    握着钢棍断手和血花一起飞上天空,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个白袍人握住手臂翻滚在雪地里。

    萧焕轻轻甩掉沾在王风上的血珠,淡然的声音里含着丝悲悯:“大师的伏魔杖法已有第五层的功力,想来在少林中辈位不低,为什么要为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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