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洗澡净手，换上长袍，又回到正厅，对着正中间的三清神像上香，虔诚跪下。

    他自小被父母抛弃，是师父捡了他，把他带回观中抚养，悉心教导。

    他这条命，就算要给，也要还给师父，而不是她叶芸兰和姜舟的孩子。

    齐清远三叩头后，静心开始准备符咒和叶芸兰做最后的了结。

    一切忙完后，他就盘腿静坐在客厅中，等着叶芸兰回来。

    晚上12点，叶芸兰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见齐清远穿着白色道袍，夜风从窗口吹进来时，他的长袍飘扬而起。

    四目相对时。

    齐清远的眼里更是一片薄凉，空得吓人。

    叶芸兰突然有一种，齐清远好像马上就要离开的感觉。

    她心头猛然跳了跳，喉结急促滚动：“我记得你好久不穿道袍了，今天怎么又换上了？”

    齐清远避而不答，伸出两指将桌上的薄纸，往叶芸兰那边推了推：“珠宝、股份、房子、钱，我都不要，你签了吧。”

    叶芸兰垂眸扫了眼，心被那文件上的离婚协议四个字狠狠刺了一刀。

    情绪在心口翻涌，她强行按下：“我不同意，清远……”

    齐清远从没想过。

    有一天，叶芸兰深情款款的模样，在他看来竟然会变得这样陌生和面目可憎。

    “你还打算演下去吗？你和姜舟的关系，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叶芸兰，这些真相我早就知道，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闹，只想离婚。”

    叶芸兰脸上的表情终于寸寸龟裂。

    她脸色苍白，惊慌地握住齐清远的手：“不是的，清远，老公，你听我解释！”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啊！”

    “我一直没有孩子，虽然我不在意，但叶氏总要有人继承，我不爱姜舟，我只爱你，这个孩子，是我找姜舟借的种。”

    “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立刻抱回来给你养，以后他就是你的亲生孩子，他永远只有你这一个爸爸！”

    “清远，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齐清远不为所动，叶芸兰拽着他直直走到三清神像前。

    “我可以向神像发誓，我叶芸兰只爱齐清远！”

    齐清远听着，依稀想起，好像曾经她也是这样，拉着他到三清神像面前，虔诚下跪。

    “祖师爷在上，我叶芸兰绝不会背叛清远，如违誓言，就让我家财散尽，惶惶而终！”

    他心口微微胀痛一瞬，再仔细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了。

    齐清远抽回手，在叶芸兰错愕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符咒。

    “你随身戴着它，或许能保他一次。”

    叶芸兰心中还是一喜，伸手正要去接。

    不想下一秒，齐清远却收回手：“只要你签字离婚，我就把符咒给你。”

    叶芸兰脸色骤然变了：“你威胁我？”

    齐清远不置可否。

    归山的日期越来越近，他只希望能尽快了结和叶芸兰之间的因果。

    他拿起离婚协议，递到叶芸兰面前。

    眼见着她伸手来接，他松了一口气。

    不想下一秒，“刺啦”一声，叶芸兰直接将离婚协议撕成两半，扔在空中。

    “齐清远，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否则我们永远不可能离婚！”

    紧接着，她伸手抓住齐清远的手，掰开手指，拿走里面的符咒。

    “清远，我也是为了让我们有一个孩子，我相信你会理解我。”

    扔下这句话，叶芸兰就走了。

    齐清远站在原地，指尖被掰开的痛，隐隐约约传入心口。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他伫立许久，才回了房。

    距离离开只剩下3天时，齐清远出门去了特殊管理局。

    一见到主任，他就表明身份，说明来意：“主任，我想要销户，注销齐清远这个俗世身份。”

    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有很多都会选择注销身份来脱离。

    主任并不意外，只提醒了一句：“你想好了？身份一旦注销，齐清远这个人将彻底消失，你的户口，你的身份都将被定义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