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九龙环伺困高台入阵以来，时间不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莫凡已经两次倾力而为。
不同的是，第一次的万剑齐发，讲究攻击面积。
而这一次却是凝聚剑灵之力于一点，一剑劈落，颇有威势。
刷！
十几丈长的擎天巨剑，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扇面，同为剑修的南宫硕可以清晰感觉到莫凡这一剑的威力……
而锐金大阵的空间壁垒，也在莫凡这堪称绝伦的一剑下终于产生了松动。
剑锋所过，那一片混沌，好像被豁开了一道口子，呈现出一道漆黑的裂缝，那种黑暗仿佛可以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就在莫凡这一剑落下后，漆黑的裂缝中突然间涌来一股强大的吸力。
即便是莫凡也无力抵抗。
“老大，好强的吸力，不行，我撑不住了。”在那股强劲的吸力下，莫凡都无法抵抗，小黑更是如此。
南宫硕也倾尽全力，想要让自已稳住身形，最终却无济于事。
“莫兄……这是怎么回事，这股吸力要把我们带到何处？”
“小黑，南宫兄……多加小心。”
莫凡心里也满是困惑，自然无法解释，他急忙招呼一声，随后，一行三人便被那股吸力生生吸入了剑锋所致的裂缝中。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
莫凡抱元守一，静心凝神，发现自已似乎是被吸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领域。
很快，吸力消失。
莫凡三人感觉到自已的双脚有了着力感。
眼前的景象再次为之一变，就像莫凡之前猜测的一样，整座法阵之中蕴含着多个独立的空间，这一刻，他们显然又被带入到了另一个空间之内。
南宫硕和小黑纷纷出现在莫凡的身后。
打眼一看，莫凡不由得剑眉紧锁。
却见此刻，正前方的远处有一处高台，大约两丈高的样子，在那高台之上，一老者头挽发髻，玉簪别顶，身穿褐黄色道袍，身高八尺，身材匀称。
再看那老者，一张脸鹤发童颜，面色却有些冷峻严肃，此刻老者的手中持着一柄黄色的小旗，另一只手正在掐动指诀。
“普陀上人……”
忽然间，身后的南宫硕惊呼一声。
莫凡也已经可以揣测到，这位老者就是蜀山仙宗的六长老普陀上人。
看来，自已那一剑的确是有了作用。
普陀上人的身边，一个糟遢老者盘膝打坐，看到那老者，莫凡的心头不由得一颤。
古云飞……
细看古云飞，脸色苍白，气息有些虚弱，体外隐隐的呈现出一柄巨剑，但却十分虚弱。
算起来，古云飞被困在这座大阵之中已经有了数日时间，不难想象，古云飞撑到现在，全仗着一身超越了化神境的修为，他体外的那柄巨剑，就是古云飞所修的剑魂，而他现在，甚至不得不借助剑魂护体，说明他的情况岌岌可危。
看到古云飞现在这个样子，莫凡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按理说，莫凡此来最大的目的就是找到古云飞，终于见了古云飞，本该欣喜才是。
另外，终于和普陀上人汇合在一处，有普陀上人相助，自然会安全很多，而且普陀上人乃是阵道强者，有他在的话，莫凡也就有了主心骨。
他之前对小黑和南宫硕说自已不懂阵道，并非是谦虚，而是实话，之所以过了之前两关，一来是凭借自已的冷静和沉着，二来多多少少也有点运气成分。
本该庆幸，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莫凡高兴不起来。
古云飞和普陀上人所在的高台四周，九条金龙逶迤盘旋，这些金龙毫无疑问，都是由金属性灵力凝聚而成，一条条金龙张牙舞爪，周身上下金光闪耀，威风凛凛的同时又显得有些狰狞，它们绕着高台飞旋，时不时的对普陀上人发起攻击。
普陀上人虽然脸色严肃，但却不慌不乱，仅凭手中的一把黄色小旗，使得那九条金龙的攻势无法奏效。
“南宫硕，莫凡？谁让你们进来的？”就在莫凡愣神之际，忽然间普陀上人开口道。
“弟子，弟子……”南宫硕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莫凡正要开口，忽然间两条金龙奔着莫凡三人飞扑而来。
还有十几丈远的距离，那两条金龙便对着莫凡吐出两道金光，那两道金光好似两柄利剑般奔着莫凡袭来。
莫凡微微皱眉，旋即发出两道剑气，剑气与金光触碰在一处顿时爆发出一声巨响，霎时间，金光四射，剑气纵横……
普陀上人瞥了莫凡一眼。
“好小子，看来刚才的那一剑，是你所发？”
不等莫凡开口，普陀上人手上的指诀已经完成，他对着莫凡三人将指诀打出，似有一条锁链从他的手上发出，将莫凡三人缠绕，随后竟是将三人生生拉到了他的身边。
来到普陀上人近前，莫凡终于可以松了口气。
有普陀上人在此，那九条金龙虽然看似凶猛，却根本伤不到他们。
“多谢前辈相助。”莫凡看向普陀上人。
说罢，莫凡直接蹲在了古云飞的面前，近距离再看古云飞这张脸，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洒脱和自在。
“古老前辈，我来了。”
几息之后，古云飞缓缓睁开双眼，当他看到莫凡时，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呵呵，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会来。”
“古老前辈，您这是……”莫凡再次打量了一番古云飞，近距离之下观察，古云飞现在的情况，比刚才莫凡所见还要糟糕，这些时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没什么，也许是年纪大了，熬不住了。”
“前辈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带您出去。”
古云飞略显浑浊的目光盯着莫凡看了看，而后他缓缓摇头：“没用了，老夫元神已伤，筋脉也损伤严重，道基几乎崩裂，就算能活着出去，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
“小子，快坐下……静心凝神，六识归一。”
莫凡剑眉紧锁，不解的道：“前辈，您……”
“坐下。”
古云飞的语气罕有的严肃，莫凡只好按照古云飞的要求，在他的面前盘膝打坐，小黑和南宫硕则守在普陀上人的身旁。
第718章
古云飞传承衣钵
莫凡心存疑虑，但见古云飞罕有的严肃认真，他不敢多做迟疑，只得在古云飞面前盘膝打坐。
古云飞再次看了看莫凡，缓缓点头，这一刻，他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一样。
几息之后，古云飞瞥了一眼普陀上人。
“普陀道兄，拜托了。”
普陀上人回首看了看古云飞：“无妨，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了。”
显然，在莫凡还没到此之前，古云飞和普陀上人就应该有了一些交流，而普陀上人应该是知道古云飞的想法。
“红阳自有西坠时，繁花终有凋零日，生死更迭，兴衰往替，谁知何物是永存……”
古云飞喃喃自语，一番话似有诸多感触。
莫凡听在耳中，不免心中惆怅，总感觉这古云飞仿佛看淡了生死，顿悟了存亡一样，一切在他的心中，都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恩怨情仇，生杀予夺，也都如过往云烟，淡然若水。
难道……
忽然间，莫凡的心头冒出了一个念头。
就在此刻，古云飞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他两眼紧盯着莫凡。
“前辈，你这是……”
莫凡察觉出异常，便要起身，却发现自已已经无法动弹。
一股强大的威压将他牢牢压制，凭借古云飞一身傲人的修为，即便现在是强弩之末，也足以制住莫凡。
莫凡努力的挣扎却毫无用处，他只能静静的看着古云飞，竭力的呼喊着：“不行，前辈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我莫凡对天发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前辈周全。”
古云飞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取下腰间的酒葫芦。
拨开葫芦盖，古云飞猛的灌了两口，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而后猛的咳了几声。
这一幕，莫凡不知道看过多少遍，这似乎成了古云飞的招牌动作。
可是此刻，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是心头发酸。
“前辈，不行……”
显然，莫凡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云飞在大阵出现松动的那一刻，拼尽全力分出一缕元神，而那缕元神没有去找蜀山玉珑真人，偏偏是来找自已，并且仅留下一句话，速速入阵……
现在看来，古云飞是知道自已这一次凶多吉少，想要将他数百年积累的一身修为传承给自已，可莫凡更清楚，如果古云飞将修为传给自已，没有大能修为在身，寿元将会飞速流逝……
古云飞拨了拨挡眼的乱发，笑了笑。
“臭小子，吵什么呢？瞎咋呼什么啊？你不是已经拜入了老夫门下吗，怎么着，这是要后悔了？”
“我……我自然无悔。自从我踏入点苍宗以来，如果没有前辈的一路扶持照顾，绝不会有我莫凡的今天，我莫凡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所以今天，不论如何，我都会护您周全的，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古云飞轻轻摆手：“行了行了，老夫喜欢你小子，就是喜欢你那种洒脱不羁的性格，唉……随我，像我古云飞。”
“我古云飞在你这个年纪……”
“哎呦，想不起来了，太久了，不过我敢肯定，和你一定差不多。”
说话间，古云飞竟然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莫凡的肩头。
这轻轻的一拍，使得莫凡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说不清楚，就是觉得眼前的古云飞，已经不再是那个邋遢老者，更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剑道强者……
他就是一个慈祥的老者……
隐约间，莫凡甚至看到了曾几何时，那个把他从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老猎户，也是这般慈祥。
“臭小子，你说……我古云飞脾气臭，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当初在山门，除了师父之外，几乎没人待见我，不过没关系啊，看不上我不要紧，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说着，古云飞又喝了一口。
不远处的普陀上人瞥了一眼古云飞，脸色有些难看。
在这种时候，古云飞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聊起了闲话家常，在普陀上人看来，显然是不合适的。
普陀上人虽然修为高深，精通阵道，但每时每刻也都撑的比较辛苦。
“老古……抓紧时间，做你想做的事。”
古云飞急忙对着普陀上人笑了笑，而后看向莫凡，依旧是不慌不忙的道：“所以，数百年来，点苍宗有些长老换了又换，弟子也是一茬接着一茬，我是一个也看不上。嘿，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你小子了呢。”
“后来我似乎想通了，我古云飞的脾气臭，你小子好像也差不多，咱俩就是臭到一块了。”
莫凡心头的焦急，被古云飞这一番话，说的放松了些许。
“前辈的意思是，我们俩这叫……臭味相投？”
古云飞猛的一拍大腿：“对，哈哈哈，就是这个词，好一个臭味相投，臭，咱就要这个臭脾气，别人的看法不重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嘿嘿。”
话音落地，古云飞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小子，不管是何原因，也不管你是否真心实意，反正现在不是你认不认我的问题，老夫却认定你小子了，那么……你就有资格传我衣钵。”
古云飞在锐金大阵中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事，他显然并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莫凡杀了空怀真人，灭了点苍宗参加会盟的那些人，而且名义上拜入蜀山剑宗门下的事，不过，这一切大家心里清楚，不过都是迫于无奈之下的一种表面文章罢了。
传我衣钵……
话音落地，古云飞周身顿时泛起一层氤氲的气流，这股气流从他的体内发出，瞬间便将莫凡笼罩其中。
“前辈，不可，万万不可，你现在本就负伤在身，如果再将修为传承给我，你很快就会死的。”莫凡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但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动弹分毫。
古云飞却满脸都是慈祥的笑。
“死……那有什么，老夫早就看淡了。老夫在这人世间浪荡了几百年，无非就是那朝花夕拾，日升日落，哎，无趣……”
“小子，老夫的道途也就如此了，现你传我衣钵，又何尝不是老夫的另一种新生，我坚信，你会走得更高，更远……”
第719章
修为流逝显老态
如果莫凡执意不肯吸收他的修为，以古云飞现在的情况，也很难强行灌输，而且就算强行灌输效果也不会很好。
于是，古云飞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臭小子，怎么还矫情上了。老夫刚夸你几句，这就变得婆婆妈妈了？现在老夫传你衣钵，那是你的荣幸，要想对得起老子，那就好生炼化，能拿多少是多少，这才是我古云飞的传人。”
莫凡不是个矫情的人。
这等好事，八辈子能不能遇到一次都很难说。
甚至，如果能提升自已的实力，莫凡会毫不犹豫的去抢，去夺。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古云飞的传承，就等于是要了古云飞的一条命，即便莫凡心如铁石，又岂能不为之动容。
当然，他也明白古云飞的用意。
古云飞被困于阵中多日，必是损了道基，伤势不轻，他知道自已就算能活着出去，从此以后道途也将不会再有丝毫进展。甚至，如果再这样耗下去，他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阵中。
道途艰难，步履维艰，不是莫凡如此，所有修者都一样。
所以很多的道门强者，在经历了上百年，几百年的苦修后，那颗道心也就渐渐的失去了动力，因为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已经不是多么努力，就能够继续提升的，很多人，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修为都不会再有丝毫增进。
在这个时候，有些道门强者，在面对道途的无力之下，一部分就会心生魔障，另辟蹊径。
一部分会继续的煎熬着，指望用时间的积累来寻求突破。
当一切努力最终还是无用时，有一部分人，便会将希望寄托在自已的弟子身上，传其衣钵，精心培养，指望着有朝一日，弟子可以走的更高更远，就像古云飞所言的那样，对他们来说，或许这也是一种新生，一种对自已道途的继续提升。
古云飞今天会有这种决定，有一些这种因素。
最重要的，莫凡也看得出来，古云飞对自已的关怀，完全是发自内心，没有丝毫的虚假。
事情到了这一步，莫凡如果再拒绝，的确是有些矫情了。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古云飞，几息之后，才艰难的点了点头。
“前辈，我明白了。”
古云飞也点了点头，而后两人纷纷闭上了眼，古云飞将自已数百年积累的修为，毫无保留的向着莫凡传输，莫凡则运转玄黄紫气诀，竭尽所能的将之吸收炼化。
一旁的南宫硕，在看到这一幕时，眉头紧锁，心情也有些踌躇，他很羡慕莫凡能有这等机缘，但同时，他又隐约的感觉到，在莫凡和古云飞之间，暗藏着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情感。
南宫硕的师尊乃是蜀山剑宗宗主，身份之高自不必说，在他心中，师父是很威严严厉的，他和师父之间的那种情感，与眼下他从莫凡和古云飞之间所感触到的，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南宫硕感觉，古云飞和莫凡之间，倒更有些像是忘年之交的朋友和兄弟……
随着时间的流逝，古云飞体内的修为迅速消逝。
清晰可见，在修为流逝的同时，原本就邋遢不堪的古云飞，开始逐渐变得苍老。
原本，他只是一种邋遢的形象，不修边幅而已，不代表苍老。说起来，古云飞的容貌也就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而已，脸上的皱纹不算多，头发也只是花白，尤其是那一双眼中目光矍铄，整个人虽然糟遢却精神抖擞。
可是随着修为的流逝，古云飞迅速显出老态。
满头乱发已经彻底的苍白，有些甚至开始脱落，一张脸上更是皱纹横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矍铄而变得浑浊。本就一副邋遢模样，在失去了那股子精神气后，古云飞呈现出的老态，比寻常人还要严重。
而这种变老的速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就连一旁的小黑和南宫硕看了，都流露出不忍的神情，普陀上人时不时瞥一眼古云飞，也只能无奈的叹息摇头。
随着古云飞修为的流逝，对莫凡的威压也在逐渐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