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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冯厉顿了顿,浅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江落,“我让你看看,恶鬼究竟会不会伤人。”

    说完后,冯厉就转身离开了花园。

    江落顶着众人羡艳嫉妒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冯厉太强,如果能和他交好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冯厉的态度说好一点是善为人师,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唯我独尊,只这一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就足以看出原书里的主角攻并不好对付。

    而且冯厉的话来得突然,让江落有些猝不及防。在旁人看来,能得到这样的好机会只会谢天谢地,但江落却并不相信有人的善意会来得那么突然。

    他又叹了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紧跟着离开了花园。

    本来计划的游玩暂且被搁置,但白桦大学的人却准备了一场聚餐。

    他们也是回到酒店之后才知道,参赛者中有不少人受了伤。

    相比起其他人,白桦大学的人真的是幸运极了。尤其是幸运值点满的塞廖尔,和江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们专门跑到野外准备吃自助烧烤,摆上铁架子拿出食材,陆有一还就地采了一些菌子,差点儿就混在烤串里让众人吃下了肚。

    野餐地点的旁边还有一小片枫叶林,只是五月份的枫叶林还是鲜绿的色泽。江落问闻人连要了一根烟跑到旁边去抽,看着眼花缭乱的自然风景,心情缓缓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闻人连走过来递给了他一瓶水,笑道:“心情好了?”

    江落笑了:“我的心情一直不错。”

    闻人连悠悠道:“他们看不出来,我却不会看不出来。江落,你没有发现吗?”

    他隔空点了点江落的胸膛处,笑道:“自从池尤死后,你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事在推着你不断往前一样,”闻人连轻声道,“你越来越焦灼,好像如芒在背,迫在眉睫,再不做些什么就要晚了……你说,你有多久没有真正放松过了?”

    江落比了一个大拇指,佩服道:“闻人,厉害了。”

    闻人连笑了笑,又叹了口气,“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江落对闻人连的说法不置可否。

    闻人连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对,事实上,自从在梦中被池尤杀死了十八次之后,江落的情绪一直处在发疯与理智的边缘。

    一个人被杀死一次尚且是一件可怕无比的事,江落可是反复地被池尤用十八种方法真切地感受了一次次的死亡,他能醒来,能理智地睁开眼,已经算是意志力超群。

    但受过的损伤还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江落精神上再怎么想恢复正常,也略微带上了一丝池尤似的疯狂。

    他接受了同伴的关心,但精神上的问题不好说,除非他能将池尤也杀回来那么多次,否则再多的话也是空谈。

    江落笑着道:“以前没有参加过这么大型的比赛,有点紧张,两场比赛结束后感觉就好多了。”

    闻人连也不再说什么,和他聊了会天后,贴心地给他一个单独的空间,回去了烧烤群里。

    江落深吸了一口眼,眯着眼看着五彩缤纷的蝴蝶从他面前飞过,狭长的眼尾挑起,正当他欣赏眼前景色的时候,一场阴风突然从身后吹来,猛地把江落的头发吹得遮了他一脸。

    “……草,”江落沉着脸将头发重新束起来,“明早就剪了它。”

    今晚的烧烤吃得很过瘾,他们还点了很多云南当地的美食,青稞酒这个东西,江落喝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跟酥油茶一样不太适应。

    轻松的一晚结束之后,江落第二天睡了一个懒觉,快下午的时候才起床,吃完饭后就打算去剪了自己的头发。

    但是他连续找了三家理发店,竟然没有一个开门。江落索性直接买了把剪刀,回酒店后对着镜子准备给自己剪个短发。

    他留好了预留的长度,正要“咔嚓”一刀剪下去,却发现打开的剪刀,却无法压回去了。

    江落神色一沉。

    他握着剪刀的手不断用力,指尖抵着剪刀的地方微微泛白,哪怕抵得手指疼,大张的剪刀也没有丝毫合拢的迹象。

    江落抬眸看向镜子。

    镜子中,他长发披肩,黑发如丝绸一般展开在肩头。额前的黑发如莲花似的微微合拢,恰好落在青年秀美昳丽的眉头两旁。

    江落松开握着剪刀的手,银色的剪刀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声清脆响动。

    一直合不上的双刃在砸落地上的那刻终于合上了。

    江落眉眼间阴沉,镜子上陡然出现一行慢条斯理的水痕字迹:我还是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池尤。

    江落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几乎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尝一尝他的血味是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无聊。

    真他妈阴魂不散。

    我剪个头发关你屁事。

    江落冷冷注目这一行字从出现到消失,外面提醒时间的闹铃响了起来,陆有一高声道:“江落,你该去找冯厉了!”

    江落压制着火气,对镜子视而不见,径自出了浴室。

    门“轰然”一声巨响,被他大力关上了。

    *

    下午三点,江落准时出现在冯厉的面前。

    他到的时候,其他几个人已经都到了。见到江落来的这么晚,那几个把冯厉视为天神的冯家弟子差点没把江落给瞪出了两个窟窿。

    江落神色淡定地站在一旁,冯厉轻轻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些什么,而是起身道:“走吧。”

    一行人坐上了车,在车上,有其他人恭敬地问道:“冯先生,我们这是去哪?”

    “有人邀我去处理件小事,”冯厉淡道,“你们跟在旁看着。”

    几个人应了一声是。

    一个小时后,车辆停在了一户豪宅面前。冯厉率先下车,其余人跟着他的身后,目不斜视地进入了豪宅。

    还未走入正厅,就有人急匆匆迎了出来,是一位二十多岁神色憔悴的年轻人,“冯先生,您终于来了!”

    冯厉微微颔首,年轻人松了一口气,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快请进。”

    这座豪宅分上下两层,一层有一百五十平的大小。刚一入门,冯厉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江落几人,问道:“你们看出了什么?”

    江落身边一个叫王三叹的人肃容道:“院落中的坎位种植着一株松柏,松柏可镇宅化煞,坎水生木,松柏效用加倍,万年长青。”

    另一人道:“玄关处放置了蓬莱松,即可驱邪避灾,又可招财进宝。屋内还养了佛肚竹,佛肚竹拥有禅理,也是妖魔鬼怪畏惧的避邪植物之一。我观此处住宅有许多镇宅之物,还有富贵之相,住宅的主人必定也是大富大贵之人。”

    王三叹似乎觉得自己没有他说得多,一脸懊恼地低下了头。

    冯厉点点头,没说好或是不好,而是看向了江落,“你认为呢。”

    江落一本正经道:“我认为这户人家一定遇见了很多邪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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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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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这不是句废话吗?

    另外两个弟子无话可说地看着他。

    要是没有邪门的事,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但冯厉却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他夸完江落,抬步往里走去。

    王三叹两人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

    冯先生很少开口夸人,

    可现在,

    冯先生就开口夸了江落。

    他们用眼神交流片刻,冯先生原来喜欢这样的回答吗?

    年轻人将他们带到了客厅,客厅沙发上正坐着一对母女。

    黄玉兰和女儿哭得眼睛通红,

    瞧见他们进来之后,忙拿出手帕擦擦眼泪,勉强笑着起身道:“冯先生,您快坐。”

    冯厉坐在沙发上,

    江落跟其他两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说吧,

    ”冯厉云淡风轻道,

    “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冯厉作为冯家的天师,

    轻易不会出门处理这样的小事。只是这一次他恰好在云南,老天师又和黄玉兰是熟识,这才劳动了他出手。

    黄玉兰闻言,

    眼泪又止不住了。她的儿子柯鹤塘忙道:“是我父亲出了事。”

    “半个月前,我父亲开始变得不对劲,他脾气越来越暴躁易怒,

    一点事情不顺心就大发脾气。这就算了,他还吃起了以前从来不会吃的昆虫,”柯鹤塘艰难地道,“地里爬的昆虫,

    什么蚂蚁、蚕蛹、蟑螂……处理处理之后吃也没什么,

    但我们发现,他偷偷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生吞了这些昆虫。”

    江落听到身边两个人艰难吞咽口水的声音。

    生吞,

    确实够狠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的人性。癖奇怪,有的人食癖奇怪。

    但如果只有这个,还不到请天师的程度。

    果然,柯鹤塘继续道:“不止如此,他还一直去挠自己身上的皮,挠完身前挠背后,都挠出血了也不停手。我们问他疼不疼,他说他没有感觉。”

    黄玉兰抓着手帕,“冯先生,您没看见他身上被他自己挠出来的伤口,都到了要去缝针的程度。他还真感觉不到疼吗?我感觉……感觉他像是中邪了似的。”

    冯厉静静听着,等他们说完后,站起身道:“我知道了。”

    “你们跟我来。”冯厉侧头看了看江落三人。

    豪宅偌大,冯厉带着他们看完了一楼,又来到了二楼。

    黄玉兰母子三人跟在身后殷殷切切地看着他们,到了二楼书房处,还没进去,江落就敏感地感觉到了一股阴冷气息吹来。

    冯厉应该也感觉到了,他脚步直直,没有片刻游移地踏入了书房之中。

    书房很大,摆了整整两面墙的书籍。红木定制的办公桌放在书柜前,中心地板上还盖了一块虎皮纹样的地毯。

    乍看沉稳威严,但细看之下的设计却略显浮夸奢靡。江落一路走来,觉得这户人家应该是突然发迹的暴发户。

    书房中摆放了许多寓意美好的绿植。左侧墙上挂着一幅画,办公桌上还摆着一个铜钱装饰物。

    江落看完一圈之后,目光回到了画上。

    画上是一个男人的全身像背影,男人穿着一件很有年代感的上衣,从腰部往下陷入在黑暗之中。画的底部,在男人的脚旁有一道刻板僵硬的阴影,阴影略重于黑暗的底调,细看之后才能发现,阴影好像分成了隐隐约约的三段。

    这幅画给江落的感觉不太好。

    冯厉问:“你们看出来了什么?”

    又是一次考较,吸取了刚刚的经验,王三叹谨慎地道:“这里一定有问题。”

    另一位仁兄紧跟着道:“问题还一定不小。”

    冯厉失望道:“无用空谈。”

    他又看向了江落。

    江落还在看着画,“这幅画,好像是活的?”

    冯厉脸上有细微的笑意一闪而过,他看向黄玉兰三人,“这幅画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柯鹤塘小心翼翼道:“这是半个月前家父在一场拍卖会上买下来的,冯先生,是这幅画有问题吗?”

    冯厉淡淡点下头,上前摸了摸画纸,沉吟片刻,对弟子们道:“你们来摸摸这幅画的材质。”

    江落三人一一上前摸过。画布入手滑腻而富有弹性,摸起来很容易有种上瘾的感觉。等他们摸完之后,冯厉又道:“瞧出了是什么材质吗?”

    江落跟着其他人一起摇了摇头。

    他学设计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纸。

    冯厉道:“这是人皮画纸。”

    众人一愣,黄玉兰手抖着喃喃,“人皮画纸?”

    母子三人脸色煞白,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相信他们家里竟然明晃晃挂着这么一个人皮做的画!

    冯厉又看向办公桌上被供奉起来的一枚铜钱,“这枚铜钱是什么时候放在那的?”

    “两、两个月前,”柯鹤塘面如金纸,惶恐道,“这是我带回来的。我父亲向来喜爱古董书画这些东西,我们平时都会有意识地往家里买回来这些东西。”

    冯厉走到桌旁,低头看着铜钱,语气冷淡,“要是家族传下来的铜钱,自然可以摆放出来,还有镇宅之效。但铜钱如果来历不明,就容易沾染脏东西了。”

    他伸手将铜钱拿起,看了一会儿道:“这是一枚从死人嘴里拿出来的铜钱。”

    柯鹤塘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满头大汗,过了片刻才道:“冯先生,我不知道这是死人嘴里的铜钱。”

    “铜钱上的阴气极重,”冯厉将铜钱放下,拿出手帕擦了擦掌心,“阴气滋养人皮画纸,养出了煞气,要是再晚上半个月,这间书房的主人就该死了。”

    黄玉兰连忙急切追问:“冯先生,现在呢,现在发现了这件事还算晚吗?”

    “来得及,”冯厉道,“但我要见你的先生一面。”

    事关生死,半个小时后,黄玉兰的先生柯王威就赶回来了豪宅。

    柯王威板着脸走了进来,他的印堂处萦绕着一圈黑气,太阳穴凸起,一副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样子。这样的面相经常会出现在屠夫的脸上,只这一个照面,江落没看出来这位书房主人有多么的大富大贵,反倒觉得这人穷凶恶极,不是善茬。

    这位柯先生刚进来时满脸不耐烦,但见到冯厉之后却是一愣。他明显认识冯厉,顿时收起了不耐的情绪,满脸堆笑道:“冯先生?您怎么来我家了?”

    如今这个社会,身份地位越是高的人越是迷信,柯王威也信这个,只要是有点渠道的人都知道冯厉的名声,但很少有人能够请冯厉出手。

    柯王威没想到能在自己家见到冯厉,一时又惊又喜,连日以来的不适感都骤然减少了许多。

    “冯先生来我家中有何事指教?”

    冯厉看了他几瞬,指着书房中的那副画道:“柯先生认识这幅画吗?”

    柯王威心里古怪,还是回答道:“这是我半个月前买回来的画,我肯定认识啊。”

    “不,”冯厉道,“我是说,你认识画里的人吗?”

    柯王威莫名其妙,他朝那副画看去。

    实际上,正是因为看到画之后的第一眼感觉到了熟悉,柯王威才会将画买下来。可他认不出这画里的男人背影是谁,现在看也没看出什么,柯王威看得眼睛生疼,正要移开眼,一股诡异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柯王威脸色煞白,“怎么可能!”

    冯厉毫无波澜道:“你认出来了,画里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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