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亲笔信
北川，北川侯的封地。作为开国功臣，萧家经营此地近百年。
几代人之后，北川城虽然不如京城那么繁华，却也高楼林立，民丁兴旺。
天子仪仗进入北川城后，百姓们纷纷下跪，他们把头重重的贴在地上，不敢偷窥銮驾中的女帝。
沈如烟很享受这一切，她拨开帘子欣赏着百姓们五体投地的模样。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
——李长生的话，在沈如烟耳边响起。
沈如烟对此嗤之以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广有四海，岂能与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共有之？”
沈如烟自言自语。
“陛下，请慎言！”
身旁的内阁首辅杨一庭开口了。
被允许与天子同乘，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殊荣，但作为一名争臣，他有义务规劝沈如烟。
“北川侯府盘踞北川多年，北川之民只知北川侯，却不知君王，若长此以往，我大华岂不是多了一个国中之国？”
沈如烟冷笑着岔开话题。
她想要绝对的权力，所以当年封李长生为镇国公的时候，才没有赐予任何封地。
唯有中央集权，国家才能安稳。
“……”
杨一庭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耗着，没多久仪仗就来到北川侯府门口。
沈如烟被王公公搀扶着下了銮驾，她看着跪在面前的众人，有萧长恭的妻妾儿女，侯府的管家和下人，却唯独不见萧长恭本人。
“北川侯在哪里？”
沈如烟面色阴沉道。
“侯爷他……侯爷他……”侯府夫人吞吞吐吐道，“侯爷他病了……病得很重……连床都下不了……”
“病了？”
沈如烟嘴角微微上扬。
她带着杨一庭走进侯府，来到正房东院萧长恭的居所，果然见萧长恭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床边坐着一位郎中，正一脸愁容为萧长恭诊脉。
见沈如烟来了，萧长恭这才挣扎着坐起来，气若游丝道：“末将病入膏肓……不能全礼……还请陛下……恕罪……”
沈如烟何许人也，又怎么可能被骗到？
她冷声询问郎中：“北川侯所患何病？”
郎中立刻跪了下来，回复道：“启禀陛下，北川侯的病……他的病错综复杂……草民虽竭尽全力，也查不到病因……”
话音刚落，萧长恭就猛然咳嗽起来。
随口呕出一大口鲜血，场面格外瘆人。
吐完血后，萧长恭又道：“末将君前失仪……罪过之极……”
演得这么像，令沈如烟不由自主攥紧拳头，脸色越发难看。
“陛下，借一步说话。”杨一庭在沈如烟耳边轻声道。
沈如烟随着杨一庭走出屋子。
杨一庭这才缓缓说道：“陛下，自古以来，有才干者大多桀骜不驯，北川侯之所以装病，全因陛下剥了他兵权，只要给予他好处，他定然会率兵出征。”
“既如此，朕赏他千金，食邑加封两千户。”沈如烟冷冷道。
“还不够。”杨一庭摇了摇头，“事出有因，北川侯的心结在兵权，还望陛下许他击退北元之后永镇紫金关。”
“不可能！”
沈如烟愤然作色。
金银钱财、封地食邑，她都可以满足。
兵权绝对不能给。
一旦萧长恭在紫金关生了根，将来想要拔除，就千难万难了。
“若真如此，满朝文武只怕无人能解紫金关之危了。”杨一庭叹了一口气。
“朕就不信了，难不成我大华就没人带兵了吗？”沈如烟冷哼一声，她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北川侯府之人，朗声道，“既然北川侯病得那么重，朕就不打扰了，下次再来探望！”
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杨一庭无奈的跟在沈如烟身后。
与此同时，一架马车停在了北川侯府大门口，马车上的沈如梦一见到皇帝仪仗，顿时慌了神，战战兢兢道：“为何姐姐会来这个地方？”
“无妨的，我们从后门进去。”
李福笑了笑，就驾着马车绕到了侯府后门。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模样，沈如梦忙问：“李管家，莫非先生和北川侯来往密切？”
李福也不藏着掖着，道：“少爷曾任兵部尚书，与北川侯自然是有来往的，紫金关与北元接壤，是大华国最重要的关隘，为了抵御外敌，少爷帮了北川侯好多次。”
正说着，后门打开了。
侯府管家出来了，李福指了指坐在马车上的沈如梦，道：“劳烦告诉北川侯，有一封镇国公的亲笔信，需交到北川侯手中。”
管家一听，不敢怠慢，立刻回去禀报。
没多久他又折返回来，亲自把沈如梦领进了侯府。
来到了正房东院，沈如烟和她的随行人员都已离开，院子里空空如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两人进了萧长恭的居所。
萧长恭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他看着沈如梦，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清河公主。”
“我已经不是清河公主了，甚至被族谱除名，就连皇女也不是，和先生一样，只是一介草民罢了。”
沈如梦摇了摇头，就把李长生的亲笔信递了过去。
萧长恭看了信，随手把信丢进火盆里烧掉，又问：“除了这封信外，镇国公还有别的交代没有？”
“没有。”
沈如梦再次摇头。
“我知道了。”
萧长恭也不废话，让管家把沈如梦从后门送走。
随后就叫来了下人，为他更衣。
并非居家常服，而是战时的铠甲。
银光闪闪，威风凛凛。
换上铠甲后，他又让人将自己的战马狮子骢牵来，飞快的跨马而上，骑马追赶沈如烟的仪仗。
此时的沈如烟还没有离开北川城，立刻听到了后面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是萧长恭追了过来，她下令銮驾停下。
萧长恭来到銮驾前，他潇洒的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沈如烟面前请缨：“今北元入侵，夺我紫金关，华国以北生灵涂炭，末将又怎能因病不出，致万民于不顾？末将以残躯向陛下请命，望陛下赐末将十五万兵马，挥师北进，夺回紫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