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合法的结婚证已经领了,婚礼也举办了。门口传来点响动的声音。
方幼宜没有回方灵,把手机关了,起身想从沙发上起来回房间去。
纪临舟推开门,看见还没换下晚宴礼服在沙发那边刚刚站起身的人。
方幼宜神情有点闪躲,紫色的礼服裙摆很宽大,乌黑的卷发披散开在两侧,肩胛线条在灯下因为过度紧绷能够看见淡蓝色的青筋线条在微微翕动。
纪临舟走过去,看见茶几上放着的已经化掉一部分的冰块,问她,
“拿冰块干什么?”
方幼宜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来得及穿上拖鞋的脚,下意识的把脚往裙摆下藏了藏。
纪临舟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没有说话,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方幼宜听见他对着电话的人说,
“送只医药箱上来。”
“不用。”
方幼宜开口,她的脚背已经没那么痛了。
纪临舟却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将领结扯开些,走到岛台那边倒水。
落地窗外烟花还没停下,但隔音足够的好并不会影响室内。
方幼宜站在沙发边。
纪临舟仰头喝完水,看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子中间,没什么情绪地抬了抬眉,朝着她走过来。
方幼宜往后退,身后是沙发,她踉跄了下坐倒在沙发上,裙摆下露出一双赤裸的脚。
纪临舟低眸看见,她脚背很窄,瘦而白皙。
她把裙摆往前拽了拽,像是解释一样,
“鞋子不太舒服。”
纪临舟没说话,只视线落在她脚背上,往前迈进一步在她跟前蹲下身。
方幼宜微愣,下一秒,脚踝被他一把握住,抬起。
他掌心干燥而宽大,握着脚踝的指腹带着点薄茧。
“你,”
方幼宜被吓一跳,脸颊顿时变得烫,低头看跟前的人,有些想挣脱。
纪临舟神色平静,固定住她,抬眸看她,
“刚才怎么不说?”
方幼宜有些怔然的看着他,
“说什么?”
纪临舟看了她一会儿,手指往下,碰到她有些红肿的脚背。
方幼宜立刻疼的吸了一口气。
纪临舟握着她的脚踝没松开,抬眼看她,淡道,
“很疼?”
方幼宜不说话了,也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抿了下唇,很轻地嗯了一声。
房间门从外面扣了扣。
纪临舟起身过去开门,
“纪总。”
徐易声音从外面响起。
纪临舟没说话,只把门关上,手里拎着一只小型医药箱走过来。
方幼宜看着他过来,往沙发后挪了挪。
纪临舟把医药箱放在跟前,卷起衬衫袖口,取出来消毒的酒精和碘伏。
“我自己
椿21日21
来吧。”
方幼宜低头看着他,小声说。
纪临舟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拆开棉签,重新握住她一只脚踝帮她上药。
方幼宜于是不再说话,只是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落,从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见纪临舟鼻梁和眉骨的线条,是很好看的T型,头顶的灯光落在他黑而坚硬的头发上,鬓角亮晶晶的,像是汗水,让她想到刚才婚礼上那个似是而非的吻。
消毒药水擦在脚背上有刺痛感,方幼宜一声没吭。
上完药,纪临舟收起医药箱,起身去洗手。
方幼宜稍稍松了一口气,侧头一看才发现窗外的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墙上的挂钟也过了凌晨。
纪临舟洗完手,抽了纸巾擦手,抬起眼看她,
“还有事?”
方幼宜愣了愣,看着他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纪临舟把纸巾捏成团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淡淡道,
“那去休息吧,明早回去。”
方幼宜抿了下唇,表情有点古怪,但肩膀很明显的往下塌了塌,是放松的样子,
“哦。”
她看着他,语气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
“你也早点休息。”
她说完转过身,像是担心下一秒就会被什么追赶到一样往房间那边过去。
纪临舟看着她把门关上,走到落地窗前站了会儿,视线看着下方的海滩。
灯光和鲜花都还没撤,还有专门空运过来的一些水晶石头。
方幼宜如果看了的话就会发现,那些空运的鲜花里,几乎把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兰草品类都运过来了。
纪临舟站在阳台边抽完一根烟,从房间里离开,给酒店管家打了个电话,自己开车去了岛上的地下射击场。
度假岛是他前两年跟江彻一起投资的项目,最初只是玩票式的打算,射击场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建的,到现在都不对外开放。
凌晨的射击场里,除了纪临舟外只有一个值班的教练。
看见他对方似乎有些惶恐,应该是想不到婚礼的新郎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纪临舟这些年已经很少用枪,射击场建立到现在有三四年的时间,他来过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他的枪法是纪老爷子手把手亲自教的,最早的时候他一度对子弹从枪口脱出后手臂发麻的震感很上瘾,但某一天夜里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于是很久不再来。
整整七十发子弹几乎全部以最高标准击中,教练在一旁刚刚准备上前帮忙重新换弹夹,纪临舟却忽然摘下护目镜,把枪丢到一旁,转身走出了场馆。
射击场在兰岛的另一侧,因为婚礼今晚兰岛的灯一直没有关,沙滩边有海浪拍打过来。
跟京北的深秋差不多,兰岛室外的晚上同样干燥而冰冷。
纪临舟没开车,只是低头点了烟,沿着海边的灯塔往前走,拿枪的是左手,此刻手臂因为震感而发麻僵硬。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新婚夜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荷尔蒙的躁动,怀疑是否因为近些年在生意场上过于顺利而导致他变得仁慈起来,以至于一次次地放过方幼宜。
—
婚礼结束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回了京北市区。
方幼宜一整晚都没太休息好,到了市区,纪临舟让司机先送她回家,他则临时跟徐易一块去了机场,要去慕尼黑一趟。
方幼宜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心里有些放松,暗暗希望纪临舟婚后可以有更多这样的出差要忙。
独自回到家,方幼宜第一时间先回房间补觉,醒来后手机几乎被各种消息塞满。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还有之前认识的同学都在给她发消息。
在岛上的那两天实在太忙,方幼宜尚且还不清楚自己跟纪临舟的婚礼有多盛大,几乎整个京北都知道了方家跟纪家联姻的事情,她跟纪临舟的婚礼也被港城那边的媒体报道了好几天。
以至于所有的同学朋友都知道了她跟纪临舟结婚的事情,并且从网上看到了婚纱照。
方幼宜看完大家发过来的消息,脑袋有些空白,第一反应是这样以后离婚会不会很麻烦。
她只选择性的回了实验室的师兄师姐,然后就关上手机下楼。
周姨做好了饭,方幼宜说了纪临舟出差的事情,想了想又说,
“我后面几天先不回家,学校实验室有点忙。”
周姨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并未多问,笑眯眯说了好。
方幼宜从婚房这边搬了出去。
她自己在实验室附近租了一间老小区的一室一厅,开始为一年后的离婚做准备。
毕业后实验室里大部分人都是留下继续,一部分考博一部分后续会去国外的实验室。
方幼宜也打算这样,已经跟实验室的导师递交了申请表,不过并没有告知任何人。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钟静围着她打趣了半天,方幼宜向来话少,也没问出个什么名头最后还是作罢。
租房之前是没有人住,方幼宜花了几天时间收拾,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一点点,尽量不明显。
周末的时候从出租房里出去,她收到方世益的电话。
自从婚礼结束后方世益就没有联系过她,她接通电话,有些意外,那头方世益关心了几句她的近况,最后还是问到了关键问题,
“跟临舟最近怎么样?”
方幼宜没说纪临舟从兰岛回来就去国外出差了,已经差不多一周时间,他没联系过自己,
“挺好的。”
她握着手机,走到便利店,买了一份热关东煮。
“你哥的事情,你问过临舟吗?”
方世益问。
方幼宜愣了愣,时间已经到月底,按照之前方淮昼的案子确实该重新开庭了,但好像忽然没了消息,
“怎么了?不是说重新开庭吗?”
方世益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把这些天又发生的变故讲了一遍。
方幼宜挂断电话,在便利店里坐了很久,从便利店出来,天上漂了点白色的像碎屑一样的,京北下了第一场初雪。
她回到出租房,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书包打车回了公寓那边。
一周没回,方幼宜进小区的时候有种很陌生的感觉,门口的人脸识别倒是没忘记她。
她往单元楼那边走,进电梯。
解锁的时候是之前纪临舟之前帮她录入的瞳孔锁。
门打开,客厅里很安静,周姨也不在。
方幼宜上楼去卧室,打算看一下慕尼黑那边的时差给纪临舟打个电话。
进房间,推开卧室门,方幼宜在门口僵住。
房间里有人,
纪临舟坐在她的床上,刚刚洗过澡的样子,乌黑短发还湿着,他穿着浴袍,一只手往后撑在床上,低着头在看手机,侧面冷淡清俊,水滴顺着从下颔线条往下掉,落在床上。
第13章
薄茧
指腹压在她唇瓣上
方幼宜没有往前,只是定定的站在房间门口。
纪临舟没抬头也没看她,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着。
房间里静得清晰,好像能够听见发丝水珠往下掉的声音。
纪临舟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擦了一把湿头发,终于侧眸视线看向她,
“站那儿干什么?”
方幼宜没说话,只看着他,她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金属把手有些冰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开口,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干哑。
纪临舟低着头,骨节分明的长指点在屏幕上,似乎在给人回消息。
他站起身,把手机随意地丢在一旁,抬起眼看她,
“两个小时前。”
他神情平淡,完全没有要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的打算。
方幼宜视线从他脸上往一旁移开,看见他放在卧室中间的行李箱。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说两个人会分房睡,现在搬到同一间卧室也只是新婚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哦。”
她捏了捏门把手,松开,主动找话题,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
“你吃饭了吗?”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间,两个小时前落地,他应该还没空吃东西。
纪临舟走到衣柜前,很熟稔地拉开衣柜,转身看她,语气平静道,
“没有。”
方幼宜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暂时逃离的话题一样,
“周姨今天好像不在,我下楼去帮你煮点吃的吧。”
她说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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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纪临舟回答,转身带上房间门离开。
—
冰箱的食材很足,方幼宜头绪有点乱,只拿了几份简单的食材打算煮面。
不久前便利店里方世益的那通电话说案件又临时有变故,原本一直在联系的那位叫程柠的女模特忽然又失联,方世益给纪临舟那边的助理打电话也没有接通,马上就要开庭,临时生变可能会对案子更不利。
方幼宜原本回来是打算今晚跟纪临舟联系,问问是什么情况,没想到他忽然回来了。
煮好面,方幼宜关了火转身去客厅。
纪临舟早已经从楼梯上下来,这会儿正在外面的阳台边打电话,他身上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下面是同色系的休闲裤,整个人显得比平常少了几分冷淡和锋利。
方幼宜等他打完电话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