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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四哥,嫂子。”

    泳池里忽然冒出来个人头,哗啦的水花也跟着溅起来,纪临舟下意识地侧身挡在她跟前。

    泳池里的人头发全打湿了,露出一张有点熟悉的英俊面庞,是上回见过的那个穿衬衫的男人。

    “哥,护的这么紧呢。”

    男人笑嘻嘻道。

    方幼宜被他的称呼叫的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应声,只抬起眼看边上的纪临舟。

    纪临舟神色平淡,拿过一旁的毛巾扔到从泳池边爬起来的人头上,语气没什么波澜地介绍,

    “我堂弟,纪明哲。”

    方幼宜之前在港城酒店那两天有在港媒的报道里了解过一些关于纪家的事情。

    纪临舟的父亲在纪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以及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不过纪家关系有些复杂,港媒的报道有些夸张,甚至空穴来风的猜测说纪临舟父亲当年的空难就是纪家大伯和三叔联合起来的手笔。

    方幼宜隐约记得,纪家三叔好像有一个儿子,年纪比纪临舟小几岁,好像就是纪明哲。

    “嫂子我们之前见过啊,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纪明哲擦着毛巾,咧开嘴冲着方幼宜笑,眉眼间隐约看得出跟纪临舟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是全然不同的两种。

    方幼宜看着他,很认真的点头说,

    “没有,记得。”

    对方愣了愣,哈哈笑出声,朝着纪临舟开口,想说什么,但又耸耸肩,闭了嘴,什么话也没再讲,拿着毛巾往等在岸边的一个短发女生那边走过去。

    纪临舟走到旁边的餐桌拿起一杯酒递给她,淡声道,

    “他跟你说话你

    春鈤

    可以不用搭理。”

    方幼宜啊了声,小声说,

    “不好吧,”

    纪临舟神情平静,低眸看着她,

    “哪里不好?”

    方幼宜抿唇,想说这样不太礼貌,但又没说,只是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摆了摆手拒绝,

    “我酒量不太好。”

    “这杯没有酒精。”纪临舟把酒杯推到她跟前。

    “……谢谢。”

    方幼宜端起,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确实没有酒精味道,像果汁,她又忍不住喝了两口。

    纪明哲过了会儿换好衣服出来,搂着刚才那个短发女生一块过来,两个人关系看起来很暧昧。

    方幼宜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头吃自己的沙拉。

    纪临舟到旁边在跟人打电话,好像是聊工作,很正的英伦腔,语气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像是在打发人。

    方幼宜并没有在泳池这边待多久,中途找借口说去卫生间,实际上是自己跑到外面的沙滩那边走了一圈。

    等回来的时候泳池这边的人已经都走了,只有纪临舟还站在泳池边缘,一只手插着兜,在喝酒。

    方幼宜脚步放慢了点,但他还是听见动静声视线往她这边看过来。

    两个人视线对上,纪临舟并没有说话,只干掉杯子里的酒,把空酒杯放在桌沿边缘,往她这边走过来。

    方幼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纪临舟脚步顿了下,没再动,只是抬起眼看向她,很平静地指出,

    “你躲什么?”

    第10章

    兔子耳朵

    “把手拿开,看着我。”……

    方幼宜确实很明显地有些抗拒,但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在躲什么。

    类似于自然界动植物一样本能的对危险的感知。

    是的,危险。

    纪临舟让她感觉到有些危险。

    好像从答应他提出的结婚邀请开始,一直隐隐潜藏着的那些难以说清的感受,在今天晚上终于开始探头变得清晰起来。

    或许跟纪临舟的一年婚姻,并不会如她想象中那样简单,她只需要在外人面前扮演好纪太太这个角色就好。

    又或许,从一开始纪太太这个角色就并不是只代表着纪太太而已。

    “我,”

    方幼宜被他视线看的有些紧张,不自觉的又想要往后退。

    纪临舟注视着她,抬步往前,靠近她,

    “你什么?”

    他语气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很有侵略性。

    方幼宜脑袋有些空白,心脏也跟着跳的越来越快,但却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继续往后退,

    “我没有躲,”

    她声音抬高了几分,但却并没多少底气,仍旧是在后退。

    纪临舟视线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只往她身后看了眼,眉梢微微挑了挑,继续不紧不慢地朝着她走过来。

    露天泳池四下无人,寂静的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两侧的池壁倒映出蓝色的光晕,投在岸边人的脚下。

    身后就是泳池边缘,方幼宜毫无察觉地继续往后退,

    “扑通——”

    脚下悬空,耳边重压袭来。

    方幼宜整个人跌入泳池里,眼前瞬间被溅起的水花淹没。

    鼻息间不断有水灌进来,发丝也跟着卷到身侧。

    隔着水面,方幼宜隐约看见纪临舟好像站在泳池边低头看自己。

    他神情平淡,眼神像是在审视,又有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方幼宜看不懂他的目光,意识也跟着水花一起变得模糊而混乱,几乎马上就要溺毙。

    然而,下一秒,有人跳下泳池,朝着自己游过来。

    呼吸被泳池的水浸透,即将坠入池底之前手腕和腰肢被人一把攥住拉出水面。

    方幼宜大口呼吸,出于本能的将自己全部依附在跟前人的身上,紧紧抱住对方的肩膀。

    一抬头,纪临舟漆黑的视线带着泳池的水气一起再度沉沉地压过来。

    方幼宜心口跳动,下意识地想推开挣脱。

    纪临舟低眸看着她,好像全然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和挣扎,只攥着她的手腕,收紧手臂,将人更近距离的拉到跟前。

    “放开。”

    方幼宜找回自己的声音,落水后的喘息里夹杂着难得的怒意。

    纪临舟的头发和衬衫也已经全部被水打湿,水滴顺着眉骨和鼻梁的线条往下掉落,他此刻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在岸边灯光下五官显得极度冷漠而英俊,有种迫人的侵略性。

    跟此前他表现出来的样子都很难联系到一起,让方幼宜感到心惊而恐惧。

    他并不说话,只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让她转过脸。

    方幼宜被迫仰头跟他对视。

    壁灯打过来,纪临舟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黑而深,此刻正看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

    方幼宜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把手拿开,”纪临舟说,“看着我。”

    方幼宜像一株水生植物一样一动不动,只有依旧浮在泳池里的裙摆随着水面荡开了几分,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躲过。

    纪临舟隔着她的手背看了她一会儿,拨开她的手,

    他没有说话,一点点将她的手攥在掌心。

    方幼宜低着头,水面并不清晰,只能看见纪临舟的领带下摆晃来晃去,跟她的头发在水中纠缠到一起。

    “方幼宜,你躲什么?”

    纪临舟声音从头顶响起,又重复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他语气仍旧平静,仿佛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我没有躲,”

    方幼宜呼吸起伏,视线盯着看水面,低声说,

    “是你吓到我了。”

    纪临舟沉默了片刻,他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托起她的脸。

    他的手掌宽大而修长,掌心被泳池的水浸透而湿漉漉的,

    “是吗?”

    他口吻仍旧平淡,抬手扣住她的下巴,拇指有坚硬的剥茧,几乎捂住她半张脸,只让她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低头看她,却是用指腹慢慢抹掉她脸上的水珠。

    方幼宜感觉到脸颊被他指腹的薄茧磨的有些疼,忍不住皱眉。

    他什么也没做。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但是我认为这没必要。”

    他垂眸看着她,擦干净她脸上的水珠,

    “我们是夫妻,夫妻意味着什么,你应该不需要我来跟你解释。”

    方幼宜没说话,两个人距离靠的太近,刚才那种隐隐的压迫感显得更加强烈。

    她愈发意识到自己的直觉可能没有错。

    纪临舟说完,带着她到岸边,松开手,先一步上岸。

    方幼宜看着他的背影,平复了会儿心跳缓慢的爬上岸,裙子几乎已经完全被水打湿变得几近透明。

    纪临舟走到岸边的长椅,拿过毛巾,递给她。

    她接过,并没有再说谢谢,只有些僵硬的擦了擦头发。

    “纪先生。”

    酒店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出现,捧着几条干毛巾。

    纪临舟并没有接,只湿着衣服站在长桌旁仰头干掉从桌上拿起的酒,朝着她这边抬了抬下巴,淡漠道,

    “先带她回房间。”

    —

    深秋的京北夜晚逼近零下,方幼宜被酒店的女工作人员带回房间,冲完热水澡后整个人才慢慢恢复过来。

    纪临舟还没回来,套房外面的客厅有刚才酒店工作人员送上来的姜汤。

    方幼宜喝完一碗姜汤才听见门外传来动静声音。

    她放下姜汤,转头往门口看过去。

    纪临舟手里提着湿掉的西装外套,居然还没换下刚才泳池的湿衣服。

    方幼宜愣了愣,站在岛台边看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几乎贴着岛台的边缘。

    纪临舟神色平静,并没有看她,只把西装外套放在一旁,进了浴室。

    方幼宜往浴室那边看过去,里面传来水声,她松了一口气,放下姜汤,往卧室那边过去。

    —

    纪临舟洗完澡出来岛台那边已经没人,左边的房间门紧闭着。

    他随手抽了一条干毛巾,低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沙发那边走。

    徐易给他发了几封邮件,跟公司那边有关,还有纪明哲发过来的,让他下楼去喝酒。

    纪临舟看完,并没有回,只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打开酒店的投影随机放了一部电影。

    是一部古早法国电影。

    他关了声音,坐在沙发上拿过笔记本处理工作。

    过

    椿21日21

    了会儿,有很轻的开门声从对面的房间那边响起。

    纪临舟没抬头,只听见拖鞋踩在地毯上很轻的脚步声,在朝着自己这边移动。

    “桌上有姜汤。”

    方幼宜声音很轻地从头顶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显然晚上刚才在泳池那边吓到她了。

    纪临舟抬起眼,他鼻梁上架着副防蓝光眼镜,目光在镜片下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他没看她,只把房间的暖气调高几分,

    “有话要说?”

    他口吻平静,毫无波澜。

    方幼宜没有穿酒店的浴袍,是她自己带过来的暖黄色兔子睡衣,看上去毛茸茸的,很暖和,此刻她一只手垂在一侧,正有些紧张的攥着睡衣上的一只兔子耳朵,

    “你刚才说的话我认真想过了,是我之前没做好准备,我会好好注意的,一定在合约时间里扮好你的太太。”

    纪临舟看着她,并没有说话,只不动声色地等她继续开口。

    “不过我想确认一下,

    我们之前说好的,等合约时间到了,就可以离婚,”

    兔子耳朵被攥得更紧了,她目光期待而紧张的看着他,再次确认道,

    “是吗?”

    纪临舟闻言并没有说话,只后背往沙发上靠了靠,看了她几秒,

    “很晚了,早点休息。”

    他语气毫无意味,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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