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阅读 第48章
老井泛腥的那天,王瘸子家的母猪早产了。我蹲在井沿打水,木桶刚触到水面就炸开圈油花,惊得蛤蟆跳上青苔砖。
"这井水煮不得饭!
"马婆婆的豁口碗摔在碾盘上,黍米粥凝成块状,"熬了半辈子井,头回见这邪乎事。
"太爷让我把雄黄粉撒进井里,粉末漂在水面竟聚成个骷髅形。
赵寡妇抱着发烫的瓦罐挤过来:"小先生快瞧瞧,腌的酸菜全烂了!
""取七家的灶灰来。
"太爷的铜烟杆敲着井绳,"要年头最久的灶膛。
"爷爷默不作声地拎起麻袋,胶鞋底沾着各家门前的柴灰。
正午日头最毒时,七堆灶灰混着陈年酒曲糊在井壁。
太爷让我脱了鞋袜站到井盖上,脚底板被晒烫的青砖烙得生疼。
"地气走足心,"他往我手心倒了把朱砂,"画二十八宿图。
"我弯腰画星宿时,汗珠子砸在井盖开裂缝里。
赵寡妇突然尖叫:"裂缝在冒血!
"暗红液体渗出来,被日头晒成褐斑。
太爷的烟袋锅子猛地戳进裂缝,勾出团缠着红绳的鼠骨。
"造孽啊!
"马婆婆的拐杖首哆嗦,"这不是前年死在粮仓的那窝...""去取雷击木钉。
"太爷的指甲缝里渗着血丝,"要带山神庙香灰的。
"钉木桩那夜,全村人都听见井底传来闷响。
我举着油灯往下照,水面突然翻起鱼肚似的白光。
太爷往井里倒了三碗公鸡血,涟漪竟拼出张扭曲的人脸。
"是前年溺死的货郎!
"赵寡妇瘫坐在地,"他腰上还系着红头绳..."话音未落,井水突然沸腾,蒸汽裹着腥臭扑上来。
爷爷不知何时扛来石磨盘,青石面刻着模糊的八卦纹。
太爷用井水调了朱砂,让我在磨眼描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