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妻子私自调换了名额,将原本属于我们儿子的肾源,换给了她白月光的儿子。

    后来儿子病情恶化,抢救无效死亡。

    与此同时,白月光的儿子手术成功,妻子高兴地给全医院发红包。

    我气急攻心昏迷,醒来被告知身患癌症,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心灰意冷后,我抱着儿子的骨灰盒出了院。

    在冷冰冰的家中,独自拟好了离婚协议书。

    1晚上十点,韩依依终于回到家。

    关上门,刚换好鞋,客厅的灯光乍然亮起。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只见我抱着个白瓷罐子,悄无声息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冯光明你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吓唬人?”听见韩依依的大声斥责,我机械地抬起头,望向她。

    哪怕已经是深更半夜,韩依依的长发也丝毫没乱,连裙子都平平整整。

    可以看出,那个让她细心照顾、陪护了一天又一天的父子俩,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让她这个向来懒散的人,也认真注重起了形象。

    见我只看着她不说话,韩依依满脸的烦躁。

    “还在记恨肾源那件事?”我抱着瓷罐的手紧了紧。

    “我不是说过了吗?肾源以后还会有!我是医生,得先为病人考虑——晨晨现在正处于最好恢复的阶段,这颗肾移植给他,能达到治愈的最佳效果!”“我知道你心疼可可,但他已经等了那么久了,难道还差这一点时间吗?他是我儿子,我又不会不管他……”韩依依语气中充满了不耐,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窝囊废。

    但,真的就差这一点时间啊。

    错过了这个肾源后。

    儿子病情就迅速加重,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死之前紧紧握着我的手,问妈妈怎么没来,是不是妈妈不喜欢他了。

    我只能不断地亲他的脸颊,告诉他爸爸在身边、爸爸会一直陪着她。

    直到完全闭上眼睛,可可都没能见到妈妈最后一眼。

    她初恋的儿子、沈晨晨却因为肾源及时,活下来了。

    可他儿子用的明明是我儿子的肾源啊!我恨透了这个虚伪自私的女人,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

    似乎是觉得训斥够了,韩依依终于住了嘴,将满是香水味的外套扔给我。

    “拿着,在我明天上班前洗干净,记得熨平整……”见我无动于衷,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外套掉在地上。

    韩依依皱了皱眉头。

    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笃定地开口:“我们离婚吧。

    ”韩依依瞬间卡了壳。

    她似乎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我嘴里说出的话,眼神里满是怀疑和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勉强勾了勾唇:“我说,韩依依,我要跟你离婚。

    ”说着,我将桌子上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推给她。

    “这是离婚协议,我什么财产都不要。

    明天民政局九点上班,记得准备好证件。

    ”一时间,客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住了。

    韩依依没有翻看协议,反而肉眼可见的怒气逐渐翻涌。

    “你还有完没完?!”“今天就非要跟我闹这个事?晨晨比可可更需要这个肾源!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冯光明,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她恼怒的目光刺在我身上,仿佛在强逼着我退缩。

    我全然无视,再一次淡淡开口:“韩依依,我要跟你离婚——这不是商量。

    ”她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随即嗤笑:“你现在还学会威胁我了是吧?”她取回外套穿上,紧绷着脸,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显然,韩依依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今晚不准备在家住了。

    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冷声警告我:“冯光明我告诉你,就算真离婚了,可可的抚养权也一定是我的——你最好别后悔!”话音落下,韩依依摔门离去。

    客厅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摸了摸怀里的白瓷罐子,像在抚慰受惊的孩童。

    从进门到现在离去,韩依依丝毫没关心地问一句,她的儿子今天身体有没有痛、这么晚了有没有睡着。

    她甚至从没顾忌音量,连摔门声都震耳欲聋。

    从始至终,她也没有关心我怀里的罐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目光空泛。

    韩依依,可可的最后一面你没能见到。

    我的最后一面,你也注定见不到了。

    第二天,我准时等在了民政局门口。

    过了九点,韩依依还没来,我干脆利落地给她打去了电话。

    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冯光明!你除了发疯还会干什么?非给我找不自在是吧?”我语气平静:“过来离婚,韩依依,别让我看不起你。

    ”最终她还是过来了。

    签下名字、盖上印章,离婚证到手。

    韩依依的脸色十分难看,怒极反笑:“好好好,我真是小瞧你了。

    ”“别忘了我说的,可可的抚养权是我的!冯光明,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把孩子送过来——否则我不介意打官司!”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我想笑,喉头却涌上一股腥血。

    韩依依,可可已经去世了啊,就死在沈晨晨手术成功的当天。

    你会高兴吗?至少为你省下一笔官司费。

    我没有再回那个家。

    可可的东西我已经全部烧掉了,我自己的东西也全扔掉了。

    家里所有的合照,我也已经全部剪掉。

    最近身体越来越不适,吐的血里也经常掺着内脏碎片。

    执着于领离婚证,也是为了不再与韩依依当一家人——哪怕是到了地底下。

    当天,我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抱着可可的骨灰盒回了老家。

    父母从来都尊重我的决定。

    就像当初他们明明不喜欢韩依依,却为了让我开心、同意我跟她结婚。

    现在也是一样。

    他们看着我怀里的骨灰盒、和形销骨立的身体,已经猜出了什么,却不开口多问。

    只是每天给我做营养的饭菜、为我擦嘴里喷出的血。

    又一次吐血吐到哑,我看着爸妈眼里的痛苦,只觉得后悔。

    后悔不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回来打扰他们。

    大概是猜出了我在想什么,妈妈紧紧抱住我,忍不住哭出声:“光明,爸爸妈妈很高兴你能回来——最后一段路能陪你在身边,我们只会觉得没有遗憾啊!”眼泪忍不住滑落,我心里终于释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摇椅上,旁边是妈妈洗好的葡萄。

    盛夏的光晕中,我看见了可可。

    他穿着我新给他烧的蓝色牛仔裤,趴在我腿上,对我笑盈盈:“爸爸!可可能碰到你啦!”我拉着可可的手,看着爸妈将我的骨灰盒放在了可可的旁边。

    一大一小,两个瓷罐相互依偎,就如同从前可可睡在我怀中的样子。

    可可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爸爸,爷爷和奶奶看不见我们了……”我摸摸他的头:“但是爷爷和奶奶心里面有我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还停留在世间。

    但是在看到爸妈情绪稳定下来后,我决定带着可可去看看他的妈妈。

    活着的时候,韩依依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隔壁病房的沈晨晨身上。

    可可每一天都期盼着妈妈能来探望他,却到最后都没能看上一眼。

    现在,我终于可以遂了他的心愿,让可可看个够了。

    医院里,韩依依刚下手术台。

    可可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妈妈,兴奋地围着她跑来跑去。

    但韩依依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无动于衷地坐着休息。

    另一名医生走过,韩依依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赵哥,我儿子出院之前恢复的怎么样啊?”那名医生笑了笑:“恢复的特别好啊,治疗得很及时,一点并发症都没有!”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