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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沈晞这事,要是换别人肯定不会传的这样沸沸扬扬,但他们草台班子项目组实在是关系太好,尤其是沈晞这个受欢迎的吉祥物。

    到了收尾几段,后期各忙各的,一时间也没什么精力聊天交流,更加没机会随便拿个文件过去去撸撸吉祥物。直到下午喝着奶茶,大家才发现沈晞不见了,在一盘,发现人家不但伤了还不忘给大家订奶茶。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甚至传到了来公司办点事的程开霁耳中。

    他是从酒局中途下来后过来的,这会儿公司没剩几个人,听到后也是一惊,毕竟是托三哥照顾的人,这在公司出了事,更别说三哥对这姑娘的态度,他总觉得……

    甭管三哥现在是不是已经知情,他总得知会一声。

    于是拿出手机来边极步走着,边发消息:

    【三哥,那乖宝宝胳膊好像摔骨折了,要我带人去看看么】

    傅律白看着这条消息先是微怔,而后又想到一分钟前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应当没这么大本事只用一分钟就把自己给摔骨折。

    再想到她全身上下也就手上那一个口子,虽然好像暂时不太能使用,但也大概率是不需要人去看的。

    傅律白边回信息边抬起眸。

    她啊……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下,有些头疼道,太吵了。

    好好的,还会忽然发脾气。

    田师傅原本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没想到听到了,却是这样的回答。他一愣,将视线再次移到后视镜,看到后座人的表情时,便又顺着接了一句:吵点好,有人气。

    他语调客气,傅律白淡淡觑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学会这样恭维的话,她又不在。

    这话说的又哪里有半点责骂,打趣更多。

    田师傅便也放心继续道:茜茜小姐在与不在,都不妨碍这样讲。

    傅律白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轻笑了下,而后又将目光淡淡移向窗外,她倒是很会讨人喜欢。

    连他总是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司机都快要被她收买。

    田师傅是他亲自选的,在部队退下来后,为他开车也有小十年了。为人很是稳重,这些年跟他久了做起事来也越来越周到。不是没有人想拉拢他,当做突破口,可田师傅全都不显山不露水的给挡了回去。

    甚至曾经有人用澳洲一座庄园为条件,田师傅都巍然不动,转头便告知了他。只说,从十几岁时学的最多的便是忠,之前忠于国家,现下跟了先生便忠于先生。

    哪有一侍二主的道理。

    这样的田师傅都喜欢她的紧。

    看,小姑娘多有本事。

    街景迅速从窗外闪过,形成陆离的影,一旁的杏树并蒂开花,随风飘动。

    另一边,锐升集团里,程开霁大步往电梯间走着,连要办的事都被他暂时搁置到一旁。

    忽地收到信息,脚步骤然顿住。

    快速的拿出了手机,一看上面的回复,却眸色微沉,带着些疑惑。

    三哥这态度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都这样了,还不用去医院看看

    莫非真是他想错了

    第二天沈晞到了公司,迎面对上了各种惊讶的这简直是医学奇迹的目光。当然也有可能直接是生命奇迹的惊恐目光,毕竟谁知道传到最后,她是不是已经在他们口中嘎了呢:)

    -

    茜宝儿茜宝儿——!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悲怆的声音在食堂门口响起,进出往来的人纷纷停住,知情者看了两眼,面露同款哀伤的离开,还走过去以表哀婉的拍了拍她的背。

    不知情者有点懵逼,一直看着又不合适,频频回头间,直接撞到了墙上。

    沈晞更加懵逼,整个人都傻了,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有些头皮发麻。她垂眸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那个人形挂件,不确定的说: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调回原来的组,……不是没了

    嗐——

    撞墙那哥们听到了缘由,揉着红肿的额头,无语的走了。

    项目到了后期,其实早就陆续有很多人回到自己原本的组了。但这两天他们知道沈晞这个吉祥物要走以后,心理那一关很难过。

    前期时,各组都是她来协调调配的,就跟个连接纽带一样,把大家拉到了一起。工作起来有条不紊,很复杂的情况她也都能语调温和的给排出个先后来,调配的很好。

    那段时间都是刚上手,事情又多,再加上他们本来也就只是实习生,经验少,难免遇到急的事脾气会燥,语气不好。但沈晞也不生气,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从桌上拿出块糖来递过去,乐呵呵的说:哎,我这不是在弄嘛,吃块糖消消火。

    她这清纯又乖乖的样子,这样可呵呵的跟人说着话,谁还能生起气来,再说本就不是人家的问题,是自己理亏。那点火也就被一颗糖,一个笑给平息了。

    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后来有事没事压力大了,都爱过去顺走她两块糖,再看着她笑的和她聊上两句,就当是充电了。

    再加上中期彭念真搞出了乱子,差点让整个项目流产,她几乎算是力挽狂澜般稳住了卓凌救了所有人的狗命,简直爱到没她不行了好嘛!

    所以大家都很难受,只不过这两天刚好到了圆圆处理的那部分赶工期了,天天戴着降噪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今天好不容易搞差不多到了收尾阶段,耳机一摘,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天都塌了好么。

    圆圆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嚎的肝肠寸断,还不如没了呢——

    不是朋友……

    对上沈晞惊愕的眼神和抽搐的嘴角,圆圆也反应了过来,抱着她的爪子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一松,而后又抱得更紧,像是表达自己真挚的情感一样,接上了后面的话,这样倒是断了我的念想,你知道近在咫尺又摸不着看不到的感觉多难受么!你知道你们那层楼我多不好进去,要排多久的队么——!

    呜呜呜以前抬头就能看到的人,现在还要排队,这样的委屈她受不了!

    受不了一点!

    字字滴血,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但当事人一脸冷酷,没什么表情的睨着她,行了,别干嚎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挤出来。

    圆圆赶紧放下一只爪子,悄悄蘸了点口水往眼睛上点。

    沈晞一边抽出肉都要被她指甲掐出印子来的胳膊,一边说:我等会儿把没吃完的糖都拿给你。

    这糖是姜瑶去西班牙前拿给她的,味道很清新她就拿到公司来没事吃一颗,后来全当猫薄荷时不时的给他们顺毛用了。

    圆圆尤其爱吃,但还挺小众的网上没搜到。她也特地问了下姜瑶,当时姜瑶正快乐的参加着狂欢节,喊的嗓子都哑了,自己都不记得是在巴西还是阿根廷买的了,她天天全球飞买了东西回来要不是保质期超短的,都要放上个一两个月来,再一齐送过来给她。哪能记得请这么一罐小小的糖果,也就只有个模糊的记忆曾在某个当地类似集会上买过糖,但具体是哪里是一点印象也没了。

    嘎——

    圆圆抬起头来,蘸泪的手一顿,挂在脸颊上,眼睛亮的跟看到骨头的小狗似的,哪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下一秒便对上了沈晞果然如此、早就看透一切的眼神。

    我、我又不只是为了糖圆圆有点心虚的眨了下眼睛,忙为自己找补,我是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一开口,是真的有点伤心了。

    沈晞一愣,发现她这次真的是来真的了,在她情绪彻底酝酿出来之前,忙说着,啊呀,也没说你只是为了糖啊,这是用糖稍缓你的分别之苦。我知道这简直是杯水车薪!但是圆圆你快进去吧,不然等下红烧肉没了,你会更苦的!

    圆圆果然惊慌的抬起头,面露迟疑在和她再诉一下衷肠还是红烧肉之间抉择着,这时,不知忽然看到什么,脸一下就红了,微微垂眸含羞带怯的连说话声音都温柔了不少,那我先进去了茜宝儿,别忘了我的糖。

    说完便匆匆走了,虽然临走还不忘提醒她最重要的事。

    沈晞被她的反应弄的愣了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转过身顺着圆圆刚刚的视线看过去。

    便见傅律白正逆着光走过来,也就两三米的距离。还是惯常很低调的绵软衬衣西裤的打扮,可他身形气质实在都太优越,迈着大长腿这样走来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虚化掉,像是他个人的T台秀,目光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只能看到他。

    难怪圆圆刚刚会是那样的反应,近距离直面这样的人时,心里那点承受力不够的都很顶住,简直就是个妖孽。

    可偏偏自己又不觉,还是那副清冷又谦和的模样。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沈晞莫名有点不自在,轻垂下了眼睫。

    鞋底和地面轻微碰撞声从耳边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跟着越来越紧,咚、咚、咚……

    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她有些急促的心跳上。

    直到余光中,出现那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她的呼吸在那一刻直接一滞。

    笔挺又禁欲的白色衣袖,珠母贝袖扣发出莹莹光泽,紫叶檀佛珠若隐若现的在余光中闪过。

    手背传来有些带着些凉意的温润触感,和柔软布料不经意轻蹭过的微痒感,让她手指不自觉的轻轻蜷缩了下。

    而后脚步声再次渐远。

    过了两秒,看着视线里各种乱杂的鞋子和脚步,沈晞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余光只瞥见了人的侧脸——

    走廊照进来的阳光下,似是给男人本就俊美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滤镜,看上去愈发的帅气逼人,只不过神色淡淡,本就无喜无悲的脸上显得更加疏离。

    可偏偏这副万事万物如浮云过的调子实在是拿人。

    但自己也被当做浮云就没那么爽了。

    沈晞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宽大挺拔的背影,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不是才两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失忆了么

    沈晞气呼呼的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终于忍不住激情辱骂。

    什么有礼识节好绅士,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说你健忘一点都没冤枉你,没到健忘年纪都这么健忘,等到了七老八十是不是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

    沈晞想起那个画面,他那时也一定是个气度不凡风度翩翩的老先生,或许会穿着一身中山装,或者棉麻质地的休闲衣裤。

    就这样出现在人家家门前,或许别人还会以为他是哪里来得得道仙人,下凡来普度众生。

    他开口向人问路时,也会像大多数走丢老人那样,带着些茫然和无助么

    茫然无助,白发苍苍的傅律白,这个画面单是想想,就莫名的让人有些难过。

    可下一秒,沈晞便觉得,即使他找不到家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一定是一脸淡然的,眼中也带着那股气定神闲的沉稳睿智,毕竟这样才比较符合他的人设。

    就像他刚刚如陌生人般从自己身旁走过那样,一想到,沈晞便气的忍不住咬牙切齿。

    白发苍苍的傅老先生一脸客气有礼的问:请问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么

    好心路人:那你家有什么标志么

    傅老先生一脸理所应当的淡然:不知道。

    好心路人继续问:那你叫什么

    傅老先生仍旧一脸理所应当的淡然:不知道。

    路人直接黑人问号脸,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还好意思这么理直气壮还一脸淡定的啊

    沈晞兀自被那个画面逗笑。

    但好心路人依旧拿出些耐心来,毕竟大家对漂亮美好的东西总是更加包容,漂亮老先生也不例外,问:那你孩子呢电话多少记不记得,我给他们打电话来接你……

    沈晞嘴角的笑渐渐凝固,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是会有孩子的啊,他会结婚生子——

    小姑娘怎么还爱倒打一耙

    这个念头刚起,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沈晞一跳。她骂的认真,想的也认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来。

    下意识地转过身去,便见傅律白站在自己身后,一个很礼貌的社交距离,正带着几分好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被她YY半天的主人公就这么突然站在自己面前,沈晞忽然有些心虚,声音却强撑镇定,颇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来凑的意思,谁、谁到打一把了

    刚刚不是你先低下头,不想跟我打招呼,怎么这会儿,又怪起我来了。傅律白不紧不慢的陈述着事实,语调中却带着几分被人不搭理的控诉。

    沈晞被这控诉的语调惊住,其实指责的味道并不明显,但傅律白平时这样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温淡的人,只是这么一点便更显委屈的意味。

    听上去她就像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惹得清冷自持的人委屈到不行,也都只是克制的说一句,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天呐。

    沈晞被自己渣到了。

    她刚刚确实有点紧张的低下了头,那大庭广众的,他们无论是聊两句还是只是打个招呼,都会被大家看到。

    要么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关系户,要么甚至有人可能会往更复杂的方面想。但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实个习而已,不想被大家各种区别对待或者关系变得微妙又复杂。

    她想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傅律白真完全跟陌生人一样淡漠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时候,她就又很不爽了。

    所以这事,她觉得他们两个扯平。

    谁怪你了。沈晞又忽然有了底气。

    没怪我傅律白轻挑了下眉,半拖着调子似是带着几分疑惑道,那茜茜刚刚是在讲谁不绅士,并且表达了对他最衷心的祝愿——愿他七老八十时,不记得自己也不记得家在哪里。

    这人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沈晞打算破罐子破摔,那我刚刚只是低头了而已,你不会主动打招呼么

    本来她当时也没完全抗拒的,就是没想好,甚至其实还有一点点期待,想看他会怎么做的。

    没想到——!

    他竟然!完全!冷漠!

    本来觉得扯平的,现在她觉得完全是傅律白的责任,明明把选择权给他了的!

    傅律白在一旁友好的提醒她,明明察觉到了人家的意思,还要违背强迫,这似乎更不绅士呢。

    他语气像是在和她探讨。

    沈晞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还要和她讨论什么才算绅士!

    气的她将脸侧到一旁,不想讲话。

    傅律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鼓鼓像个小河豚的人,侧了侧头无声淡笑了下。

    不再逗她,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润润嗓,然后我们再来讨论,下次再在公司人多时遇到,我们要不要打招呼,要怎么打招呼才算绅士——

    面前的人看过来,他声音微顿,而后又淡声补充道:不绅士也行。

    沈晞这会儿还真没在意绅士这个在上一环节中,算是雷区的触发词。而是看的他手中的纸袋牛奶,这牛奶是来京市后才发现的,她很爱喝。

    前些天在小吃街吃完饭后,她又有些口渴,临走时又买了一袋。

    沈晞微愣,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他竟然留意到了。

    你什么时候买哒沈晞轻垂着眼睫接过,又暗搓搓的补充了句,故意买来赔罪,来抵消你的不够绅士么

    很是牙尖嘴利。

    傅律白淡淡轻睨她。

    原本他也只是来这层办些事,出来时便撞见了她被人拉扯着,不确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便走过来看看。走近,才发现她对面脸圆圆的和她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女生正一脸难过,她倒是神气的很,语气听上去很是无情,又哪里像是被欺负的样子,简直处处占上风。

    而后圆圆的女生似乎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就走了。她也便转过身来,却也明确的看到她微微闪躲垂下去的眸,明白了她似乎不想在公司有过多的交集。

    可他已经走过来,两个人聊天也是真的不挑地方,就在食堂门口——其实是沈晞恰好吃完走出来,遇到了刚要进来的圆圆,便被圆圆直接树懒般挂住,开始哭丧……啊不,诉衷肠,沈晞也很是不想在这里被人抱着嚎哭的,尤其是后面还一桌桌人全在吃饭,这真的很像……

    傅律白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缘由,但此时他已经到了她的正对面,如果忽然转身看上去会更奇怪,于是便只能径直走进去,人都进去了,什么都不买的便出来,他怕大家觉得他是来视察什么工作,难免紧张不自在,便在货架看到这袋牛奶时,记得她好像喝过,便顺手买了一袋。

    ……

    他的眸色明明很淡,可深邃的眼眶勾勒出的眼尾却似乎带着钩子。

    沈晞被看的眼神微闪,轻抿了下唇,用吸管将牛奶戳开,不再胡搅蛮缠,决定休战,接受了他的求和。

    她喝了一口,酸甜奶香醇厚的味道在口腔里润了一圈,让人心情都变得清新雀跃,那就人少时聊聊天,人多时……

    她眼睛轻转了下,没想好,再次抬起时,眼睛亮亮狡黠又带着几分不负责任的高高挂起,直接又把问题抛给了他,傅先生平时那样分寸得当,这点小事拿捏不好么

    这可不是小事。傅律白看着她淡淡道。

    沈晞以为他也是想推卸责任,不想担起两人之间的社交责任。矜贵如傅先生,又怎么会有社交责任,一定向来都是别人主动巴结讨好,而他只选择性敷衍或偶尔有那么一二真心就好了。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就算有那么瞬间的将他拉下尘世红尘中,可他转身,依旧是高高在上难以走近的傅先生。

    她眼睫微垂,可还未来得及眨下,对面人却已不紧不慢开了口。

    傅律白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带着几分别有深意道:拿捏不好,茜茜小姐要生气的,生起气来就又要祝福七老八十时找不到家了。

    沈晞愣了下,眼睫轻眨,随即又忍不住被他语气中的打趣逗笑,她也微绷着脸,学着他的调子,不过却还是做不到他这样的一本正经说着玩笑,听起来更加俏皮道:那傅先生加油,七老八十时能不能找到家,就全看你表现了。

    傅律白和她打着商量,还望茜茜小姐评分时手下留情,毕竟到时一把年纪找不到家,实在是有些可怜。

    傅先生才貌出众,样样出类拔萃,沈晞仰着头,窗外照的阳光照到她水润亮晶晶的朱唇上,语气似是为难,我自然也不好放水,坏了傅先生一身好名声。

    可说到最后,眼中尽是狡黠的看热闹,哪里有一点为难的样子。

    多谢茜茜小姐赞誉。他看着她,眉梢微扬,随后又很是洒脱道,都是一些虚名,要不要没关系的。

    不行!沈晞扬着下巴,十分坚持,我必须帮你保住。

    她站在整个京市业内最顶级的公司里,正午最灿烂的烈阳透过可以俯瞰一些的玻璃窗打在她的身上,车水马龙极速而过重,脸上尽是骄纵与恣意。

    茜茜小姐很是铁面无私不好讲话……哦,不,助人为乐,傅律白也没再坚持,只得努力下次再见时,分寸拿捏的能让茜茜小姐满意,免得到老时凄惨。

    时间差不多,在这场最终以茜茜小姐大获全胜的交谈中,两人友好告别。

    临走时,傅律白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茜宝儿——

    已经转身走出一步的沈晞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骤然僵住,甚至因为脚停住的太突然,身体还往前小幅度冲了下,才堪堪稳住。

    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

    如果第一次听到庄姐这样叫她,她只是觉得庄姐有点崩人设而有点不自在的话。此时听到傅律白那如月光般清冷皎洁的嗓子,说出这个词时,她羞耻的天灵盖都开始发麻。

    不是!他怎么知道的啊!

    他刚刚到底听了多少啊

    听到了就要叫么啊啊啊啊啊!

    就在沈晞崩溃中,傅律白话音未断的继续道:是像锡纸金针菇一样,很美味好吃的食物么

    嗯

    嗯嗯

    见她忽然微睁的眼睛,傅律白疑惑的问:不是么

    对于不太了解的事,傅先生向来谦逊好学不耻下问并且举一反三的,十分有探究精神。前两日茜茜小姐稍微为他扩充了一下夜市小吃街这方面的知识点,此时他也会有机会便补充着。

    是!当然是。沈晞松了口气,愉快的说着。

    虽然在某一天被他知道真相后会羞耻加倍,羞耻的她可以去死,哪有人会自己承认自己美味又好吃。

    但她!怎么会!让他!知!道!呢!

    -

    三哥,我那一套粉钻收到啦,巨好看,谢谢三哥!前些日子,她拍到了个粉钻,还是没切割过的。问了几家大品牌师傅,都有些迟疑不敢跟她百分百打包票,最后知道三哥要去法国便让他在那帮忙联系了一位。

    技术是真的高超,看着灯光下,将所有灯内部反射完再汇聚到顶部,绽放出璀璨光华粉的bulingling的钻石,傅望舒喜欢极了,自然也不忘投桃报李,三伯母的花也收到了,就放在院子最中间了,今天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人都欢喜了不少。

    三伯母向来喜静,人又稳,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给三哥打电话,也是怕打扰。但她知道三哥对三伯母的记挂,可赠送人东西又哪里有主动问喜不喜欢的,虽未向她叮嘱过,她也不忘讲一讲。免得平日白受三哥那么多的照顾和好处。

    傅律白刚洗完澡,穿着白色浴袍姿态放松的坐在一层客厅沙发上,本是来倒杯水的,电话便打来。他边喝着,边听着表妹似是不经意的说着老宅里的一些趣事,他便也静静地听。

    却心知肚明般,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在分享着一些家庭趣事,如平常叔伯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般。

    明亮的头顶灯打在傅律白的身上,偌大的跃层玻璃隔断镂空设计能看到二层布景,三面是巨大的落地窗,而他身后则是京市最具地标建筑的广播电视台总部。

    绝佳的采光,窗外霓虹大厦车水马龙似乎都成了背景。可却因为房间太大太空,此时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压迫感,而处在灯光中央的傅律白却恍若未觉般的不在意,拿起茶几上的素白水杯不紧不慢喝着。

    等傅望舒再次表达感谢,快要挂电话时,傅律白像是想起什么,随意问道:你吃过锡宝儿么

    不是没看到问及她时,她忽然有些慌张的表情,或许这种食物的味道又和特殊或者猎奇。

    正要挂电话的傅望舒愣了下,锡宝儿锡纸的锡么

    傅律白想了想,对。

    没有,我只吃过热奶宝,这是京市新出的什么小吃么

    对。没问到答案的傅律白也未有多遗憾,说了结束语后便挂了电话。

    而电话的另一头,穿着粉色蕾丝睡裙的傅望舒躺在床上,连一同和她躺在一旁闪着漂亮光泽的粉水晶都顾不得,开始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吃,竟然让三哥都感了兴趣,这得多好吃多特别啊!

    啊啊啊沪市和苏市你们也太跟不上潮流了!竟然没有!

    不行!

    傅望舒翻了个身坐起来,开始霹雳吧啦的订去京市的机票,她一定要亲自吃一吃。

    她这才离开京市没一个月,竟然出了这么精妙绝伦的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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