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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沈晞挂断电话,早上才擦干净的走廊墙砖有些花。

    ……

    她一脸复杂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默默收回,带着点鄙夷。

    -

    春日正午的阳光穿过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照到床上。

    沈晞闭着眼,眼球微微转动着,人已经醒了,却还是抱着软绵绵的被子不动。甚至还微微翻了个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更加深陷进被子里。

    被子是纯白的珊瑚绒,虽然天气已经回暖,但这段时间太忙也未来得及换轻薄的。金灿灿的暖光有了树叶的遮挡,柔和的打在她白皙又光洁的脸上,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不知过了几分钟,她又闭着眼,脸贴着柔软的被子舒适的轻蹭了蹭,才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抬起胳膊伸了个大大又软绵的懒腰,全身上下连骨头都带着懒散。

    捞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不用上班的周六真快乐,一觉竟然被她睡到了下午一点。

    她懒在床上没有动,翻个身趴在床上玩起了手机,刷刷这个玩玩那个时间一眨眼就过去,等两点多时,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坐起身点上了外卖。

    午饭过后再工作这个节点非常的困,没有什么是比此时更需要一杯爱心下午茶更提神醒脑抚慰心灵的了,她非常懂——

    但不愿懂:)

    半个小时后,锐升会议室里。

    大家张哈流泪的喝茶奶茶,微微提起了点精神。

    不知谁忽然问道:对了,茜宝儿呢好像一个上午都没见她。

    这时,老周也顶着个黑眼圈,从众多饮品中摸出了杯凉的喝了口,人的兴奋度被带起来了不少,刚好路过,听到后说:我看她昨天困恍惚的把手都给割破了,就让她今天休息了。

    等他没精打采的悠悠哒哒走向自己的工位,旁边的人没听清,又侧头问向直接和老周对话的女生,刚刚说茜茜怎么了

    手被割破了,划了那么一大道口子。说着,还伸出手来比划了下,龇牙咧嘴的单是听听都觉得疼。

    啊旁边的人睁大了眼睛,这么长都得见骨头了吧

    是吧,女生表情沉痛,要不怎么人都来不了了。

    天呐,茜宝儿一定痛死了。

    痛死了的沈晞在寝室洗漱完,看了眼时间,觉得这个点有点尴尬,吃饭的话晚上一定吃不动了,不吃又有点饿。她有点后悔,约到了晚上。

    但现在在临时改时间的话,她觉得傅律白应当时生活作息很有规矩的人,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他一定吃过了。沈晞在宿舍里转了转,最后找到了一个苹果,洗干净后又拿出把水果刀来,边削边吃打发着时间。

    -

    什么

    人群熙攘中,傅律白有些没太听清,微微俯身侧头。

    即使这样,两个人也有些距离,沈晞踮起脚,撑手在他耳边提高了些音量,试图压下一旁铁锅炒饭的声音,我说,我去那边再买一份鸭脖,你去店里等我吧。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店,他们刚在那要了一份锡纸金针菇,你去里面等我吧。

    傅律白这才听清,刚要开口,抬眸时发现有人从她身后挤过,他抬手挡了下,沈晞站的稳稳的没察觉,傅律白的手指却蹭上了些刚刚过去那人手中提的烧烤的油。

    油腻腻的,在修长冷白自带些清冷气质的手指间,显得极其违和。

    他却像浑然不知般不在意,收回手,垂在身侧,淡声道:一起吧。

    她这个小身板应该不禁撞,等挤回来鸭脖都得骨折,经历死后的二次伤害。

    哦。建议被拒绝,沈晞也没在意。

    本来是觉得,他这样子的人在这里挤,实在是有些为难他。既然他这样讲,那就,走吧。

    沈晞率先往前走了一步,被身长腿长的傅律白一步跟上,但两个人间的距离却又更近了些,是他伸直胳膊就能挡一挡旁的人,避免鸭子死后再受二次伤害的距离。

    十五分钟后,两人终于回到店中。

    沈晞看着面前,抽着桌子上放的纸巾,耐心又细致擦着桌椅的人,神色如常。

    他这样子的人,做什么都带着从容清贵气的,即使现在,举手投足也是赏心悦目的,并不觉得做作。

    沈晞便没那么多的讲究了,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桌子上一份份热腾腾香喷喷却难免沾着些油的小食,全是正在擦桌子的人提回来的。

    傅先生当真好绅士。

    傅律白将用过的纸放进垃圾桶,发现人已经在自己对面安稳坐好并且已经开始拆袋子,……

    他眸色微顿,没讲话,也未再提,叫她坐过来,只眼睑微垂,自己坐下。

    老板按着桌子上的牌号将煮好的花甲粉端上来,刚好看到傅律白正在擦桌子。

    傅律白坐下后,抬头道谢,便对上了老板一脸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人家姑娘还讲究矫情的表情。

    傅律白:……

    但在下一秒,老板看到面前人的正脸时,就越觉得,这样气质的人合该挑剔一点的。甚至都不能说是挑剔,是理所应当,并且因为他端端又客气的坐在这里,好似他这个小店,以这位先生为中心都变得清亮熠熠生辉起来。

    不在是一个朴素的锡纸金针菇店,而是有人站在一旁拉着悠扬小提琴的高档西餐厅。

    情绪转换的太快,以至于老板的面部表情看上去都有些扭曲的割裂。

    侧对着,沈晞只看到老板收走号码牌时,走的莫名有些端庄,挺胸抬头的,像是五星级酒店托着什么镇店招牌似的,如果不是同手同脚的话。

    今天生意太好,站到腿都不舒服了么

    沈晞收回视线,一时间不知该为工作辛苦而感叹还是为生意好而开心,最终还是选择愉快的打开面前未解完的食物袋子,然后拿起一串烤的焦香的肉串吃了起来。

    相较于冯先生的诚意与用心,茜茜小姐便显得有些随意。将人约在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中,昨日她也并非客气矜持,确实不需要傅律白来接。

    说是随意,其实她也是用了心思的。知道傅先生不是钟鸣鼎食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什么稀罕食物没吃过,什么样的店没去过。她无论约到哪里,在他眼中大抵都是一样,也不会觉得高级。

    倒不如选一个自己最熟悉喜欢的地方,倒显坦诚,更是坦然。

    下午就吃了个苹果,这会儿她是真的饿了,吃的酣畅,但被她请来的客人似乎没有她这样的好胃口。

    却也体面,每一样都没拂了她的面子,都吃了些。吃东西的样子也斯文矜贵,木质的一次性筷子在他手中,生生被抬成了玉筷,但几乎跟未动过一样的食物,被戳穿即使被衬成玉盘,里面的也不是珍馐。

    沈晞啃着鸡翅,一双清澈漆黑的眸静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不知约去哪里,什么样的场合,所以他还是惯常的衣着,偏休闲的质地柔软的衬衣,这不过今天未穿白,白色太亮太惹眼,也没穿更加内敛低调的灰,而是穿了一件偏米色的,更加柔和轻越些。

    这样的装扮去任何场合都适用,不会出错而尴尬。

    但沈晞想,就算是让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去参加什么酒会,他大概率也仍会十分从容自得。就像刚刚,在那样人来人往嘈杂拥挤的环境中,他也从容体面未见任何不悦,甚至连轻微的皱眉都没有。

    再像现在,坐在她面前,连坐的姿态都松弛融入,人并不紧绷,一只手拿着汤勺喝着面前的米酒,可脊背仍是直的。这大抵是他唯一还能接受的东西,便被他喝出了琼浆玉露的感觉,真挺诱人想借着他那玉般清贵又禁欲的修长手指,尝尝他手中汤勺中的东西是否和常人的不一样,又是怎样的滋味。

    怎么,吃不惯啊她拿着鸡翅,手沾了些油,也未管,就那样挑眉睨着他,笑着问,可眼底却未带任何笑意。

    像是早就看透一切的看着他。

    又像是,撕碎了某些冷酷的现实,残忍又带着些偏执。鸡翅都似乎成了凶器,手上点点油腥都像是淌着的鲜血。

    她看到傅律白有些微怔的抬起头,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直接戳破,毕竟她才是这场宴请的主人,多尴尬。

    可沈晞表情未变,像是不懂一样,仍旧那样看着他。

    有着这个年纪的姑娘应有的执拗与棱刺。

    她甚至都猜到,体面如傅律白,大概下一秒就会语调温和又带着他独有的秩序感,不紧不慢的讲:看茜茜吃的这样喜欢,不太好意思和你抢。

    宽和又不失风趣,十分得心应手的便能化解这份尴尬。

    她的发难于他而言,不过如落在他衣袖的灰尘般,轻轻掸一下,便轻而易举的处理掉。

    可她仍旧浅笑着,等待着尘埃由他亲手掸掉。

    然而傅律白只是微怔了那么一下,将勺子放下,看着她道:时差还没倒过来,不是很有胃口。而且我晚餐,向来也吃的不是很多。

    他语调温和,不是被误解后的解释,也并未卖惨亦或指责她的不体贴他才回国便约,没给他一些修整的时间,更像是卧膝长谈,一笔带过却又说着自己的一些小细节小习惯,更加深入不再只是停留在表面的点头交情。

    尤其是混在这平凡却又最为难得的人间烟火中,更显得格外温情,像是围炉煮茶般消除了人与人间的隔阂。

    沈晞脸上那看似天真却又看透一切的冷笑僵在嘴角,眸色微顿,眼中藏着的尖锐被茫然取代,不知过了几秒,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尴尬近乎仓惶的垂下眸,眼睫轻眨,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她下意识想拿着手中东西吃上一口,来缓解着内心的情绪,放到嘴边时才发现鸡翅已经啃完,没有一丁点肉,此时她看上去就像是再吃骨头。

    沈晞:……

    那一刻,她竟然有些想笑,但好似情绪到了个顶点便也释然了。

    人反而更加的坦然。

    她将骨头放到桌上,想处理下这满手的油腻。

    傅律白也没再叫她更加尴尬的取笑调侃她,干嘛连骨头也不放过不够吃可以再买云云。反而十分绅士的将面前的纸抽出两张来拿给她。

    其实和傅律白一起,是不用担心难堪的,他总是会十分的妥帖又分寸,偶尔恰到好处的风趣开些玩笑,但他的度总是拿捏的很好。

    所以和他在一起,会感到很舒服。

    如果他想,他应当能让任何和他相处的人,都觉得舒服又轻松。但沈晞知道,这是一种向下的兼容,她在被他包容照顾而已。

    想到这,才释然的情绪又微微有反扑的趋势,但很轻微,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抛之脑后,

    沈晞大方又轻快的道了声谢。

    傅律白继续不紧不慢喝着面前的蛋花米酒,不谢。

    情绪轻松后,思维就容易发散,沈晞扎了颗章鱼小丸子,忍不住回想着他刚刚那句话,还真符合霸总的设定,难道霸总真不吃饭只有这样才能当霸总

    什么傅律白吃东西的习惯很好,舀一勺进嘴里,便会再将勺子放回去,再去舀时,抬眸便见面前的人微微垂眸,眉宇间还带着点认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嘴还一张一合的嘟囔着,但他没太听清,只感觉似乎是个疑问句,以为是在问他什么。

    嗯沈晞没想到自己还真说出了声,但她实在是太好奇,趁着这个情绪,一脸认真又好奇的看向他,那你有胃病么

    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样认真又研究般的问人有没有病的,也就是傅律白,还能神色如常又如实的说:这倒是没有。

    这样啊……听到答案的沈晞收回了眸,低头喝了口奶茶。

    怎么看怎么听,都有些遗憾和惋惜。

    傅律白:……

    大概是也意识到这话问的有些没礼貌,解释道:就是一般设定里,十个霸总得有八个有胃病的,剩下那两个也得是没什么胃口天天靠喝露水生存的。

    她吐槽的真情实感,讲话都眉飞色舞的,散发着蓬勃而又鲜活的生命力。

    她真的好有趣。

    还有这种说法。

    大概是觉得新鲜,又或许是内行看外行,外界竟然是这样看他们的,当个笑闻,傅律白在她声情并茂的带动下,也忍不住笑,说:那我尽量,当个更全面一点的‘霸总’。

    沈晞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全面是指什么,眉眼都弯了起来,这样的‘全面’还是不要了吧。

    她心情好,笑起来,声音就会变得软,尾音拖着,像是在撒娇。

    和刚刚笑问他‘吃不惯’时,简直像是两个人。

    傅律白静静地看着她。

    沈晞笑完,胃口更是大开,那我就不管你喽。

    傅律白微微颔首,很绅士的回:茜茜小姐不必客气。

    又哪里会客气,她都快独自吃完了小一半,分明是在逗她。

    沈晞轻睨了他一眼,将花甲粉直接挪到自己面前,在夹起时,又忍不住道:傅律白,这个真的很好吃,你尝一个。

    一个花甲不会占多大的地方。

    她将筷子拿起又放下,一脸的真诚,叫他名字时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熟悉的尾调微拖。像是发现了好吃的不与同伴和身边人分享,美味和快乐就会大打折扣。

    谁又忍心打击她的快乐。

    傅律白夹起一颗来放到自己碗中,又将里面的嫩肉夹出放进嘴里。

    怎么样,沈晞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连身体都不自觉微微前倾,好不好吃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傅律白真心实意的回:好吃。

    没骗你吧沈晞将身体靠回来,眼中带着得意与骄傲,是不是也没比你平时吃的差很多。

    我平时吃什么傅律白好笑的问。

    沈晞想也未想,山珍海味。

    傅律白轻挑了下眉,这也是‘霸总文学’里讲的

    ……嗯,沈晞沉吟了下,诚实道,确实绝大部分知识点来在于霸总,还有些边角补充自伟大的互联网。

    简直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让她知道有钱人是怎样生活的。

    姜瑶不算,因为姜瑶花钱大手大脚给多少都能花光,而她父亲又早早看出她实在是没什么经商头脑,为了在自己百年后她还有家底可以败,于是每个月给她限定额度。

    零花钱其实也就比自己的多个零而已。

    傅律白不紧不慢的将花甲的壳夹出扔进旁边垃圾桶中,像是专注又像是漫不经心,做这些都带着股气定神闲,让看着的人都莫名平心静气几分。

    他并没有抨击她知识获取方式太过单一,声音温淡的告诉她,没那样夸张,我什么都吃。

    说完,又似乎想到什么,浅笑道:或许是因为我还不是个足够全面的‘霸总’。

    沈晞怔愣了两秒,而后忍不住笑。他性子淡,讲着玩笑时表情也淡,可却又足够反差感,沈晞则笑的腰都弯了下来。

    傅律白淡淡看着面前笑的开怀,眉眼弯弯点漆眸中似是藏着星光看上去越发璀璨,灿若莲花的人。

    觉得能让她笑也是件趣事,之前不知怎么,她忽然不高兴,带着很强的攻击性,现下总算是又开心了。

    他的嘴角也勾起抹若有似无的浅弧。

    笑完后沈晞便真的不再管他,捧着那碗花甲粉大口大口的嗦着,吃到最后热了直接撸起了袖子。

    傅律白看着面前吃的连额间都有些细汗的人,脸颊也因为热气而晕着淡淡的红,她本就白皙,是这样的好年岁不施粉黛便自然有的冰肌玉肤,更显白里透红,似乎有着无尽的生命力。

    她是真的好不讲究,不似他周围的任何人。吃东西要小口,坐姿要端庄,妆容要精致,说话要文雅打着太极,像是带着面具活在套子里的人。

    但并不是说她粗俗无礼,她吃的很爽朗却也不会弄得哪里都是,看上去有种舒展的赏心悦目;坐也不紧绷很松弛,却也不会歪歪夸夸没正行;讲话坦荡又有趣。

    很是大大方方,有种落地的鲜活。

    让人不禁也食指大动。

    傅律白目光淡淡扫视面前一袋袋小食,最后指着一只看上去比正常鸡翅要大要饱满很多,胖嘟嘟的看上去莫名带着点Q版感的有趣,询问着,这个可以让给我么茜茜小姐。

    前面还在绅士有礼,后面这个称呼,又像是在对应他前面打趣承诺时说的,语调微扬。

    沈晞看着那个鸡翅包饭,其实还有点想吃的,但一想到,他平时肯定吃不到没吃过,怪可怜的,便很大方的让给了他,你吃吧。

    傅律白轻笑,多谢。

    他吃起来就斯文多了,没有将手弄油,而是用筷子夹的。沈晞觉得他没吃出精髓,在一旁看着眉微皱,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连桌椅都要擦一擦爱干净的傅先生,这样一说,以后怕是连吃都不会再吃一吃。

    她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穿着随时可以参加商务谈判或酒会的衬衣,却啃着路边摊买来的鸡翅包饭的人。

    耳边是混成一团的交谈声,却不尖锐嘈杂,只最平凡的人间烟火。

    大抵是啃到了翅尖,而没那样好夹,清淡疏离的眉不禁微微蹙,出尘矜贵的人都似乎染上了些烟火气。

    他背后,是成群结伴寻找着吃食的附近大学生,嬉笑打闹络绎不绝的从店外走过。

    她喜欢看他身处人头攒动中,陷落红尘的样子。

    不似那日在警局,强大的似乎能顶住天地遮挡一切风雨,却疏离可望不可即的让人有些难过。

    沈晞搅弄着吸管,里面未化完的冰发出微响,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警局那晚,打电话时,她只叫他名字,他接时,语调也未带面对陌生人的惊讶。昨天约他时也是,都不用她自我介绍。

    他是在员工档案中翻阅过她的信息,存下号码。还是怎样的情景下,和人要的么

    他……也有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关注探寻过她么

    沈晞眼神有些来回乱飘,却见傅律白正啃完最后的翅尖,听到这话,有些诧异的看向她,像是在说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Duang——

    像是在头上狠狠一弹,沈晞猛地回过神来。

    也觉得自己傻了,竟然问出这样无厘头的问题,当然是小叔给他的——虽然这之前一直是他助理联系她,但肯定是傅律白给的啊!

    啊啊啊啊沈晞,你什么猪脑子么!

    因为傅律白的号码,都是那日,他们在公司初遇,沈晞折返想要和他商量能不能不在小叔面前拆穿她,而后被程开霁差点认出来,她尴尬的脚趾抓地想跑时,又被傅律白叫住。

    而后,走到办公桌前,很是有态度的拿起钢笔在白色便签上唰唰的写下自己的号码,递给她。

    力透纸背,写出来的笔似乎比他的人看上去更加锋芒一点,笔锋很好,大约是练过。

    当时她就想着,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拨通他的电话。

    没想到,会是因为——她进去找他捞自己:)

    或许是现在氛围太好,让她的思维实在是太过发散,让她有些大脑短路的认为傅律白也是没她电话的。

    沈晞张了张嘴,正想着如何找补,才不显得太过智障。

    就见傅律白收回眸,抽出张纸巾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淡声提醒她,上次咖啡外卖上有写。

    她抓住了这句话中的潜藏逻辑。

    不是小叔给的备注。

    而是——

    你、你记住了沈晞猛地抬起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心脏都跳漏了半拍。

    现在储存功能那么方便,似乎不会再有人会记他人的号码,除非……

    很重要,看了无数次。

    谁知下一秒傅律白有些无奈轻笑了下,一串数字而已。

    她表情夸张的,就像他是个得了健忘症的老人而忽然记住些东西。

    ……

    他说的轻描淡写,沈晞表情僵住,意识到什么,轻跳的心吧唧一下坠地,瞳孔有些地震:你、你看一遍就记住了

    我看一遍,不应该记住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夸张,一时间让傅律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问,茜茜记不住

    他表情中,不敢置信的迟疑虽然细微,却深深伤害到了沈晞。

    她面上不动声色,很是有底气的说:当然记得住!

    那我为什么会记不住傅律白淡淡抬眸,好笑的问。

    问得好,问得好啊!

    问得理所应当到,让沈晞都差点开始怀疑,看一遍记不住是她有问题,而不是他天赋异禀了。

    不是学历史的么!为什么对数字这么敏感啊!确定没有选错专业么

    后来,沈晞才知道,他并不只是对数字敏感。看似万事万物不入眼的傅先生,只要是他想要留心的事,总能迅速记住,有着自己的记忆体系,不然又怎么能在各方复杂势力关系中,搅弄着风云。

    但此时的沈晞,只能努力保存着自己的颜面,拼命为自己找补,我是觉得你日理万机,再说——

    她话音一顿,表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再开口时有些慢吞吞,带着像是会刺痛别人的小心翼翼,你这个年纪……

    我这个年纪傅律白眉梢微挑,淡淡的看向她,我什么年纪

    沈晞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太过渊渟岳峙,这样的波澜不惊感觉就算是四十岁,也很难修成。虽然面容看上去还很年轻,实在是看不出他具体的年纪,但肯定不会是二十四五。

    庄姐和其他差不多年纪的同事们,都会在桌上贴满各种便签,免得会忘记,庄姐也才三十岁。

    她越想越有底气,看着他不紧不慢道:健忘的年纪。

    ……傅律白总是平淡的脸上,难得看出了几分匪夷所思,而后淡声说:我今年也才二十九。

    你……沈晞眼睛微睁,越发的漆黑圆润,你二十九么。

    听到外人耳中,便很像是质疑。

    傅律白轻睨她,不像我看上去像几岁,大了还是小了

    沈晞搅动吸管的手顿住,眼睑微垂,藏在里面的眸轻轻晃动着。

    那他们,也没差很多岁嘛。

    嘴角勾起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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