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李唯的视线停在了我的脸上,他终于先开了口。“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的声音也是喑哑的,带着深深的疲倦。我看向了落地窗外,晨光初现。
如果冯特助没有骗我,那么在过去的一个月,你至少听过三十通电话。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小唯。
我……很难过。明明错的是我,我却依然这么难过。
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我也没有资格再告诉你。
我只能提起你不爱听的事情。
我低下了眼睛:
“请您……救救小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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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落下。我等了好一会儿,都再听不到他的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痕迹。
“我们除了尹优,就没有话说了,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我听出了压抑着的失望与愤怒。
我本能地瑟缩了起来。
他顿了一下,又柔声道:
“明天……尹优就会被无罪释放,之后我会送他去国外……不过,如果你想要他留在国内,我也会让冯竟给他找个差事……”
没有报复,没有伤害。
语气和缓,就像跟大先生汇报工作一样。
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让我更觉自己的歇斯底里和……无理取闹。
他满足了我所有的请求,我的心却仿佛坠入深渊。
我轻声啜泣起来,好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好像是万劫不复的悲凉。
“算了,”
他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你好好休息吧。”
我哭了起来。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不用担心李瑾和李瑜的抚养权问题……等你好了,李恣会过来道歉,以后老宅也不会再来打扰……你喜欢住外面,喜欢见什么人……就去做好了。”
我的心慌了起来。
我看向了他,他却转过了身。我想要伸出手拉住他,却又被约束带锢住。
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住他的了。
我想。
我伤心地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也许是听我哭的太痛,李唯没有离开,终于回过头来。
他低下了眼睛,我才看到那里燃着冰冷的火。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迫着我与他对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郁西?”
他的手轻颤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它,
“就为了给一个尹优脱罪,你拿自己来要挟我,是吗?”
我望着他,他似乎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摇了摇头。
这不是要挟……小唯。
我跟你之间,不是你理解的对和错,也不是你误解的输和赢,不是你赢了我,或是我赢了你……这么简单。
没有对错,没有输赢,只有——
我们很伤心。
“我……我很难受,”
我的气息有些微弱,李唯蹙起了眉头,慢慢地松开了手,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呢,小唯?”
我含着泪,问出了我始终不明白的一句话。
为什么不可以坦诚一点?
你的秘密主义……就这么重要吗?
看到我这么难过……你就会开心吗?
李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是坐了下来,按下了床头的呼叫器。很快护士走了进来,端来了盥洗用具。李唯拿起新毛巾,浸水绞干,帮我擦去了泪痕。
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病床缓缓落下,我被放平了身体,约束带没有解开。
“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轻抚起我的脸颊,又在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睡吧,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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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上一直在笑嘻嘻(剧情缓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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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我保证我再也不干那种事了……我发誓。”
我躺在病床上,露出了最真诚的眼神。
李唯穿着一件浅色的针织T恤,看上去跟十年前没有什么区别,白皙的颈间隐约可见我上次留下的齿痕。
他面无表情,只是把吸管杯递到我的嘴边。
我乖乖地喝了两口。
我不是没想过要绝水绝食抗议,但人就是这样,一旦求生欲被唤醒,就很难再铁骨铮铮了。
毕竟……如果到点不吃饭,医生就会直接进来给我吊上数升营养液,十个小时起步,滴到手臂发麻都别想取下——
知道自己不会死,胃里还饿的直抽抽。
于是在第三天,我就很没出息地怂了。
盛夏正午,落地窗外一片炫目的白光。女佣轻手轻脚地拉上窗帘,又上前接过我喝完的吸管杯。
我低下眼,看向了右手处的约束带,锁死的护腕正锢着我的手腕,固定带被缩至最短。
左手处如法炮制,两只脚踝亦然。
自我被洗胃后已经过去了八十七个小时。在这八十七个小时里,吃喝拉撒睡,全部都被桎梏在这张床上。
连翻个身都做不到。
所以我现在的诉求,已经不是生存或死亡,而是李唯他老人家能不能给我解开缚在我身上的这些约束带了。
“李唯……唯总……李局长?”
我试探性地叫着。
我知道现在的我很谄媚(请轻喷)。
但是既然决定回到舒适圈,成年人就得能屈能伸,不要硬碰硬。
何况……碰不过。
女佣退到了一边,低下头,似乎在抿嘴偷笑。
冯特助给李唯递来了手机,他接了过去,回复起消息——
说起来,自从我清醒后,李唯还没有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我这人一向先礼后兵,你不吃软的,就别怪我来硬的了。
“李唯!”
看着李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刚补充完水分的我嗷一嗓子就吼了出来,然后才发现我的分贝有点大,连一向淡定的冯特助都抬起了头。
李唯蹙起眉,看向了我。
“你这叫非法拘禁知道吗?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你赶紧给我解开。”
修长的手指键入了最后一个字符。
李唯盯着我,把手机递回给冯特助,后者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站起来,倾下身,压了过来。
我立时警铃大作。
“根据《精神卫生法》第三十三条第一款的规定,已经发生伤害自身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危险的精神障碍患者,经由监护人同意,应当实施强制治疗……”
李唯贴在我的耳边,轻声道,
“……西西,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呢。”
我才想起来这家伙有政治学和法学双学位。
合着都是给我学的呗?
我见他软硬都不吃,又比我还会叭叭,一时气不过,直接侧过脸,恶狠狠地就要咬向他的下巴。
当然……我其实只是吓吓他,毕竟上次失控时咬的齿痕还在颈上挂着,孩子们也问过我,被他打岔糊弄过去了。
我真的很讨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
可是没想到他连躲都不躲,我的牙齿就磕在了他的下巴上。
瞬间多出一道血印。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莫名地难过起来——不是为他而难过,而是为那种熟悉的无望感而难过。
那种既害怕……又无奈的无望感。
李唯抬起我的脸,他没有在意伤口,只是轻抚过我的脸,然后温柔地浅吻起我的唇。
“对不起,西西……”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听。
明明受伤的是他,他却向我道了歉,
“……我不该让你难过的。”
我对上了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没有了戏谑的痕迹。
就……行吧。
他很清楚我吃软不吃硬。
我转过了脸,将刚才的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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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让女佣们给我解开了约束带。
“洗……澡?现在?”
他牵过我的手,帮我活动起手腕,一边点了点头。
虽然这三天只擦身没洗澡,但我坚持认为晚上洗才是正统。
“下午三点开始,连续四个会,晚上要到很晚,我没有时间了……”
我眯起了眼,听不懂地看着他。
你没有时间跟我洗澡有什么关系吗李唯?
你走你的,我洗我的,中年夫妻就要有多年之痒的样子,多点貌合神离,少点腻腻歪歪。
“……而且,下午李瑾和李瑜也会过来。”叩群⑦︰﹐零<⑤8﹒8⑤﹐⑨〉零看后﹀文
他又补上了后面的半句。
我立马站起了身。
洗,现在就去洗。
三天没洗头的我怎么好意思见我的宝贝小瑾和小瑜?
我乖乖地跟在女佣身后,向着VIP病房的浴室走去。
媲美古都饭店的超大下沉式浴缸里放满了热水,只是流线型的边缘被包上了防撞条,破坏了整体的设计感。
浴缸的另一侧是整面的落地窗,我想应该是单向透明的。
“夫人,请小心一点。”
女佣帮我脱去了病号服,扶我进了浴缸,浴缸壁上摆了浴缸枕,我靠在上面,将身体浸没在热水里。
好像……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闭上了眼睛。
女佣来到我的身后,好像跪坐了下来,双手覆住我的头顶,轻柔地按摩起头皮来。
现在的家政服务业都这么卷了吗?
指尖顺着筋络自头皮向下,分别按压过脑后和后颈,又揉起了肩膀,最后沿着锁骨直至胸前。
虽然知道这里有正经穴位,但乳房被触的羞耻感如电流般袭向全身。
我按住了女佣的手。
“这里……不要了。”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指尖圆润,是被精心养护过的。
它们应该不属于女佣。
我立刻睁开眼,转过头去。
果然是……李唯。
“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