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是什么?在这后宫里什么不是朕的,难道朕用个杯子,皇后还要叨咕不满么?”宫祈云愤愤的将茶盅敲在矮几上,扭头继续拿眼刀子戳柳皓雪:“快说,还有呢!”“还,还有……”柳皓雪正在着急犯愁,脑袋里已经糊成了一团浆糊,偏偏宫祈云这会儿还要过来捣乱,她全身上下几个毛孔多少眼他宫祈云比她这个主人还清楚,几番揉搓下来,大脑便当了机,抬手护了上身却不防腰带已被扯开,再绕了个两圈等她稍作清醒时,人已经滚到了床榻上,倒是身上勤奋的宫祈云还能分出神来,咬着她的耳垂低声笑道:“皇后,方才你还没说完呢,还有什么?”
柳皓雪被顶得浑身酥软无力,只抬手攀着宫祈云的颈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呻吟:“还有,还有皇上,皇上叫我去巡山……”
☆、21第二十一章
熏蚊
“皇后,你刚刚那个,皇上叫我来巡山,是个什么意思?”
宫祈云戳了戳身边软成一滩水连眼睛都懒得睁的柳皓雪,谈兴正浓。
“那个,是臣妾娘亲小时候哄臣妾睡觉时哼的调子。”背着宫祈云的柳皓雪忍不住脸有些发红,她扯着被子努力往里头挪了挪,想保持住她与身后宫祈云的距离。
却不想宫祈云完全不给她这个脱逃的机会,手臂一伸又把她给捞了回来:“闲着也是闲着,皇后就唱全了给朕听听嘛!”
“时间隔得太长,臣妾,臣妾记不清了。”柳皓雪结结巴巴的哼唧,倒不是她有心隐瞒,而是她真的不大记得了。
只因为当时那句‘大王叫我来巡山’的开腔实在是好玩,她记得格外清楚罢了。
但是为何刚刚自个儿会喊出那句话,她其实现在也没弄明白。
“那记得多少唱多少,实在不行,你就把这句开口来回唱个,嗯,就唱个一百遍吧。”似乎是有心逗柳皓雪,宫祈云扯着柳皓雪不放手:“快唱快唱,若是皇后嫌弃这会儿听者少,朕便开口把入画她们都喊进来,一起给皇后助兴如何?”
“皇,皇上,你就饶了,饶了臣妾吧!”柳皓雪面红如血,急得又要落泪:“臣妾昨儿才学了一道点心,早上现做了一份备着呢,皇上要不要尝尝?”
“想拿吃的来堵朕的嘴么?”宫祈云眉一挑,却依旧没有松动的可能:“不过皇后倒是思虑的周全,边吃点心边听皇后唱小曲,倒是更妙了!”
“皇,皇上,你今儿就是掐死臣妾,臣妾也唱不出啊!”柳皓雪带着哭腔:“要不,要不臣妾再给皇上您去做一份芙蓉莲子羹吧?”
“朕不是吃货!”宫祈云倒也是见好就收,盘腿坐起身来看着还缩在被子里的柳皓雪:“皇后觉得,那点心羹汤能凭空变出来么?还是说,皇后打算让朕就这样袒着上身去用点心?”
“臣妾这就叫入画她们进来伺候。”一见宫祈云不再继续纠缠让她唱歌,柳皓雪顿时喜笑颜开,呼的一声从被子里坐起身,动作迅速敏捷的如同一只花鹿,这样的变化让一旁的宫祈云脸色暗了暗,到底是被子单薄,掩不住胸前的春光,宫祈云倒也不客气,一纵身扑上去扯开身下碍眼的被单:“你个天杀的小骗子!”
入画苦着一张脸,在紧闭的殿门外来来回回数趟如同走城墙一般,把身旁的琉琴给转悠得头昏眼花,终于忍不住的琉琴抬手一把拽住了又准备把头往殿门上贴的入画,扯着她走到一旁的回廊角才低声道:“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这样毛毛糙糙的呀!”
“琉琴姐,你刚刚是见到皇上来的时候,对咱们娘娘的态度。”入画一脸担忧,见到琉琴问她更是急得直跺脚:“我担心娘娘她……”
“傻丫头,皇上只要没出来,你就不用担心。”见到入画这副模样,琉琴忍不住噗嗤一笑,贴着入画的耳朵小声道:“若是皇上真的恼了娘娘,还会在里头呆这么久不露面儿?”
“可,可是……”
“琉琴姐,入画姐,出事儿了!”入画正要还说点什么,便看到小顺子一头是汗跌跌撞撞的从宫门外滚进来,一见到琉琴连气儿也顾不得顺,一口气吼出来道:“太后,太后正往这边来了,凤驾已经过了临月湖了!”
太后一路上都很自信。
她得到有关帝后白日宣YIN的消息,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但是她一直忍着没有发作,不是因为她大度不想追究,而是因为她没有找到一个相对合适的机会。
将每件事情利益最大化,是太后一贯的处事准则。
白日宣YIN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太后自然不会只为了逞个口头快活而顶着大日头这么大老远的老一趟,她的目的很明确——借机压一压皇后的气势,为周宁曦入宫铺路。
所以一进瑞庆宫,看着里头殿门紧闭,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奴才宫女,却独独不见两个事主的时候,她的心情可谓是相当不错。
“皇后呢?”
其实在宫里头,太后对待宫人还算是宽和的。
倒不是她心地慈善,而是她一贯认为,对着底下的这些小鱼小虾发脾气逞威风,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她并没有对着跪在前面的琉琴和妙棋两个太过厉色,只是语调平常的,犹如来探门子的长辈没有见到心爱的儿女一般的透着些许失望。
“咦,哀家倒是才看到苏公公也在这里,莫非皇上也在?”
不等琉琴开口回话,往前又走了两步上到台阶之上的太后,才又像刚刚才发现一般带着惊讶瞟了一眼跪在檐下的苏公公。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皇上他……”
苏公公跪在地上,头低得都能挨着地了,浑身筛糠一般的抖个不住,嘴里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这些奴才这般惊惧害怕的原因,太后心里当然清楚。
但越是如此,太后的心底便越是放心满意,那就说明,紧闭的大殿内,皇帝和皇后,才刚刚得了消息。
于是太后一边对皇上表示担忧,一边不由分说的便要往里进,刚刚才抬腿走了两步,便见到琉琴从一旁飞快的爬了过来拦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呀!”
“放肆!太后娘娘的决定,你也敢上来阻拦?”跟在太后身边的茗福姑姑可就没有那般客气,一见琉琴过来,便毫不留情的厉声喝道:“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来人,还不把这……”
“好了,哀家瞧着这丫头,是皇后身边的琉琴吧。”太后却并不着急,而是抬手拦住了想要继续发作的茗福,似笑非笑的看着拦在自己身前脸色发白的琉琴,倒是个忠心的婢子!只是对旁人忠心的人,对她,便是大大的不忠:“到底是皇后亲自TIAO教出来的丫头,与旁人不同一些也没什么。既然你上前来拦住了哀家的去路,那总得给哀家一个原因吧!”
“为何,哀家不能进去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因为,因为……”
“回话就畅快些,这般支支吾吾的做什么!”琉琴跪在地上犹豫,茗福姑姑却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时间,哼了一声:“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出口吗?!”
“因为什么?”太后与茗福姑姑的红白脸配合真真是天衣无缝,一边茗福姑姑是呵斥不止,太后这里却是声音轻柔,表情和蔼:“说吧,无论什么缘由,哀家都不会怪你。”
“因为殿里,殿里现在进不得。”琉琴一咬牙,提着声音一鼓作气道:“奴婢,奴婢只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凤体,这里头,真的不方便您现在往里进呀!”
“好大胆的JIAN婢!按着你这么说,皇上还在里头呢,为何就不怕损了皇上的龙体?”茗福姑姑这次是再也没忍住,抬起一脚便踹在琉琴的肩上:“来人,开门!”
“姑姑,不能啊姑姑……”
琉琴扑上去还要再阻拦,却被茗福姑姑身后的两个宫女眼疾手快的按在了地上,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大殿门被打开。
而就在大殿门打开的那一瞬,一股子呛鼻的味道迎面而来,呛得太后一个踉跄,连忙抬袖掩面才算是把这股不适给压了下去。
“咳咳咳!这,这是……”走在前头冲得最快的茗福姑姑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连着吸了两口退出来的时候已经被呛得涕泪横流。
“这两日皇上过来,有时候晚上看折子看得晚,便说有蚊子。”琉琴被按在地上,勉力解释道:“所以今儿一大清早,皇后娘娘便吩咐奴婢们去太医院寻了驱蚊的方子来,这会儿紧闭大门,正是为了驱蚊。”
“既然这里头是在驱蚊,那皇上和皇后呢?”太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她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站在檐下干站一阵无功而返的,当然,也更不是在这瑞庆宫被人当蚊子熏的!
皇上是明明进了瑞庆宫的。
而且在她进瑞庆宫大门的前一刻,还听了知情人回禀,并没有见到皇上和皇后离开瑞庆宫!看这些宫女太监的反应,皇上和皇后,极有可能还在殿内。
不过是一点熏蚊子的熏香罢了,味道虽是呛人一些,但还并没又到不能让人忍受的地步!
她好歹也是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眼前的这点子障眼法,她还真没看在眼里!
有了这个想法作祟,太后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甩开了身旁跟着的宫女太监,抬腿便朝着半开的殿门内走去。
☆、22第二十二章
中宫
瑞庆宫的一切,太后周敏君并不陌生。
这并不是因为她在此居住久了而觉得熟悉,恰恰相反,是因为她虽然以皇后自尊登上太后之位,却是自瑞庆宫成为皇后寝殿之后,唯一一个没有在瑞庆宫里居住过的皇后。
哪怕一天也没有。
她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荣华一步一步到可以与当时皇后相持的皇贵妃之位,哪怕最后她登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凤座,却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还有……
这里的陈设还是基本都没变,和她记忆里的一样,无论来多少次,见到多少次,她都只觉得厌恶!
“什么人!”
太后正思绪感慨,身旁紧跟着的茗福却眼尖的看到内殿一侧的帷幕后有人影晃动,忙高声喝道:“谁在那里,还不快出来?!”
“奴,奴婢给太后请安。”见已经被发现,瞒不住的入画神色仓惶的举着个小香炉从帷幕后滚了出来,跪在太后面前不住的磕头:“奴婢惊扰了太后凤驾,太后娘娘赎罪,太后娘娘赎罪呀!”
“你是入画?你不在你主子身边伺候,躲在这里头做什么?”太后皱眉,盯着眼前仓惶失措的入画,怎么看她的这神色都不似故意作假,那么皇上和皇后,应该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换地方才对。因而一边问,一边慢慢的向着方才入画藏身的寝殿内走去。
“回,回太后的话,奴婢,奴婢在殿内熏蚊,故而并不知道太后娘娘凤驾前来,奴婢手里熏香味儿重,害怕熏着了娘娘,所以,所以才没能及时出来,出来给娘娘请安,娘娘恕罪,恕罪呀!”
入画膝行一路跟在太后身后,不住的磕头请罪。太后在寝殿内绕了一圈,只见里头能藏人的衣柜全部都开着,瞧着这架势,似乎还真是在熏蚊不假。
但是,来报的人,明明说皇上进了这瑞庆宫,便再没有离开过呀!
难道这消息有误?
“你们主子呢?”
太后轻咳了两声,这殿里的味道实在是不太好闻,方才也是认定了那几个奴婢说假才进来,可如今却并没能拿到什么实际的东西,而且瞧这架势,她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实际性的东西了。便也不再坚持,扶着茗福的手臂扭头往殿外走去:“起来回话。”
“奴,奴婢不知。”入画偷偷瞟了一眼跟在太后身边的茗福姑姑,这才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躬身跟在太后身后回道:“娘娘让奴婢在殿里熏蚊,后来的事儿,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那皇上呢?”太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入画:“总不会皇上来了还是没来,你也不知道吧!”
“皇上来过了,后来便和皇后娘娘一起出去了。”入画小小声,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皇上和皇后娘娘去哪里,奴婢,奴婢也不敢多问呀!”
“原来是这样,那哀家这一趟,来的还真是不凑巧。”太后笑了笑,步出了殿门,看着还跪在院子里的一干宫女太监:“都起来各自当差去吧。”
在满院宫女太监的谢恩声中,太后一刻也没有在瑞庆宫多留,径直便上了撵轿,浩浩荡荡的原路返回了。
“太后娘娘,要不要吩咐下头人去找找?”跟在太后身边,茗福姑姑小声提议道:“依着奴婢看,这皇上和皇后,就算是躲了,肯定也没躲出瑞庆宫太远去。”
“罢了,今次他们已经是示弱了,何必真的把人逼到那个份儿上?”太后摇了摇头:“皇后也倒罢了,皇帝到底与哀家母子一场,哀家也得顾及着他的颜面。”
“这白日里就……看不出皇后平时温温婉婉的,竟也会做出这般狐媚子的勾当来。”茗福姑姑说着,脸上已经带了些许鄙夷之意。
“这话还是别说了,皇上年轻,宫里如今也就那几个人伺候着,兴致上来了,谁能拦得住?”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刚刚那熏蚊的香料味道还真是冲,这会儿还觉得头晕发昏。
“依着宁曦小姐的才名,一定可以……”
“才名有什么用?美貌有什么用?那些东西都是虚的!”不等茗福奉承讨好的话说完,太后已经极其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她:“惟有哥哥和哀家那不知所谓的嫂子,才把那个什么京城第一才女捧在高处供着。这进宫的女人,要是只捧着诗书才气过日子,还不如趁早去了佛寺清修祈福呢!”
“相比较宁曦,哀家倒是更看重宁玥。虽说不是嫡出,但是她的性子,心机,种种都像极了当年的哀家,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想到这里,太后便又是一阵头疼:“好端端的一盘棋,硬是让那个没脑子的搅成了眼前这样一副局面!她只想着她的宁曦,哪里知道若是没有周家,她的宁曦算是个什么东西!”
“太后息怒,夫人她也是……”
“算了,你也别为她说好话来宽慰哀家,哀家眼下什么也不想求,只求她们姐妹俩的肚子能争争气。”太后摆了摆手,一脸的倦意:“若不然,我周家之后的处境,可就真的堪忧了!”
太后扑了一场空,心情自然不好。
可是躲过这一劫的柳皓雪,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同一个落汤鸡一般被宫祈云从临月湖里拖起来的她,只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这般狼狈过——婆婆来儿媳妇的房里抓奸,想抓的奸夫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么?
好吧,其实是有的!
就是儿子和媳妇儿这一对合法夫妻居然会像做贼一般,为了躲避婆婆的突然袭击,从窗子里跳出去泡在湖里闭劫!
卷着被子,披头散发的柳皓雪捧着一杯姜茶压惊,到现在她的手脚都还是凉的,刚刚那场面,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忆一遍,只得化眼神为利刃,偷偷的往一旁的罪魁祸首身上捅。
“别再拿眼神剜朕了,朕都被你捅成筛子了!”今天这样狼狈,宫祈云自然也是不想的。
这是中宫啊,皇后的中宫啊!
太后居然是半分面子不给,横着就进来了!
这哪里是在打皇后的脸,分明是连着他这个皇帝的脸一起抽呢!
柳皓雪被宫祈云这一喝,相当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虽然没敢再拿眼刀子剜他,却想到了一件更让她泄气的事儿,想着想着,忍不住便扑哧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宫祈云纳罕,方才还气得恨不得上来啃他两口的,如今居然笑出了声,一抬头正巧看到柳皓雪收之不及的促狭之色,心中大恨——这货是在嘲笑他么?!
“没,没什么。”柳皓雪抵死不敢承认,摇头直往后退。
开玩笑,她心里想着的念头要是真说出来,依着宫祈云现在的火气,还不再把她往临月湖里丢一次呀!
“快说!”宫祈云磨牙,一副你再不说我就和你没完的表情,恶狠狠的向着柳皓雪扑了过来。
“就,就是,臣妾想问啊,以后皇上你临幸妃子的时候,要不要先给太后打声招呼呢?”柳皓雪被宫祈云按着施展挠痒痒神功,天生怕痒的她没过半个回合便吐了个干干净净。
宫祈云细细的一回味,脸瞬间黑如锅底,咬牙切齿的继续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你这个小混蛋!”
等瑞庆宫里整理妥当,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太医院的胡大夫医术很是高明!”宫祈云坐在桌边,简单的用了两口,突然很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句话。
“嗯。”柳皓雪点头,瞪大双眼等着宫祈云的下文。
“皇后今儿晚上便告病吧!”宫祈云搁下筷子,拿帕子拭了拭嘴角:“贵妃协理六宫,新人入宫之前的事情,交给她去办即可,这期间,皇后只安心养病即可。”
宫祈云安排的重点,并不是贵妃协理六宫,而是让她告病。
谁都知道,新人入宫之前,还会有一堆糟心得罪人的事情要处理,最难应付的,便是新人宫室的安排。
谁近谁远,谁亲谁疏,谁安排在有主位的宫室里,谁刻意剥离出来一人独处,这些光考虑周全便已经是一头的包了,何况还要去处理!稍稍不留心,便会让某些贵人不高兴。
但是宫祈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给摘出来了。
“臣妾谢皇上体恤。”柳皓雪心中一热,不由自主的便想要起身谢恩,却被宫祈云一个眼刀子扔过来:“你要是再私下里给朕摆出这样一张死人脸来,朕就让你去太后宫里宣旨贬她入冷宫!”
“皇后早些歇着吧,朕今儿去贵妃那里。”宫祈云见柳皓雪到底没再坚持着下跪,脸色才稍稍的松了松,抬手给柳皓雪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低声道:“日子还长呢,朕总会让你这中宫,真的为中宫的!”
☆、23第二十三章
贵妃
第二天一大早,两件事情便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是皇后不知何故惹怒了皇上。
流传得最广也是最让人信服的版本是,帝后用膳时皇后不知道说了点什么,皇上便当众掀了桌子拂袖而去。
这个版本之所以最为人采信,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接下来的后半夜,皇后大约是惊怕过度,竟然发起了高烧,折腾得瑞庆宫大半宿都是灯火通明。
这第二件事,对于皇后来说就颇有些雪上加霜了。
皇上一大早便下旨赐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新人入宫的一干事宜,皆由贵妃全权处理,不用回禀中宫。末了当然还有最关键的原因解释——皇后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消息传到昭明宫时,太后正执一粒白子盯着棋盘想落处,听完了全盘的经过,太后轻轻的将棋子儿搁进了棋盒,抬头看着身边伺候着的荭慧:“荭慧呀,这事儿你怎么看?”
“奴婢觉得,皇后的病,那是真的假不了,假的自然也真不了。”荭慧见太后已经开始动手收拾棋盘,轻笑着上前两步过来帮忙:“不过,皇上对您的一片孝心,却是足足的。”
“嗯。既然皇后病了,荭慧啊,你将前些日子高丽国进贡来的千年人参取了给她送过去吧。”太后点了点头:“不管这事儿真假如何,玥儿总算是拿到协理六宫之权了,想当年哀家得到这个尊荣,可是在熬到皇贵妃之后才得到的呢!玥儿她,是个有福的。”
在太后看来,皇上宠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周家的女人在后宫的权势。
能够在这个时候让贵妃上位,也算是她昨日去瑞庆宫的目的达到了。
皇帝已经服了软,她又何必穷追不舍呢?
再则,眼前也确实不到废后的时候。
荭慧姑姑是太后身边最为倚重的大宫女,眼下昭明宫的掌事,若是平时,柳皓雪见了她,也会碍于太后的面子,给她几分客气。
不过如今,哪怕是荭慧姑姑过来站在她的床边,柳皓雪也只是抬了抬眼皮,轻咳了几声才怏怏的开口道:“姑姑来了。”一句语毕便已经哽咽难言,别过头去将脸埋进了枕头里,从荭慧姑姑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她微微抽搐的双肩和极力压抑的呜咽。
“怎么才半日日不见,娘娘就,就憔悴成这样?”
眼见皇后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荭慧便扯着一旁拿帕子抹泪的琉琴出门,站到屋檐下压低声音问道:“这不昨儿殿选时还好好的吗?”
“姑姑有所不知,我们娘娘,这是心病。”琉琴一提到如今的柳皓雪,便又忍不住一阵叹息:“昨儿下午娘娘与皇上出去同游的时候确实还好好的,只是,只是晚膳时,娘娘不经意说错了一句话,哪晓得皇上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当场就掀了桌子,拂袖去了贵妃娘娘那里。”
“娘娘入宫这么久,也没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呀,故而惊惧交加,昨儿夜里便发起了高烧。”琉琴摇了摇头:“娘娘原本只想着是句闲话,哪晓得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闲话?”荭慧脸上也带着浓浓的担忧,看着琉琴的表情片刻不移:“若只是一句两句闲话,怕也不妨事的。”
“皇上说皇后善妒不能容人。”琉琴苦着脸,一脸委屈:“姑姑您大概不知道,这次入宫的一位良人小主,正是我们娘娘的族亲。”
“这个倒是有耳闻,不过有着姐妹互相扶持,在宫里总是一件幸事不是?”荭慧姑姑点了点头,若这会儿说不知道,那也太假了:“娘娘到底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唉,娘娘不过是把小时候和良人小主的一些小矛盾当笑话给皇上说了而已。”琉琴脸上除了不解还是不解:“可皇上非要说我们娘娘是话里有话,连自家姐妹入宫都不能容下,不配为后什么的。”
“这几日天气热,宫里的事儿也是一件赶着一件,听太后娘娘前日里说,前朝也不太平,怕是西北又要起战事了。”荭慧姑姑握住了琉琴的手,低低的劝道:“你是皇后身边倚重的人,说的话她应该能听得进去,皇上不过是一时气闷,等到这阵子好了,也就没事了。”
“谢姑姑提点。”琉琴福身:“若不是姑姑,奴婢,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从昨儿到现在,娘娘粒米未进,奴婢一开口,她便只是哭,姑姑,您行行好,帮着奴婢进去劝劝我们娘娘吧。”荭慧姑姑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琉琴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呀!”
“傻丫头,你是皇后娘娘身边最贴心的人儿,你说话她都听不进去,我开口能有什么用?”荭慧见着自个儿想知道的也差不多了,自然不想在这是非之地久留:“像这种事儿啊,还是得娘娘自个儿心里想透,若是娘娘想不透,旁人说得再多,也是帮不上忙的。”
语罢也不管琉琴再相劝相留,她也没再多说半个字儿,匆匆的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