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和婧好奇地看向她，似是也没想到时晨就这样承认了。时晨确实没想过否认，如果在之前，她就算被人拿出证据都会找借口，可是经历了昨晚，她觉得自己可以打开一点窗户，给自己的秘密留点缝隙呼吸。
安和婧坦白说：“我也喜欢他。”
时晨点点头，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下时间，有点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听着她说半截咽半截的话。
“所以呢？”
安和婧看着窗外，目光空洞，声音也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点，“他是我前男友，我追的他。我们高中的感情很不成熟，结束的很仓促，甚至我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所幸现在我们又遇到了。”
时晨站在一旁地听着，存在感很低，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也很好奇。
“他好像并不需要一段感情，只是留个名头而已，这样的他你能接受吗？”安和婧转头看向时晨，语气有些傲慢，“但是我可以。”
“况且，你们也只能异地恋吧，这样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安和婧眼神带着打量，“你们只不过认识几天而已，他离开西淮之后，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你真的了解吗？”
时晨看向她，突然明白她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和方落西是大学校友，并不是只有几天的交情。至于她所说的别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时晨了然地笑了笑，“这些，你应该去找他说。”
安和婧抬头看向对面的女生，女生穿着一身正装，头发低挽着垂在颈后，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平添了几分轻熟。不同于上次见面，这次看清了她口罩下的面容。
时晨脸上打了一层薄薄的淡妆，将脸上原本的有点持续放大。模样很乖，眼镜消除了几分杏眸的幼态感，不笑时表情清冷，弯唇浅笑就叫人不得不放下戒备感。
安和婧还想在说些什么，时晨没给她机会，已经迈步离开了。她放下自己的肩膀，有些脱力，不得不承认，早上她看到方落西坐到时晨旁边。
虽然她隔得远，看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就是有了浓烈的危机感。
方落西在滨城大学的追求者不少，但却没人获得过他几个正眼，自己也是凭借工作之便勉强和他搭上几句话。
安和婧承认当年分手是她的错，是因为她的胆小才错过了。
昨天中午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从没有见过方落西那样的眼神，直白像是把人盯得着了火，他一向是梳理又懒散，怎么可能为一个人停下脚步。
时晨离开后，看了眼手机，匆忙凭着之前的记忆绕到大礼堂后门，猫着腰寻到自己座位上。
汪婷玉看着她，靠过来小声说：“怎么才回来。”
时晨也学着她小声说话，“透了下气，忘了时间。”
汪婷玉：“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捞你了。”
时晨：“……”
她俩逗笑了两句，就认真听着报告，手边放着笔记本，认真写着感悟。一场报告结束，时晨靠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退场的身影，没见到方落西，她就拿好自己的东西跟在汪婷玉身后有序离场。
出门的时候，她和安和婧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移开视线，好像之前约谈不复存在一般。
早上离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把行李箱收拾好了，回到酒店后，时晨从箱子里找出一套卫衣卫裤，去洗手间换下了身上的正装。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汪婷玉正坐在床上笑咪咪地看向她，“等下就只能你们自己回去了。”
时晨蹲在地上合上行李箱，无奈一笑，来之前她就知道汪婷玉论坛结束正好还有两天假期，她要去北城找男朋友。
想到什么，时晨把箱子推到一旁靠着墙根，坐到自己的床上，斟酌着语句，问了汪婷玉一句，“师姐，你们异地恋有压力吗？”
“有啊，怎么没有。”汪婷玉闻言放下手机，看向时晨，“最开始毕业的时候，我还想着是不是毕业即分手。”
时晨知道她男朋友也是崇浦大学的学生，跟汪婷玉一级，也是时晨的学长。从毕业到现在一直坚持下来，感情应该很牢固了。
汪婷玉手肘支在床上，似是回忆，“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时间越久矛盾越多，也越累，隔着网线吵架，说出来的话怎么都不对味，我俩还闹过一次分手。”
时晨一惊，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插曲，干巴巴地安慰道，“那还好，没分。”
“分了。”汪婷玉看到愣住的时晨，一笑，“真分了。”
时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就抿着嘴角没说话。汪婷玉也不逗她了，“反正那会就天天吵架，烦死了。”
“猜忌怀疑不是，不猜不多想也不是，想多了自己受罪，不关注又真怕自己蒙在鼓里像个傻子。”
汪婷玉看着时晨懵懂的样子，一副传递经验的样子，“你现在是不是还没谈恋爱，过来人的经验。”汪婷玉拍拍胸口，“姐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异地恋可太他妈累了，能不碰就不碰，沾上可太难受了，跟个手机宠物一样。不对，还不如手机宠物，搁App里随叫随到，这还能有延迟的，不会说好听话哄你，气人的本事绝对都进修过，发论文都不带卡的。”
时晨听着没说话，怎么说呢，就是心情复杂。
“但人就是不一样，有那种异地恋，还算异国恋的，一恋好几年的，感情还没一点破裂，整天黏黏糊糊跟热恋期似的。”汪婷玉摇摇头，叹息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发小跟她竹马，整天腻歪的没眼看。”
时晨看一眼汪婷玉，还能见到她脸上不掩饰的嫌弃，听见她下一句，“得亏他俩没见过几个人，这样交友圈有限，永远保持新鲜感，家里知根知底，谁也不嫌弃谁。”
汪婷玉手肘有些酸，松掉后整个人躺在床上，长呼出一口气，“反正，我不要再异地恋了，真心的。”
时晨从宾馆离开去机场，一直都没有联系方落西，直到上飞机前，她才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一个飞机图标，一个定位。
随后就在空姐的提示下，关掉了手机。直到飞机降落在西淮机场，时晨把手机开机，看到了弹出的消息。
【方落西】：又没告诉我。
【方落西】：小人靠墙蹲.JPG
【方落西】：算了，你有特权，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支棱起来！
今天也是方落西追老婆的一天
第63章
耳边还是机场广播不急不缓的播报，温柔的女声好像有安抚一切的能力。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停顿，匆忙的从这里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时晨看着屏幕上有些可爱的表情包，实在是对不上方落西那张脸，一时没憋住笑意。
她一手推着行李箱，低着头打字。手上还不太稳，拇指快速在键盘上跳动，小指托着手机微微发颤，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时晨】：我刚下飞机。
对面嗖的一下回过消息。
【方落西】：1。
时晨看着简单的1，以为他还在实验室忙，便收起手机，没在打扰他工作，匆忙跟着队伍往出口处去打车。
手机在口袋里一点也不安分，震动声隔着口袋都能听见。她坐上车后，才得空拿出手机看一眼。
【方落西】：累不累？
【方落西】：我点了外卖，等你到学校，应该刚好送到。
时晨一条一条回复。
不累。
不用麻烦，太破费了。
对面有几秒没回复，时晨看着自己发过去的内容，突然有些踌躇，思索着是不是说错了。
【方落西】：我要有追人的自觉，你也要有被追的自觉。
等了几秒，最下方又出现一个新消息。
【方落西】：不然我要留着给人插队吗？
时晨看着接连的几条消息，有些哭笑不得。她眨巴了两下眼，想到了一个词，很适合现在的方落西。
幼稚。
她没再回复，不是不想回复，而是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等下车后，时晨推着箱子走到宿舍楼下，翻了翻外卖桌上的袋子，找到了一份奶茶和一份水果捞。
回到宿舍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拿着手机找着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发给方落西，意思是自己拿到了。
方落西似乎很忙，隔了很久才回复了个1。
开学之后，日子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要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生活中强势又不由分说地闯进一个人。大概是说开了的缘故，方落西发消息更为频繁，有意思的没意思的，一股脑的全发过来。
时晨倒也不觉得烦，她很少主动发消息，只是作为接受的一方，养成了每天定点接收消息的习惯，比上学的时候打卡新闻联播还要积极。
她还没意识到，习惯的养成就像上瘾一样，轻易戒不掉。
*
时晨最近的正事都忙着放在考察上，研究所每年在校期和外出考察期各占一半时间。西南地理科学院青藏高原所负责高原地区的综合科学研究，包括地表过程，气候环境变化、生态环境、人地关系等。
她听来的就这么些，去年因为疫情原因，考察任务期推迟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她身边人还没知道的。
从考察期最初确定开始，大大小小确定了近二十个项目，再加上大环境影响，领导高度重视，考察期也是一推再推。
时晨没去过高原地带，或者说她压根就没去过几个地方，除了大学的时候学院统一实习跑过几个地方，从小到大连旅游都没出过省。
她对这次考察格外兴奋，提前上网搜了好多注意事项，又统一做了体检。所有一切都准备好，才出发去研究所的定点考察基地。
一路上的兴奋逐渐被困顿所取代，哪怕只是坐在车上，时晨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进入高原地带的自觉，头脑开始发沉，等从车上下来，站到基地门口的时候，她眼前已经一片黑，脚步也有些虚浮，脸色惨白。
汪婷玉扶了她一把，关切道，“时晨，时晨，还听的到我说话吗？”
时晨费力地睁开眼，哪怕她已经用力撩开眼皮，却只能眯起一条缝，眼前模糊有重影。耳朵能听见自己的名字，却没什么动作回应。她挣扎着抬起手，摆了一下，算是示意。
“走吧，先扶你休息一下。”汪婷玉身体并没有什么高原反应，精神很好。
她们按照提前发好的通知，找到自己的宿舍，推门一进去，时晨就脱力地躺在床上。
汪婷玉小心轻拍了拍她的腿，柔声低哄，“时晨，躺好休息一下。”
时晨挣扎着拿脚后跟蹭掉鞋，整个人平躺在床上，汪婷玉给她盖上一层被子。时晨睁开眼皮，露出一抹苍白的笑，“谢谢师姐。”
汪婷玉笑笑，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瓶氧气，看了看背后的说明，打开后放到时晨嘴边，“先看看能不能缓解，不行我们就就去医院看一下。”
时晨已经没力气再点头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算是默认。
微凉的气体从鼻腔流进气管，时晨像是搁浅的小鱼，竭力地寻求生的希望。氧气流进肺里，她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她眼皮很沉，像是放纵自己一般，整个人从高空跌落进云朵里，任困意安排，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她睁开眼看了下房间，用力撑着坐起来，从之前脱下的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正打算看下时间，门口处一声轻响，紧接着露出半扇光亮。
汪婷玉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生怕吵醒时晨，进门口后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床上，她脚步一顿，吓了一跳，伸手抚着胸口，小口呼着气，“吓死我了。”抬脚轻踢上门，坐到她床边。
仔细看了看时晨的脸色，汪婷玉问，“你感觉怎么样？”
时晨往后坐了坐，头发有些乱，勾起一抹真诚的笑，“谢谢师姐，好多了。”
“那就行。”汪婷玉递过自己手上的袋子，“我第一年过来的时候也这样，这两天不用跑点，适应一下，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时晨接过袋子道谢，掀开袋子，里面是熬的黏糊糊的小米粥，金黄澄亮，胃里正唱着空城计，她坐在床上靠着床头，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勺，秀气地喝着，边听汪婷玉讲着她们第一年考察的趣事。
“这边风景好，随手一拍就会出片。”汪婷玉絮絮叨叨说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出去的时候跟紧了，荒郊野岭的，又没个信号。”
“那年刚来的时候，有个男生高反严重，硬憋着没说，直接送医院了。还是身体最重要，安全为准。”
时晨点点头，听出这是安慰她的意思，笑了笑。
等吃完饭，汪婷玉就上床准备休息会，时晨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一点不困，但还是躺在床上关了灯。
等身边另一张床上传来绵密又规律的呼吸声，时晨露出头，拿出枕头下的手机调暗手机屏幕。
几天前，她和方落西的聊天就中断了，他似乎很忙，要去一个封闭的基地做实验，手机这类电子产品不能随身携带，需要上交。
第二天，时晨凭着习惯再点开对话框的时候，才发现这几天都联系不上。随后，她整天忙着考察前期的准备工作和项目，办公室宿舍两头跑，把这一茬也早就抛在了脑后。
今天再打开聊天记录，才发现他们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说过话了。
时晨叹一口气，身体还有些疲惫，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下看向亮光的屏幕格外干涩，她眯了眯眼，放下手机闭上了眼，眼皮阖上之后，竟然又沉沉睡了过去。
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时晨平躺着看向天花板，透着窗帘间的缝隙估算着时间。她脑子放空地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前两天在招待所主要是进行一些书面工作，等小组成员身体都适应之后，没有严重的高原反应之后，才开始去各个观测站及周边进行实地考察。
各个站点都有专门的项目成员负责，时晨所在的小组共有六名人员，除去她认识的汪婷玉，还有几名负责其他项目的成员，跟时晨的研究方向有一些交叉内容。
第三天，她们需要出发去和西南地理科学院有合作的藏东南所进行考察，路程大概要两个小时，时晨担心自己身体，往背包里装了好几瓶氧气。
这次考察统一发送服装，红色冲锋衣，虽然版式有些宽大，样子也不好看，但只有穿在身上才能知道，冲锋衣在这里格外实用。
一路上没什么意外发生，很顺利的就达到了藏东南综合研究观测点。
她们跟接待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就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午饭也是在这边食堂解决，有着藏地特有的风情，时晨喝了两碗奶茶，奶味醇厚，跟外边奶茶店里的一点也不一样。
她从窗口拿了第二碗奶茶回来时，就看到她座位旁新坐下一个男生，正跟汪婷玉说着话。
时晨认出这人是今天和他们一起的同学，点了下头，坐下没说话。
她小口喝着奶茶，以为他们两个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识趣的没说话。可是，她不说话，他们两个也没说话。整个食堂，就他们这桌安静的不像话。
时晨举着碗放在嘴边，眼睛越过碗沿瞟向对面的汪婷玉，只见她一脸揶揄的笑意。她咽了一口奶茶，正准备放碗时，旁边传来一道声响。
“这奶茶好喝吗？”
时晨侧头看向突然出声的男生，点了点头，“还可以。”
“那我等下也去尝一下这里的特色奶茶。”
时晨点点头，没再说话，她正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回来，打断了他们的工作交流。
“接下来的几个月还要麻烦你们一起了，希望能合作愉快。”那个男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面带着笑意，“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我叫苏东岸。”
时晨看着这走向，顾忌着手里的瓷碗，先放在了桌上。就听见对面的汪婷玉笑咪咪开口介绍，“汪婷玉。”
时晨也侧过身，礼貌地点了下头，“时晨。”
苏东岸来这里刷脸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多待起身告别。
等身边人走后，时晨才觉得浑身放松下来，正打算喝完剩下的奶茶，就听对面语出惊人，“你觉得这人怎么样，适不适合深层发展一下？”
时晨一噎，不可置信地抬头，劝阻她，“师姐，您还记得您北城海边的男朋友吗？”
“不记得了。”汪婷玉撩了下头发，笑得风情万种，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珠峰脚下的女朋友。”
这话时晨没法接，说得好什么事没有，说不好这就是在挑拨离间，里外不是人。
时晨思绪还没转完，就听见对面不带停的说了一溜串。
“西淮大学的博士，比你大两岁，看不出来吧。够嫩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方落西：危
咳咳，咳咳，看我这么激动应该就知道了吧，等下还有一更，大概十点左右
第64章
时晨被汪婷玉的一串话袭击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迫于对面压迫性的视线，她点点头，官方的回答，“优秀，这么年轻就能读博士。”
汪婷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我不认识他啊。”时晨抬头一脸懵，“刚才是第一次见他。”
汪婷玉：“……”
时晨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担心，她师姐这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她一边皱着眉一边吸溜着奶茶，连奶茶见底都没注意到。她师姐前两天才去看了男朋友，今天不至于出轨吧。
“想什么呢？”汪婷玉叫住她，“你要不再去拿一碗。”
时晨看着碗底有些发窘，脸红地摇了下头，“不用了，不然等会还得去跑厕所。”
这次实习让时晨成功梦回大一去滨城的地质地貌实习，也是满山头的跑，连个厕所都没有。
她俩端着餐盘去回收处的途中，还看到苏东岸正坐在一侧斯文地吃着午饭。
汪婷玉没按耐住，又一次跟时晨说：“你真不考虑一下他？”
“考虑谁？”
汪婷玉拖腔带调，“苏学长。”
“谁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