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说不出的落寞，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后来他俩安静的看着操场上的小孩，随意坐在了地上。过了一会，有几个小男孩跑过来问方落西要草蟋蟀。
方落西接过递过来的草叶，说要自己先学一下。
时晨就在旁边看着他对照着手机，手指灵活的弯折草叶，动作赏心悦目，不过成果跟草蟋蟀是不沾边的。
她看得入神，自然也没错过草叶子的棱角轻轻划过他的手指，红色的血珠渗出，和草叶的绿，掌心的白对比明显。
“啊，你流血了。”时晨翻着口袋，找出常备的创可贴，递过去。
方落西压根没在意，看到眼前的创可贴才想起上次也是这样。只是这次就是最简单的黄色款，没有稀奇古怪的图案。
不过，他好奇的是，这姑娘的口袋跟个百宝箱一样，一会巧克力，一会创可贴的。他不太想接，转移了话题，“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些？”
“实习的时候买的。”
“用到了吗？”
时晨抬头看向他，欲言又止，“用到了。”
两人一问一答，方落西正想再说句什么，就听见时晨说了一句，“都给你了。”
方落西：……
上一次买的，在河边那一晚，因为啤酒拉环划破了他的手指，今天又是因为一个草叶子划破了。
时晨想着，忍不住说出口，“你这也太娇气了。”
方落西听得气笑了，娇气？说谁呢，他么。
见他半天不接，时晨皱眉看向他。就见方落西单手往后一拄，痞痞地说：“不用，多大点事。”
时晨看着他，只觉得他脸上写满了‘我不娇气’‘爱谁贴谁贴，反正老子纯爷们’，无奈一笑，“贴上吧，不然我白买了。”
最后，那张黄色创可贴还是贴在了方落西的手指上，尽管伤口窄窄一道，早就看不见血了。
原先那几个小男孩又跑过来要草蟋蟀，围着方落西站了一圈。
“哥哥，我们的蟋蟀呢？”
“要那种很酷的哦。”
“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几个小孩叽叽喳喳的，问声一片，方落西只能挑着回答。
“好。”方落西正准备拿起草叶子，重新学一下。
时晨在旁边坐直身子，严肃开口，“哥哥的手刚刚流血了，得要过几天才可以叠蟋蟀哦，你们看，他手上是不是有创可贴呢。”
几个小孩立马又顺着时晨手指的方向，大惊小怪的叫着。
“啊，哥哥你这是怎么搞的啊？”
“疼不疼啊，用不用去医院啊？”
……
方落西被吵的头疼，几句话打发走围在一起的小孩。明明就一小时，被他们吵的好像进来了ICU一样。
等小孩离开后，方落西看向时晨，扬扬眉，“这么点小事，也要骗小孩？”
“我哪有骗人。”时晨像是炸毛的猫，护着自己私藏的食物，又怕是被别人发现一样，声音小下来，故意道，“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再说了，还不是为了给你找点面子，你半天也没折出来一个像样的。”
“说什么呢？”方落西轻啧一声转头盯着她，只能见到她毛茸茸的后脑勺，不长的马尾搭在肩上，乖顺的不像话。
刚刚不可否认的是那一串话传入他耳中，在他心中留下一串波痕。似乎，很久没有人这样替他说过话，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了，忘了被人毫无保留的维护是什么样子了。
后来时晨也不知道方落西有没有在给那几个小男孩折过草蟋蟀。她的支教生涯也就一个星期，很快就结束了，原本在离开前要举办的音乐会也因为人数不全取消了。
时晨回程没有再见到方落西，他一大早就离开了。时晨坐在窗边，看着和来时一样的景色，短暂地回味了一下自己老师生涯。
圆满又有遗憾。
*
在开学之后就是大三生涯，大学生涯过了一半，时晨辞去记者站的职务，日子更是三点一线，在教室、食堂、宿舍三者之间穿梭，偶尔再加一个图书馆。
虽然他们只是大三，但好多同学已经准备毕业之后的去向了。时晨具体的打算还没想好，但按照她母亲杨女士的意思是毕业之后在临桐当个老师或者公务员就挺好。
时晨却不太想这样，说是迟来的叛逆也好，反正不太想继续这种被人规划好，自己没有选择的生活。
她想继续考研，学院的保研名额不算多，她应该正好卡在线上，或者说很大概率是没希望的。时晨之前跟家里人短暂的商量了这件事，他爸时昀双手赞同，说，“学无止境，读书是好事啊。”
她妈当时欲言又止，只问了一句，“准备考哪个学校。”
时晨说：“没想好，现在还不急，再等等看吧。”
杨江迎一听，喜笑颜开，立马说：“咱临桐的大学也不少啊，到时候回来就行。”接着又絮絮叨叨扯起了旧事，“当时就不该听你爸的，出去见什么世面，离得远了爸妈过去看你都不方便。”
时昀当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不在意地说，“现在交通这么方便，能有什么事？”
杨江迎斜了他一眼，继续说着，“女孩子还是在家边挨着好，还有啊，你这个专业当时我就不赞同，还有什么跨考的，你到时候也看一下。整天跑上跑下的，像咱楼下你刘姨家的女儿，学个会计什么坐办公室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你看你当时回来那脸黑的哟，说出去都不敢认的。”
时晨没忍住说了一句，“也不一定非得学会计才能坐办公室，像您说的老师、公务员都行啊。”
“所以，你也想去考一个。”杨江迎赞同道，“这种就挺好，主要是适合女孩子。”
她打着哈哈，“我不是要先准备研究生么。”
杨江迎摆摆手，起身走向厨房，“一个意思啦，考完研究生再考这些也一样，待遇也会更高一点吧，在临桐安安分分的就挺好。”
时晨静默看着，没有再搭腔。
作者有话说：
跟编编商量了一下，明天要入V了，从17章开始倒V，有看过的宝子们，不要重复购买哈。有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可以继续支持一下，感谢！
第45章
大四的考研生活已经结束，有人欢喜有人忧。学院历来的传统便是会在考研结束季邀请一部分金榜题名的学生进行经验交流会。
时晨也和室友报名参加了这个活动。交流会并不是支针对一个专业，邀请了他们地学类的所有专业的学长或者学姐，有自然地理、人文地理、地图学和地理信息系统还有遥感专业，还有湿地，环境，海洋的，一锅大杂烩。
大概每个专业会有两到三个学长学姐从自己选择学校开始，到自己的备考经验还有心路历程进行介绍，还有人会对自己的大学生活做一些总结。
时晨他们也只用听自己专业的就可以，她又没有跨考的打算，而且他们专业也不像地图学和遥感专业可以跨考计算机大类。
时晨看着讲台上介绍的学姐，发现了座位上有个熟人。是她在记者站的直属上级，跟她一个专业，汪婷玉学姐。自从她从记者站退下来，学姐准备考研两人已经很久见面了。
汪婷玉上去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介绍了一下自己报考的学校是西南地理科学院青藏高原所。
时晨听见她报考的学校眼神一亮，又听她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备考心得。
最后她说了一段话，时晨印象深刻。
她说：“因为今天发现好像还有一些大一大二的学弟学妹，作为一个老学姐，也算有点资历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大学生活的经验吧。”
汪婷玉似是沉思了两秒，然后娓娓道来，她嗓音低缓，颇有种安抚人心的意味，“其实今天能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经验，算是我大学生涯比较成功的一件事情。从大一入校以来，应该有很多同学都去参加社团活动或者报名学校的相关组织，或者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当然，这些我也都跟风报名了，很不幸，我被刷下来了，一个都没录取。”汪婷玉略微摇了下头，苦笑一下，似是也很不喜欢那段回忆，“我身边的同学室友也大都进入学生会或者是青志协，或者去校外有一个不错的兼职实习。只有我，当时哪里也没留下。学生助理也不适合我，算是一事无成。”
“当时我很怀疑自己，甚至很一度没有自信，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中学生活虽然不算出彩，但能来到崇浦大学也算是一件幸事。”
“有点预见了开始，没料到结局的意思。”汪婷玉语气轻松，又有点互动，“后来，为了学分嘛，大家也都懂，我勉强够得到门槛，进了一个校级社团，在里面兢兢业业，也学到了很多，也见过很多大牛人物。”
“再后来就是走一步算一步，按部就班，保持专业成绩，准备考研。”汪婷玉说：“我分享这段经历主要是想告诉大家，如果你有一段时间陷入了迷茫，一定不要放弃自己。就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光鲜亮丽的背后只有自己知道，在你的位置上尽力做好你的任务，你努力的结果总归是不会骗你，也希望大家共勉。”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老套又鸡汤，但勉强算是我浑浑噩噩的大学生活一点还算实用的感悟。而且你们都要相信，你来到这里，你本来就已经很优秀了。”
“最后也祝愿大家学业有程，前程似锦，他日我们顶峰相见。”
她讲话结束，教室自发的鼓起掌声，时晨看着桌面也陷入深思。
结束后，时晨没着急离开，和室友说了一声，去前面和学姐打了个招呼。学姐问她之后的打算，她笑着说：“也考研究生吧。”
汪婷玉和她微微拥抱了一下，鼓励道，“加油。”
时晨离开教室的时候，正好赶上一些专业的选修课下课，她绕了点路，结果发现另一边人也很多，就让开等在一边打算过一会再下去。
她旁边正好是个空教室，时晨就往里走了一点，见里面还有其他人，就多看了一眼。
方落西站在窗边，微微靠着前排的桌椅，就这么单站着都有几分张扬。
他旁边站着一个学长，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桌角。时晨认得这人，是刚刚参加交流会的学长，遥感专业，跨考到北城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教室里没几个人，也很安静，他们说话的声音又没刻意压低，时晨听的很清楚。
那学长问：“今天稀奇啊，碰上你了。”
“来这干吗，我刚好像在教室里见到你了，没认错人吧。”
方落西吊儿郎当笑着，没个正形，“谁知道你。”
“你来听什么交流会啊。”那学长好奇地看过去，“不是准备出国吗，怎么样了？”
“随便听听。”然后，方落西拉着嗓音，“这不虚心过来学学经验。”
那学长一乐，“还要跟人挤这独木桥？”
……
时晨脑子嗡嗡的，后边他们再说什么，她什么也没听清。一墙之隔还是学生们刚下课的声音，人挤人下楼梯，嘈杂得不行，一股脑地全涌入了她耳朵里。
天气明明已经回暖，崇浦的冬日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时晨却觉得现在好像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刺骨的寒。她僵硬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俩人还是背对着她靠着桌子说说笑笑，只留个她一个背影。
时晨收回视线，手脚发麻地推门走出去，尽量不泄露情绪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彷佛如寒冬腊月一般的冰窟里。
那里面的冷，被她关在门里。门外的人潮声已经在她身后退去，她站在人流拥挤处踽踽独行，孤单的只剩下自己，时晨垂眸自嘲一笑，整个人显得十分无力。
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她胸口处噼里啪啦的炸开，只不过是宣判日期提前而已，一样的结果，时间早晚问题，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她只是太难过了而已。
从最初注意到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好像就已经成了时晨的一个习惯。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时晨想，现在她也要慢慢脱离这个习惯，应该不需要21天吧。
回到宿舍后，时晨安静地洗漱，然后上床休息，好在大家也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熄灯之后，无声的苦闷似乎在寂静的黑夜发酵的格外厉害。时晨面对着墙，酸楚浸染她的眼角，她小心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纸黄色的页面在暗处格外刺眼，一条一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方块字。
时晨点开，大都是简短一句，有些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只是看到一点苗头，就能轻易揪出记忆深处的私藏。
今天，他在展馆里看了好久的化石，还是第一次听说海百合，海水里的百合。
偷偷拿走了他的石头，嗯，不算偷，地上捡的。
唔，好久不见，好冷啊，他穿了一件黑白羽绒服，像是企鹅，但还是很瘦。
平安果，平安喜乐。
新年快乐啊！
……
时晨眼角落下的泪水，滴在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晕染出一大片水渍。眼眸也被泪水浸湿，原本工整的小字变成模糊一片，她打开键盘，凭着记忆熟练的按下一串字。
我的暗恋结束了。
一直以为，时晨从没有承认过自己暗恋。今天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暗恋啊。
这场戏，演员只有她自己，座下没有观众，没有掌声。
无端开场，无息落幕。
心酸和苦楚只有自己尝得到，很久以后，或许方落西根本就不会认得她，又或者她们在了了余生再无见面可言。而时晨这段经历就只会存在暗无天日的备忘录里，除了她根本没人知道，
时晨想，暗恋的人，就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子。
她再也不要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了。
时晨慢腾腾的打字，还是这一页。
暗恋的苦，我只尝一次就够了。
*
之后这件事像是插曲一般短暂的进入时晨的生活，搅起惊天巨浪之后，又没所谓的拍拍屁股离开了。
时晨慢慢的尝试把注意力移开，不在为一次偶遇而开心，不再注意苦闷自己见不到人，也不注意多久能遇见。
只是这些根本就不需要她避开，原本她能遇见他的日子就不是很多。如今刻意避开，时晨都不知道自己的习惯改的怎么样了。
只是，方落西，这三个字，说不准是埋在她心底，还是随意的抛在了脑后。
时晨不知道，也没时间关心这个问题了。她忙着课业，忙着准备考研，压力扑面而来，剥夺了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复习，每天埋在书海里，只是天不遂人愿。
她最初确定了报考北城大学自然地理系，一早也问过同校学长学姐的学习经验。只是等到北城大学的招考名单出来，时晨看到招生人数那一栏，她崩溃了。
地理系的研究生招生名额不算多，她有很大一部分同学都去报考了学科教学的研究生，再根据往年北城大学地理系的报录比，时晨觉得自己上岸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只是今年，招生目录上显示今年的招生人数压缩了一半，专业课内容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时晨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完了。她不知道该跟谁交流沟通，室友也都准备着考研，跟家人说也没用。
她给自己高中闺蜜江雪打了个电话，她是五年制大学，现在离毕业还有一年，现在有时间听她哭诉。
“江雪…”
江雪一接电话，就听见时晨的哭腔，吓一大跳，立马安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时晨抽噎着鼻子，断断絮絮跟她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江雪一听，叹了口去，“哎，总有学校这样，搞学生心态。你也别想那么多，先想想怎么办？”
“现在换学校……”
她后半句话没说完，时晨也知道，现在换学校指定是来不及了，她吸了吸鼻子，闷着声说：“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烦。”
“别烦别烦。”江雪在那头着急，“也不是说咱就考不上啊，现在不还没到最后吗，再说了，说不准别人跟你一样，比你还要慌呢。”
时晨破涕为笑，“你好像咱高中班主任啊。”
江雪见这妮子还笑话她，也气笑了，“你还说呢，没良心，我这是为谁啊。”
时晨安静着慢慢说：“他本来也没通知嘛，之前我有点心理准备，只是一下子很奔溃而已，就觉得压力很大，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又不是只有考研这么一条路。”江雪说：“咱班主任高考前，不也说放松吗，高考也不是就这么一条。”
“话是这么说。”时晨低头抱怨，“那我得多亏啊。”
她好像又不是因为这件事难过，只是借机寻找了一个发泄口而已，为自己找了一个流泪的合理借口。倒完苦水，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考试的两天。时晨前几天感冒了，一早上起来又发现自己头痛低烧，她喂了颗止痛药，才收拾材料走向考场。
作者有话说：
就掐指一算，大家有没有感觉到......是时候……嗯哼
感谢yunminyuoo和喜歡宝子的营养液！嘻嘻
第46章
考研结束后，时晨也没有进入到真正意义上放松。原先推迟的毕业论文选题也需要提上日程。
她开始联系导师，忙着确定选题，提交开题报告等等一系列麻烦事。
之后的日常，就是改写自己的论文作业，发给老师指导，然后把自己的一部分焦虑情绪成功转移，真诚默念一句老师对不起。
接下来各式各样的事情堆在一起，班群里每天通知消息好多条，时晨发现毕业离开也是件麻烦事。
年后又开始等着成绩，准备复试。成绩公布那天，时晨独自一人坐了很久。
她考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