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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宋观清在驭马人的搀扶下了马车,

    郭文霞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心里在腹诽些什么宋观清无意探究,

    走上前道,“郭将军,戎领队。”

    “宋大人,我们又见面了。”戎卿云脸色缓和,“大人近来可安好?”

    “我一切都好。传信使来报,得知又能和戎领队共事,心中不免宽心了几分。”

    宋观清话音刚落,郭文霞闪身挡在了两人中间,一手推着一人的肩膀拉开距离,不耐烦道,“军饷还没看,叙旧还是搁会吧。”

    戎卿云脸色黑了下来,显然在宋观清未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不用多问大概也能猜到郭文霞会说些什么刺挠人心的话。

    宋观清拍了拍戎卿云胳膊,“也好,早些核对完也能早些去休息,一路辛苦了。”

    记录军饷数目的账本宋观清给过郭文霞一份,见她利索从袖中掏了出来,径直往车辆处走去,认真一个个盘查起来。

    有她这般细心宋观清乐的清闲,跟在后头时不时看上两眼,只是戎卿云似乎格外不喜郭文霞的行为处事,碍于身份问题无法直说,心里头什么想法跟郭文霞一样,全摆在了脸上。

    来回查了两遍确认东西无误郭文霞紧皱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些,指挥着其他护卫把军饷往府衙的库房运,便看也不再看她们。

    戎卿云见人走远了,忍不住道,“郭将军名声在外我早有耳闻,知道要来见她一路激动,没成想见到面竟是这番被质疑被盘问的场景。”

    负气道,“无论如何,我也不是那种会私吞军饷的小人,这般太过于羞辱人了。”

    气是正常的,宋观清这样好脾气的人都能回怼郭文霞,更不用说血气方刚的戎卿云了。

    往后要共事的时间长着呢,最忌讳的就是同僚间心生猜忌嫌隙,郭文霞暂时做不到,那宋观清便只能先宽慰戎卿云了。

    三言两语将郭文霞从前的遭遇说给了她听,再大的不满听到后也不免唏嘘,戎卿云眉眼微动,闭嘴不说话,心里还残着那点不舒服。

    宋观清浅笑宽慰道,“我看郭将军的架势等一晚算是最大的限度,明日大概就得要带着东西走,你也别将事往心里头去,早些休息,保存好体力。”

    “大人也跟着我们一同前往吗?”

    宋观清点头,“身为监军,我自然是要负责安全将军饷送到南境。不用担心,路上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戎卿云不好意思挠头,连连解释道,“大人,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果不其然入库安置妥当后郭文霞就来找宋观清,提意明日就出发前往南境,有了事先准备宋观清不意外,轻易的同意倒是让郭文霞很是意外,多看了宋观清两眼才离开。

    次日天光未现,宋观清抵达府衙时便见穿戴整齐的郭文霞抱着佩刀靠在门口的柱子上,鹰般的眼眸扫过来,难以察觉的放松了警惕。

    路过她身边宋观清感受到了丝丝凉意,看起来更想是没睡两个时辰就在这儿等着了,弯了弯眼睛道,“郭将军来的好早。”

    郭文霞依旧板着脸冷声道,“军旅之人本就少觉,我早些来等着,也好看着有无可疑人打军饷的主意。”

    宋观清不与她计较多少,淡淡回了句,“郭将军思量周全。”

    没等一会戎卿云带着大部队来了,各处休整完毕,整装待发在看热闹的百姓注视下,后军队伍缓缓离开了清河县。

    宋观清鲜少骑马,马术略有生疏却也能跟上队伍。一匹白色的骏马养的油光水滑,紧实的腱子肉就能知道养马人的用心良苦。

    马鞍一侧挂着水壶,另一侧挂着金佩为她整理出的包袱,多是些换洗衣物和碎银子,按照宋观清的话怎么简单怎么来。

    小蛇藏在袖子里乖乖的一动不动,倒是没一个人发现宋观清还带着个小家伙出门。

    带着沉重的军饷和重骑行走多迟缓,外加山路崎岖天气炎热,正午时分必须停下歇一个时辰。

    浪费的一个时辰在郭文霞的强烈提议下成了晚间补回来,早点抵达早点了事,加上郭文霞本身的官职要比她们高上两阶,虽心中不满却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往边境之地的路上可没往京城路上的一截一个驿站来的方便,多数时候她们得宿在荒郊野岭,好在人多东西准备的充分,轮流守夜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月上枝头,树影婆娑,百兽寂宁。升起的火堆在山风的吹拂下来回跳动,护卫分组熟练的安营扎寨和准备伙食,一切井然有序。

    宋观清坐在火堆边,树枝穿着面饼火上来回翻烤,很快闻见了面饼特殊的香味。

    郭文霞举着水袋大口饮水,余光一直往宋观清手上瞥。

    宋观清瞧着颜色差不多,树枝伸向了郭文霞,火光映出含笑的柔和眉眼,“郭将军,请。”

    郭文霞来不及收回视线,被发现惦记着别人的面饼,实在太丢人现眼,板着脸道,“宋县令还是自己吃吧,本将不饿。”

    “家仆给塞了不少面饼,带着怪累的,郭将军不吃,那在下就留给戎领队……”话还没说完,郭文霞一把夺过了面饼。

    刚从火上拿下来没多久握在手里竟也不觉得烫,就那么一口一口就着水咬着,看起来是在饿急眼的边缘。

    郭将军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宋观清无奈摇头,摸了把袖中来回用脑袋顶她的小蛇,取出新的面饼放火上烤着。

    几口吃完的郭文霞这次换成了正大光明地看着宋观清,探究的同时更加留意她手中的动作,像是在等着烤好后宋观清继续询问她。

    戎卿云迈着大步走来,抱拳道,“郭将军,宋大人,刚去巡逻的护卫发现了两个歇脚的村民,她们说是来山上砍柴,想挨着军队庇护一晚。”

    郭文霞想也没想道,“让她们滚蛋。”

    “这……”戎卿云为难地看向宋观清。

    宋观清将烤好的面饼直接递给了郭文霞,“晚上山间不安稳,想寻个庇护实属正常,留下来也没什么,让人收了砍柴的刀,晚上守夜的护卫多留意点就成。”

    转而看向一口咬上面饼的郭文霞,“郭将军,你觉得如何呢?”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话今日郭文霞是彻底明白了,一口饼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只能梗着脖子不情不愿地点头。

    见到军队的两位百姓本来挺局促,跟着护卫后面大气不敢出,直到看见说说笑笑的宋观清,如看到亲人般打招呼道,“宋大人!宋大人!”

    两人顺理成章挨着宋观清坐了下来,激动的面色红润,眼睛放光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大人您,实在是太幸运了!”

    宋观清浅笑地关心道,“怎么在山上砍柴,停留到晚上还没下山?”

    其中个子比较高的女子不好意思挠挠头,拍着身边的女子肩膀道,“我妹非说在林子里看到人影,要追过去看看,一来二去可不就耽误了时间。晚上光线又不好,下山危险,咱们还想着今晚要怎么熬过去,就看到这里的火光了。”

    郭文霞,“人影?”

    “估计是小妮子眼花了,深山老林的哪里能有什么人。”

    那位妹妹一听不服气道,“怎么没有,我眼睛好的很,绝对没有看错,那人穿着黑色的衣裳呢。”

    此话一出立马安静了下来,深山老林穿着黑色衣裳,要么是碰鬼,要么是偶然看见了什么组织。

    郭文霞当即起身,多去添加了守夜的护卫,等她回来时已经不见宋观清身影,倒是她坐的石头上用油纸包着个烤好的面饼。

    “宋观清人呢?”郭文霞问。

    “刚才宋大人要去解手,往那边去了。”百姓指了个方向。

    郭文霞瞧着距离不远,坐下后自然地拿起了面饼,问填肚子的两人,“你们很熟悉宋观清?”

    “咱们哪里能认识宋大人啊!只是宋大人的事迹方圆几个县随便抓一个人,没有不知道的。”那百姓流露出仰慕之情,“宋大人是位难得的好官啊,咱们心里头都盼着宋大人好好的。”

    郭文霞嚼着面饼没说话,再次看了眼灌木方向。

    茂密的灌木后被谈论的女子正被压在一棵大树下,眯着眼睛宠溺地任由青九抱着腰来回啄吻。

    解手的理由是假的,被小蛇催促着要贴贴是真的,再不留出些独处的时间,怕是袖中的小青蛇要把脑袋撞出个大包出来了。

    一想到一连两日没能和宋观清搂着入眠,没能和宋观清肌肤相亲,青九便觉得浑身鳞片痒的厉害。

    含着宋观清下唇厮磨,还不忘埋怨,“那讨厌的家伙总是盯着你,害得我两天没能变回人形了,子舟啊,子舟,这可怎么办才好?”

    “郭文霞生性多疑,不是有意针对你我,她对谁都这样。”宋观清错开脸得以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拍着怀中人的后背道,“等东西送到南地就好了,再忍半个月。”

    青九嘴角下撇,眸子闪动着委屈的泪花,“半个月。”

    两天就让青九如此难捱,更别说半个月了,他都想直接把宋观清掳走,送什么那些看不明白的铁疙瘩。

    “刚开始我不能太明显,从今天开始,我每晚都抽出点时间陪陪你好不好?”宋观清顺着青九顺滑的长发,发丝穿过指缝酥酥麻麻,令人恨不得将他抱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青九勉强同意,要求道,“我知道子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是也不能忽略了小蛇,要没事多摸摸我哦。”

    灌木窸窣响动在黑夜显得格外明显,宋观清一把将青九拉到身后护着,警惕盯着晃动的叶子。

    青九露出一双眼睛,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窸窣声越来越大,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宋观清正想上前查看之际,墨绿色的灌木飞出来一只圆滚滚的白色东西,极准地砸在了宋观清腿上,竟是生疼。

    咕噜——抱成球的仓鼠摊开四肢倒在了地上,黑豆豆冒金星的眼睛眨巴了两下,自个先捂着脑袋一副要哭的样子。

    宋观清愣了好片刻,不确定道,“元宵?”

    仓鼠小耳朵动了动,嗖翻腾了起来,小爪子揪着宋观清裤脚哇哇大哭,长长的毛发上灰扑扑沾了泥土和碎叶子,可怜的很。

    “你别哭了,嘴巴再张大些,两腮的坚果就要掉出来了。”

    宋观清拎起仓鼠后颈放在了掌心,瞧见小仓鼠竟挎着个小包袱,一摸小包袱鼓鼓囊囊里头似乎装着不少吃的。

    经过简单的询问,宋观清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宋观清回京述职仓鼠并未跟随,走后没多久留在府上的仓鼠就被江知然接去了莲花镇。

    纵然好吃好喝的养着心里多少也思念着宋观清,从她们口中得知宋观清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但碍于一直以仓鼠形象示人,无法开口询问具体情况。

    于是自个弄了个小包袱,带上干粮,全靠着自个的小短腿跑了回来。

    可惜顺利抵达清河县又得知宋观清前往南境之地,仓鼠哭哈哈靠着鼻子在后头追,好歹日夜兼程、上串下跳也是让它找到了人。

    仓鼠累的精疲力竭,哪里还管什么青蛇会不会生气,手脚并用揪着宋观清衣裳网上爬,也不管自己身上到底有多脏,肥嘟嘟的身子一歪滑进了袖子里,像是坠了个份量不轻的铁铅似的。

    没一会一动不动,睡着了。

    宋观清差点忘记还有个仓鼠的事自然不能说出来,要怪只能怪离开的太久,小蛇太过于粘人,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青九幽幽凑了过来,赤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散发着哀怨,“我们还能亲吗?”

    宋观清捏着青九下巴,在唇上浅啄了下,“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找过来,下次再补偿给你。”

    自己主动和宋观清主动是两个概念,青九耳朵尖冒了红,况且宋观清说的补偿向来是好东西,青九再不开心也能被轻易满足。

    乖乖变回小蛇,钻回了袖子里,脑袋紧紧贴着她腕骨,彰显着存在。

    第58章

    “不和无关紧要的人花费时间,舌头是用来接吻的。”

    回去时那两位百姓已经靠去树下休息,

    只剩郭文霞坐在火堆旁出神,火舌在她的褐色瞳孔中跳动,显得无端寂寞。

    靴子踩在枯叶发出细微咔嚓,

    郭文霞看了过去,落寞的表情转瞬即逝,

    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宋观清的自作多情。

    “宋县令解手的时间也忒长了,难不成是吃坏肚子了?”

    宋观清无奈,又来了。

    从开始对郭文霞挑衅的话语生气不解,

    到现在看她就跟在看一个警惕心强却没恶意的熊孩子一样。

    “一路行军我除了喝点水,刚烤的几个面饼是一口没落着,哪里来的吃坏肚子一说。”

    郭文霞脸色一变,

    搭在膝盖上的手来回搓着,当即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又行了七八日的样子,

    路上算不得好走。突然那么长时间的骑行,别说随军的护卫是否能受得了,宋观清腰背已经隐隐酸疼,手掌在缰绳的摩擦下蜕了皮。

    好在再走不过五六日就能入南境地界,

    大家伙精神多多少少放松了些。

    袖中藏着的小蛇和仓鼠在行军中意外和谐,一个趴在袖底睡觉一天没什么动静,

    一个紧紧缠着手腕有事没事甩两下尾巴彰显存在,

    倒是给宋观清省了不少事。

    日挂西山,

    骑在马上能隐约看见西岭的山头,

    那便是清河县所在方向。

    夜幕降临,漆黑的四周由火光照亮小片天地,

    气温高升到了晚上也不见得凉快几分,

    大有人趁着休息时间去寻找山间小溪冲洗凉爽一番。

    溪水清澈凉快,宋观清顾念着夜间看不透溪底,

    也怕衣物脱去被无心人翻弄发现两个小家伙,卷着裤腿坐在边上泡泡腿脚。

    其他人胆子大,脱了衣物跳进溪中泅水玩耍,获得简单的放松。

    竹叶青会泳也偏爱水,小心翼翼探出脑袋顶了顶宋观清手掌,赤色的圆眼忽闪忽闪表达着渴望。

    不远处有块大石头周边无人前去,宋观清起身走了过去,随着距离拉近看清了石头后坐着个人。

    “那边人那么多不去,来这里干什么?”郭文霞手臂一抖将衣服穿上,脖颈和下巴处沾着欲往下滴的水珠,浓眉拧起很是不悦。

    “人太多闹腾,一会衣服就得湿了。”宋观清双手拢在身前。

    郭文霞盯着她看了一会,什么话没说让了位置。

    哪怕夜间光线昏暗,哪怕郭文霞穿衣的速度很快,借着不远处营地传来的火光,宋观清依旧看清了她布满伤痕的身体。

    宋观清盘腿在溪边坐下,将小青蛇放入水中,“就在眼跟前玩玩,不能往那边去,知道了吗?”

    小蛇长长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乖乖贴着溪边游来游去,宋观清指尖点在水中,它便脑袋顶着手指玩。

    睡饱的仓鼠小爪子揉着眼睛爬出来,抓了抓乱糟糟的白色长毛,顺着膝滚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草坪上。

    张着嘴巴打了个大大哈欠,小爪子揪着宋观清衣袖扯了扯。

    宋观清问,“饿了吗?”

    仓鼠点了点脑袋。

    带来的坚果还未吃完,宋观清便放在荷包中收着,倒了些递给仓鼠。

    噗——

    宋观清想挡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细细水柱准确滋在仓鼠脑门正中间,打湿的毛发一簇簇黏在一起,显得稀疏秃秃的。

    再转头小青蛇潜入水下甩着尾巴游对岸去了,是半分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湿漉漉的仓鼠粉爪子还抓着颗坚果仁,鼻尖耸了耸,低头往宋观清手心一埋,短小毛茸的尾巴快扭上天了,吱吱哇哇控诉着。

    两个小家伙闹腾起来简直比稚童还难带,宋观清边哄着仓鼠,边招呼着让小蛇过来道歉。

    浮在水面上的青蛇圆圆的眼珠盯着仓鼠看了又看,缓缓游了过来,对准那胖乎乎的一坨白色,再次滋了口水,这下仓鼠是彻底湿了。

    “青九,不能那么调皮。”宋观清板起脸,无法忽视爪子搭在她手指上抽抽嗒嗒的仓鼠,以及仓鼠即便毛发被打湿,依旧不减的体型。

    看来她回京述职的日子里,仓鼠在爹爹那儿吃的是极好的。

    眼看着小蛇讨好的游到跟前,宋观清还未张口教育,薄雾腾空散开。

    溪水的深度只到青九腰腹的位置,白嫩细腻的皮肉上是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动作顺着肌肉纹理滑落,留下蜿蜒曲折的水痕。

    青九双手撑在宋观清身体两侧,将人牢牢圈在自己领地,打湿的乌发撩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点了墨般的眉眼,红唇抿着表达着不悦。

    垂下眼眸和缩着爪子一动不动当鹌鹑的仓鼠对视上,手指一弹。

    咕噜噜——

    可怜的小仓鼠顺着小坡滚进了灌木丛中,咚咚两声没了响动。

    “元宵不会有危险吧?”宋观清撑着他肩膀要起身去看看,一条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腰往前带了带。

    宋观清无法只好双腿泡在了溪中,点着青九下巴保持着安全距离,无奈道,“你总是跟元宵置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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