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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疼姑娘身负重任的辛劳,又自豪自家姑娘品德高尚,于是疼惜之情化为了一份份易于保存的小食,塞进了宋观清的马车中。

    在家的几天小鼠一直放在江知然身边养着,只见家仆捧着个装满坚果的瓷碗,仓鼠正美滋滋坐在里头,吃的肚皮滚圆,小手抓着个瓜子仁冲宋观清挥了挥爪。

    “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怎么也饿不着它。”江知然点了下仓鼠脑袋。

    仓鼠似乎明白谁才是巨大的饭票,爪中东西一扔,抱住了江知然手指埋进软乎乎毛中。

    “我跟几个朋友约好了,今日请他们来家一起看看这有趣的小东西,你也是奇了,养了那么一只通人性的。”江知然不掩喜爱。

    看来这几天仓鼠萌萌的外表哄的江知然团团转。

    “爹爹您开心就好,只是……”宋观清有些为难地看着体型大了一圈的仓鼠,“只是得控制点,不能让它吃那么多。”

    宋观清话音落下,江知然什么反应没注意,倒是小仓鼠撒开手,两爪子捧着食物往嘴里藏,生怕晚一步就没得吃了。

    莲花镇和西岭距离不远,西岭的山路未全面开发,马车到半山腰就得步行,路上宋观清碰到了不少结伴前来的工匠。

    为方便表明身份,宋观清穿的是便于辨别的官服,与不同地方赶来的工匠一起步行上山,夹杂在灰扑扑的麻衣中格外醒目。

    工匠们起初和宋观清维持段距离远远观望不敢上前,不知道歇脚的时候是谁先试探跟宋观清搭了话,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谈论着有关清河县的事。

    周围县的百姓或多或少听说过清河县县令宋观清的事迹,这群工匠更不用说了,当初洪灾后清河县修建河坝其中不少工匠召来出力,有些连工钱都没要。

    那时候清河县内一片混乱,宋观清每日能睡上两个时辰都得庆祝一下,忙碌的脚不沾地,时常来工地看一圈就得赶去其他地方。

    “宋县令啊!咱们一听说是您要修复河坝,立马招呼老伙计就赶过来了,当年的惨状可不能再发生。”

    “是啊!是啊!当时周边的大家伙跑来协助救灾,那几晚我天天做噩梦,生怕洪水再冲下来。”

    “我看说这次还要修建河堤,真是好事啊!就是按照时间咱们恐怕不能在梅雨季节之前完成。”

    “宋县令为人可真情切,半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

    “你不知道啊,当年灾后援救,宋县令还不是县令呢,放弃了入京赶考留下来帮助家乡呢!可真是个好人啊!”

    “看的出来,看的出来,我还是当初修建河坝时来的清河县,一晃两年过去,差点认不出来。”

    “......”

    无趣的上山路因为结伴同行的人变得有趣起来,这群工匠大多做了大半辈子,经过手的物件说不定比宋观清吃过的饭还多。

    宋观清安静聆听着她们谈话,能从中学到不少书本中未曾记载的技巧,属实是难得的机会。

    袖中的小蛇睡的香熟,似乎只要呆在宋观清身边,周边不论多嘈杂也无法影响到它。

    宋观清时常伸进袖中打扰小蛇,半点起床气没有的小蛇只会用柔软的信子舔舔扰蛇清梦的手指,挪动身体换个姿势继续睡觉。

    蛇往往捕猎过后会通过睡眠消化腹中的食物,宋观清既觉得小蛇的行为符合常理,又隐隐察觉小蛇似乎比冬季贪睡许多,其中缘由宋观清琢磨不透。

    上游河坝处聚集了不少工匠,大家不介意地席地而坐,听鱼琦对着施工图讲述具体流程,时不时会有几个老工匠提出自己的见解,气氛轻松愉快更像是互相交流切磋。

    戎卿云带着官兵奉命暂时驻扎在清河县监工,等工程结束就能回京复命。以免有心存不法之人从中作梗,也方便施工过程出现人员意外好方便施救。

    她袖子半撸到臂弯,露出结实的手臂,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见宋观清来了主动迎了上去,“鱼县丞说下午就能动工了,修补也快,两天的时间就成。”

    “能撑过今年的梅雨季,等雨季过去立马动工修建河堤,快点明年雨季前就能完成七七八八。”

    宋观清点头的功夫鱼琦那边已经交代完毕,工匠各个摩拳擦掌拿着工具向河坝走去。

    临时搭建起的简易棚内放着桌凳,搭建起来就是为了给宋县令休息,奈何宋观清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卷起裤腿换了靴子跟在工匠身后折腾,具体的请教不懂的事。

    宋观清的学习能力向来卓越,往往说一遍就能动手尝试,弯腰一忙活就到了日落时分。

    为了工匠们晚上有夜宿的地方,西岭周边的几个村子联合起腾了不少屋舍,热情用自家种的饭菜招待前来帮忙的工匠。

    地方就那么大一点,几个县来回跑的做工,不少都互相认识,省去许多麻烦。

    宋观清蹲在河边洗干净沾满泥污的手,掬了水喂给睡了一天的小青蛇,小蛇腮帮子一鼓一鼓大口喝着。

    喝着喝着一头栽水中,咕噜咕噜冒了一连串水泡。

    吓的宋观清连忙揪着小蛇脖子捞了起来,扯着袖子擦了擦覆盖水珠的鳞片。

    浸了水的眼珠懵懵的,小蛇似乎不知道刚被水淹了,甩了甩尾巴蛇脑袋顺着力道搭上宋观清手背,闭上眼睛又要睡觉。

    太阳半藏进山头,风起搅的林中沙沙作响,凌乱的发丝飞舞擦过脸颊,挡不住宋观清蹙起的眉头。

    敏感的小蛇艰难睁开眼睛,慢吞吞爬上宋观清肩头,用吻部蹭了蹭她被夕阳染色的脸颊,无声地安抚。

    第21章

    “大人,我看它挺生气的......”

    鱼琦、戎卿云等一行人跟着宋观清歇脚在西岭村,由相对较熟悉路的宋观清在前头带路。

    下山有处狭窄小道,两侧茂密的灌木几乎快蔓延到石子路,走的要时分小心以免有蛇虫出没。

    嚓——嚓嚓——嚓——

    每当宋观清停下脚步灌木中响起的细微声响就消失了,似乎有东西一路跟着她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后宋观清跟鱼琦打了手势。

    多年跟随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鱼琦点头拽着戎卿云继续往前走。

    嚓嚓——

    宋观清抽出腰间胳膊长的木棍拨开了响动的灌木,一条成年人手腕粗壮的青蛇赫然出现在眼前,被发现后速度极快的钻入了灌木深处,宋观清只看清楚那条蛇和小青蛇一样是焦褐色的尾巴。

    不知何事起打瞌睡的小蛇从衣领处探出了扁扁脑袋,一双赤色的眼睛盯着某一处,歪了下脑袋。

    蛇一般不会跟随人,难道是小青蛇的家人?

    可蛇有这种概念吗?

    宋观清捏了捏眉心,越想越迷惑。

    余光注意着还望着离开方向吐信子的小青蛇,宋观清眼神暗了下来,不动声色握住了小蛇后颈,将蛇塞回了胸口处。

    次日周边三个县的县令风尘仆仆赶了来,眼巴巴瞧着忙的热火朝天、干劲十足的大家伙陷入了沉思。

    都是远离京城的偏远县城,处境和清河县差不多,每年的拨款和工程款运过来就剩下三瓜两枣,想要给县里添点什么物件,还得自掏腰包贴补。

    “子舟啊。”其中一位县令拉住宋观清手腕,就像是拉住了根救命稻草般,嘴唇抖了抖问,“真是去一趟京城,对陛下哭哭,就能拿到全部工程款?”

    其余两位县令眼睛顿时亮了,紧张搓了搓手等待宋观清回答。

    “只需向陛下说明情况即可,陛下是明主,只是京城官员中存在蛀虫。”宋观清如实说道。

    “不然咱们组团去一趟京城吧!鸟气谁爱受谁受吧!”越说越激动,拍着手怒道,“我县是先帝亲指的战略粮食储备地,你看看现在呢,那粮仓顶上破了个洞都没钱修,油纸铺了一层又一层,一到刮风下雨天我眼皮直跳!”

    “谁说不是呢,我那儿不是有条运河穿过嘛,不少往南边国家运货的货船要走我这儿停靠补给,结果呢?码头旗帜断了几天没钱修?”双手一摊,“这不打脸嘛!”

    倒起苦水来可谓是说个七天七夜不带停歇,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京城,扑到陛下脚跟前好好哭诉这些年来守着偏远乡县的委屈。

    对无钱的窘迫宋观清能感同身受,也明白她们嘴上抱怨着当个县令累死累活不如回家种红薯的自嘲话,真要闲下来反而不肯了。

    都是些满心满眼希望家乡发展,希望百姓过富足的好官。

    “面圣的时候我隐晦提过偏远乡县发展问题,我想以圣上的敏慧一定能有所察觉,所以还请各位再等等。”

    宋观清温润且坚定的话语驱散了萦绕心头的焦躁,逐渐冷静下来。

    京城哪里是说去就去的,一辈子呆在县城的人前往繁花似锦的京城,多多少少存着惶恐。

    修补河坝的工程很快结束,工匠们自发前往打算修建河堤的地方先行踩点。宋观清离开府衙太久不得不回去处理梅雨季节县内人员安排,于是派了鱼琦跟在工匠后面记录。

    气温逐渐回暖,一场风吹开了俏皮的迎春花,吹来了第一场春雨。

    飘雨滴落倚在窗下翻阅公文女子的肩膀,抬头一滴雨砸在了她脸颊,很快院中灰色的石板路浸成了黑色。

    廊檐下叮叮当当清脆的奏鸣,呼呼风声的应和,构成了初春来临前的热闹。

    阴雨天最适合打盹,仓鼠趴在棉窝中睡成了一张鼠饼,宋观清扯了块布盖在了它身上。小鼠砸吧砸吧嘴翻过身,两只小爪子捏住了被子边缘。

    宋观清坐在窗边神情莫名的等了一会,准备关窗的动作一顿。

    一只绿油油水灵灵的青蛇爬上窗沿,尾巴尖愉悦地晃了晃,熟练的跑仓鼠窝里滚了一圈,蹭干净身上的水渍讨好地游到宋观清跟前,身子一歪露出浅色肚皮。

    顺利享受了宋观清从头到尾的一通抚摸,尾巴尖缠上她手指,对亲昵的互动念念不舍。

    小蛇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回来宋观清都会好好检查一番它有没有受伤,在小蛇眼里似乎成了回来后的玩耍。

    小蛇的腹部依旧鼓起塞了食物,宋观清不知道小蛇到底出去吃了什么,为什么哪怕喂了乳鼠还要出去捕猎。

    春天是不少动物发情交配的季节,难不成小蛇是出去找其他母蛇□□了?

    宋观清捧起爬上它膝盖的小蛇,语重心长说教道,“家里只能养你一条蛇,你要是生了小蛇,我没办法养那么多。”

    指腹点了点小蛇脑袋,“所以在外面遇上小母蛇,记得要绕道走,知道了吗?”

    小蛇歪了歪脑袋,赤色的眼珠倒映着宋观清影子,舒展身体凑到宋观清侧脸,吐出信子舔去了残留的水滴。

    “唔——”

    小蛇身子一颤,打了个闷闷的饱嗝。

    宋观清不得不去面对小蛇的频繁外出使她陷入了轻微焦虑,每当小蛇离开身边便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猜想着在外的小蛇会遭遇什么。

    一旦比平时回来的时间晚一些,宋观清总会坐立难安,却又无法得知小蛇行踪,只能等着小蛇自行出现。

    也曾想过控制小蛇外出,一条蛇的力气在庞然大物的人类面前不值得一提,宋观清有许多种办法让小蛇乖乖呆在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可每当看见归来的小蛇黏糊糊凑到她身边讨要抚摸,全心全意信赖她时,宋观清便做不出会让小蛇难过的行为。

    鱼琦没来得及下山一场乌云就飘到了清河县上空,干脆今年就由她呆在西岭巡查河坝,宋观清则是在县内安排今年的工程事宜。

    落下的绵绵细雨犹如银针,廊檐角下挂着的引水莲花叮当叮当响着,给阴雨连绵的日子平添了一丝乐趣。

    吹进来的风卷的桌案上纸张翻飞,柳双起身关上了窗户,拂去衣袖上的水珠,“今年的雨似乎比去年要大些,的亏大人您有先见之明,及时修复了河坝裂缝。”

    宋观清目光从紧闭的窗户移开,轻笑道,“等河堤修建完毕,才是能松口气的时候。”

    书房内燃着袅袅香薰,性阳的香料驱散了潮湿,炉上煮着御寒的黄酒,喝上小杯通体暖和。

    柳双瞥了眼宋观清为了方便书写而卷起的袖子,空荡荡的腕间似乎缺少了什么。向来跟宋大人形影不离的小蛇已经许久未见到了,难不成其中出了什么事?

    好奇归好奇,柳双还不至于追问个所以然出来,收敛心神在一旁桌案坐下辅助宋观清处理县内事务。

    侍从进来添了一轮灯油,恭谨询问晚膳事宜,宋观清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才恍惚已经过了晚膳时分。

    “就在书房内简单用一口吧。”宋观清看向柳双征询意见。

    菜粥配上蛋饼丝拌拌,清淡又不失营养,热乎乎吃下去消除一下午的疲倦。

    呼呼风声吹的窗板晃动,墙上两人的影子随之晃动,柳双建议道,“天色不早了,我瞧着外头雨一时半会小不了,不然今夜就宿在衙门吧。”

    宋观清沉默片刻,想到了什么摇头道,“我得回去。”

    柳双笑道,“也是,家中有小宠等着您回去呢。”

    宋观清笑容清浅不达眼低,没解释什么。

    还剩下些公务简单收个尾就成,柳双得知宋观清要回府休息,便揽下让她先回去。看似东西不多整理起来也得花点功夫,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早点休息。

    自从养了小蛇后很少会分离那么久,今日需处理的公务过于密集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道小蛇回去看不到她会不会乱跑。

    虽跟金佩打过招呼帮忙看着点小青蛇,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不怕蛇,对金佩来说能接受小蛇的存在已经是很大的退让。

    存着心事的宋观清没拒绝,道了谢。

    砰砰——砰砰——窗户被什么东西用力撞着,震的窗框跟着颤动。

    “什么东西啊?”柳双纳闷,“难不成是躲雨的鸟?”

    走上前刚开了一条缝,绿油油的影子蹿了进来,力道太大咕噜从窗沿滚了下去,半点不觉疼地扭着身子就往宋观清处游。

    “小蛇?”宋观清本能伸出手让小蛇攀附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蛇竟跑来府衙找自己了。

    淋了雨的小蛇浑身湿漉漉,油光锃亮的绿色鳞片在烛光下散发着莹润光泽,尾巴尖胡乱拍着宋观清手腕,嘶嘶叫唤几下就得凑上前用吻部顶顶宋观清下巴。

    柳双动作僵硬地关上窗户,怎么感觉青蛇跑过来不像是寻主人,倒像是哀怨以为被抛弃的......连忙甩了甩脑袋,真是公务处理多了脑子糊涂了,想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在柳双印象中青蛇一直懒洋洋黏着宋观清,唯独互动的时候能稍微积极些,还是头一次见到蛇的动作如此灵敏,气性那么大。

    “大人,我看它挺生气的......”柳双提醒一动不动,脸表情都木讷住的宋观清。

    你的蛇,你快哄啊!没看见它尾巴快甩出残影了吗?

    第22章

    “每日往外跑,就为了吃这东西?”

    等宋观清回过神来,小蛇已经累地软哒哒趴着,粉嫩分叉的信子拉拢在嘴巴外懒得收回,赤色的圆眼委屈巴巴盯着她瞧。

    手腕处的肌肤早被小蛇鞭子似的尾巴拍红一片,宋观清却丝毫不在意。按照流程检查过小蛇每一寸鳞片,确认没有受伤后才缓缓开口,“是回家后没看见我,就跑来这儿找我的吗?”

    更像是喃喃自语的解释。

    小青蛇不知道听没听懂,游巴游巴爬上宋观清肩膀,低着脑袋狠狠顶了下她下巴,又游巴游巴顺着衣领钻到了胸前,冰冰凉凉的身躯贴着女人热乎乎的胸口,只露出个脑袋放外头。

    围观了全程的柳双奇了怪,笑道,“它这是不生气啦?”

    “嗯,它性格向来很好。”宋观清扬起嘴角,指腹轻柔摸了摸小蛇脑袋,“我就先回去了,这儿麻烦你做善后。”

    宋府和衙门距离不远,宋观清撑着油伞迈入雨幕,拨开了一小片天地。

    小蛇时不时嘶两声表示下存在感,宋观清不给回应就探出来舔她下巴,势必要让女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只停留在它的身上。

    风夹杂着雨珠飘进伞下,宋观清温暖的手掌将小蛇往怀中压了压,漫不经心地柔声说道,“往后一段时间我都得在府衙工作到那么晚,你每日回来恐怕是看不见我了。”

    小蛇扬起脑袋,直勾勾看向她。

    宋观清继续道,“府衙的人不像家中打过招呼的仆人,她们若是看到你会伤害你,所以你往后就在家中等着我吧,别往这儿跑了。”

    小蛇眨了眨眼睛。

    次日醒来身边已经不见小蛇踪迹,宋观清无声叹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想了,以为小蛇能听懂人言,会为了能看见她,而选择放弃出门。

    仓鼠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日子过的好不惬意快活,根本没察觉屋内另外两只生物间的拉扯,美美地嚼着金佩给它添的把果仁。

    宋观清给仓鼠倒了杯水放在旁边,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前往府衙上职去了。

    昨日将大部分的公务处理完成,今日只有正常的工作量,下职时刻到前宋观清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不过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门窗关的严实,任由吹打不曾透进一点风雨,宋观清端坐炉前安静煮茶,茶香弥漫室内安抚心神,飘摇气候下临时构建出一处安生地。

    坐在对侧的柳双目光时不时滑过宋观清的脸,捧着书籍毫无研读的欲望,半晌还停留在翻开的那一页。

    “柳知县不必陪着我,公务处理完就可以下职了。”宋观清取来帕子包住铜壶把手,给柳双倒了杯热茶。

    柳双双手接过,问出疑惑,“我回府衙居舍走几步就到了,不碍事,倒是您怎么下职了还不回去?”

    “左右回去也无事,不如将往年的卷宗整理,明年回京述职也能游刃有余应对陛下询问。”

    宋观清的三言两句的解释听的柳双连连点头,虽还有一年才需回京述职,但早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如此优秀的大人尚且孜孜不倦,她如何能有懈怠之心。

    阴雨连绵的天气很少见到太阳,眨眼间外头浓墨般的漆黑,唯独屋檐下摇晃的灯笼散发微弱亮光。

    嘭嘭——嘭嘭——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找了,柳双自觉担任起给小蛇开窗的职责,准备起身时胳膊却被宋观清不动声色摁了下去,微微摇头,点墨的眸子深不见底。

    大人不给开,柳双不敢自作主张,就听见一会窗户传来拍打,一会门被撞几下,片刻不消停。

    柳双放轻声音问道,“大人,不给青蛇进来,待会被侍从发现了,再伤着怎么办?”

    宋观清抽出新的卷宗摊开,吸饱墨汁的毛笔不紧不慢提下一行字,才开口道,“我嘱咐过侍从今夜不得靠近书房周围,不会有人发觉的。”

    柳双是彻底搞不明白一人一蛇隔着道门耗时间是怎么个意思。京城友人中养猫狗龟鸟当宠物的不再少数,当个闲暇时逗趣的小玩意养着。

    到宋大人这儿,倒是和一条蛇较上真,跟把宠物当人看了似的。其中乐趣柳双琢磨不出来,等到拍打的声音停了,专心投入到了书籍中。

    一盏油灯灯油耗尽,晃晃悠悠灭了,顿时屋内暗了几分。柳双揉了揉酸胀了眼睛,余光瞥了眼宋观清案上的竹简,字还是那一行字。

    既然担心小蛇到无法工作,为什么还要把它关在外头不给进来,柳双无奈摇头,再添了一轮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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