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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宋观清和煦一笑,“麻烦了。”

    ......

    鱼篓里的青蛇立起身子尝试几次没能顶开盖子,失落地趴了回去,尾巴有一搭没一搭拍着篓身。

    只能听见周边人类不停搭话和空气中杂乱的味道,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连夜追着味道赶过来困的蛇睁不开眼睛,摇摇晃晃间没一会不动了。

    一片树叶飘飘荡荡落了下来,宽大的叶子盖在了蛇脑袋上,青蛇翻了个跟头,趴着美滋滋继续补觉,似乎有什么不对......骤然睁开了眼睛。

    蛇身左右扭了扭,蛇脸上出现了迷茫。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潺潺水流和树上一直揪叶子砸它的麻雀。

    青蛇歪着脑袋,片刻后意识到一件事。

    它被丢了。

    它竟然被丢了!!!

    第3章

    怎么又要被丢掉啊!!!

    三月初三上巳节,清河县依山傍水,水边举行祭礼是延续下来的习俗。卖货老板说的货,就是祭礼需准备的物品。

    有往年经验不需要宋观清多操心,到衙门时鱼琦带着柳双检查了一遍货物,往仓库里搬了。

    鱼琦是清河县的县丞,跟着宋观清一起升上来,主要负责文书、出纳等工作。做事虽慢吞吞,好在不出错,宋观清一向很信任她过手的东西。

    “宋县令,流程麻烦您过目一下。”鱼琦说话轻柔,人也瘦瘦小小的,抱着个不符合她体型的大本子,里头清楚的记录着衙门里外进出的每个物件。

    “辛苦了。”宋观清留意到被忽视的柳双,“柳知县跟着一起来商讨吧,这儿的上巳节要比其他地方流程多几道。”

    忙碌一下午傍晚时分回到家中,宋观清下意识看向床边脚踏,眼前浮现小青蛇好奇眨巴眼睛的模样。

    无奈笑了笑,把这段奇异的经过藏进心底。

    晨曦穿透雾霭,院中高大的罗汉松静静伫立,雾气散去渐显深绿色饱满叶片,家仆睡意未消地拿起清洁工具开启一天的活儿。

    一条小青蛇吭呲吭呲挤开窗户透气的缝钻了进来,盘在脚踏上等了一会,充满睿智的眼神思考了一下,探着脑袋埋进床帐内。

    温暖的环境顿时舒服地眯起眼睛,圆圆眼珠四处看了看找准了一处,尾巴尖一扫掸去身上粘的碎叶子,呲溜滑了进去。

    宋观清感觉脸侧凉凉的,睁眼后和一对熟悉的蛇瞳对视上。

    青蛇规规矩矩盘在她枕边,尖尖的尾巴压在圈起的身下,扁扁的脑袋搭着,配上竖瞳竟然让宋观清咂摸出几分可爱来。

    宋观清本能感觉青蛇没有恶意,试探用指腹摸了下青蛇脑袋。青蛇瞳孔竖了又扩,像是经历了什么新奇感受,主动把脑袋蹭上指腹,身子一歪露出浅色肚皮。

    宋观清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怎么又回来了。”

    小青蛇还在沉迷摸脑袋的乐趣中,枕头上滚来滚去蹭宋观清手,半点没会吓着人的自觉。

    没指望一条蛇能回答什么,宋观清陪着小蛇玩了一会,再次拿来了鱼篓。

    这次小蛇不动了,警惕看向开口大张的篓子,不给面子的背过身去,抗拒态度明显。

    青蛇通人性的令人惊喜,宋观清动了恻隐之心。青蛇两次不远路途遥远跑来找自己,会不会是想留在她身边呢?

    想法一出宋观清自嘲摇头,看来她是真被搞糊涂的,居然会觉得一条蛇能听懂人话。

    竹叶青有毒,目前看来是不会咬伤自己,但宋观清无法保证是否会咬伤府内家仆。毕竟白天要去府衙工作,不可能随身带着小蛇,受到惊吓应激那就遭了。

    况且动物本就该回归大自然,那儿才是它们最适合的去处。

    宋观清尝试摸了摸小蛇扁扁的脑袋,小青蛇似乎很喜欢她的温度,仰着脑袋追着手指蹭,这蹭着蹭着眼前一黑。

    小青蛇呆滞了一会,尾巴拍了拍四周,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黑暗,熟悉咕噜滚到篓底的晕乎。

    怎么又要被丢掉啊!!!

    这次小蛇强撑着没睡,宋观清干脆鱼篓不要就回来了。

    白日办公总想起小青蛇讨摸的可爱模样,宋观清叹了口气,强行将思绪抛掷脑后,专心处理手头工作。

    从傍晚起外头就飘了小雨,开春的雨水如棉线般柔和,无声滋养万物。

    宋观清站于窗前感受夹杂着水汽的风往屋内灌入,没一会肩上的外袍沾染了潮气,犹豫了片刻窗开了条小缝。

    夜里头雨势渐大,一条小青蛇顺着水洼游巴游巴来到屋门前,熟练地爬上窗台,留意到窗户缝隙时激动地尾巴抖了抖。

    披星戴月淋着雨回来的小青蛇在地毯上滚了一圈,身上水渍蹭干后鬼鬼祟祟溜进了床帐。

    “嚏——”

    小蛇紧张地咬住尾巴,阻止下一个喷嚏冒出,等了一会压下鼻子痒意,吐着信子在黑暗中感知方位,很快游到了枕头边。

    赤红色的眼睛缓缓眨巴了两下,果断放弃了上一次失败的地方,扭着身子寻找下一处落身的地方。

    宋观清睡眠质量很好,平日里发生再大的事也很少做梦。

    这次奇了怪梦到一条巨蛇将她整个缠绕,粗壮的蛇身比她人还宽,一点点收紧快要无法呼吸时,巨蛇的脑袋抬了起来,宋观清和一双大大的红眼睛对视上,巨蛇一下有了颜色。

    青色巨蛇用吻怼了下缠绕在身体中央的宋观清,琉璃似的眼珠泛起笑意,吐出长长信子将宋观清从头到尾水淋淋舔了一遍。

    宋观清猛地睁开眼,浅绿色的床帐映入眼帘,缓了两个呼吸麻木的四肢逐渐有了知觉。

    纳闷是不是连续两天见到青蛇导致她做了奇怪的梦,就感觉到一侧手臂缠绕上了什么东西。

    掀起寝衣袖子一瞧,那条放生的小青蛇此刻紧紧缠绕着她胳膊,脑袋搭在她掌心毫无防备的打盹。

    前两次还能以意外说服自己,第三次无论如何宋观清都得承认,青蛇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她撩开床帐听见了雨打屋檐的声响,雨一夜未停,小蛇冒着雨赶回来的。

    宋观清好奇地观察了一会缠在她手臂睡的安稳的小蛇,小蛇通体覆盖光滑鳞片,缠绕时既能感到它身躯的柔软又能明显察觉到赋有的力量。

    昏暗光线下背部是深绿色,越到腹部颜色越浅,身体两侧有一条白线从吻部延伸,奇异的是尾巴那一节成了焦褐色。

    小蛇柔软的腹部不清楚是沾染了宋观清的体温,还是它原本那处就是温热的,无意识扭动身体滑过肌肤时,比上好的绸缎还要丝滑。

    宋观清第一次被蛇,还是毒蛇无害的缠绕住,甚至感受到与小蛇生命连接而生出对生命奇妙的感动。

    小心翼翼蹭了下小蛇吻部,小蛇甩了甩有力的尾巴,啪嗒啪嗒砸在宋观清手肘处,伸出信子感知时一下舔上了带有薄茧的指腹。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睁开和宋观清对视了一会,谄媚的露出一个笑脸,就是不知道宋观清能不能分辨出蛇脸的笑意。

    “你,是想留下来吗?”宋观清不确定地问。

    小蛇听没听懂宋观清不清楚,就知道脑袋往她掌心一搭,蛇脸上又露出了让人看不懂的奇怪表情。

    宋观清很清楚自己昨晚上给窗户留条缝是什么想法,坦然接受了被一条有毒的竹叶青缠上的事实,兴致勃勃开始规划和小青蛇未来的相处。

    “我可以让你留下,但在家的时候不许出这间屋子,我也会让家仆白日我不在的时候,别进屋内打扫。”

    小蛇圆瞳无辜地眨巴眨巴,松了力气乖乖从手臂上下来,尾巴恋恋不舍从指缝滑过。

    早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宋观清快速洗漱穿戴好,离开前瞥了眼盘在床褥上垂头丧气成一块葱油饼的小青蛇,无声笑了。

    飘的雨小了些,更像是风吹拂树叶上残留的水珠,落下的一场毛毛细雨。

    “昨夜雨打的满院子落叶,等雨停了,奴婢让人来好好收拾。”金佩步履轻飘绕着游廊走来,撑开油伞递给主子,说话做事干练半分不拖拉,“赶巧早上来看见您窗户没关严实,估计里头飘水了,让人一并把地毯拆了换洗。”

    “以后我不在,别让任何人进院子,打扫等我下职回来。”宋观清接过伞动作一顿,目光落在了游廊柱子下歪倒的泥泞鱼篓。

    那么小的一条青蛇,不仅要冒着雨躲着人,还得拖着那么大的鱼篓。宋观清眼前浮现了一只小青蛇尾巴卷着鱼篓,可怜兮兮往回游的艰难景象。

    主子什么想法做下人的听着就成,金佩应声后就见大人略显焦急转身回屋,又很快的出来了。

    “可以让人打扫了。”宋观清不自在地动了动左手,“待会你弄些棉花缝个窝出来,不用太大,够三个月猫崽仔睡的就行。”

    金佩疑惑点头,满头雾水想不明白大人要做些什么,难道大人忽然想养猫了?

    可看到宋观清若有似无翘起的唇角,忽然觉得知道大人想做什么没那么重要了,只要大人开心就好。

    “成!”金佩笑着目送着宋观清背影,脸色骤然一变,快速揉了揉眼睛,大人袖口垂下的那抹焦褐色小尾巴又不见了。

    难不成昨晚没睡好?

    金佩一拍脑门,等打扫完大人的院子,得回去小眯一会。

    小青蛇大大的脑袋使劲攀着胳膊往上钻,滑溜溜的柔软腹部滑过肌肤,冰冰凉凉很奇特的触感。

    没一会绿油油覆盖鳞片的脑袋从宋观清衣领探了出来,贴着宋观清颈侧好奇宝宝似的左右瞧,吐着信子感知空气中不一样的气味。

    “好啦,乖乖盘好,别吓着其他人。”宋观清指腹点了点小青蛇脑袋。

    小蛇圆溜溜眼睛浮现不舍,但还是听话的缩了回去,身体压着不老实总是乱甩的尾巴,下巴往宋观清手腕上一搭。

    若说面对无毒的蛇,出于喜爱或是崇拜亲近倒是能说的过去,但面对具有毒性的蛇时,人类趋利避害的生存基因会选择保护自己免受危险。

    宋观清不是不知道怕的人,让她奇怪的是在面对小青蛇时,全然没感受到恐惧,甚至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信任,信任小青蛇不会伤害她。

    刚才看到鱼篓心血来潮回屋,无精打采的小蛇立马开心了起来,欢快的窜上她胳膊,生怕晚一步宋观清就会反悔一样。

    她想小蛇三次回来找她,估计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在她身边,想到此处宋观清心情颇好,伸手入袖子盲摸了把小蛇,指腹被轻轻舔了一下,像蝴蝶翅膀震颤时滑过肌肤的触感,有些痒。

    青蛇体型不算大,纤细柔韧的蛇身紧紧缠绕着修长有力的胳膊,常服宽大的袖子一遮盖,任由谁也料不到宋县令随身携带着条竹叶青。

    宋观清就那么带着小蛇出去了,这次不是放小蛇回归山林,而是悠哉散步的往衙门走去。

    第4章

    “大人,您,肩膀上,有东......东西。”

    上巳节祭礼所需的东西已在上午托运给清河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每年河边祭礼由她主持。

    下午时分结束工作的宋观清前往布置好祭台的河边,周围已经来了不少百姓,有拖家带口抱着娃来,有少男少女结伴同行,有新婚小夫妻牵手期盼。

    三月上旬巳日“祓禊”,滨水濯澡,洗去晦气,祓除灾祸,祈降福祉。

    柳双知道上巳节,每年节日时京城的文人雅士赏春治游,邻水宴饮作诗玩乐,青年男女则相聚出游,互赠礼物聊表心意。

    身为清河县县令的宋观清率先站于身着繁重服饰的慈蔼老人面前,微微弯下身子低下头,老人捏起泡在花瓣水里的柳枝,点头拂身,驱灾祈福。

    嗅到香火味的小蛇好奇从袖口探出半个脑袋,一滴水珠准确砸在了脑袋上,吓的小蛇缩回袖中,僵硬盘着一动不动。

    走个过场宋观清准备回衙门,她向来不喜坐轿辇搞复杂排场那一套。

    一来是出个门光各种旗帜行头就得花上好一番功夫,锣鼓喧天占据大半街道容易打扰做生意的百姓。二来则是人力轿辇排面有了,真坐上去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清河县地处偏僻常被忽略,工程建设很少往这儿发展,导致各方面落后于其他县。因祸得福没油水捞,心怀不轨的官员几乎不愿意来这儿当差。

    上头的父母官仁慈和善,自然灾害得到解决,百姓安居乐业过的自在,丰富的节日消遣身心。

    各方面得到满足,人与人相处和气,作奸犯科的人自然少了许多。

    沿着河往回走,宋观清注意到不少男女湖边互赠兰草,含羞的脸颊比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还艳丽。

    受惊缓和的小蛇吻部顶了顶宋观清指腹,排列整齐的鳞片是天然的防水衣,水珠早就蹭宋观清袖口去了。

    宋观清抬起手掌,一颗扁扁的脑袋露了出来,束瞳警惕片刻恢复了呆萌的圆瞳。

    “砸到祈福的水珠,算是保佑你这一年平平安安了。”宋观清淡色的唇上有个不甚明显的唇珠,只有在笑起时能窥见一二。

    小蛇不懂人类的节日,赤色的眼睛里映的全是女子浅笑,如夜晚落在湖中的星河,又似波光粼粼的水面。

    俊男美女在美好的节日成双成对,忽然一个念头从宋观清脑海滑过,“你是母蛇还是公蛇呢?”

    小蛇歪了下脑袋,粉色分叉的信子拉拢在外。

    宋观清听到了脚步声,手掌虚握成拳兜住了小蛇,放下的袖子遮住了手。

    “宋大人,一起回去吧。”柳双头发丝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在清河县的这几日,比在锦锈华堆的京城过的要舒服痛快的多,同时经府衙下属和百姓口中更深刻了解了宋观清为清河县做出的贡献。

    无人不欣赏品德高尚、脚踏实地的人才,特别是此人温润如玉、淡泊名利,往她身边一站不自觉跟着心神宁静。

    长身玉立的两道身影并肩而行,时不时有路过的百姓热情上前打招呼,笑呵呵闲聊上两句。

    宋观清摸着袖中蹭她的小蛇,不动声色地指甲轻刮了下小蛇舔她掌心的信子,不安分的小家伙趴在手掌一动不动了。

    若无其事地问道,“古籍中曾看到有部落以蛇为图腾,男女老少身上皆有蛇样刺青,强大神秘的部落隐居在瘴气肆意的雨林中。”

    柳双认真听着。

    “你知道如何分辨蛇类公母吗?”

    柳双,“......”

    “下官一友人喜欢把玩蛇,家中养了许多,曾听她过一嘴。”柳双拢袖忍不住打量神情认真的宋观清,“那友人说,蛇的尾部有个小口,用钝头的针探进去。公蛇可入的较深,母蛇则较浅。”

    宋观清秀气的眉头拧起,乌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大人怎么好端端问起蛇来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倘若还有疑惑,我书信一封去问个清楚。”柳双道。

    “不必麻烦了。”宋观清想小蛇是公是母全出自她的好奇心,大可不必因为自己的好奇让小蛇遭罪,等到了交配的时节,小蛇自是会遵循本能。

    晚间兰草沐浴过的宋观清带着淡淡香气,擦着湿润的头发盘腿坐在罗汉榻上,小蛇极有自觉地贴上了宋观清温热的皮肤,吐着信子捕捉属于宋观清的味道。

    无外人复杂味道的屋内似乎格外让小蛇放松,翻了个身露出柔软浅色的肚皮,摊在宋观清腿上仿佛一条玩具假蛇。

    无法避免宋观清耳畔回荡着白日柳双所言,蛇尾部有个小口......宋观清思考之际手已经伸了出去,软瘫的小蛇习惯性的缠绕上宋观清修长的手指,尾巴尖软软垂下悠闲自在。

    略带薄茧的指腹顺着尾部鳞片摸了下去,一顿,摸到了一处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稍长的两片蛇鳞。

    还未看仔细,小蛇赤色尾巴尖不知道何时追了过来羞答答挡住,扭着脑袋圆圆的眼睛好奇盯着宋观清片刻,尾巴尖催促地拍了拍她手指。

    宋观清松开捏着的手,小蛇立马抽回了尾巴盘着压在身下,只剩下个脑袋搭在宋观清膝上。

    “抱歉,我不该好奇的。”

    感知到小蛇有羞耻心后,宋观清审视起自己的行为举止,不应该因为小蛇不懂人言就忽略了需要尊重它的隐私,往后定然不能如此失礼。

    嘱托金佩缝制的小窝对常缝补的人来说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宋观清托着小蛇放进又软又结实的棉窝,小蛇再通人性毕竟还是一条蛇,总不能每天跟着她睡床上。

    棉窝的大小刚好符合小蛇的体型,绿油油扭巴在白绒绒的窝里,好奇挪动身体感知周围。

    见小蛇没有排斥,宋观清摸了摸小蛇脑袋。

    里屋只留了一盏起夜的蜡烛,绢布糊的灯罩柔和了光线。

    青蛇丝滑从窝里溜了出来,不紧不慢巡视领地似的屋内里外晃了一圈,不断试探的信子捕捉到了什么,一改懒散迅猛顺着气味窜了出去。

    片刻后恢复懒洋洋的青蛇慢吞吞从角落阴影处游了出来,微鼓的腹部彰显着刚才的饱餐一顿。

    小蛇目不斜视路过摆在罗汉榻上的窝,准备往床上爬时,绢布下隐约晃动的烛芯吸引了小蛇注意。

    宋观清为人和气,哪怕是对待下人也从不甩脸色摆架子,都说道县令府的仆人过的比县里富奶奶家的奴仆还舒坦上三分。

    府内有奴籍买回来的奴隶,也有知晓宋县令仁慈特意求进来的长工,无一例外大家盼着宋观清好,盼着宋县令能带领清河县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宋观清夜里不需要家仆守夜伺候,金佩还是会每晚过来瞧一眼。

    黑云低压,今夜无月,提灯进院一抬眼,窗上倒影着奇怪的影子。

    金佩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影子侧了过来,巨大的、吐着信子的蛇头赫然出现窗上。

    金佩惊惧呜咽了声,吓得两腿发软差点摔个跟头,扶着墙壁跌跌爬爬去拍门,“大人!大人!”

    里头没动静,金佩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难不成大人已经遇害了?

    金佩咬牙一跺脚,拎起游廊下放的扫帚,踹门冲了进去,闭着眼睛一通乱挥,大喊,“蛇妖!还我大人!”

    没动静。

    金佩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环顾四周,房里安安静静,哪里有什么蛇妖,那她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金佩?”屏风后传来宋观清略显疲倦的声音。

    金佩眼眶一红,扔了扫帚快步走了进去。

    床帐一侧勾起,宋观清身着雪白寝衣靠着软枕,青丝散落肩头,微蹙着眉头轻揉额角。

    见到好端端的大人,金佩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大人,刚奴婢在外头窗户上看到了蛇影,还以为进了蛇呢。”

    进蛇确实没错,此时一条小蛇正可怜巴巴缩在宋观清被子里,听到金佩的控诉心虚地钻入宋观清寝衣,顺着胳膊往人身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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