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子还有何事?”“父皇,就在前几日,儿臣的皇姐,平遥长公主,看破红尘,皈依佛门了。”
什么?好好的皇家长公主不做,要去,要去当尼姑了?朝臣们个个眼睛瞪得似铜铃。几乎立时就有人,想到了这几日满城风雨的传闻。
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似乎,只有平遥长公主举办了一场赏花宴,对啊,平遥长公主,怎么刚举办完赏花宴,就看破红尘了呢?
“太子,慎言!”
萧国公吃惊下,大声呵止,他本已经想好,太子既然那么宝贝楚云溪,自然不会不顾及楚云溪的名声。
若要为楚云溪讨回公道,就必须要将实情大白于天下,那样无疑是将楚云溪的贞操,置于天下人眼皮底下审视。说不定,还能凑成楚云溪和君宏炎的好事。
太子不会那样做,自然也无法再问罪君宏炎和平遥长公主。可他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君凌云,并没有去求皇帝裁夺定罪,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君凌云没有理会萧国公,继续向皇上禀告:
“父皇,山寺清苦,儿臣请求父皇,允许皇姐,在长公主府开辟佛堂,与青灯古佛为伴,吃斋念佛,修行半生。”
在不明真相的百官听来,太子这提议,就是为了平遥长公主好啊。皇帝眯起眼,胸膛微微起伏。那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儿。他也曾为她的出生欢喜过。
可最近关于君宏炎和平遥的传言甚嚣尘上,长此以往,难保皇室形象不会坍塌,若是如君凌云所言,也许事情尚能平息,于国有利也说不定。
萧国公见皇帝神色,就知不妙,忙出声打断皇帝思索:
“皇上,万万不可啊,平遥长公主乃是皇室子嗣,不仅有驸马,还有一双儿女,怎能出家为尼?”
“就因有一双儿女,皇姐才会一心向佛,想要余生抄书诵经,为子女多积福德。皇姐心无杂念,我们又怎好阻碍了皇姐一片向善之心,慈母之爱?”
“太子,平遥长公主若是确又此意,为何不亲自与皇上说明,而要太子转告?太子难不成,是逼姐出家?”
朝臣们倒吸口冷气,萧国公这指责,就着实不客气了。平遥长公主,到底是不是自愿出家呢?
“萧国公,皇姐头发都缴了,难不成还有假?你是想让皇姐,以出家人的身份,上朝堂上自证清白吗?”
竟然,竟然真有此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缴了头发,不出家还能做什么?朝臣们交头接耳。
萧国公那双总是目空一切的眼,也徒然睁大了些。
好一个自证清白,他要是说平遥长公主是被贼人所虏,不仅平遥的清白不保了,她的那一双儿女,以后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平遥的头发又不能立时就长出来。让她上朝,岂不是雪上加霜。
倒不如就依太子所言,让平遥在长公主在府中吃斋念佛,也不会太苛待了,世人或可赞她一声刚烈。
不成想,他原本盘算给太子的死局,竟然回到他自己这儿来了。
萧国公这些年顺风顺水,太子在他看来,不过是初出茅庐,血气方刚,鲁莽行事。
却突然,在他以为不足为惧的太子这儿,栽了跟头,萧国公因牙齿咬紧而青筋爆出。却无话可说了。
“父皇,还请您赐皇姐法号,以全皇姐心愿。”
皇帝心里叹了一声,太子长大成人了,终归也是走他的老路,踩着兄弟姐妹的肩膀,才能登上他现在这个位置。
好在太子也并没有赶尽杀绝,给平遥留了体面,也留了生活保障,也罢,他既选定了太子,就放手让太子去闯荡吧。
“皇上,不可啊!”一声尖利的哭诉传上大殿,得了消息的萧贵妃,匆匆赶来,跪到大殿门口,大声嘶喊。
“皇上,平遥是我们的女儿啊,您怎么能狠的下心?太子他不顾姐弟亲情,皇上您不能这样对我们的女儿啊,平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不活了,皇上!”
皇帝眉头皱紧:“来人,还不将萧贵妃带回她的绯烟宫!后宫不得干政,萧贵妃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他心里何尝不痛,可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如今不用平遥担罪名,已是万幸。
“皇上,臣妾服侍您这么多年,您不能这么对臣妾啊。”
萧贵妃的声音渐行渐远,朝臣们都立着耳朵听着,不知皇帝会作何决定,会不会因萧贵妃一闹而心软?
“皇上,平遥长公主尚且年轻,不通世事,还请皇上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以免抱憾终生啊!”
萧国公退让一步,不再坚称平遥长公主并非自愿,而是让她再选一次,只要皇上点头了,平遥长公主说她后悔了,不想出家了,不是一切都能恢复原样了吗?
皇帝只沉思了片刻,便下了旨意:
“佛门一粒米,大如须弥山,今生不了道,披毛戴角还。平遥长公主既然已经遁入空门,就没有再回头的道理。赐法号明觉,于长公主府设佛堂修行。望明觉清心侍奉佛祖,她的孩子,朕自会照拂。”
这是他亲自降罪的第一个孩子,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皇家人,终究是逃不了自相残杀的命运。
平遥若不入佛门,如何平息百姓间的流言蜚语?,又怎能保住他君家声望,为了云霄国江山稳固,平遥必须出家。
皇帝已经下旨,无人能再置喙什么,即便是萧国公,也不能明着抗旨不遵。
“皇上英明!”
众臣垂首高呼,每个人心里也都在盘算着,皇位之争,随着平遥长公主的出家,算是正式拉开序幕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朝堂恐难太平了。
太子暂胜一局,有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开始掂量太子和萧国公一方的势力强弱了。
“对了,本宫差点儿还忘了一事。”
君凌云现在每说一句话,朝臣们心里就哆嗦一下,不知道谁又要遭殃了。
“户部尚书!”
“臣在。”户部尚书颤着心肝儿出列,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顶了,才会被太子点名两次。
“前几日偶遇安王,安王曾与本宫提过,想为赈灾之事,出一份力,只是,他除了有银子,其他什么也不会,表示愿意出十万两白银,赈济灾民。”
十,十万两?君凌云说完这话,朝堂上又炸开了锅,安王这么有钱的吗?不对,安王这么大方的吗?那可是十万两白银啊,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第65章
太子殿下实力护妻
说来也巧,平遥长公主,前几日皈依佛门了,安王,前几日要出赈灾银子,这时间似乎太巧合了点儿。难不成,那些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迹可循?
有家眷去参加了平遥长公主赏花宴的,心里将楚家女儿出事,和今日太子的针对一关联,似乎串联出了事情的真相,一时心下更惊。
太子殿下这是,实力护妻啊?看来太子殿下对楚云溪,是真的上了心,为了她,不惜向自己的手足出手。手段依然是那么狠辣果决,一招致胜。
皇帝沉思,难不成老五手里真有这么多银子?
“太子殿下何时与安王无话不谈了?老夫昨日才去看过安王,怎么没听他提起?”
萧国公此时颇为阴阳怪气了。
“许是五弟,不打算与萧国公同路了呢。不然萧国公以为,五弟这几日为何闭门不出?五弟心系灾民,说筹不出十万两白银,誓不出府!”
萧国公冷哼一声,君宏炎被禁足,还不是因为楚云溪!这个女人,真是个祸害。太子这意思,是让君宏炎十万两白银,买个自由身了。
朝臣们又不是傻子,太子与安王和不和睦,安王会不会主动为灾民掏出十万两白银,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太子这顶大高帽子,往安王头上一扣,安王破财是免不了了。
啧啧,得罪了楚云溪这个太子妃,一个公主要剃发出家,一个皇子要被掏空口袋,实在是太惨了。
“皇上,臣愿意协助户部,去安王府上取银子,护送进国库。”
楚将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主动请缨护送银两之职。毕竟,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萧国公气得别过身去,萧家要拿出十万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谁愿意让自己口袋里的钱,平白被别人掏了去。
皇帝面上如常,心里已经万里无云,一片晴朗,一扫平遥长公主一事带来的抑郁情绪。
不愧是他的太子,如此一来,皇家名誉保住了,儿子也保住了,只不过破点儿财,让君宏炎长长记性,也能给楚家一个交代了。
反正老五背后有萧家,让萧家出点血儿也好。这样一来,赈灾银两也解决了一部分,真是一举几得的好计谋。
“那就这么办吧,安王自愿拿出十万两白银赈灾,银两由楚将军协助户部,送回国库。众朝臣当以安王为表率。”
“是,皇上英明!”
众臣嘴里喊着英明,心里都冒着苦水,皇帝最后加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让大家都有钱出钱吗?小金库捂不住了呀。都是被安王连累的。
当然,对提出此事的太子,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过归根结底,还不是安王得罪太子妃在先。
“行了,无事退朝吧!”皇帝这次干脆地起身。
“恭送皇上!”蹦跶了好几日的朝臣,终于消停了。
就在朝臣们都弯下腰去的时候,皇帝脸上已经浮上了笑意,今日这事儿,办得着实漂亮,这几日堵在心头的大石,都完美解决了,皇帝哪能不高兴。
楚将军见皇帝走了,拉住也欲离开的户部尚书:“刘大人,走走走,咱去安王府拉银子去。”
户部尚书拉长着一张脸,他受萧国公提携,如今却要去抢他外孙的银子,以后可能有好果子吃?
“楚大人未免太着急了,总得给安王几日时间筹备吧。”
“唉~,刘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是小瞧安王呢?还是小瞧萧贵妃呢?还是小瞧萧国公呢?区区十万两白银,怎能难住安王?快走,快走,别耽误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儿。”
身为文官的户部尚书,力气哪能比得上终日习武的楚将军,虽不情愿,也只能半推半就地被拉着走了。
安王府,君宏炎身上的伤,终于没那么疼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胳膊还得多将养些时日。又被皇上禁足,无事可做,正在躺椅上晒太阳。
“王爷,王爷,不好了,户部尚书和楚大将军来了。”
“嘶~”君宏炎被小厮突然一声惊得坐起,扯动伤口:“一惊一乍干什么?说谁来了?”
小厮跪在地上:“王爷,户部尚书和楚大将军,说是奉旨前来,要从您这儿取十万两白银赈灾。”
“什么奉旨?什么十万两白银?”君宏炎一脸懵。
“见过安王!”有皇上口谕在,两人已经不请自进。当然了,户部尚书是一路被楚将军拖着走的。
君宏炎看到楚将军,就想到楚云溪和君凌云,想到他这一身伤,是拜谁所赐。可他也不忘自己做这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能得到楚家的势力。
眼神只阴厉了一瞬,就换上一张和煦的脸:“不知两位大人,到本王这儿有何要事?”
户部尚书看看楚将军,心想你不是能吗,你倒是说啊。
楚将军自看到君宏炎,就恨不能一拳砸在他脸上,替楚云溪报仇,好在这事儿太子已经做过了,他才忍住了。
伸手示意户部尚书请说:“刘大人,这可是你户部的差事儿,我只是来护送的。你宣旨吧!”
户部尚书一脸黑线,本来皇帝口谕,他不用宣旨,直接办事儿也没什么,让楚将军这么一说,他就不得不宣旨了,这样一来,安王就得下跪领旨。
“父皇有什么旨意?”
君宏炎皱眉看向户部尚书,想起方才小厮说的十万两白银赈灾,直觉不妙。
户部尚书被架在火上,只能赶鸭子上架:“传皇上口谕!”
君宏炎也只能双膝跪地:“儿臣接旨!”
楚将军与户部尚书站在一起,将脊背挺得笔直,舒舒坦坦受了君宏炎这一跪。
户部尚书深吸口气,免得自己想一拳打上楚将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打不过又被反杀。只能继续宣旨:
“安王自愿拿出十万两白银赈灾,银两由楚将军协助户部,送回国库,众朝臣当以安王为表率。”
君宏炎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父皇这是,抢呢?还是罚呢?
“父皇当真这么说的?”
“安王大义!想必有安王带头,此次户部,定能顺利筹够赈灾银两。”
楚将军这番话,让君宏炎差点儿没忍住黑了脸。该死的楚云溪,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傻该多好,早早从了他,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没想到一个粗鄙的武夫之女,倒成了他如今最大的绊脚石。
户部尚书也是心里惴惴,他这差事儿,真是出力不讨好。他似乎忘了,他争破脑袋想坐上这位置时,就是因为这个肥差敛财方便。
君宏炎一分银子也不想出,赈灾?那些愚民的死活关他屁事?可父皇都下旨了,他又能如何?心里又将害他破财的君凌云和楚云溪,恶狠狠诅咒了一番。
【作者有话说】
君凌云:溪儿,他们这些人,就喜欢看我们两个亲亲爱爱,不爱看我大杀四方,你什么时候满足下观众的需求?
楚云溪:……
第66章
做的孽,总是要还的
“刘大人,这可是你户部的主意?”君宏炎怒目盯着户部尚书。
“不不不,这都是……”
户部尚书急忙摆着手,想说,这都是太子的主意,却被楚将军抢了先:
“这都是皇上的旨意,安王,还请快些,莫要耽误了我们回去复命。”
君宏炎难得有机会与楚将军单独聊上几句,此刻还想着能拉拢下关系。
“楚将军,本王一向敬重你,楚云溪的事儿,都是误会,你也知道,本王与她,是青梅竹马,本王……”
君宏炎还欲再说,就被楚将军严词打断了:
“安王,小女与安王,没有任何关系,安王慎言,莫要污了小女名声。我们是奉旨办事,还请安王不要为难我们,否则我们只有回去,向皇上如实禀报了。”
户部尚书抬眼望天,心里骂骂咧咧,一口一个我们,谁跟你是我们?能不能别带上他!明明是个武官,嘴皮子怎么这么利索。
“来人,去取十万两白银,给两位大人带回去!”
君宏炎咬着牙下令,那可是足足十万两啊,这是要把他的库房都搬空了。可当着楚将军,他忍着肉儿疼,也要故作大方。
这下,连户部尚书也震惊了,安王府上,还真有十万两白银啊。看安王那样子,似乎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楚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自古实力为尊,成王败寇。我安王府的大门,一直为楚将军开着,楚将军若是想明白了,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十万两白银就这么没了,君宏炎明明疼得心肝乱颤,却面不改色,既然已经不能更改了,那他就大方地拿出来,让楚将军看看他的实力。
“臣想明白了,安王确实很有实力。区区十万两,对安王来说不算什么。”
君宏炎以为楚将军这是明白了,示弱了,嘴角刚邪魅地勾起,就听楚将军继续道:
“臣这就回去禀明皇上,安王还能再拿出十万两白银来赈灾!”
“你!”君宏炎气得冒烟,差点儿控制不住扭曲的脸。可楚将军已经去清点白银了。
“刘大人,我们快走了,说不定一会儿,还要再来拉一趟银子,可得赶在天黑前将事情办完。”
户部尚书看看黑着脸,胸膛起伏不定的君宏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跟着楚将军走了,说多错多,他就当个闷不吭声的摆设吧。
“哐!”一声锣响,振得户部尚书一个机灵,耳朵都发麻了。周围百姓的视线也都被吸引了来。
“这,这是要做什么?”户部尚书瞪着楚将军。
“安王做了好事,当然要人尽皆知才好。给本将军喊起来!”
“是!”得了令的随从,扯开嗓子吆喝:
“旱灾当前,皇子带头,出十万两白银赈灾!朝廷上令下行,举国齐心,皇上圣明,定能渡过难关!”
一路走,一路喊,循环喊话的效果相当好,百姓们越聚越多,都夸赞皇上,乃心系百姓的明君。有这样的皇家,是百姓之福。
对安王此举嘛,因着这几日的传言,竟无人赞安王一声大义,反倒是说他破财消灾,打了一手好牌的声音,此起彼伏。
群情激奋时,只有君宏炎立在空空如也的仓库前,脸黑如炭。那些银子,是他用来养私军的,一下儿全没了,他就得停下步伐,原地调整。
“砰!”他忍不下心中翻涌的怒火,一脚踹在仓库门上。
“嘶,该死的。”他扶着胳膊,侍卫赶紧上前搀扶。
“去,告诉京兆尹,上次提的那桩交易,本王应了。”
君宏炎直直盯着他的仓库,吩咐侍卫,他损失出去的银子,要马上补回来才行。
十万两银子安然入了国库,皇帝自然也得了消息,顺带着,百姓们对他的夸赞之词,也如数入了皇帝的耳。
“没想到楚将军也是个人精。”皇帝闭着眼,舒服地享受着宫人的按摩。
“皇上忘了,当年楚将军,那也是考过秀才的。”福公公笑着接话。
“哈哈哈,你不说朕都忘了。难怪脑子比一般武官灵光些。”
皇帝心情甚好,一介武官,竟还考过秀才,也是一件趣事。
“皇上,萧贵妃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破坏了皇帝阳光灿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