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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富然先向皇上行礼,因肚子大不便跪地磕头,皇上也免了她的磕头。

    她又向几位大人行了礼。

    “刚才我听英国公在问,这毒,到底是谁的?”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大医面前的白瓷瓶上。

    她几步走了过去,长公主眯着眼在看她。

    但,富然就当没有看到一样。

    这一次长公主利用哑婆,却没有留下哑婆侄儿一家的性t?命,着实让富然看破了。

    也许,她的兄嫂早就不在了,那她还有什么顾忌的。

    长公主杀人都无一丝愧疚。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为的便是魏玄能护她,在她平安之后,能让她离开。

    “回皇上,此物民女还真有几分眼熟。”她不曾自称臣妇,是不觉得自己是卫国公尊贵的夫人。

    “前几日,长公主邀我过府,我也服下了相同的东西,是为天山云针,一旦毒发,便会犹如千万根针扎在血肉之中,一日没有解药,症状便比一日严重,直至中毒者,痛死为止。”

    她说这话时,面上很平淡。

    “你说你服过毒,为何还没有毒发?”英国公逼问她。

    “英国公问得极好,那是因为,长公主给了我解药。”她眨着眼,清晰地回道。

    “皇上,长公主有云针,亦有云针的解药,那一日,我服过毒之后,长公主便给了我解药,解药不是一次能解的,一个月一次,缓解中毒的症状。”

    此话一出,众人当下明白,原来长公主就是凭借这个来控制他人。

    “富然,本宫乃是你义母,你要慎言。”长公主虚弱且厉色地道。

    “不敢,富然出身卑贱,岂敢高攀长公主。”富然双膝下跪,“皇上,富然不过是寻常农户家的女儿,卖进长公主为奴,家人被长公主囚禁逼迫,不得不嫁给卫国公。”

    “当日卫国公也是被逼无奈,民女不知朝堂政事,便长公主与卫国公暗地里确实有些不合,以至于长公主三番两次地想要陷害卫国公。”

    魏玄眯了眯眼。

    长公主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尽吃里扒外,如今全帮着魏玄了。

    “富然,你可知道你说这些话的下场是什么?”

    富然面色一僵,缓而笑了。

    “长公主提醒的是,我等草民,生命本不值钱,死何足惜,我的家人应该全被长公主处理掉了,如同哑婆的家人一样,为何长公主觉得还能拿捏我?”

    她面色坚定,今日在皇上面前,她要讨个公道。

    若连皇上都无法给她一个公道。

    那这世道,也无存在的必要。

    “皇上,民女所言,千真万确,愿以生命和腹中的胎儿起誓,但凡半句有假,死无葬身之地。”

    魏玄的黑眸一缩。

    “夫人,够了,皇上会还我们一个公道。”他上前,要扶起她。

    富然挣开他的手。

    “皇上,长公主用我却不尽信于我,她或许猜到今日我定不曾如她交代一般去做,所以,她又买通了禁军中的一人。”

    富然直接指向放置白瓷瓶的禁军。

    “在卫国公的书房,我亲眼看到他将白瓷瓶塞入书中,我拿走了瓷瓶,放在我房间的柜子里,他知道是我所为,便是早就查过我的房间,他又带人折了回去。”

    那名禁军被点名,立刻跪了下来。

    满头尽是汗。

    “皇上,冤枉啊,臣只是按照例行搜查,并无卫国公夫人所言的栽赃。”

    皇上看向富然。

    “魏夫人如何辩解?”

    富然又行了个礼。

    “皇上,既然他是照着例行搜查,已经搜过我的房间,为何还要折回去再搜?”

    皇上看向禁军。

    “不错,你为何又折了回去。”

    那名禁军垂首。

    “回皇上,臣只是看魏夫人进进出出的,担心她转移了东西,这才又折回她屋子里再搜一次。”

    禁军神情非常坚定的。

    他所言亦无错处。

    “这么说,你只是尽忠职守,而我夫人倒是鬼鬼祟祟了。”魏玄的神情已不似刚才的黑沉。

    他眉眼之间还现了淡淡的笑意。

    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面前的人就该小心了。

    “下官不敢。”禁军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想到长公主和英国公都在这里,他还是有后盾的,便也不怕了。

    “我想,若是有人要买通你一个容易,想要买通整个禁军却是不容易的,胡统领——。”

    魏玄叫的是禁军统领胡有鱼。

    胡有鱼立刻将刚才与此名禁军一同搜查的同仁。

    的确,长公主只买通一个,却不能买通整个禁军。

    知晓的人多,反倒透露出去的机会更大。

    魏玄的一番盘问之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名禁军。

    “陈树你还不快老实交代。”胡有鱼轻喝,“皇上面前,你若是敢妄言,就是欺陈树脸色瞬间煞白。

    他已经进步两难。

    本以为是件简单的事,到头来,他却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他不能供出长公主,这事只能他自己认。

    一旦他认下,便只有死罪一条。

    “皇上明鉴,臣真的没有,臣所做一切,皆是按例而行。”他咬紧牙关,死也不肯吐露。

    “怎么?这是要逼供吗?”长公主冷冷地道,“找个替死鬼,就与国公府无关了?”

    她目色含着杀气,看向富然。

    “富然敢信口开河,攀扯本宫,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可见,卫国公好手段,几个月时间,就完全收拢了人心。”

    长公主面露痛苦,哀叫了一声。

    “皇上,你就忍心看着本宫被人所欺吗?”

    皇上也没法子。

    “既然如此,将陈树带回刑部查清此事。”

    “皇上,民女就是人证,便是这陈军官不想交代也好,不敢交代也罢,民女的家人的确在长公主手上,此事与卫国公无关,民女所言皆是事实,也可入刑部,协助查明事情真相。”

    皇上颇为震惊。

    她一个孕妇,竟敢提出前往刑部。

    她当真以为刑部是个好地方?

    此事若是交给魏玄查,不出半日就有结果,便这事牵扯到长公主,交给魏玄,长公主必定是不依的。

    皇上也很为难。

    他倒不是一心只相信魏玄,而是知道以长姐的心机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人下毒的。

    “好,那便一并带回刑部。”

    第73章

    大牢

    富然被带到刑部,长公主身上的毒不会死人。

    她自己有解药,回头服下解药,这毒也就解了。

    皇上开了口,长公主不敢再乱来。

    她若是在此时乱来,无疑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魏玄的手中。

    刑部大牢

    她是孕妇,按大月律例,孕妇有罪,但腹中胎儿无罪,便是入了狱,也不能上刑。

    但陈树就不一样了,一进刑部,各种刑罚等着他。

    富然被安排在中间有窗的一间,大牢里的空气不新鲜,幸好不至于太难闻,忍忍能过去。

    牢房里铺着稻草,垫着草席。

    富然就坐在草席上,等着刑部提审。

    刑部尚书与魏玄还是有几分交情的,但不能在明面上用。

    皇上的眼耳在此,事关长公主,若是刑部尚书出手太过于不寻常,反倒给魏玄带去麻烦。

    刑部尚书以照顾孕妇为由,往富然的牢里送了些东西。

    有被子,枕头,这样的环境,本就不是来享受的。

    “宝啊,你会不会怪娘,还没出生,就被关进大牢了,不过,为了我们的自由,现在关着,也无妨,总好过一辈子被关着。”

    她手覆在肚子上,小声与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今日,她已经明确的与魏玄站在一起,将长公主供出来,是彻底的与长公主翻了脸。

    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

    似是在回应她。

    富然笑了。

    有了孩子,感觉真好,不再像是一人存活于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有她的血骨。

    大牢的那一头,是刑讯室。

    时不时地传来嚎叫声。

    声音凄厉。

    富然无法休息,情绪倒也平稳,大月朝有不能刑逼孕妇的律法,这是好事,她不怕被拎过去逼供。

    她对那些刑讯的手段并没有兴趣。

    皇上已经下旨要尽快把事情查清,刑部哪敢有半刻的耽搁。

    还不得日夜不停的调查,才能尽快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

    晚膳时分,送来了一饭两菜。

    都是新鲜的,富然还再度感叹了一下,大月朝对孕妇实在是好。

    她说这话时,送饭的狱卒用费解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富然正待询问,他去走了。

    她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想浪费食物,肚子里的小家伙也需要足够的营养。

    富然在光线暗淡的环境里,一点一点,慢慢地将饭菜全都吃完了。

    她没有唤人,只是将碗筷收好放在一旁。

    她在牢里,还是尽量的不要惹人注意吧。

    窗外的天,已经尽黑。

    富然挪回草席上,她不敢躺下,怕地上会有什么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冒出来。

    她便坐靠着墙歇着。

    闭上眼,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

    她全都不加以为理会。

    就在她以为自己睡着了,有人打开了她的牢房。

    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让她吓了一跳,慌乱地睁开眼。

    “不是不打孕妇吗?”她脱口而出。

    来了刑部,耳里一直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声,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会动她的必定是要刑讯她的。

    “是我。”

    低沉的声音,让富然彻底清醒了。

    她有些分不太清楚现实还是梦镜。

    魏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是嫌疑人啊,他出现在这里不正好给了长公主把柄吗?

    还有他抱着她这架t?势,是要将她带离大牢?

    这样真的合适吗?

    他是不是以权谋私?

    “国公爷,你先放下我下来。”她推了推他的胸口,让他放下她。

    但他犹如一颗大树一般,纹丝不动。

    “你还想做什么?这里没呆够吗?”他的语气中,听着仍是有几分寒意。

    他在不喜。

    “那倒不是。”她又不傻,谁会喜欢呆在这里,“现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国公爷这会将我带出去,皇上面前,你要如何辩解。”

    她不走。

    她本就是要帮他的,若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帮到,她如何向他讨人情?

    还怎么说服他放她离开。

    “事情已经查明,陈树就是受长公主指使,他已经招了,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继续关在牢里。”

    他不理会她的要求,抱着她直接踏出牢房。

    与他一起的,还有必安,高免与两个她没见过的。

    富然脑子里缓了一阵,总算理清眼前发生的事,之前一直在刑讯的是陈树,他招了,一切真相大明。

    魏玄自然不必再身背谦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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