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初来乍到,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使唤不动人。她抬手嗅了嗅,没什么臭味,倒是有一股血腥味。
屋里连水都没有。
富然后退,倒向床上,呈大字型,罢了,不管明天如何,今天都得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应对明日。
她眼才眯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只得又起身过去开门。
门外长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正一脸平淡地看着富然。
“夫人,奴婢过来为夫人处理伤口。”
富然颇惊讶,让她进了屋。
“可是三小姐让你过来的?”她问。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
“不是。”便没有下文了。
既然人家不想多说,富然也就不多问,来的是个姑娘倒还方便些,若是有人好心的请了大夫,是个男人,她是无所谓。
若是传了出去,卫国公夫人大婚之夜就请大夫,且还是要掀衣的,那就太难看了。
富然询问姑娘姓甚名谁。
那姑娘又瞧了她一眼。
“苏玉。”
“苏姑娘,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富然一记牢记。”她自己掀开衣衫,解开绑带。
下一刻,血糊拉的伤口就呈现在苏玉的面前。
苏玉是个女医,她用水清理了伤口,又上了药。
从伤口的形状,就能猜出是怎么伤的。
全程,她没有一句废话,上了药,换了新的绑带,提着她的药箱就走了。
比她后一步进来的丫环将血水又端了出去,关上门。
屋里安静了。
虽未有机会沐浴,不过换了药,的确是舒服许多,苏玉给的药,清清凉凉的,伤口没那么难受。
富然倒上床,闭着眼,一会就睡着了。
*
国公府,书房。
苏玉提着药箱,直接过来。
必安要接她的药箱,被苏玉避了过去。
“我只是好心帮你提一下。”必安摸摸鼻子,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苏玉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
进了屋,魏玄就在案前。
苏玉一脸清冷,虽比不上魏玄的冷厉,在女子之中,她的神情已经是够冷的了。
“夫人是被利器匕首所伤。”苏玉道。
“匕首?可是自杀?”魏玄问。
必安在一旁越听越迷糊,怎么还谈上自杀了。
“什么?夫人自杀?不可能,她要自杀也不会等到现在。”出事那日,就该自我了结,免得脏了国公府的门庭。
魏玄冷冷看他一眼。
“出去。”
必安只好退出书房,在院子里候着。
“以方位来看,不可能是自杀,她是被人所伤。”苏玉回道。
魏玄沉默片刻,让苏玉先退下。
苏玉提着药箱离开书房。
必安看了她好几眼。
挺好看一个姑娘,怎么冷冰冰的。
这一晚,魏玄睡在书房。
翌日一早,富然就被人唤醒了,终于有人知道她该换衣服了,国公府的丫环送来了一套新衣。
富然换上,还算合身,比起长公主府的丫环服,这套衣衫的料t?子已经好多了,且颜色清亮,衬得她皮肤又白又嫩的。
她原本长得就不错,年纪不大,正是青春年华。
以前在长公主府也是一袭丫环服,一个丫头掩盖了一切。
现在才真正呈现出她本来的样子。
“夫人,老夫人正等着你过去请安呢,可莫要在头一日,就让老夫人不高兴。”
第17章
披头散发
丫环只送来了衣服,并没有要帮她梳妆的意思。
富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只会梳长公主府的丫环髻,后来长公主虽认了她为义女,情况其实也差不多。
她被养在院子里,连屋子都很少出,自然也不需要表情光鲜,她是整日披头散发的多。
如今嫁进国公府,听说婚事是要梳妇人髻的。
她倒是瞧过,具体怎么梳发,还不太清楚,眼下没有人帮她,她只能自己照着记忆里看到的样子梳个差不多的。
费了点功夫,梳出一个八成像的。
丫环已经等得不耐烦,在门外催了好几遍。
富然这才踏出新房,丫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跟着我走。”
她全然没有把富然当成国公夫人,语气自然也没有恭敬。
富然不以为然,卫国公是被暗算的,他就算有天大的胸襟,这事也忍不了。
昨日进来时,她头上披着红盖头,全程都被人牵着进来,有印象的只是那一日参加魏老夫人的宴席时。
丫环将人带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内堂,老夫人已经坐于首位,魏玄坐在另一边。
魏琳也在,还有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带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
富然上回没有见过她,不过听说过,这是老夫人的长媳,长子死在战场上,留下遗腹子。
小小女娃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她的父亲。
富然入内,先向老夫人行礼。
“富然给老夫人请安,国公爷安好。”她一一向在座的人都行了礼,只是称呼还是恭敬的。
她并未不识趣地将自己放在国公夫人的位份上。
以免自取其辱。
魏老夫人一脸精明的看着富然,眼里自是不满的,瞧着就小家子气。
一个人的出身永远都改变不了。
以后世人只会嘲笑,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娶的是个丫环。
“怎么来得这么晚?还要我们都等着你。”魏老夫人语气含怒,新婚头一日的小媳妇,纵使她没有之前的身份,也该早早起床,准备请安。
富然抚了抚不太稳固的发髻,新房内东西短缺,纵使她想要好好固定头上的发髻,奈何要什么没什么。
此时,发髻已经快支撑不住掉下来了。
“是富然的错,富然以为,老夫人并不太想要见到我。”她看向魏玄,魏玄也在看她,目光冷厉。
富然收回目光,老夫人又发怒了。
“你以为?怎么?你在长公主府当差时,也是这般自以为是?”魏老夫人冷讽。
“不敢。”富然低头。
“你如今进了我国公府的大门,就是国公府的人,以后与长公主府就再无半点干系,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魏老夫人一看到这丫头,就想起长公主伸得太长的手。
她千防万防的,还是没有防住,让这丫头进了门。
“富然定会记住自己的身份,从今以后,就是国公府的人,断不敢生外心。”表忠心罢了,她当然也会。
她瞧着恭恭敬敬的模样,让魏老夫人稍稍的舒心了些。
看来,丫环就是丫环,出身低,容易拿捏。
“抬起头来。”魏老夫人还没好好的看过她。
富然闻言抬起了头。
今日已经洗了脸上的妆容,不过碍于衣服和发型的原故,仍是衬出了她的好模样,一张清丽的小脸。
魏老夫人看了魏玄一眼,魏玄一直无言。
瞧着不算难看,也不算太委屈了玄儿。
若是个丑丫头,玄儿定是不能忍的。
“只要你识时务,在国公府安分守己,自有你的安稳日子过。”
富然再次点头应是,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也正因为这次点头,她未固定好的发髻散开,长发垂了下来,披在肩上。
衬得她一张小脸更显小,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富然惊了一下,想要扶住发髻已经来不及了。
她也没再着急,朝老夫人和魏玄行了个礼。
“老夫人,国公爷莫怪,我在长公主府不侍候妆发,平日只会丫环髻,这婚后的妇人髻实在不拿手,以后多练练就好了。”
凡事总得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才是。
她又看了魏玄一眼。
实在是羡慕男人,婚前婚后,在外貌不需要有半点的改动,也不需要梳个婚后的发髻。
条条框框都是对女人设立的。
所以,男人可以在婚后依然利用未婚的身份在外头勾三搭四,但女人不行,婚后若是不梳妇人髻,那就是不守妇道。
“没用的丫头。”魏琳冷冷嘲讽,“这么点事都做不来,难道还想让人侍候你?”
富然不想和魏琳吵起来,她人多,光靠嘴皮子没用。
“不敢,我只是没有接触过,学一学,自然就会了,三小姐自小有丫环侍候,自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
魏琳怒瞪着眼。
“你尽敢嘲讽我也不会。”
富然睁大了眼,她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为何人强加罪名给她。
“三小姐,我并没有嘲讽你。”富然皱了皱眉头,果真有些人真的很难沟通,“老夫人,今日是富然不对,回去后,定好好学习如何绾好发。”
魏老夫人摆摆手,让她退下,也没留她用早饭。
富然也没多停留,多留一刻,说不定就多一刻的审判。
她暂时缩在一方角落就好。
现在情况已经大好,之前卖身契拿捏在长公主的手里,她逃不掉。
现在,她的卖身契没有了,若是卫国公愿意过段时间休了她,她便是自由之身了。
离了国公府,远离京城,大月国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她。
纵使大月国内有长公主和卫国公的势力在,她也可以到邻国去,总有谋生之道的。
她人一走,魏老夫人倒想起一大早嬷嬷跟她提过,昨日苏玉去了新房,好似富然受了伤。
“玄儿,听说这丫头是从长公主府带着伤嫁进来的?”魏老夫人问道。
魏玄点头。
“的确带了点伤。”
魏老夫人一脸沉思,片刻后,她又道。
“难道又是长公主的算计,这丫环不济事,怕她在国公府帮不上她的忙,便想利用她死在国公府来对你发难?”
魏老夫人已经将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
第18章
发配边疆
“母亲不必多想,这件事我会查清。”魏玄陪着老夫人用过早膳,才出门去。
因他大婚——
不管他是不是自愿迎娶,皇上那儿该给的假还是要给的,所以,魏玄本有十日假,他嫌时间过长,只要三日假。
这三日,他本可在家里好好休息,与妻子陪养感情。
晚膳之前,他才回府,带回来确切的消息。
长公主想要往国公府安插人手。
却不知魏玄也早就在长公主府安插了他的耳目。
一回府,他直接回了他的院子,但富然已经不在院子里。
“回国公爷,夫人已经被安置在后头的菊院。”
菊院离魏玄的朝光院隔着两个院子,若是平时不往来,富然不出门,一年到头也不一定会碰上。
魏玄神情未变分毫。
“谁的主意?”
“是老夫人安排的,老夫人担心国公爷不想看到她,才将她安置在菊院。”
魏玄没再说什么,让丫环先退下。
他去了新房,屋内的确什么都没有,之前挂着红绸喜字,也全都清理干净,这间屋子,完全没有富然存在过的痕迹。
下人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必安今日未跟随出府,跟着一道去的是高免,高免一般是魏玄出府时跟随,一旦魏玄回了国公府,他便不常在魏玄身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