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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阮雪棠想嘲笑宋了知是个胆小鬼,但最后只是很勉强地扭过头亲了宋了知一下,嘴唇贴到湿漉漉的脸颊。

    “真丢人。”

    阮雪棠如此评价道,分辨不清这句话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宋了知说。

    三十三章

    33

    他看着自己的手,因流产时遭了大罪,人削痩许多,玉手几乎成了皮包骨的大鸡爪子,毫无美感可言。然而阮雪棠对自己的美丑满不在乎,只爱看手上满是鲜血的样子。

    若说他最完美的设想,那必然是一堕完孽障就大刀阔斧地回去,砍瓜切菜似得把人都剁了,最后再把白花花的尸块通通倒进府中的湖里喂鱼。

    当然,他也知道这事并不能一蹴而就,他有耐心等首都那边回信,等了那么多年,无所谓再多等一会儿。天子昏聩,自以为林、仇两家令他遇事掣肘,满心满意要弄垮他们,却不想那两家是整个朝廷的脊梁,如今一倒,四方野鬼都争抢着要来喝皇朝的血。

    阮雪棠毫无忠臣之心,对权力的追逐也不过是为了复仇,于是在这大厦将倾之际,他率先做了乱臣贼子,不择手段地要将他父亲拉扯进无间地狱。

    这步臭棋可谓不能再烂,没多少后路可退,可阮雪棠不在乎,他这人讲究不疯则已,一疯惊人。

    正当阮雪棠对着自己的鸡爪思忖复仇大计时,宋了知端了一碗益母草熬的药汤进屋,也对着那对大鸡爪子伤春悲秋起来,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才把阮雪棠养出些肉,如今一番,竟比两人初见时还瘦了些,令他如何不心疼。

    宋了知强打着精神唤他吃药,自己拿调羹一口一口吹凉后送到阮雪棠嘴中。他着实被阮雪棠流产那天给吓坏了,潜意识里总觉得若是当时自己看着阮雪棠喝药,便不会有这样大的危险,故而生了心病,凡是药物,总要自己喂给阮雪棠才放心。

    阮雪棠早习惯了宋了知的伺候,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刚堕完崽子的那两天他大半时间都在昏睡,药汤都是宋了知唇贴着唇哺给他的,现在宋了知还找了个勺子喂药,已经算很恪守知礼了。

    喝完药,阮雪棠嘴里满是涩味,自己捧着茶水小口抿着,镇上没什么好茶,宋了知买的陈茶更是涩口,苦上加苦,阮雪棠把唇撇下去,很习惯地迁怒宋了知:“这药苦得厉害,土里的孽种这会儿都该生蛆了,为什么我还要喝这劳什子药?”

    这恰说中宋了知的心事,那日阮雪棠下身落出个血肉模糊的孩子,宋了知不用想都知道阮雪棠对这孩子的处置肯定是丢在乱葬岗叫野狗吃了,他于心不忍,偷偷寻了个安静地方为这可怜的孩子立了个小墓。

    他有时借口去买菜,其实会偷偷去那孩子坟上看几眼,替小家伙烧些纸钱,他从来不信鬼神,可对着小小的亡魂,却有些话说:“你别怪他,他......很可怜的,有怨他的功夫,你早就投胎了,对不对?”

    宋了知双手合十,诚心一拜,像是完成了一桩庄严的法事。

    他原以为阮雪棠不知道这事,谁晓得阮雪棠把他揣摩透底,什么也没瞒住。宋了知变戏法似得从怀里掏出蜜饯递给阮雪棠,避而不答孩子的事,只是好脾气地哄他:“大夫说你还在小月子里,怕身上没流干净,益母草是起这效用的。”

    阮雪棠倒是头回听到小月子的说法,很认真地同宋了知探讨一番,宋了知又刻意吓唬阮雪棠,把一切都往重了说,果然,阮雪棠听到“落红不止”的时候严肃了神情,第二天喝药时少了许多抱怨。

    说来也怪,阮雪棠分明已没了孩子,偏奶水还是止不住,反有越流越多的趋势,宋了知红着脸去问老大夫,老大夫红着脸去问远近闻名的接生妇,他们三个红脸臭皮匠一番讨论,最后得出个说了等于没说的结论:有些孕妇大概就是这样,再等等,那奶水说不定某一日就停了。

    宋了知如此答复阮雪棠,那位对这样的说辞自然是不买账的,可不买账也没办法,奶水照流

    不误,通常宋了知吸完没过多久就又流了出来,时常打湿衣衫。

    于是宋了知想了两个法子,要么扯条长纱布把阮雪棠胸部裹起,好歹不会衣衫胸口两处水迹,瞧着奇怪;要么索性再放浪一点,横竖屋里除了宋了知再无外人,阮雪棠整日衣襟大敞,也就不必有衣衫浸湿的风险了。

    然而夏日本就热得厉害,长纱裹胸实在难受,阮雪棠裹了几日,倒把娇嫩的乳尖给磨破了皮,宋了知吸奶时疼得阮雪棠呲牙咧嘴,报复性地把宋了知的奶尖也掐破了,两败俱伤下,他二人各自捧着受伤的乳头暗自惆怅。

    可若选择直接大敞着不顾,凉快是凉快了,又生了其他的问题。阮雪棠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法接受如此放浪形骸,而且这样任由两点嫣红露在外头,对宋了知也是一种折磨,进出来去,一双眼不由自主地要往那看,胯下那物不由自主地要往上竖,没过几天,宋了知嘴角生了个大疮,去镇上时被老大夫瞧见了,当即诊断出是内火过旺。

    最后几经波折,到底是回归了老办法,只能让宋了知一日多吸几次,盼望着奶水停止的那一天到来。

    现在不用顾忌阮雪棠的肚子,宋了知便直接半跪在他身上吸吮,两具年轻的身体贴得紧紧的,大热天彼此都出了一身汗,宋了知如今手法堪称娴熟其实是半摸索半从阮雪棠那儿学来的,但又与阮雪棠那种要他痛要他叫的手法不一样,宋了知只想让阮雪棠舒服,于是改良一些,认真伺候着那对和主人一样娇气的乳首。

    宋了知干惯杂活的手可比阮雪棠粗糙许多,只需轻轻用掌心蹭一蹭他那儿,敏感的乳首便会立刻翘起来,溢出几滴淡白色乳液,宋了知立刻用舌头将这几滴将落未落的乳汁连带着乳尖一同卷进口中。

    掌心是粗糙的,舌苔也是粗糙的,阮雪棠感觉宋了知整个人都是砂纸做的,可他也清楚宋了知有柔软的地方,比如那对比自己大许多的胸膛,比如浑圆挺翘的肉臀,再比如紧仄温热的后穴。

    阮雪棠一面想,一面揉上了宋了知厚实的胸脯,没别的意味,就是手闲着无聊,而宋了知的胸又格外好揉。宋了知有时吸狠了,阮雪棠也不说话,掐掐宋了知的乳尖,他便明白过来,动作放轻一些,最后一嘴奶甜的亲他,黏黏糊糊的,有些烦人,但不讨厌。

    他是觉得惊奇,阮雪棠自问对宋了知没干过什么好事,一昧地欺负他利用他,怎么这个人就这样的喜欢自己?阮雪棠认真地想了想,没想明白,又觉得想这种无稽的事纯属浪费时间,索性不想了,该欺负时照样欺负,该利用时照样利用。

    他自比顽石不可动摇,然而偶尔想起回郡王府如何生活时,会下意识地考虑该给宋了知安排哪间屋子住。

    郡王府那么大,住远了不方便自己使唤他,还是继续住一间房比较好。

    因阮雪棠还在小月子里,两个人只是在床上亲亲摸摸,不敢有大的动作。阮雪棠当时疼是真心实意地疼,可当时疼得稀里糊涂,直接昏了过去,醒来时宋了知已帮他收拾干净,没机会看见自己下身的惨状,自以为疼得比较体面,所以痛过也就算了。

    宋了知不同,宋了知一直清清醒醒地守在阮雪棠身边,目睹着阮雪棠无意识说胡话的样子,下身的血就没停过,断断续续流出些絮状物,也不知是什么,最后才落下来个血孩子,饶是他缝了那么多人头,见过那么多血腥场面,依旧是害怕的,不是怕血,是怕阮雪棠就这样没了。

    阮雪棠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个纸娃娃,风一吹就要倒的那种。

    出了小月子后,阮雪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日子又重新被宋了知养出点肉,大鸡爪子变回粉雕玉琢的双手。

    他在床上躺久了,像花儿草儿一样的,总要晒点太阳,夕阳的太阳并不算毒辣,阮雪棠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边吃糖葫芦边看宋了知劈柴。

    糖葫芦是宋了知给买的,那家伙觉得自己太瘦,但凡肯吃东西就是好的,如今也不在乎糖葫芦到底是不是正经食物了。宋了知劈柴时流了一身的汗,衣衫紧紧贴着身躯,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宽肩窄腰,外加一个格外翘的屁股,阮雪棠倒看宋了知干活看出了赏心悦目。

    这串糖葫芦的糖衣格外脆,阮雪棠把整个山楂含进口里,嘎吱嘎吱咬得起劲,忽听见有人在他身后语气不善地吼了一句:

    “阮谨,你便这样自甘堕落了么!”

    这一声吼得是中气十足,把正在吃糖葫芦的阮雪棠吓得差点噎着,边咳边扭过头去看,黑衣冷面,除了那个前阵子寻仇似得到处找他的裴厉之外还能是谁。

    三十四章

    34

    宋了知听到人声也是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没能立马认出那张冰山似得的脸,不过他对这身黑衣的确印象深刻。

    想起阮雪棠曾说这位裴将军是来寻仇的,宋了知连忙跑到阮雪棠面前,将人挡在身后,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举动。

    被护住的那位倒是不怎么感动,一把将宋了知拉开,面无表情地对上裴勇灼人的视线:“你怎么在这儿?”

    裴厉对阮雪棠这样不客气的态度没多大反应,他的脸色根本就没有好过,所以难看也难看不到哪里去:“皇城戒严,有个农户托城门的守卫给金陵渡递信传话,我恰好路过。”

    “那又如何?”见事情败露,阮雪棠也无意继续装傻。

    除了刚刚那声吼,裴厉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是单调冷淡的腔调,让人听不出好赖:“寻常百姓不会送信到金陵渡,更不会让伶人唱那样的词。”

    他就知道裴厉总有天会报复自己,冷哼一声:“所以你把信拦下了。”

    哪知裴厉竟然摇头答道:“他进不去城中,我替他把信送过去了。”

    裴厉仿佛多说几个字就会吃亏,总是说一半留一半,只说送信之事,把自己如何艰辛寻找阮谨的过程全留在肚子里。要不是他当日见那个农户可疑,仔细盘问后发现托他送信之人与宋了知有几分相似,他也不会这样一路找来。

    裴厉其实在和阮谨正式认识之前就先见过一面,那日他奉令去清缴山贼,错过了阮谨和几个新来将领的接风宴,回来时天色已晚,刚好遇到一个小兵正从军医处领了药出来,他随口问了几句,发现那个小兵是阮谨打发来寻药的,说是郡王府的少爷骑马过来时把大腿内侧磨伤了。

    裴厉出生平凡,是靠自己的能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对这样的世家公子不免带了些偏见,于是自己拿着药瓶打算去找阮谨谈谈,以为是小公子夸大娇气,怎么可能骑个马就把大腿磨破。

    到了阮谨帐外,烛火映出模糊的人影,他正欲掀帘进去,却从帘缝看到一双莹白的长腿,上衣刚好遮住臀部,阮谨背对着帘子,正拿湿布擦拭着自己磨伤的地方。

    裴厉心脏跳得厉害,马上转身离去,漫无目的地在军中走了好一阵,才随便抓了个起夜的小兵,让他把药瓶给阮谨送过去。

    他特意叮嘱,记得要先在帐外通传再进去。

    拥有莹白双腿的小公子时常成为他梦里的访客,后来军中送来一批新的战马,裴厉特意去挑了一匹最温顺的母马,又令工匠在配套的马鞍内层缝上薄薄的羊绒,看着不明显,但可以很好地防止腿部受伤。

    在裴厉的暗中安排下,那匹马理所应当地成为了阮谨的坐骑,他去军医处查了领药的记录,看见上面再没有阮谨的名字,这才放下心来。而阮谨似乎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以为是自己骑术有所增进才没有再把大腿磨伤。

    军中事务繁杂,他与他从未有机会正式见面,直至几天后敌军突袭,阮谨骑着他为他挑选的马上阵杀敌,他当时正在其他营地巡查,得了消息后急匆匆往回赶,回来时刚好碰上肩膀中箭的阮雪棠。

    看到对方衣衫大半边都被鲜血染红,他竟然有些心慌和后怕,下意识想把人撵回无风无雨的都城,第一句和他说的话便是:“沙场艰难,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受不了辛苦。”

    那人只是冷冷觑了他一眼,对他这番发自肺腑的建议不做表示。

    没过多久,自己便被人参了几本,小有说他随意打骂士兵,大有说他贪污军饷,上头派人去查,竟然还真的在他帐下一个副将那里搜出了罪证,若非他为人正直,军中上下都来为他求情洗冤,恐怕当真要被别人陷害落狱。

    同一批进军营的伙伴问他是否得罪了什么人,裴厉默然不答,还能是谁?每次受刑,阮谨都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面前,生怕别人不知道坏事是他干的。

    棍子打在自己身上,当然是极痛的,可看着阮谨眉眼里藏得傲慢与恣意,令他不知要如何对待眼前这个报复心极强的小公子,思来想去,就像穷人乍获至宝,连喜欢都不知道要怎么喜欢,只恨不能把阮谨给吞了!

    还未等裴厉想出个所以然来,赵督军忽然将他调离军中,派去荒野之地屯垦。待裴厉一个月回到营里,阮谨已经不知所踪,他注意到军中大部分将领都换成了新面孔,裴厉不动声色地请辞,踏上了寻找阮谨的路程。

    阮雪棠小人之心,总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坏,明明知道裴厉这种正人君子不大可能撒谎骗他,但免不得要疑神疑鬼,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似乎想从那双漆黑的眼中判断裴厉是否真的有把信送到。

    过了半晌,阮雪棠实在没法从裴厉脸上读出什么,继而嘲讽道:“我倒不知道你会这样好心。”

    黑衣将军好像猜到阮雪棠心中顾虑,冷冰冰补了一句:“我没拆信。”

    其实信中写得都是些琐碎记事,若非知晓暗号之人,看了也于事无补,所以阮雪棠对此并不在乎,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没想到裴将军南下几千里,就为了说这件事,实在太过体贴,阮某多谢裴将军。”

    若是换了宋了知,听到阮雪棠这般怪腔怪调的讥讽,早就被刺得面红耳赤了,可裴厉不同,他永远都是那副神情,像个呆板肃穆外加几分英俊的雕像。

    此时英俊雕像又开了口:“随我回去。”

    阮雪棠快速设想了一下他此时宰了裴厉的胜算有多大,想起裴厉这家伙皮糙肉厚,连军棍都不怕,是个很抗揍的家伙,自己又还未完全恢复......阮雪棠忍了又忍,决定暂且放他一马,然而言语上还是阴阳怪气的:“阵前脱逃可是很大的罪过。”

    裴厉这次答得很快,将声音压低了些:“赵督军的事我已知晓。。”

    阮雪棠拧着眉头听完,由于对裴厉带了偏见,总觉得对方是不安好心,于是根本没当回事。况且赵督军本意是要杀了自己,若他大摇大摆跟着裴厉回到军中,岂不是自己又送上门让人祸害?

    他与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又因先前吃了太多甜食而口渴,不愿再同裴厉打这种无聊的嘴皮子仗,他将吃完的竹签随手掷在地上,很自然地接过宋了知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擦手:“我不回去。”

    裴厉看见两人颇为默契的动作,又看见阮雪棠散乱的衣领下锁骨隐隐约约的红痕,当真有些动气。

    当然,由于他平常看着就是一副很动气的尊荣,所以此刻也没人看出他的怒意:“难道你就要这样自甘堕落的过着?”

    短短一天,阮雪棠已经是第二次被骂自甘堕落了,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的“堕落”从何而来,难道坐在院子里吃糖葫芦就算堕落?不过裴厉这人阴恻恻的,说话就从未讨喜过,阮雪棠也不愿和他细究这事。

    “依将军的说法,回去乖乖由着赵督军杀了我,这样才算不自甘堕落?”

    “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阮雪棠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裴厉目光如炬,深邃的眸子噙着阮雪棠不放:“大丈夫理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屈居这种人身下承欢,这不是自甘堕落又是什么!”

    宋了知莫名其妙成了裴厉口中的“这种人”,虽然他先前听得一知半解,但裴厉的这句话他倒是听得明明白白,对方居然发现了他和阮雪棠的关系,而且还误会阮雪棠是下面那一个,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要是他俩打起来,自己或许还可以帮忙,但是裴厉这样的话让他怎么好插嘴辩解,只能尴尬地东张西望,又不敢离开,害怕等会儿两个人真打起来后阮雪棠被欺负。

    阮雪棠没想到裴厉这人看着冷冷清清,居然那么爱多管闲事,自己和谁睡都要管,还把他说成是被肏的那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几乎可以笃定裴厉就是来寻仇的,于是也不同他继续废话,直接回了房内,暗自盘算着哪天偷偷躲在暗处给他放一记冷箭,直接将人杀了解气。

    宋了知向来跟阮雪棠是同仇敌忾的,看阮雪棠进去了,他也不知要如何面对裴厉,于理来说,裴厉曾经帮他解围,而且听他们先前哑谜般的对话,似乎裴厉还帮忙把阮雪棠的信送到了该送的地方,对他是有恩的,但于情而言,如果裴厉真的要带走阮雪棠,那自己......

    他不敢往下想,只是朝他微微躬身,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也跟着阮雪棠回了房间还不忘将门落栓,防止裴厉突然做什么。

    阮雪棠正思考着放冷箭时在箭头淬什么毒才能让裴厉死得更痛苦,看宋了知进了屋,乖乖站在他身边倒茶,心想果然还是这张脸看着顺心,伸手捏了捏宋了知脸颊软肉。

    马上就要到狗血到不能再狗血但是我还是好爱的春药梗了,无奖竞猜以下选项中是哪个倒霉小宝贝中了春药?

    A.小宋

    B.小阮

    C.小裴

    D.院子里的大鹅

    三十五章

    35

    宋了知被这忽然的亲昵迷昏了脑袋,反握住阮雪棠的手,他其实很高兴阮雪棠没有答应跟裴将军回去,正想要发表些山盟海誓,还未开口,却听阮雪棠忽如其来地冒出一句:“就这样毒死,未免太便宜他了!把他脸上的皮剥下来,看看还能整天都露出副死人脸么!”

    山盟海誓在唇舌间绕了几圈,又被宋了知吞回肚子里。虽然不知道阮雪棠打算剥谁的皮,反正自己的脸是实实在在的被阮雪棠掐着,此时还是不作声比较好。

    但也不能让阮雪棠就这样一直气下去,宋了知怕他气伤身子,转移话题道:“阮公子,我刚刚听裴将军唤你阮谨,这是为何?”

    阮雪棠十分坦率,甚至觉得宋了知问得太蠢:“我本就不叫阮雪棠。”

    宋了知素来老实,根本没想过阮雪棠居然连名字都撒谎,至多以为阮谨是名,雪棠是他的字,谁知道他就这样大大方方认了,反叫宋了知不晓得说什么是好,莫名的怅然若失,整个人都焉巴下来。

    阮雪棠扫了他几眼,依旧没当回事:“当时我又不知你底细。”

    也许是阮雪棠的表情太过理直气壮,宋了知被绕了进去,尽管他只有被阮雪棠欺压的份,但却总觉得阮雪棠很容易被别人欺负。试想,要是阮雪棠当初真被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救了,下场定然不会太好。

    比起自己被骗,自然是阮雪棠的安危更为重要。宋了知越想越觉得阮雪棠说的的确有理,那点儿沮丧也就消散了。

    他碰了碰杯壁,茶已经凉了许多,便递给阮雪棠:“其实谨这个字,也是很好的。”

    “书没读过几篇,就学会咬文嚼字了。”阮雪棠垂眸饮茶,情绪被长睫毛遮住,手指无意识地摩蹭茶杯,“我爹说我这辈子只配谨言慎行,才取了这个名字。”

    宋了知很久之前便从阮雪棠的只言片语里猜出他们家中不睦,现在听到阮雪棠如是说,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怕他难过,宋了知忙问道:“那雪棠二字呢?”

    他静默一会儿,雪棠两个字倒是有点渊源。

    郡王府当年将所有知情人一律斩杀,明面上是不许再提阮雪棠生母,但下人们不敢当着主子的面提是一回事,私下嘴碎议论又是另一回事。阮雪棠在府里不算主子,故而多多少少听过关于生母的谣传。

    据说他这位生母,长得惊为天人,而且身份特殊,不是倾城名伶就是流落异国的公主,总之为了让她进府,惇郡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之后深恩盛宠,入府第二年便怀上了阮雪棠。

    作为一个宠妾,她已经算是很称职了,刚进门就怀了身孕,但又很不称职,因为宠妾该有的娇横架子全然没有,整日深入简出,性格极好,对谁都是温言细语的,怀了孕后话才多了起来,但也多的很有限,对自己的过往一概不提,只说自己家乡一年四季都有雪棠盛开。

    阮雪棠自幼丧母,根本就没体会过母爱,无法得知有母亲到底是好与不好,所以对于这位生母可以说是毫不想念,没任何情绪可言,而他对父亲的恨,也是不带情绪的,因为已然成为一种本能。

    “我娘给取的。”阮雪棠最后模棱两可地答道。

    宋了知第一次听阮雪棠提起母亲,遂问:“令堂如今身体可好?”

    他又饮一口陈茶,很平淡地答道:“被扔进湖里喂鱼了,应该不好。”

    这话听起来阴恻恻的,旁人听了大概会被吓坏,而宋了知早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根本不觉得渗人,只是心疼阮雪棠,觉得他身形单薄,孤身一人地活在这世间,简直惨极,不管不顾地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阮雪棠肩上,他向阮雪棠许诺:“你......你还有我。”

    阮雪棠不适应地挣了挣,反抗幅度极小,所以并没有挣开。在熟悉的怀里,阮雪棠昏昏欲睡,觉得宋了知这人真是奇怪,有时害羞得像个大姑娘,有时又没皮没脸得叫人费解。

    对于宋了知的告白,阮雪棠是一点儿都没往心里去,反而因为久不动脑子,下午和裴厉反唇相讥一阵,竟然有些发困,拉着宋了知上床睡了个不算午觉的午觉。宋了知搂住阮雪棠的腰,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阮雪棠在他怀中蹭了蹭,找到个舒服位置,自顾自地睡过去了,睡前还不忘再度感慨,宋了知的胸不仅揉着舒服,睡着也很舒服。

    天还未黑,阳光洒过窗棂,阮雪棠睡颜看起来格外恬静,细长的呼吸扑在他身上,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宋了知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将人抱得更紧,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两人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竟然从傍晚直接睡到了午夜。阮雪棠先醒,看两人四肢交缠着搂在一块,被子早不知被谁踢下床,他一把将宋了知推起来:“去看看那家伙滚了没有。”

    宋了知睡眼惺忪地推开门,院子里哪见裴将军的身影,只剩下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鹅在地上啄菜叶子吃,与它作伴的那只母鸡在阮雪棠流产的次日就被杀来炖汤,现如今大鹅作为家中的“独苗”,越发得意。

    阮雪棠警惕了几日,可裴厉再未出现,宋了知也以为他放弃要带阮雪棠离开的计划,彻底放下心来。

    阮雪棠现在仍需要靠药调养着,宋了知每十天就要往镇上去一趟拿药,因去了太多次,医馆的人都全部熟识了。这日照例去拿药,他看着面前要睡不睡的小童,轻声唤道:“我来拿药。”

    医馆近来换了个新药童,才十一二岁,个子已然抽条,但脑袋还是小孩子的圆脸,像一根竹签上串着个肉丸子,看起来极度不协调,又正是贪睡躲懒的年纪,整日就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见来了人,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柜边油纸包好的药材,醒是醒了,但依旧是两眼放空的状态。

    “您慢走。”见宋了知拿药离开,他十分敷衍的用正值变声期的公鸭嗓送别。

    人一走,他那无神的双眼空着空着又闭上了,圆脑袋止不住的向下点头,忽然有人揪他耳朵,把他即刻疼清醒了,抬眼就瞧见一口大黄牙。这个年纪的小孩已经学会看人下菜,遇到宋了知那样好脾气不计较的就轻慢些,遇到赵老五这种闹事之徒,纵然内心鄙夷,表面仍好声好气地同他周旋:“哟,原来是您来了,要不怎么说老远就听见银子响呢?”

    “这话说得讨人喜欢,”赵老五好色惯了,对着肉丸子般的脑袋也想占点便宜,手不干不净地往药童身上掐,“我要的东西呢?”

    赵老五最近迷上个戏子,因为没钱,只好靠玩花样获取芳心,特意找医馆配了几贴催情的药物。小童一面应着,一面从柜台下拿出个油纸包递给赵老五,那色迷心窍的家伙不愿就此离去,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颠了颠,摆谱道:“不会缺斤少两糊弄人吧?”

    药童被他骚扰得不堪其烦,也急了:“您不信自己打开来瞧,都是拿称一一称好了的,哪敢短您的!”

    小孩子不禁逗,作势就要拆了油纸包,忽然“咦”了一声,顿了半晌,瞌睡算是彻底清醒了,脸色煞白,嘴里喃喃念着:“不好了,不好了。”

    赵老五好奇地在他身旁张望:“青天白日的,怎么不好了?跟你赵五哥说说。”

    “您的药和另一位公子拿混了,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定然又要挨板子。”圆脑袋不停晃悠,叫人担心会从那细脖子上掉下来。

    “这有什么的,你说是谁,我拿着药和他换过来就是了。”

    药童眼中一亮:“便是独自住在村外的宋公子,您可认识他?”

    赵老五一听便知他说的是谁,霎时眉开眼笑起来,他连着在宋了知身上吃了两次亏,这简直是老天在帮自己报仇,要是宋了知吃了那药,药效一发,还不由着自己胡来?便没能弄他几回,也要叫他好好出丑,以消他心头之恨。

    于是赵老五满口答应了下来,拎着宋了知的药材离去了。

    另一头的宋了知哪晓得这些曲折,他下午还有一单瞎子活,所以一回家便急急忙忙给阮雪棠熬药做饭,依旧是由他给阮雪棠喂药。

    阮雪棠刚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今天这药怎么这般甜?”

    因为阮雪棠每次都抱怨药苦,所以宋了知之前和大夫商议过,换了几样不那么苦的药材,宋了知把这事一说,阮雪棠也就毫无疑心地喝下去了。

    出发前宋了知不放心地叮嘱许多,阮雪棠一如既往地没听进去,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宋了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于是用力地抱了抱阮雪棠,在他耳边道:“等我回来。”

    阮雪棠独自在家时其实也无事可做,要么看书要么发呆,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神色不定地放下书,警惕地看着屋外。

    “阮谨。”

    听到外面那不带感情的声音,阮雪棠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向屋外走去:“你不是滚蛋了吗?”

    “去处理了一些事。”裴厉骑在马上,今日依旧是那副谁都欠他账的冷漠脸,听到阮雪棠用词不雅,脸色又沉了几分,认为是宋了知把阮雪棠教坏了。

    紧接着,两人又进行了一番无意义的争吵,阮雪棠倒是词汇丰富讽人辛辣,但凡是个要面子的人,都能被他骂得恨不能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裴厉胜在脸皮够厚,颠来倒去的就一句话,让阮雪棠跟他回去。

    阮雪棠看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心烦,正打算放大鹅去啄他,身体忽然燥热起来,双腿也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撑着篱笆站好。

    裴厉见阮雪棠脸上浮出病态的潮红,翻身下马,走近问道:“你发烧了?”

    说完,似乎想要探他额头,阮雪棠立即侧头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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