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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阗野知道他的意图,故也笑着说:“游戏打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倒还不如自己去做一个。”

    阗仲麟听了,刚想怎么说,祁振广先开口了,“国内游戏产业的发展势头是不错,我有个大学同学就是做这方面的,他把游戏和文创结合,做得很好,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你能不能参与项目,也算是实习了。”

    阗野半谦虚:“我还是高中生,没有项目经历,他们可能不要。”

    祁振广便微笑说:“看在我的面上,他们总不会拒绝,游戏是个新兴产业,你可以去试试。”

    没说几句,祁振广的电话就又响起来了。等他打完电话回来,桌上的菜已经凉了。阗育敏穿上大衣,对上祁振广的眼神,她很明显要走,祁振广也抱歉和阗仲麟说:“过会还有个落成仪式要我参与,我和育敏就先回去了,下周再过来看您。”

    阗仲麟点点头,“去吧,工作要紧。”

    出去时,阗育敏着急,便在门口被绊了下。

    祁振广扶住她,手掐在阗育敏的胳膊上,她痛得皱眉。

    阗育敏一把推开祁振广,“别碰我。”祁振广松开手,冷淡问:“你又怎么了?”

    他们站在这里,阗仲麟再看不到他们,阗育敏懒得装了,她坐进奔驰,刚发动就踩油门开走。

    祁振广站在原地看她的车尾灯,他的车还停在外面,说到一起回来,阗育敏甚至都不愿意和他坐一辆车。

    第96章

    蛋黄

    阗野回了家,正换鞋,胡瑶从书房里钻出来看他。

    他看见她身上柔软的缎面睡裙,心也软下来,低下眉,朝她笑笑。

    “从哪搞来这么幅字?”胡瑶把阗仲麟的墨宝展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都这么强了还要卷啊?收走收走,看了就有压力。”她怪模怪样地啧啧嘴,把字推给阗野。

    阗野接过,把字卷起,撂在边上,将她搂过来,安静抱着。

    胡瑶嘟囔说:“你又偷偷闻我。”

    阗野侧头,再吻她一下。胡瑶拍拍他的背,她知道他不高兴。

    她在阗野怀里打量他的房子,瞧见这东墙西墙上挂的全是书法,楷书是筋骨分明,行书就是洒落遒劲,方硬的字形像是要把人框住似的,她想到刚才看的那幅字,阗野家里的书法显然都是同个人所写,也许就是他爷爷。

    她试探问:“都带回来了,不挂上?”

    阗野轻轻说:“不是说压力大吗?不挂了。”

    两个人到沙发上坐了会,阗野搂着胡瑶问:“拍广告的事怎么样了?”

    “这才第二天,结果还没出来呢。”胡瑶把腿搁到他腿上,又说,“也有可能不要我。”

    “会要的。”阗野笃定说。两个人的情绪都不高,相互依偎着,胡瑶在心里算日子,李慧君下周就要出来了,她该怎么办?胡瑶是李慧君的女儿,两个人面对面,她始终差她一头,对于母亲,胡瑶没有权威性。她只希望李慧君出来以后能改过自新。

    新的一周开始了。

    胡瑶到底还是在意试镜结果,午休,放学,她都要看下微信。

    晚自习课间,胡瑶躲到在楼梯间看手机,Vicky还是没有给她发消息。

    都过了四天了,Vicky的聊天框已经被压在下面,像是被丢下去的小石头,快沉到井底了。

    胡瑶锁上屏,又打开,她换上的国产屏又黄又暗又迟钝,这让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旧旧的,暗暗的。

    阮黎在竞赛里拿了好成绩。

    胡瑶不想知道阮黎的生活,可老天就是这样,她不想知道的事,它要千方百计地告诉她。

    班会课,王富春在大屏幕上点开圳中官网,阮黎拿奖的好消息就这么弹了出来。照片里,阮黎穿着干净的校服,笑容明亮。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未来是光明的。

    “这妹子谁啊?”徐锐吹了声口哨。

    胡瑶把清凉油往太阳穴涂。

    她心里有淡淡的焦虑感,她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可还是被高三的气氛裹挟着。

    胡瑶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清北复交,到最后,她能上个普通的双非都是好的。

    她决定该换方向了。午休,她没去找阗野,而是独自查起艺考信息。她发现帮她做出决定的人永远是她自己。胡瑶打算考表演,北电中戏中传上戏是四大院校,排在第一梯队。再往后,是南艺和浙传等校,跟在这些学校后面的,就是开设影视表演类专业的综合类院校了,这类学校对文化课的要求是最高的。

    艺考是信息壁垒最严重的考试。

    打破壁垒的方式,是花钱,去艺考培训机构集训。

    甬城没有艺术类院校,当地都是些小机构,没出过多少四大院校的学生。

    胡瑶犟,也高傲,她既然决定学表演,就一定要往北京和上海去考。可北京上海多贵!她查了北京名牌艺考机构的学费,一个月就要三万,学生食宿自理。胡瑶以为这就是顶了,她往下翻,还看见二十万的名校直通班。胡瑶从高一开始打工,省吃俭用,她到现在也只存了四万,只够烧一个月。

    钱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胡瑶感觉自己被淹到了胸口。

    李慧君放出来了。

    胡瑶有课,没法去接她,她放学了就往家赶。

    老房子几天没通风,胡瑶打开门,就闻见股油镬气,像厨房里霉掉的报纸。

    房里安静,李慧君躺在床上,肉身疲惫,她这是睡着了,胡瑶站在门前看了会,轻手轻脚走过去,帮她盖被,抬手间,胡瑶对上李慧君的眼睛。她醒了也不出声,就盯着胡瑶看。黑暗里,粉尘静默,她的眼睛像野生动物。

    李慧君安静了几天。

    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成了行尸走肉。她按着生理需求吃喝拉撒,不说话,也不发脾气。

    胡瑶没时间吃早饭,她拿点干巴的全麦面包就对付了,她怕李慧君也不好好吃饭,出门前总是给她在电饭煲里煮上粥,再往里面丢点红薯。李慧君喝了粥,继续往床上躺,如此过了两三天。母女俩像是成了冷冰冰的室友。

    周五了,胡瑶还是没有收到Vicky的微信。

    失败的感觉特别安静,泡泡破了还会有点儿声音,但失败完全没有。

    周莱和胡瑶说:“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大约是觉得不过瘾,周莱又补上句,“我以后再也不喝他们家的水了,没品位。”胡瑶对上周莱较真的表情,倒笑了。

    胡瑶轻松说:“别那么较真,没选上才是常态啊。”

    周莱叹气:“但我还是挺难过的。”

    我也是。胡瑶在心里说。

    这周是小周末,周六还要上半天的自习课。

    大课间,胡瑶去找阗野吃早饭,他带她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阗野把外套脱了,垫在干燥的水泥平台上,让胡瑶坐在上面。他不在乎脏与不脏,直接坐到她身边。天空蓝得没有一点道理,比windows的经典桌面还要过分,高处风大,胡瑶的长发飞扬不受束缚,阗野看了她一会,笑说:“好像摇滚歌手。”

    胡瑶反问:“吃水煮蛋的滚人吗?”

    她又咬下口水煮蛋。

    阗野安慰她:“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一次。”

    胡瑶点头说:“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是别的事。”她不想把李慧君的事告诉他。

    阗野明白气氛,没有追问是什么事。胡瑶吃完手里的水煮蛋,他又帮她剥,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胡瑶喝了口豆浆,润过嗓子,才又开口说话:“我去网上查了艺考机构,甬城本地都是小机构,根本抓不住信息差,最好还是去上海集训,可那样就烧钱了,我没钱,也跑不开。”

    阗野听完问:“要多少钱?”

    胡瑶说:“至少六万,还不包括伙食和住宿。”

    阗野又问她:“那你爸爸妈妈那边怎么说?他们愿意出吗?”他们不出,他就帮她出。

    胡瑶想到李慧君就苦涩,只笑说:“我再磨磨看,实在不行,就当是我借的,往后也都不要他们养了,他们不至于不肯。”

    阗野拍拍她:“别担忧。”

    他很低态度地问:“我们一起去上海好不好?食宿我打理。”

    阗野很认真,胡瑶倒扑哧笑了,推推他:“干嘛啊?你难道还想爆金币了?”

    看她心情转好,阗野也笑了,温柔说:“是做保姆,不是爆金币,再说了,我不想让你焦虑。”

    “我不焦虑,也不需要你把我当女儿养。”胡瑶咬口水煮蛋,她把鸡蛋拿到阳光下看,“蛋黄在阳光里看上去真像星星,我看了,就不觉得焦虑了,这世界应该还是美好的。”

    第97章

    断绝母女关系

    房里昏暗,李慧君在床上躺尸,电视机开着。

    电视机顶盒坏了,“无信号”在电视屏幕上左右飘动,雪花沙沙。

    李慧君觉得她和这台电视机一样,收不到信号,也连接不上世界。钱,输了七十万。人,也进了看守所。李慧君仰躺着,感觉房间都在收缩,天花板盖下来,钉住她,只有肾上腺素可以帮她把房顶给撑起来。就像在赌场里,她操着几十万,认为自己的人生在飙进。

    李慧君接受了超速的金钱观,再也没法过慢节奏的生活。

    太痛苦了,李慧君选择睡觉。

    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等她睡醒,水已经漫进房间。

    店铺招商的广告漂到床脚,上面用加粗加亮的字体写着“坐享财富人生”。李慧君还特地用红色油性笔把这几个字给圈出来了。纸已经被泡软,李慧君想把广告捞起来,手刚捏住纸往上拎,就把它给扯烂了。

    李慧君对着她稀巴烂的“财富人生”,轻声缀泣起来。

    有人敲门。

    李慧君的心绞紧了,呆坐在床上,不敢动。

    那人继续敲门,李慧君的拖鞋早漂走了,她找不到鞋,只好赤着脚蹚水过去。

    李慧君趴在门边上,从猫眼往外看,是麦亚闻!李慧君的身体啪一下就绷直了,她急得连拧了两下门把手,才把门打开。麦亚闻还是那么得体,他穿着雅雅的沙贝色开司米外衫和牛仔裤,站在她对面,看着他。

    李慧君再忍不住,对着他哭出来。

    两个人把房子收拾干净了。

    麦亚闻半责备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唔好再赌啦。”

    李慧君忙点头,眼泪水又垂下来:“蹲看守所的那几天,我就想死了算了。”

    麦亚闻用手指擦去,笑骂她:“傻女!你看你,哇塞,眼睛肿得像水蜜桃。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这次就当是去长教训,也怪我不好,带你去玩牌,不过你女儿也太狠心,舍得报警抓你——”

    “你说什么?”李慧君呆滞,“谁报警?”

    麦亚闻表情清白,他对李慧君拉长口型,清清楚楚说:“你女儿报警……你不知道吗?”

    李慧君马上冷了几度,从头凉到脚,耳鸣更甚,尖锐的杂音简直要从左耳穿到右耳,她的房子又开始扭曲变形,墙壁也被连带着消融。李慧君脸色发青,攥着拳头站起来,冲进胡瑶的房间,扯起台灯就往地上掼,玻璃灯罩带着穗子炸开,她又把穿衣镜踹倒。

    麦亚闻并不阻止她,他就坐在客厅喝茶。

    胡瑶下了晚自习就往家里赶。

    她骑着车,跟练演讲似的,在嘴里喃喃念措辞。

    街上的炒货店还亮着灯,滚筒式炒栗锅里,黑磁磁的石英砂翻搅着。

    胡瑶经过,闻到焦甜暖热的栗子香味。李慧君最爱吃栗子。胡瑶想了想,还是把车停在路边,跨过灌木丛,给李慧君买了二十五块钱的栗子,相当于她三天的饭钱。这袋栗子怀里热乎乎,香喷喷。胡瑶把栗子揣进怀里,蹬起车,人也跟着站起来。

    她脸上带着秋日的容光,风把她柔软的长发往后吹拂。

    回了小区,胡瑶快快走。

    路过糟乱的垃圾站,她忍不住侧头多看了几眼。

    不知是有人搬家还是怎的,垃圾桶边竖着块灰扑扑的席梦思,边上还有个木头书桌,被人拿锤子砸烂一半,大件家具就这俩,边上都是些细软,衣服鞋子棉被,东西太多,五六个垃圾桶都装不下,它们跟固体喷泉似的从垃圾桶里喷出来,吐到地上。

    冒出来的这几件衣服,胡瑶看着真觉得眼熟。

    再看会,她发现这些东西就是她的。

    李慧君把门给换了。

    胡瑶打不开门,只能把门锤得震天响,将边上邻居都招出来了。

    李慧君实在受不住吵,她怕胡瑶蛮挤进来,拴着金属防盗链,只把门打开一点,

    胡瑶看见李慧君,又看见站在她后面的麦亚闻,她明白了些什么,心里的怒火跟岩浆似得喷出来,她朝李慧君吼:“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李慧君表情森冷:“凭什么?凭这房子是我的!我爱干嘛干嘛,爱丢什么丢什么!”

    胡瑶骂她:“神经病!赶紧把门给我打开!”李慧君不动,胡瑶恨得太阳穴都跟着发烫了,满腔热血直接往她脑袋上冒。李慧君吓得赶紧关门,胡瑶倒伸脚抵门,手往上一撸,把防盗链的扣给扯开了。

    “狗东西——”胡瑶上来就对着麦亚闻爆粗口了,“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

    麦亚闻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慧君先顶上去:“这是我家,是我让他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胡瑶直接把李慧君往后面一扯,把妈妈挡在身后,她对麦亚闻骂开了:“我让你别招我妈你还招!你他妈想死是吧!”说着,胡瑶恨得攥住麦亚闻衣领要揍他,李慧君从后面冒出来,护住麦亚闻。

    “你做什么啊!要打人啊!你有本事先打死我!”李慧君扬起脸。

    “喂——有话好好说,都别动手!”麦亚闻焦急说。

    从这个角度,李慧君看不见麦亚闻的脸。

    她不知道他站在冰冷如水族馆的光线下,神色讥讽地看着胡瑶。

    “你怎么还有脸骂我?啊?”李慧君想到看守所的日子,忍不住发抖,“你大义灭亲!你报警把你亲娘抓进去!可我呢?我告诉你,我在看守所里被人打,被人骂!你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还要谢谢你送我去挨骂挨打!”

    胡瑶指着麦亚闻骂:“都是你煽风点火是吧?你拿我妈下手,真有你的啊?”

    “不是我说你,小姑娘,”麦亚闻和事佬似的开口,“你做事不考虑后果,那看守所里都是什么人?你说报警就报警,想没想过你妈妈?慧君,你也冷静,好好和她讲,我看她也是为你好——”

    听到“为你好”这个话,李慧君更恼了。

    “我不要她为我好!”她尖声骂胡瑶,把她往外推。

    “赶紧给我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新搭上个男人?你去住他家里去!我告诉你,从此以后我就跟你两清!我老了不要你养!死了也不要你照顾!”李慧君再推不动胡瑶了,弯下身喘气,外面围了三圈看热闹的邻居,他们你一嘴,我又一嘴,说胡瑶不好,也说李慧君不好。

    “反正这娘俩都不是好东西。”有人很有经验地开腔。

    胡瑶被麦亚闻撬走了李慧君,她难抢回来了。

    她开口,声音已经涩了:“好,你不要我养,不要我照顾,我也管不动你了。”

    麦亚闻脸色松动,胡瑶又抛出来句:“我不养你,但你该给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我还是未成年,我要花钱吃饭,花钱高考,花钱上大学。外公外婆的遗产也有我的份,你既然能挪二十万出去赌,我问你要二十万不过分吧?”

    提到钱,李慧君难堪了。

    她没想到胡瑶会上升到这高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她继续说:“我知道你有存款,这钱你一天不给我,我就一天不走。你报警也没用,我们是母女,你生了我就得好好养我,教育我。你把我的东西丢出去,我不报警说你虐待子女就算是让着你了,你别得寸进尺。”

    胡瑶整个人冷下来,说话有条有理。看戏的人窃窃私语,都说她够狠。

    只有胡瑶知道自己有多痛苦。李慧君要是真肯把二十万给她,就是真的不想要她了。

    对于李慧君,最好的做法就是和胡瑶道歉,留住她,她们还可以一起生活。胡瑶看着李慧君,等妈妈的回答。她们之前也大吵过几次,不管骂得多难听,过几天就又和好了,洗澡还是用同一瓶沐浴露,逛街还是一起逛,袋子被塞得太重了,就一人提着一只耳朵。

    她们说到底还是母女,同根脐带绑着的。

    但今天不一样,两个人都动了真格。

    胡瑶和李慧君对视着,时间像狡黠的壁虎,在她们之间慢慢爬行。

    李慧君的脸被灯光晒得发青,她轻轻说:“说到底还是要钱,你也就这样。”

    她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划了两次才把屏幕解锁,电子屏的光把她照得有些悲哀。

    李慧君对着屏幕按了两下,胡瑶这边的手机就响了,她收到二十万的转账。这是李慧君银行卡里的全部存款了。其他钱,胡瑶都帮她存了定期,她暂时还取不出来。

    “我的那些嫁妆也都给你。”她说。

    “你好走了吧?”她说。

    胡瑶孤零零站着。

    麦亚闻揽着李慧君站在她对面,两个女人的脸上都没有痛快的表情。

    李慧君和胡瑶的表情都有些发涩发稠,她们的感情被搅在一起了,反而分不清你和我。

    母女之间的关系是,我希望我能离开你,但我又不希望你离开我;我希望我能爱你,但你又不会太爱我;你希望你不要抛弃我,但我还是抛弃了你。

    她们的脐带断了,她走了,她也未必愉快。

    胡瑶脱力,她背过身往前走,给李慧君买的那袋栗子还被落在门外。

    袋子被看这些热闹的人给踩得漏出来点,胡瑶蹲下身,把破破烂烂的袋子给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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