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胡瑶拿衣服对着自己比比，都是加大款，她172的个头也不算矮，但阗野还是比她高许多。她说：“这衣服不能穿。”
阗野问：“怎么？”
胡瑶笑嘻嘻：“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女主换上男主衣服，男主动心，两个人上床，你这衣服我可不敢穿，变成狗血故事怎么办？”
阗野笑得举双手保证：“你去换吧，我保证不动心。”
“你保证？”
他说：“嗯，我们是朋友。”
该死。胡瑶换完衣服在心里骂。
他拿给她的是最无聊的版型，把所有曲线都遮住了。
胡瑶脸上表情阴阴阳阳地走出去，阗野坐在沙发上朝她咧嘴笑笑。
她比出中指。
“你家里就没什么玩的么？”
她在客厅扫视一圈，太书香门第的人家，那种清正风骨的五瓣瓜棱瓶和粗墨字画她又不喜。
“我看别的男高家里都有什么PS5和switch。”胡瑶幽幽补充了一句，阗野果然挑挑眉。
“你好像对别的男生家里有什么很了解。”他笑着说。
“对。”她惜字如金。
阗野看她一会说：“我家是有一个PS5，你要想玩，我帮你装上？”
“你平时在家就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她问。
“看电影，看书，如果这算娱乐。”
“你在哪看电影？”
胡瑶看客厅的电视还是十多年前的款式。
“卧室。”他果然回答。
“那带我进去看会电影呗。”胡瑶笑。
阗野的卧室比她的大多了，收拾得也干净。
估计是用了什么熏香，她走进去，还有股好闻的味道。
地上铺着浅色地毯，靠墙放着液晶电视，边上高高叠起几百张电影光碟。
阗野弯着腰帮她选片子，他记得她房间里有好几本推理：“喜欢看什么？推理悬疑？我这儿有阿加莎，或者我们干脆看名侦探柯南好了。”
胡瑶不回答。
她走过去，从后面抱住阗野。
阗野原本放松的身体一顿，停住了，她软软的胸抵着他。
“喂。”阗野就知道胡瑶的目的不单纯，两个人矛盾地贴了一会，他说：“朋友不能这样。”
胡瑶松开手，逍遥地说：“朋友之间抱一下也正常，就看柯南好了。”
阗野背朝着她，似叹口气说：“好吧。”
“就坐在地上看呗？”
地毯柔软舒服。
“好。”
结果片子放起来，两个人都不去看剧情。
她问：“你经常带女孩儿回家么，家里怎么那么多一次性拖鞋？”
阗野无奈笑：“你当我是什么，情圣？拖鞋是给我姑姑准备的，她有时候来看我。”
“哦。”
“但你好像经常带男生回家。”
“对。大概带了一个人民广场那么多吧。”胡瑶比划。
“那你谈了几个？”阗野转头问她，电视光线隐隐绰绰的。
“不告诉你。这问题要付费。”
“多少钱，微信转你。”
“富哥v我50。”
阗野真转了她五十。
“谈了两个。”胡瑶诧异之余，说了实话。
“那不算多，还可以再谈几个。”阗野和她淡淡说。
两个人沉默一会。
胡瑶打个哈欠，往阗野怀里钻，他默许，她又摸摸他的眉眼。
“普通朋友不能这样。”阗野想起她在出租车上的话，把她的手往外推。
“没关系，我们是特殊的那种。”胡瑶厚着脸皮坐到阗野身上，不管他皱起的眉头。
“你经常这样撩男生么？”他轻声问她。
“那你有被撩到吗？”她反问。
“我有。”
“所以你别再玩我了。”阗野无比认真，“我会陷进去的，胡瑶。”
黑暗中，他心跳如擂鼓，因为心动，所以心悸。
第15章
暗涌
电视里，柯南顺着线索，眼神前视，确定凶手。
胡瑶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定定地看了阗野一会儿，又把头贴到他胸口。
有一瞬间，胡瑶突然想到了《大话西游》，感觉她像是在听自己心上人的心跳。
“心率是有点不齐，难怪说话那么奇怪。”胡瑶皱着眉头和阗野说，迎来他无奈的眼神。
“好好看电影吧。”她说。
胡瑶从阗野身上下来，坐到他边上。
他的手离她的极近，只要伸长手指，就可以够到。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进一步，既不莽撞，也不够勇敢。
剧场版看完，刚好九点。
外面风雨依旧，阗野拿手机帮她打车。
胡瑶悠闲地站在落地窗边，看外面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这雨真大，跟咱们去水库那天差不多……”胡瑶转过头和他说，语气阑珊。
阗野忙着叫车，隔了一会才抬头问她：“抱歉，你刚才说什么？”言辞恳切，语调谦逊。
其实阗野听到她说什么了，他就是不想把话往下接，水库那次约会，是他们俩第一次开房。
“没什么。”胡瑶云淡风轻地转过头。
阗野继续研究打车的事。
台风天，难打车，现在排队一百多号人。
“打得到么？”胡瑶远远地问他，婷婷如百合，但他闻不到香味。
“在排队，等等吧。”阗野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孤男寡女，他不敢留宿她。
等到十点半，还是没有打到车。
阗野开始有点认命了，他一定是和雨天过不去。
学校群里也发了明天停课一天的临时通知，胡瑶得此消息，大呼万岁。
“别打了，我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旅馆，我过去住一晚。”胡瑶划拉手机。
她预算有限，在app里翻来翻去，就是为找一百块以内的小招待所。
胡瑶选定一所，阗野看了眼图片介绍，小小的霓虹灯牌子缩在居民楼，写着情缘宾馆，有个字牌还坏了。旅馆四周脏黑，想必常有些社会人士出没。系统显示宾馆离这才四百米，胡瑶很满意，想定下来。
“你待会把伞借我出去呗。”她说。
胡瑶本想借着朋友的名义折磨阗野，但他刚才说的话，让她下不了手了。
没有一个自由的人愿意承担他人的情感之重，阗野让她别招惹他，那么胡瑶也觉得麻烦。
“你先别定。”
阗野心里紧张起来。
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住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从刚认识胡瑶的时候，阗野就觉得她心里没有安全意识，老让他为她担心。
“……还是住我家吧，有空房间，我收拾收拾就好了，”阗野想想，又补充一句，“你一个人住外面，阿姨肯定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我妈才不会担心我呢。”
“那我担心你。”
他对她说。
胡瑶皱起眉，不再和他说什么。
阗野这个人真是矛盾，不肯被她撩，又温柔得过分。
阗野从房间拿了床单被套让她选。
一套白色，一套灰色，都跟酒店一样的款式，没有人味。
胡瑶看了一眼就说随便，阗野帮她套好，又出来催她去洗澡睡觉，跟小时候似的。
她在他的浴室里洗澡，花洒的水压刚刚好，舒服，冲刷掉疲惫。
出来时，镜子蒙上一层水雾，胡瑶用手把水雾抹开，像电视剧一样打量自己的脸。
之前和阗野开房，两个人疯玩起来，她可以让他连着射四五次，阗野开头总是保守又羞耻，玩开了又老是盯着她的脸看，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他性格传统内敛，被她弄得再舒服也不肯叫出声，除非胡瑶生气，阗野才会讨好似的哼上几声，顺着她的骚话往下说。
胡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样子，让她感觉心里酸酸的。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她想，是雨太大了。
出来之后，阗野还在看电影。
只不过换成了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主人公破碎忧伤。
“我去睡咯。”她说。
“嗯，”阗野朝她点点头，又说，“你认床吗，我帮你热杯牛奶喝了再睡。”
胡瑶皱起鼻子，“别，我从小就不爱喝那玩意儿，睡了。”说完，她轻松地走出去。
晚上雨声更响，连打了几个雷。
胡瑶借势看了个杀人案件，精神紧张，到一点还没睡着。
阗野给她腾出来的这间客房也黑压压的，墙上还挂着几张他小时候画的人像素描。
许久没人住的房间，她现在住进去，确实感觉到有些瘆人，尽管床很软，他给她换的被套枕套也还有洗涤剂的温和香气，胡瑶心里就是惴惴的，她真想把阗野摇醒，让他看着她睡着再走。
胡瑶溜出去，想喝杯牛奶助眠。
结果她咕咚喝着牛奶，他就寻着声走出来了。
“冷着喝对胃不好，我帮你热热再喝。”阗野对她说，声音清醒。
“喝完了。”胡瑶晃晃空瓶，阗野只能接过去，丢进垃圾桶，桶盖吧嗒一下合上。
“睡不着么？”他问她。
“嗯，”胡瑶突发奇想对他说：“我能睡你房间地板上吗？不会骚扰你的。”
他笑着拒绝她：“有床不睡，要睡地板，这是什么道理？”
“你就当我害怕，睡不着吧。”胡瑶说。
“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阗野说。
胡瑶躺到阗野的床上，他在下面打了个地铺。
大约是因为有人陪着了，胡瑶的意识总算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阗野倒还是在边上翻来覆去，他怕吵到她，把翻身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窸窸窣窣。
“是我害你睡不着么？”胡瑶因为困意，有点黏糊地开口问阗野。
“不是，”他说，“你在不在，我都睡不着。”
“你有失眠症？”她困呼呼的。
“嗯，睡吧。”
“这对话怎么跟水库那天一样呢。”胡瑶困倦地嘟囔一声。
阗野无声地笑笑，还没等他说什么，胡瑶就钝钝地翻身下来，掀开被子，钻到他边上躺下，隔着段距离，她轻轻拍了拍他。“咱们一起睡吧，感觉你挺难受的，这是友情服务。”胡瑶说完，下巴磕在他肩膀上，轻轻呼吸着，明显是进入浅度睡眠了。
阗野愣怔了半天，手终于抚上她的长发。
外面的雨下到回忆里去了。
跟水库那次一样。
市郊水库，是胡瑶第一次约他见面的地方。
九月初，正是天气不讲道理的时候，她也不讲道理，溜进水库里游泳。
月亮真美丽，她在水边，背对着他把衣服脱下，香肩白嫩，腰肢细得像是从前人折下的柳枝，她甚至没有在里面穿文胸，阗野看了一眼就尴尬地别过脸，又怕别人经过，看见她，他眼神紧张地四望。
等他回头，只听见扑腾一声，胡瑶游进了水里。
月亮坦白地高悬，水面波光粼粼，过了很久胡瑶都没有冒头。
阗野着急，自己也淌进水，游进深处，叫着胡瑶的名字，真怕她淹在里面了。
后面的故事就像聊斋，女鬼诱惑书生。
胡瑶坏心眼地潜泳在他后面，窜出来抱住他，笑得狡黠。
阗野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谢天谢地，她平安无事，第二个反应就是还好还好，她穿着游泳衣，第三个反应才是他上套了，胡瑶在戏弄他。
阗野抿着嘴往回游。
胡瑶跟着上来，在他后面哈哈笑。
游上岸，阗野全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胡瑶倒漂亮如美人鱼。
“你等等我呀。”她在后面，嘴里很不满地抱怨，跟上去牵扯他，攀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