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第2章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好！
我早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这种人，奶奶就应该这么对他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语气震惊的问奶奶：“崔文英，你今天是不是疯了?”
“就因为没答应你......”
奶奶挂了电话，堵住了电话那头那张不仅吐不出象牙，还总爱喋喋不休的嘴。
我咧开嘴笑，奶奶真棒！
春和奶奶也很棒，她们只说了半天的话，奶奶就不再和之前一样了。
奶奶把花摆放整齐，摸摸我的脑袋：“走了，毛毛。今天买给你最爱吃的罐罐。”
好耶！
我开心地一路都在向前跑，感觉整个狗都神清气爽起来。
今天我们一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我陪奶奶扫墓。
第二：奶奶决定放弃糟糕的旧生活，带着春和奶奶的愿望寻找自由的下半生。
第三：奶奶骂了她的丈夫，小小一句话但却是奶奶巨大的转变！
还能吃到罐罐，这就是小狗的荣誉！奶奶给我起名字叫毛毛，因为她说在一个动画片里毛毛也是一只勇敢的小狗！
我喜欢这个名字，喜欢奶奶，也喜欢春和奶奶。
但是总要回家的，那也是奶奶的家，凭什么要把家让给他们。
果然，奶奶带着我回了家，一进门最先迎来的就是指责。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挂电话的骨气现在哪去了?”
奶奶的丈夫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她的儿子也在客厅里谴责的看着她：“就是，妈不是我说你，你到底在闹什么啊?”
“就因为我们没陪你回去扫墓?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我们爷俩可是等到这会儿连饭都还没吃上呢！”
我看了他们一眼，厌恶地撇过头去，举起一只爪子盖在鼻子上。
恶心的人，身上的气都是臭的！
奶奶到晚上才回家，她们不关心奶奶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来回来去只关心自己。
奶奶没理他们，给我擦完爪子才语气淡淡地说：“我在电话里说的不清楚吗?你们俩不是死人，饿了连饭都不能做的话，那你们还是死了的好。”
奶奶语气很冷，但是我能感受到她搭在我头上的手在微微发抖，奶奶在害怕。
我站在奶奶身边摆好姿势，任何人都别想伤害我的奶奶。
7
那两个人和奶奶冷战了。
准确的说，是单方面不理奶奶，但我觉得这样正好。
这两个人每天在家里，就和草丛里我最讨厌的黑虫子一样，趴在奶奶身上吸血，什么也不敢却总爱指指点点。
我能感觉到，奶奶不和那两父子纠缠的日子过得十分快乐。
她真的有按照和春和奶奶约定的那样，好好发展新的生活。
她说她报了老年大学，我不懂，但是那里的爷爷奶奶对奶奶很友善，也都很喜欢我。
在那里，没有人和奶奶的丈夫一样，否定她的努力和付出，还只会惹她生气；也没有人和奶奶的儿子一样，漠视她的感情和热爱，抱怨着抱怨那。
下雨天，奶奶就带着我在房间里读书、弹琴、讲故事。
打晴天，奶奶会和其他爷爷奶奶们约着一起跳舞、钓鱼、打羽毛球。
就当我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奶奶出事了。
......
奶奶的丈夫和儿子对奶奶很不满，然后她的儿子竟然相处那样的办法来对付奶奶。
他在网暴奶奶。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可能是最近早上我和奶奶出门买菜总能被指指点点，碰见有的过激的人竟然直接辱骂奶奶。
可我和奶奶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要承受来自社会的莫名其妙的恶意。
直到奶奶老年班里的另一个奶奶告诉她具体情况，我看得很清楚，奶奶身上那股许久未见的悲伤，再一次溢了出来。
她数十年如一日辛苦养育的儿子，成为了刺向她的尖刀。
8
“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妈五十多岁了，因为一点小事现在成天成天的不着家。”
“我爸工作也忙，我工作也忙，就因为没答应她一起出门的要求，我妈竟然想饿死我俩。”
“大家评评理啊，有谁家母亲这么对待自己的丈夫，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奶奶的儿子举着手机，带着一堆人冲进了学校，他们把话筒和镜头都快要怼到奶奶脸上了。
奶奶被闪光灯闪着，又被这么多人逼着，这对奶奶来说，和把她放在火上烤又有什么区别?
而他这么对奶奶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奶奶不再给他们两人提供免费的劳动?
我不能理解。
我其他的好朋狗们告诉我，做狗要知道感恩。
别人帮助了你，你就也要对他们好。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再帮助你，也不能心生怨恨。
这是做狗最基本的道理。
奶奶的丈夫骂我小畜生，她丈夫的儿子也有样学样地骂我小畜生，可是，他们做出的事，根本不配和我们相提并论。
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感恩。
不仅是这样，他们甚至把奶奶曝光在大众的视线下，让奶奶变成别人嘴里的那个坏女人。
我艰难地从人堆里挤出去，找到其他爷爷奶奶示意他们和我来。
等我们赶到时，我的奶奶竟然被他们逼得倒在了地下。
“汪汪汪！！”
我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我冲上去，狂吠着把他们赶走，然后找准那个坏男人一口又一口地咬下去。
好疼，他好像在用棍子打我。
但是没关系，这一点疼完全比不上他对奶奶的伤害，我要把他加到奶奶身上的伤，统统还给他！
就像动画片里说的那样，毛毛，加油！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又是一口下去，有猩热的液体溅在我的眼睛上，我气的发疯。
“死狗，我杀了你！”
一棍子下来，我脑袋一痛，陷入了黑暗。
9
等我再醒来，是靠在奶奶的腿上，奶奶抱住我，哭的我的毛毛都打湿了一片。
我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轻轻叫了声：“汪~”
【奶奶别哭了，我没事。】
我没什么事，但是我好担心奶奶，在我冲上去咬人的时候，奶奶已经昏倒了。
他们都说咬人的狗就是坏狗了，但是我不后悔。即使成为坏狗，我也不愿意看到奶奶再受到伤害。
奶奶抱着我边哭边说，我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带来的爷爷奶奶证明了我奶奶平时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的人，他们老年大学有时会举办一些义工活动，并且每个活动都有全程录像。
一个接一个的录像带转起来，透过一帧帧视频和他们的证词，网络上有些人开始细细地拔起来奶奶的生活。
二十年前，奶奶的孩子还在读书的时候，奶奶不管风吹雨打都去接送；奶奶的丈夫因为公司业绩要加班加点的时候，奶奶做好热热的饭菜给他送去......
奶奶的前半生，几乎都围着他们在转。
证据层层累加，谣言不攻自破，奶奶洗净了身上被亲生孩子泼上来的脏水，但是弥补不了奶奶被他们父子伤透的心。
到最后，奶奶面对她的丈夫提出这辈子唯一一次强势的要求：“陈冬青，我们还是离婚吧。”
我用鼻子拱了拱她的手：【奶奶，你还有我呢。】
她轻轻笑起来：“谢谢毛毛，毛毛最棒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保护了奶奶，我最棒了！
10
可能是出于愧疚，那个男人答应了奶奶离婚的要求。
当天下午，我就和奶奶搬到了新家。
很漂亮的小房子，还有我专门的房间，用来放玩具和零食。我果然最最最喜欢奶奶了！
我在和玩具玩的时候，奶奶就在一边整理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到最后一个相框摆上桌面，我看见奶奶长舒一口气微笑起来。
我撇下玩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噫?这不是那张照片吗?
就是我之前在前夫老头儿那看到的那张。
不过现在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被直接裁掉的人，是他了。
奶奶坐在阳光底下，拿着笔记本又开始一页一页的读给我听。
“第八十八条：离开不好的环境，走向崭新的人生。”
“第八十九条：一起去看看名山大川，体验风土人情。”
我看着奶奶微笑起来，慢慢的把这一条也打上勾。
......
我们出去玩了！
奶奶真的有在好好实现和春和奶奶的约定。
没有事情可以阻挡住一个人渴望进步的脚步，奶奶那曾经被岁月搁置的梦想，被她重新捡起来了。
我高高地昂起脑袋，我虽然是小狗，但我知道的东西也很多。
我在老年大学里听别的奶奶说过，人生不只有柴米油盐，那些困扰她的，阻碍她的，从来都不会是她的归宿。
我替奶奶高兴。
“毛毛，我们该走了。”
我‘汪’了一声，欢快的冲向奶奶。
车子开起来，周围的景色变换，我看到了我之前从来没看见的景色。
雪山草地，沙漠戈壁......奶奶带着我走过了很多地方。
春天我在草丛里撒欢，夏天我在小溪里踩水，秋天我在森林里扑蝴蝶，冬天我在湖面上张嘴啃雪。
奶奶离开那个城市，也变得越来越开心。
她不用在每天一早按掉闹铃起来准备早饭，不用等那两个人走掉之后在家里洗洗涮涮，也不用面对数不清的冷暴力和PUA。
奶奶只是奶奶，奶奶现在只需要敞开怀抱，接纳自己。
11
再回到家，我和奶奶已经在外面度过了两个冬天了。
奶奶很想念她的爸妈还有春和奶奶，总想迫不及待地把这段日子的故事分享给他们听。
我很理解！
就和我一样，奶奶给我买了什么新玩具我也想迫不及待地给我的好朋狗们分享！
但是什么叫做不速之客，毛毛我今天才明白！
回家第二天就看到那个坏男人，真是讨厌！
我想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家门，但是奶奶把我叫了回去。
她平静地倒了杯水给他，那个坏男人眼睛红红的闻起来有点伤心的味道：“妈，我们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爸......”
“他，他快不行了——”
他闻起来很伤心，我有点担心奶奶，但在她身上没有闻到伤心的味道，我松了一口气。
爱行不行，不要来烦我奶奶。
但是奶奶还是答应下来去看一眼，我跟着他们上了车，听男人絮叨了一路。
“爸从你离开之后身体慢慢地就不好了，这两年我和爸总想找你，但觉得没脸见人，就没有打电话。”
“昨天直到你回来之后，我还是想请你回去看我爸一眼。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奶奶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之前事事由我帮你们操心，突然没了我，你们只是不习惯失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罢了。”
奶奶早就该明白这一点了。先做自己，其次才是别人的谁。
奶奶是个很好的人，放在我身上，别的狗或者人欺负我，我才不要继续再打理他们呢。
这可能就是人类常说的，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
我们见到了前夫老头儿。
原来那个坏男人说的他不行了，是他要死了啊。从前夫老头身上我已经能闻到死气沉沉的味道了。
但我是小狗，我做不到人道主义。我觉得他这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再后来，还没有到第二年树叶变绿的时候，那个老头就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被坏男人摆在桌上。
他离开的时候给了我奶奶一封信，奶奶拆开后坐在阳光下看了起来。
末了，她笑了笑，把信合起来对照片里的春和奶奶笑着说：“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春和，我做到了。”
番外：章文英
我从小内向敏感，甚至可以说是懦弱。
我不敢和人接触，不敢和人争吵，不敢跨出我熟悉的环境。
但我下乡后认识了一个女孩儿，她和我完全不同。
她明媚、自信、落落大方、乐于助人，有时候我想把一切美好的词都放在她身上。
她看出了我的情况，在她的主动接触下，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她总说人应该多走走多看看，不应该被其他东西束缚住自己前进的步伐。
但我不敢。
她没有强行让我接受她的思想，只是摸摸我的头发说怎么样都好，她只是希望我的生活越来越美好。
再到后来，我按照她留给我的日记本走下去，才终于明白，世界比我以为的更大，也更美。
我会继承她的意愿，带着我们共同的梦想走下去。
番外：廖春和
我朋友很多，但最好的朋友只有文英。
她不擅长社交，没关系，我可以帮她，因为她帮我的比我帮她的多得多。
她可能都忘了小时候的那段故事。
但是没有当年的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还和从前一样，这就很好。
但是没过多久她说她要结婚了，我不希望她被枷锁束缚，但是这是她的选择，所以我说好。
我说好，其实不是祝你和他好还是怎样，对不起，我有私心。
但我的挚友，我的文英，我永远希望你越来越好。
番外：毛毛
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一只流浪狗。
号称在烈日和冰雪里的锻炼只是其他小狗为了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说辞而已。
但是我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
我真的遇见了心软的神。
我有家了，我有名字了。
毛毛会永远爱奶奶。
番外：陈冬青
我觉得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妻子，恰恰另有其人。
但我错了。
她说得对，我不配对她说这种话，更不配成为我妻子的丈夫。
我知道错了，但是太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