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我看着那些文字，荒谬感涌上心头。

    我没有如愿回复这个破坏我家庭的第三者信息。

    也没有歇斯底里，让冰雨欣赏我的狼狈无助。

    而是关掉手机，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

    十年过去，我的脸多了很多细纹。

    身材走形，没有了少女感，只剩下臃肿和疲惫。

    自从两年前冰雨替我上位成功后，我在电台已经成了若有若无的存在。

    甚至为了维持收入缓解焦虑，选择做树洞兼职。

    可明明，我是电台曾经最优秀的主持人。

    我开始在想，到底从什么时候感情开始变质。

    从纪明开始忘记我们的纪念日，从他开始频频出差。

    从我们吃饭需要公筷分餐，从他不再心疼我进入厨房为他做饭。

    从他总是在浴室待很久，从他睡觉不再面向我。

    从我们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

    太多了，我觉得脑子一片轰鸣，连神经都在隐隐作痛。

    我等了纪明六天，在这六天，他一如既往向我报备。

    也会关心我的情绪，好像他依旧还爱着我。

    果然，男人最会演戏。

    而这六天，我向电视台提交了辞呈。

    我决定去云南采音，做一档属于自己的节目。

    的确，我已经不年轻了。

    如果我是十八岁，也许我会为了情情爱爱痛哭流涕。

    可我已经三十多了，我的生活也不可能只有爱情。

    看着房子里关于我的东西一点点消失。

    我的执念，也在消散。

    原来我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我和纪明分开了。

    我会怎么样?也许我会得抑郁症，也许我会活不下去。

    可真的等到这天到来，我却无比平静释然。

    原来，真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当拟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打开门锁。

    却看到纪明的身影。

    纪明捧着鲜花递给我，笑容满面。

    “老婆，给你的花。

    婚姻也需要仪式感，好久没给你送花了。”

    我看着娇艳的粉色玫瑰，手指轻轻摸了摸花瓣。

    上面的水珠在指腹滑落，我抬头看向纪明。

    “上海这两天下雨了吗?”

    纪明表情怔住，他反应过来后有些慌乱解释。

    “上海没下雨，我就是让花店老板洒了些水，花更好看点。”

    我笑容加深，极尽嘲讽。

    我当然知道上海没下雨，下雨的是日本。

    在回来前，我看到了冰雨最新视频。

    她将一捧粉玫瑰扔在地上，任雨淋湿。

    娇憨的脸上露出不满，对着纪明撒娇。

    “老女人才喜欢粉玫瑰，廉价又百搭，我不要。”

    纪明无奈叹气，在镜头外伸手揉了揉冰雨头顶。

    随后送了她一大捧价值不低的铃兰花。

    冰雨这才喜笑颜开，而在视频结尾处。

    那捧粉玫瑰静静躺在雨中，在车辆离开前。

    穿着西裤的男人下车，弯腰捡起花离开。

    而现在，那捧冰雨口中廉价的花，那捧原本应该扔进垃圾桶被遗弃的花。

    到了我的手上，如果我不知情，也许我会开心得转圈。

    纪明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

    “你一直喜欢玫瑰，我从来没忘记过。

    今天就是元宵，我们好好过。”

    我看到纪明眼底情绪复杂，有愧疚有不忍。

    唯独没有动摇。

    是啊，当初他爱我的时候，能为了我放弃未来，放弃生命。

    现在，他要为了爱的人，放弃我了。

    只是......我看向手里文件袋。

    这次，我不会看着你的背影，等你离开了。

    纪明端来两碗汤圆，芝麻馅的，很甜。

    但是甜的东西，总是腻得很快。

    我看向窗外，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玻璃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好像随时都能被撕开。

    我搓了搓有些红的手，笑着看向纪明。

    “我们去打雪仗吧，好几年了我们都没看过雪。

    也没好好闹过了。”

    纪明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垂眸，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的确，很久没有那么大一场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