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乱动。”盛愿脑子瞬间嗡嗡作响,不敢再动,她清楚的记得,那晚他也是这样的哑着声,狠狠的欺负她。
手里的碗又重了几分,头顶的目光幽幽,微凉的手指附在肌肤上,引起一阵战栗:“嗯?不吃?那咱们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盛愿立刻埋下头,在暧昧慢蔓延前,也不管碗里被夹了什么,都一声不吭的埋头吃进肚子。
即使谢云霆夹的每道菜碰巧都是她素日最爱的,可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填鸭式的投喂,直到肚子实在塞不下什么了,盛愿可怜兮兮的抬头求饶。
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顿在空中,上面还明晃晃挂着只鸡腿。
“那晚,为什么没来?”
盛愿艰难的吞下嘴里的东西,委屈巴巴讲清楚了迷路和大少爷找过来的事。
“奴婢不是没去,实在是迷路了,后来找了少爷你三日,你都不在。”
谢云霆冷着的嘴角不着痕迹勾了下。
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维持面色铁青:“真的?你们院里的可都说你们二人鸳鸯戏水,好不快活。”
盛愿见他脸色还是冷着的,夹在空中的鸡腿就如同会砍下要她命的大刀,连连伸手发誓:“奴婢没有,只是被留下站在外室伺候,就连他的换洗衣服大少爷也没让奴婢碰过,如果说假话,奴婢就任凭二少爷你发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声冷哼,见谢云霆将鸡腿放了回去盛愿才松了口气。
等玉坠拿回来,大不了她躲在大少爷那不出来,半年的光景很快,等她离开,天大地大谢云霆也找不到她。
谢云霆望着怀里的人,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分明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任谁都想不到,明明是窑子里千挑万选的送来的人,如雪娇艳的面孔,那么细的腰,又有让男人欲罢不能的条盘,偏偏是个男女之事上什么都不懂,干净像外面的雪的笨蛋。
吃过饭,谢云霆也没为难她,坐在马车回去的里,依旧抱着她没撒手。
似乎铁了心的要逗弄盛愿,不是吐出一口热气在耳边让她痒的直缩脖子,就是掐住她的细腰,用手一寸寸丈量。
左右一挑一逗,狭小的车厢里温度快速升高。
等盛愿大脑成了浆糊被推在座上,裙摆刚被撩起。
马车咯噔一下,突然停下。
外面的车夫颤着音,“大少爷,您怎么……”
第6章
我的人
盛愿清醒过来,推开谢云霆,抬手就要掀开帘子。
腰间一紧,谢云霆的大掌直接将她跳车的动作拦住。就这么抱着她,直接凌空将她翻了个面重新抱在膝上,故意似的坐在窗户边。
“我院里丢了个丫鬟。”
清清雅雅的嗓音,不急不躁。
虽没直接喊盛愿,但拦在这儿,意味已然分明,还真是他大哥一贯的作风。
谢云霆眉梢一跳,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见到我大哥?”
“不是……求你放我回去。”
盛愿瑟缩着脖子,不敢去看他耀目的容貌。
身边这个男人,就像戏本中吃人吸精气的妖精,随时都会将她吃干抹净。
可偏偏戏本里的都是柔若无骨般的女妖精,她身边这个又霸道又高大。
她不知道一会该怎么解释被谢云霆带出去的事,脑子里只想赶紧远离这个危险的坏人。
盛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窗外,纱影层层叠叠,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伫立的身影,如同一颗绿竹,心里生出一股做贼的愧疚。
微凉的手指悄悄顺着衣领或轻或重捏着她得脖子,就像有魔力般将这几天还有些酸痛的地方变成润物无声的热,也成功将盛愿得注意力从窗口夺回来,转到车厢。
就隔着一层纱。
他怎么敢当着大少爷的面,就这样……
没给盛愿思考的机会,这热,又一步步叠成了燥,让她眼里沁出了难耐的水汽,瓷白的面色氤氲出胭脂般的粉,只能用眼神求饶。
谢云霆眯了眯眼,压低的声调透露着慵懒:“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回去。”
盛愿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开口:“什么?”
“不许让他碰你。”
还没开口,脖子上的手顿时加了些重力,转为捏住她的下颚,逼着和他对视,上挑的桃花眼不容置疑。
缓缓靠近呼出的气带着清幽的青草气息拢着盛愿,一字一句如同刻下烙印:“记住,你是我的。”
“云霆,再不让我的丫鬟回来,传到母亲那又是一场官司。”
谢云笙声音再次响起,已然少了最初的清雅。
盛愿急红了眼,再也坐不住挣脱着:“我真得回去了。”
“急什么。”
见她急着就要蹦,谢云霆顺势将她放在地上,又抬手不紧不慢的把她被揉乱的小辫拆开重新绑好。
面前的丫头,哪怕穿着很最普通的女婢衣衫,依旧露出几分盖不住的妩媚明艳,谢云霆眼眸一沉,抬手又重新揉乱了发,侧过身,让出了路。
盛愿大喜。
转身掀开帘子。
果然不远处的廊下站着谢云笙,消瘦苍白披着翠绿的斗篷,却还是有一半身子淋上了雪,全身的气力仿佛都靠着手里的拐杖支撑。
盛愿走近后不敢抬头,心里已然想到了本子上记录的,赵婆子说的府中各种处罚:“大少爷,奴婢……”
谢云笙淡淡打断:“他可有为难你?”
没有训斥的意味,盛愿难以置信的抬头,拼命摇头道:“奴婢醒过来就在外面了,二少爷逼着吃了好多东西,然后……”
谢云笙落在她纠缠在一起的乱发上,淡白的唇抿成了线。
“大哥放心,你的丫头一点皮肉都没掉,既是母亲千里迢迢替你找来的‘药方’,弟弟怎敢为难。”
谢云霆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探出半张脸,半分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目光落在盛愿发白的面色上,谢云笙眉心微皱:“二弟对我这个丫鬟,好像格外上心。”
第7章
让你离开
谢云霆意味不明嗤笑了一声,放下帘子坐回到车里。
原本静静停驻的马车重新出发,轮子压着雪从两人身边经过,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嚣张!
盛愿握紧了拳,难怪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连自己的哥哥都这么不放在眼里,真是个坏人!
等马车走远了,谢云笙站在原地,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盛愿忍不住开口提醒:“大少爷,外面冷咱们回去吧。”
收回视线,谢云笙望着盛愿,浅笑着点头。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往府邸的方向去。
一路上谢云笙咳嗽声不断,随时要随风而去般。
盛愿望着有些不忍,好几次想上前扶又都被推了回来,甚至被带走的事大少爷都没再问她一句,好似只要听到她没被为难就足够了,可越是这样盛愿心里的愧对更加浓烈。
都怪谢云霆霸道无礼,害的她如今处境这么尴尬。
终于看到侯府猩红的大门。
一阵冷风猛的一灌,谢云笙涨红了脸,呼吸声急鸣而皱弱,终于支撑不住似的半个身子压在了盛愿身上。
门房眼尖,急忙喊着几人小跑着过来。
盛愿动弹不得,鼻尖都是谢云笙身上浓重的药气,愣愣站着等着人来搭手,耳边突然响起谢云笙几声轻咳后沙哑虚无的嗓音:
“盛愿,若是让你离开,你可愿意?”
盛愿张大了嘴,心猛地提起。
见她不答,谢云笙眯起了眼:“你不愿回家?”
沉默片刻,盛愿无奈摇头。
她的银月玉坠是娘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还在谢云霆手里。
哪怕养父把她卖进窑楼,也没动卖玉坠的念头,她必须拿回来。
“奴婢没家了……”
谢云笙轻叹一声,自嘲一笑:“也是,若有退路,你又怎会流落那种地方,又何必卖身进府。连我都有不得已的时刻,更何况你。罢了。”
这话听着极为孤寂,惹得盛愿鼻子都跟着发酸,这么好的少爷。
和谢云霆那个凶神恶煞的坏人截然不同。
可怎么偏偏落得这么个身子。
说话间,门房带着的小厮就到了眼前。
谢云笙不再看她,坐上软轿脸色恢复了些血色,背影宛如青竹居高临下训话:“今日,我和丫鬟悄悄出去赏雪,不想被人打扰才没带旁人伺候。回府后切记不要将此事闹到主母那儿落的不清净。”
“是。”
轿起抬着人就入了府。
盛愿跟在后面,心里沉甸甸的。
这一夜。
她在榻上辗转,睡不安稳,不是梦到养母临终垂着泪让她务必保管好玉坠。
就是梦见谢云霆,虎视眈眈拎着玉坠转眼就变成了磨牙的老虎。
猛然惊醒。
突然听到谢云笙在床榻间难耐的翻转,盛愿披着衣服快步走进内室,这才发现他面色潮红,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大少爷发热了。
太医过来时,已然惊醒了府里大半的人。
主母上官氏连发髻都未来得及梳妆,就被婆子搀扶急匆匆的赶来,等太医施完针,就冷着脸出来:“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大少爷住的院子叫竹影,上上下下共十三个奴仆,纷纷跪在院子里低着头,寂静的只能听到各处火烛噼啪声和呼吸声。
上官氏满腹火气无处发泄,指着满院子的下人训斥:“竹影院上下所有奴仆,罚半年月钱,今夜都给我跪着给长笙祈愿,一个都不许起来!”
虽以立春,但院子里刚下过雪,跪着很快雪化成一滩滩的雪水,侵染进衣服里,在夜里又冻成了冰。
直到天亮,太医离开说是大少爷退了热,院子里的下人才淅淅沥沥的站起身,各处重新忙碌起来。
顶着头昏脑涨,盛愿熬了一上午的汤药终于熬好,放在暖炉里温着等着大少爷醒来就能喝。
盛愿刚准备趁着空,吃口饭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饭勺,当着她的面盛光了最后两碗饭。
“呦。这不是新来的窑姐,怎么今日和咱们这些卖力气的抢饭吃了。”
第8章
跟我进去
说话的丫鬟是专管点灯的绿梅,盛愿见过几次。
盛愿眨了眨眼,指着其中一碗饭道:“这么多你吃的下嘛,能分我一碗吗?”
先是跪了一夜,又忙着一分不错的盯着熬药,她早就饿的发昏。
“哦?你想吃?”
见她还挂念着饭,绿梅冷笑一声,直接倒进了泔水桶:“这饭菜宁愿倒去喂猪,也不给窑子里的贱女人吃。”
盛愿茫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她这样。
绿梅围着盛愿转了一圈,盯着她的容貌嫉妒的发疯。
当初她也想被选伺候大少爷,可怎么样进去,就怎么样被送了出来,凭什么一个窑姐成功,还让大少爷亲口留下她。
“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是因为她,大少爷才会得了风寒,凭什么连累了咱们。这样的人连给咱们提鞋都不配,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回窑子,哪配伺候大少爷。”
“是啊,我也听门房说,他们亲眼看到这个狐媚子和大少爷出府赏雪……就应该惩罚她一个。”
其他人听闻神色各异。
也跟着议论纷纷。
“大少爷醒了。”
绿梅从暖炉里拿出盛愿刚煎好的药,冷笑着转身出了小厨房。
盛愿刚要跟着出去,却被其他人拦下。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一把,没防备重重摔倒在地上,掌心一阵刺痛缓缓渗出鲜血。
“最近几日,大少爷那就不用你伺候了,等我们汇报到主母那,你还能不能留在府里还是另说。”
接下来几日,院子的人明里暗里开始给盛愿使绊子。
先是拦着不让盛愿进大少爷进前伺候,后来干脆说是大少爷体虚屋里不能留其他人,省的浊了空气,直接将盛愿得铺盖从外室挪到了其他女婢的房里。
不留吃食已是家常便饭。
还只让盛愿做些洗衣的活计。
盛愿没争辩,只沉默做好本分的工作。
可这夜,拖着冻得又红又肿的手指回房,原本的铺盖变成了光秃秃的床板。
找了一夜才在后院的井里看到浸透的被褥。
显然院子里的人下足了诚心逼着她离开。
吸了吸鼻子,盛愿低着头两条胳膊费力拖拽着被子,眼前出现一双银边暗纹的靴子。
盛愿又惊又喜:“大少爷……”
“大少爷?这才几日不见,就忘了我?”
盛愿浑身一颤,抬头。
谢云霆一身黑衣。
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头发编成小辫披散在身后,显得格外丰神俊逸,爽朗不拘,眼眸紧眯迸射出鹰隼般的危险光芒。
“二少爷,您从军营回来了?”
绿梅急忙迎上来,谢云霆没有作声,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盛愿。
见盛愿呆愣在原地,绿梅没好气的催促:“还不赶紧让开,后院还一堆衣服等你洗呢?”
盛愿细白的牙齿咬住唇瓣,呐呐点头就要走。
“站住。大哥病了你不去伺候,洗什么衣服?”
谢云霆眯了眯眼,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心底却透出几分疑惑。
绿梅挤出了点笑意,上前解释道:“您有所不知,盛愿她……”
“本少爷在问她,你算什么东西,总是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