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孙老也不气，毕竟他知道的时候其实也是不太相信的，卫哲奇的脉搏，他其实也看不出来许多，只觉得脉搏虚弱至极，有回天乏术的那种感觉。但是，卫哲奇的贴身小厮的情况，却也让他不得不信。
尤其还有医术比自己高超的侄儿和骆小冰的诊脉确认，这让他不得不信这是一次他从不曾接触过的疫病。
其凶险，他不得而知，只知道同样能够致人死亡。
疫病，从来都不是小事儿。
尤其是能够致人死亡的疫病，因为有传染性，所以疫病的致人死亡，那就意味着大批的人都会死亡。
这种事情必须早发现，早防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老：“老朽行医多年，绝不开玩笑。”
郭宏阳：“那以你所见，这次的疫病是什么？”
孙老摇头：“不知。”
郭宏阳蹙眉，孙老连忙道：“这次的疫病，老朽确实不知是何，因为这次是一种全新的疫病。”
就是因为如此，事情才更加棘手。
听到这里，郭宏阳还是不信。
连孙老都不知是何，那他又如何相信？
哪怕他知道这孙老是这一带算是德高望重的名医了，可为官者，总不能因为他是名医便信了他。
郭宏阳正要说什么，孙老却率先问，“骆小冰，你可识得?”
郭宏阳心中一紧：“自是认得。”
孙老继续问，“那你可信她？”
郭宏阳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孙老的问题，只是保持沉默，一双眼眸沉沉的看着孙老，透着几分犀利。
孙老继续问：“那大人可知沐阳神医？”
郭宏阳蹙眉，“你想说什么？”
这一刻，郭宏阳心中有了不太好的预感，官服的宽袖下的那双手此刻因他的心情紧紧握成拳头。
孙老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便是骆小冰和我的侄儿孙沐阳也就是沐阳神医确定的。”
“砰——”
郭宏阳手边的茶杯落地，碎了。
“此话当真？”
此时此刻，郭宏阳甚至都来不及惊讶沐阳神医竟然是孙老的侄儿，还满心都是骆小冰和沐阳神医确定了临安县有了疫病。
每次疫病都会死不少人，官员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事后问责，无一例外。
但是此时此刻的郭宏阳却顾不得那许多，丢不丢官会不会被问责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却是这一个县的百姓。
“当真！”
当孙老这两个字说出口后，郭宏阳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那么片刻的功夫他的脑袋停止了运转。
最终，郭宏阳摆摆手：“这事，你且让本官想想。”
封城，兹事体大，他无法快速的做出决定。
况且封城之后的一系列问题还得考虑清楚，例如封城的原因，封城后如何安抚百姓，如何安顿来城中的一些城外百姓等等。
这些，都不是小问题。
孙老有些着急，可也知道这个时候着急也没办法。
最后，孙老只能道：“大人请尽快想明白……”
说罢，孙老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离开县衙后，孙老便拿着骆小冰给的银两，开始在城中采买大量的药材。
骆小冰给的银两很多，药材孙老也买了许多，一车车的药材，最后孙老都运到了骆小冰在临安县的宅子里存放着。
药材铺的掌柜们都喜笑颜开，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有疫病这件事，只以为他们做了一单大生意。
之后，孙老又买了一批粮食，也送到了骆小冰的宅子里。
为了不提前制造恐慌，孙老买的并不多，按照骆小冰的指示，只买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粮油铺那边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的地方。
临安县，依旧与往常一样平静又繁华。
而此时，骆小冰一连三天，都在用尽心力的去保卫哲奇的性命。
此时的卫哲奇虽然十分消瘦，但是骆小冰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就是当时自己救过的那个少年。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巧，兜兜转转的就会相遇。
然而，这个时候并非是感慨缘分的时候。
这三日的时间，骆小冰并不轻松。
灵泉水只能给卫哲奇吊命，却没法治愈卫哲奇。
这三日，骆小冰又是针阵，又是灵泉水，又是各种药的，卫哲奇的情况虽然是平稳了，没有生命之忧了。
可，疫病却没有半点的眉目。
因为卫哲奇体虚体弱，有时候有的药材骆小冰不敢在卫哲奇身上试，好在卫哲奇身边的那个小厮卫虎的身子比卫哲奇好很多，情况也轻微一些，所以有些药的剂量，骆小冰都是在卫虎身上实验的。
卫虎在得知自己得了疫病以后，一开始也很彷徨无助，惊慌失措。
可是卫家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心理素质必然都会强很多，每每见到骆小冰都那么淡然且用心的救治自己和自家的少爷，卫虎就好像被感染了一样，心就忽然的安定下来。
当然，骆小冰不可能当着卫虎的面总是拿空间里的东西，所以药材和食物什么的，基本上都是外面送进来，然后她在门口拿。
今日，药材也都用完了。
因为卫虎在给卫哲奇擦拭身子，所以就由骆小冰亲自去开门拿药。
因为骆小冰的吩咐，卫哲奇的院子是被封闭了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进来，送药的人也都是放在房门口，然后就离开了。
所以骆小冰开门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的防备，也没有往院子里看，只开了房门，直接低头就去拿地上的一大包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她列好了单子，放在用完且被她消毒过的餐盘上，让人跟着单子准备的。
然而，才拿着东西要站起来，骆小冰就听到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以及，一声啜泣。
骆小冰手一紧，似猜到了什么，骆小冰握紧了手中东西，压制住了那种莫名要喷涌出来的情绪后，才面色平静的抬头。
只是，在看到那满满的被白芍挡在安全线外的那些卫家人时，小冰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竟然，都来了……
第452章：动容
“老爷，是她，是她呀——”曲氏掩面痛哭，是激动，也是心痛。
是开心，也是伤心。
因为，相见，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卫元明也红了眼眶，紧紧地盯着骆小冰。
他也从未曾想过，见到自己嫡亲的外孙女，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至于卫良诚、卫哲文、卫哲超、卫哲宜几个，平日里不管是个怎样的性格，是清冷也好，是斯文也好，是跳脱也罢，此时此刻看到骆小冰那一张跟自家妹妹（小姑）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时，无一不激动。
卫家的男人们，除了一个姑姑，寻常知情的最大的念想就是找到姑姑生的那个真妹妹，不知情的这几日也早已经知情了，心中也十分的期盼。
可是，这种期盼终于得以实现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这叫卫家的男人们心中酸涩极了，以至于，各个神情看起来就有些古怪起来。
白芍看着这一幕，不知要如何处理。
这几日的白芍，就像是一个志愿者一般，维持着这个院子里的秩序，但是这一刻，这明显不一样的气氛，却叫白芍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或者说，要不是卫家这些人执意如此，她也不会让他们全都跑到这里来。
毕竟，随着这三日以来，府里接连出现有下人染上疫病，城中医馆也不断有病人前去，郭宏阳知道不能耽搁，便已经令封城了。
而在整个卫家，这种管理就更加的严格。
基本上，下人除了每个主子身边留一个近身伺候的住在主子的房间随身伺候，留几个做饭等等维持日常的下人单独住在外头之外，别的下人是绝对不能出下人的院子的。
至于那些患病的下人，则是被集中隔离了，由孙老看顾。
而主子们虽然能够在卫家范围自由活动，但是这卫哲奇的院子是不允许进来的。
这两日，卫家的主子们也做的很好，没有过来一步，可是今日，这些人却是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来了，且在她的阻止之下，还非得看那扇门打开。
一开始白芍以为他们是为了卫哲奇而来，如今见他们看到夫人后的那表情，难道……
白芍有些错愕，随即神色平静了下来。
骆小冰看着卫家那些人，看着他们那激动的神色，说实话，不动容是假的。
除了爷爷和陪伴自己时间比较短的奶奶，她的上辈子，真的就没有被别的亲人在乎过。
这猛然就被在乎的感觉，很不自在，却又，那么那么的让人想要贪念。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话……
静静的呼了一口气，骆小冰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淡漠的看着卫家那些人，声音冷厉的道，“都回去自己的院子，真当这次的疫情是闹得玩的吗？”
虽然，她一直关在屋里研究这次的疫病没有出去，可是外面的情况她却是有听白芍说。
已经越发的严谨起来，疫病的事情也快要瞒不住了，孙沐阳这个时候也已经去了外面，且还亮出了自己沐阳神医的身份，可见外面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如此一来，她就更加需要快点研制出对待疫病的法子才行。
这个时候，绝非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冷冷说完这句话后，骆小冰也不顾卫家人是个怎么样的神情，不近人情的‘砰’的一下就关上了房门。
且还说了一句：“白芍，往后除了送餐，不许任何人进来。”
白芍：“是！”
然后，白芍就看着卫家那些人，“请各位回去吧，别让我们家夫人为难。”
卫家人一听会让骆小冰为难，便全都退了出去。
只是，才刚一出去，曲氏就已经哭的不能自己。
就见那么一下，倒还不如不见呢。
这么一下的相见，才更是让人觉得心碎。
“我苦命的囡囡啊——”曲氏哭喊着。
这几日，卫家的下人被严格的命令不得出去，可是卫家的主子们却是有见面的。
从骆小冰口中得知，说是运动就能够提高抵抗力，所以每日卫家的主子们就会带着贴身伺候的人一起在空旷的花园里锻炼。
卫家虽然说是书香世家，但是卫哲超却是拜了一个江湖的师傅，是会武功的。
至于其他几个，多多少少也都会一些拳脚功夫。
这些都得益于卫元明的理念。
卫元明他不是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人，他觉得读书也得有一个强壮的身体，所以无论是儿子辈还是孙子辈，卫元明都会专门请武师父教学。
能耍几招无所谓，主要是能够锻炼身体。
当然，卫家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卫哲英，他因为不足月出生，身体比较弱，所以自小并没有跟着一起锻炼，只喜欢拿着一本书看。
只是那件事后受到打击，才开始练武，后来还偷偷摸摸去了军营，弃笔从戎。
另一个例外，自然是卫哲奇了。
因为卫哲奇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大家都比较宠爱他，以至于就有一点不学无术的感觉，文不成武不就的。
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而已。
武，那肯定不太行，否则也不会被吴天霸打的差点丧命。
文，会那么一些，但是比起几个知识渊博的哥哥，那简直就是不够看。
所以，锻炼身体时，大家也是有其门而入。
而锻炼之余，大家自然有讨论起骆小冰来。
都没看到骆小冰的真面目，谁都不知道骆小冰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是显然有了一个引子之后，大家对骆小冰就变得格外的关注。
于是，卫元明就讲了自己所知道的骆小冰其人。
当然，卫元明所知道的，就基本上全是从安安口中得知的。
除此之外，还听饶育林讲过……总之，就是不经意间，卫元明知道了一些关于骆小冰的细枝末节的故事，卫元明自己再拼凑一番，然后跟家人们讲解分析。
一开始大家听的时候只觉得骆小冰这个女子实在是太苦又苦尽甘来了，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确定骆小冰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所以心中虽然有感触，但是到底也没到那个程度。
如今见到骆小冰的真面目，就那么一眼，卫家人就知道，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的亲人，绝对不会看错的那种。
于是，昨日听说的骆小冰的故事，在他们的心里就变了味了。
尤其，在听到曲氏哭骆小冰命苦时，那种感觉就到了极致。
卫家的男人们甚至开始自责起来，若非他们无能没有早点找到人，何至于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楚？
第453章：清热解毒药丸
“是咱们没用，没有保护好妹妹，如今还要妹妹保护咱们，这算啥事？”卫哲宜忽然出声。
卫哲宜跟骆小冰同岁，只大了月份，今年同样二十。
对于宋玲琅，他自小也合不来，次次分明是宋玲琅欺负了他，可宋玲琅总是最先哭最先告状的那个，让他受了不少委屈，后来他干脆都不跟宋玲琅有什么交集了，前日他才知道宋玲琅不是自己表妹这件事，不知道有多欢喜。
虽然，在这期间她欢喜好像也不太对的样子。
还有，方才那个妹妹，他瞧着就很喜欢，可怎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能相遇？卫哲宜有些懊恼。
卫哲宜这话，让卫家一时间陷入安静之中。
“不行。”最后，卫良诚最先发话，“不能为了救奇儿而让她冒险。”
卫良诚是卫哲奇的亲爹，说出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要放弃卫哲奇的生命，对他而言是残酷的。
可，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外甥女，他无法做到为了自己的儿子而让找寻了多年的外甥女冒险。
卫家人全都看着卫良诚，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此时此刻的取舍，对于卫家人来说是十分残忍的。
可是，他们也都默认了卫良诚的选择。
如何取舍，他们心中其实都清楚。
一个已经病入膏肓，一个完好。
他们不想因为一个而搭上另一个。
然后，最后由卫元明上前，敲响了那被白芍关上的院子门。
“何事？”白芍隔着门出声询问，但是却并没有开门。
卫元明：“让你们夫人出来吧，我们不治了。”
说这话时，卫元明的声音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