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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她轻抚孩子的肩膀和脑袋,抱着他柔声安抚:“没事了,妈妈在这里。”

    兖兖瘪了瘪嘴,将温热的眼眶闷在顾迎清的肚子上,不想哭出来,“妈妈我想睡觉……”

    “好,我们这就回去,等下你在车上可以先睡会儿。”顾迎清说完,往不声不响的星星看去。

    她拉着兖兖到星星跟前,蹲下身,再次和他说:“星星,生日快乐。”

    其实顾迎清有些累,心累,身体也累,脑子都快转不动,又不想两个孩子留下缔结,刚才在楼下已经听人说了他俩为什么吵起来。

    “你们两个不最能玩到一起的好朋友吗,总是吵架多伤感情啊,”顾迎清拉着兖兖跟星星握了握手。

    两家伙都在置气,闷葫芦一样不吭声。

    星星忽然抽开手,别开脸说:“不用管我了,你们赶紧走吧。”

    顾迎清一手搂着兖兖,一手捏着星星的肉手,“星星,无论如何,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欢迎你常来我们家和兖兖一起玩,好吗?”

    星星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你又不是我妈妈,也不是我爸爸老婆了,你不用假装对我好……”

    “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如果你愿意,但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妈妈,有什么烦恼、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顾迎清这么说着,兖兖已经不悦地往她身上靠得更紧,占有似的搂紧她的脖子。

    顾迎清穿着高跟鞋,又是蹲着的姿势,重心不稳,差点歪了歪。

    星星还是一副抗拒沟通的样子,兖兖又不停地发出微弱的“哼唧”声,像是在表达不满,又像是在催促,感觉又像是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顾迎清叹了声气,顾不过来,只好先带着兖兖走了。

    下了楼,程越生也和蒋骁谈完了事情,蒋骁已不见人影,他独自在楼下等着,见了母子俩,孩子拖着脚步,蔫头耷脑的。

    走到程越生面前,朝他张开双臂,程越生很是熟练地将他抱起来。

    兖兖另一只手也不愿放开顾迎清,就这么一个抱着,一个牵着走到停车的地方。

    刚上车兖兖便躺在顾迎清怀里睡了,只是不安稳,总是哼唧个不停。

    顾迎清忍不住哽咽,在车子行进的光影中偷偷抹眼泪。

    程越生频频从内视镜里看后座的母子俩,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讲话。

    经历了这些,夜里孩子肯定离不开父母,顾迎清直接把兖兖带到了主卧,给他稍微擦洗了一下,换了睡衣让他继续睡。

    程越生在阳台接电话,电话那头蒋骁说:“姓赵的学聪明了,雇了很多贴身保镖随行,近不了身。”

    “孬种,”程越生手撑着栏杆,目光阴沉沉地望进墨一样的夜里,“先放一放吧,改天再收拾他。”

    第614章

    谋算

    兖兖一直睡不熟,翻来覆去,似哭似哼地呓语不断,身旁必须有个大人给他靠着。

    刚以为他睡熟了,可顾迎清一抽身,他又开始发出不安的动静。

    程越生打完电话,见她半阖双眼侧靠在床头,不知是疲倦还是走神,手里无意识地一下下轻拍孩子心口,身上穿的还是那条裙子,裙摆搭在床沿上,皮肤大面积地裸露在空气中。

    他拎了床尾凳上搭着的薄毯盖在她身上,顺势靠床贴在她身后,看她哄孩子。

    房间里静了好一会儿。

    顾迎清趁这空档理着一头乱序,用梦游般的声音问他:“今晚你们说的合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怕吵醒孩子,她声音压得很低,程越生凑近去听。

    她满腹疑惑:“我今晚明明签了合同,为什么许安融会说‘合同还没签’呢?”

    程越生说:“她是不知道你已经签了合同。”

    顾迎清脑子宕了机,“那我和谁签的?”

    今天签合同的时候,明明白纸黑字都是许安融的署名嘛。

    回想起来是有些不太对劲就是了,比如许安融没出面,以在在那么密闭的密室签,是有些小题大做。

    但除了许安融,该来的人都来了,律师和第三方见证董事……一切又都是正规流程,而且家办和集团律师顾问不都是听许安融的话行事么?

    程越生一语直击她疑惑的点:“赵柏相。”

    顾迎清不解:“赵柏相??”

    程越生说:“家办的律师添加了新的条款之后,便顺便劝许安融提前签了字,如果她到时候抽不开身,也不会耽误你签合同。”

    她转过弯来,迟疑到:“所以家办的律师和那个大牛顾问,都是赵柏相的人?”

    “嗯哼。”

    顾迎清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越声笑了笑:“用得着这么惊讶么?”

    顾迎清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这么吃惊,是因为这么久来,赵柏相不是在许安融和他父亲兄弟之间做和事老,就是待在许安融身边做挂件,主打一个尽量谁都不得罪。

    若不是知道他一直在带许安融踏足自己的社交圈,替她拓宽人脉,助她在德信站稳脚跟,她简直都快觉得他是透明人了。

    尤其在是否同意赵缙进德信这件事上,赵柏林跟自己父亲和弟弟站一队,导致夫妻二人不睦,许安融每每不给他好脸色,赵柏相都会凑上前热脸贴冷屁股,因此他在顾迎清的眼里也越发显得窝囊。

    而且赵柏相性格和行事风格太中庸,并非决策领导型人物,赵鸿槐掌权太久,他刚接棒,新一代又已经登上舞台。

    赵南川眼看有盖过其父之势,突然如流行陨灭,叫人唏嘘,以为该赵柏相独当大任了,他却又无故宣布退出管理层,移权给自己妻子,甘愿这样泯灭于历史尘埃中。

    以及他掌权时期过短,老子和儿子又过于优秀,锋芒盖过了他,因此他并未有什么叫人印象深刻的建树。

    总之根据赵柏相的行为表现,顾迎清很意外,他会瞒着许安融,做出这种与她意愿相悖的事。

    她喃喃:“这么说的话,赵柏相的实权比想象中大……”

    程越生笑容淡了淡,他其实也没想到。

    赵柏相这人,挺深不可测的,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顾迎清更是不明白,“他这样做,岂不是两边都得罪,跟他素来的立场不一样。”

    程之兖在睡梦中不安地紧抿起小嘴,刘海被顾迎清拨开,露出两节紧皱的眉头。

    程越生看着她与顾迎清几分相似的神态,愈发低了声说:“如果我说,他一直在为许安融和赵星淮谋算,你信吗?”

    第615章

    怎么敢信?

    反正许安融是不信的。

    揭开婚姻这层外壳,里面早已满目疮痍。

    只是她没想到,赵柏相连仅剩的体面都不想给对方留。

    回望过去三十多年,她惊觉自己从未真正看清过自己的枕边人。

    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她以为自己现如今终于大权在握,可尽情挥斥方遒,掌握德信这艘巨轮的大方向。

    但她忘了一件事,她手中的权,不过是来自赵柏相的让渡。

    一直以来受人掣肘,从前屈于赵柏相之下,而赵柏相上面还有赵鸿槐,她行事始终束手束脚,以至于在赵柏相抱病之后,在某些时刻她曾有过难以启齿的窃喜,人生过了大半,历经中年丧子,竟让她有机会尝尝这未曾想象过的权力的滋味。

    女性掌权人,德信一把手。

    她不再是许家的女儿,不是掌管着无足轻重的业务的可有可无的许总。

    一时间社会各界的关注,媒体采访,时尚公益,政商权贵无不对她多了七分崇敬……难怪男人们削尖了头也要往上蹿。

    嗬,原来统统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

    许安融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别人打造的笼子里,她鄙视顾迎清时,简直像在炫耀:雀儿也分三六九等,看看,我的笼子比你的宽敞多了,还是金做的。

    一时看清真相,许安融大卫挫败。

    气虽气,却像是精气神被抽干,没有力气再同人争辩吵闹。

    赵柏相许是看她这样,心有不忍,说:“我知道你心里气不顺,你自以为掌控者一切,却发现自己一直被人掌控着。”他叹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我一辈子都在试图挣出牢笼,你需要明白一件事,强中自有强中手,事情未成之前要沉住气。”

    许安融眼中无光:“我听不懂,别跟我说这种的模模糊糊的话。”

    她心里疲惫,躺在床上闭上眼,甚至想一睁眼就能回到出嫁之前。

    父母表面喜欢她这个女儿,但她心里清楚在家产上,父母永远偏心兄弟,她只要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享受着父母情感上的偏爱,不去想争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也还算快乐。

    后来结婚算是高嫁,丈夫占尽天时地利,只等着将来做赵家的话事人。

    儿子长大竟也出息。

    老公儿子,哪个不比她的兄弟们强?

    她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可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儿子一下没了,她忽然被推上去,真是难辨喜悲。

    悲啊。

    有一瞬间,她真想就这么撒手再也不管了。

    可她真的甘心么?

    不甘心啊。

    赵柏相安慰的话没怎么说,也没解释,只道:“你只需要明白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许安融从情绪中惊醒,虽说她与身边这人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修复,但试想,在和顾迎清签合同和协议这件事上,赵柏相是没有偏帮赵缙的。

    顾迎清和赵缙有仇,她如今有程越生这个靠山,拿了股份,赵缙可就没有拿回去的本事了。

    许安融逐渐找回理智,抽丝剥茧地追忆,想起了的赵柏相在楼霄宁生日那晚曾问过他,还愿不愿意相信他。

    赵缙是他的种,南川一走,他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之前还暗中帮过赵缙那么多次,现在跟她说这些,叫她怎么敢信?

    第616章

    替邓荣涛做事

    赵缙今夜心情不算坏,却也不算好。

    离开赵家之后,在饮泉路1号包间里,呼朋唤友聚在一起。

    他花了大价钱,将自己周围的安保环境布置得密不透风。

    连他常来的这间屋子,也另外加装了安保系统,只要他不想,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赵笙进来的时候,赵缙精神亢奋地搂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喝酒,里头光线昏暗,打眼一看乌泱泱一堆人。

    赵笙闻见里面的气味便皱起眉捂住了鼻子,她横了赵缙一眼,“给我出来。”

    不消一会儿,赵缙脚步虚浮地拐进隔壁房间,赵笙抱着手一脸不快地坐在沙发上。

    赵笙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你怎么又开始了?”

    赵缙吸了吸鼻子,堵她的话:“我会不知道轻重?这点又不会怎样,压力大的时候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吧?”

    “你就不怕被许安融和程越生他们逮住你的小辫子,现在老头儿生死难料,接下来会怎样都不知道呢……”

    赵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且盲目自信:“他们能怎样?来查我呗?我现在跟德信是一体的,爆我丑闻,德信也得被扒层皮……”他嘟哝,“亲子鉴定我都能造假,何况这个?”

    “老头没了,还有咱爸,再不济还有大伯……”

    “王师茗那贱人,坏我的事,我迟早……”

    赵缙说着倒在沙发上,扯了扯衬衫衣领。

    赵笙一屁股挪得远远地,紧蹙眉心盯着歪倒的弟弟,眼里闪过几分厌恶。

    “你今晚叫了沈纾纭去赵家,为什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赵缙说,“但凡是能阻止许安融和顾迎清签那什么狗屁一致行动人协议的法子,有一个试一个……就算签了也要离间她二人。”

    赵笙忍无可忍,薅起装着沉沉文件的手袋就砸他身上,“蠢货!是沈纾纭主动找你的,还是你找的沈纾纭?”

    赵缙吃痛,总算是清醒了几分,扔开包,朝赵笙痛骂了几句,才说:“她找我的,这不赵星淮生日,她认子心切么?我以为许安融知道赵星淮是沈纾纭的种,让沈纾纭闹一闹,许安融肯定会犹豫……”

    “沈纾纭已经就是沈家的弃子,她能起什么作用?用脚想都知道沈纾纭不把她当回事……”

    赵缙了然一笑,“你说的我会不知道?还不是因为她告诉了我一些秘密做交换,我才勉强同她结盟这一回。”

    赵笙愣了一下,“什么秘密?”

    赵缙凑过来说:“程越生和邓荣涛闹掰了,这俩有血海深仇,邓荣涛出手了,程越生要完蛋了!我们只需要等程越生滚蛋,那两个娘们儿孤立无援,能是我们的对手?”

    “沈纾纭说的话你也信?”

    “她现在替邓荣涛做事,为了讨个活命的机会,不然邓荣涛一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且看着吧。”

    赵缙说完低低地笑出声,他望着天花板中央缓慢旋转的灯,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让他越发放松,笑声也逐渐畅快。

    赵笙觉得他声音刺耳,渐渐也没个人样,干脆拎了包起身走人。

    坐上车,她手机打开短信界面,输入一条消息:沈纾纭现在帮邓荣涛做事,说是邓出手了,应该是针对你,你自己小心吧。

    第617章

    坏消息

    顾迎清在孩子睡稳了之后,总算能抽身去洗漱。

    程越生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照顾儿子。

    孩子紧贴着他,一只小手牢牢扒着他的大腿。

    他看着手机界面上的短信,沉默几秒,将手机扔在一边,深吸口气,不动声色地咬紧牙关。

    顾迎清怕吵醒兖兖,连头发都是去外间吹的。

    她轻手轻脚回到卧室,便瞧见程越生靠在床头,仰头盯着天花板,一只手搭在儿子后背上。

    程越生听见窸窣动静,耷下眼皮瞧来一眼。

    顾迎清用嘴型说:“睡着了?”

    程越生略一点头,闭了下眼又睁开,以示回应。

    顾迎清看了下兖兖,不想惊动,便从另一侧上床,倾身凑近看他,见他眉眼不经意间地轻蹙着,疲态流露。

    她伸手摸摸他下颌,青茬刺挠得她掌心痒痒的。

    “最近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同邓摊牌之后,他需要操心和提防的方面会更多。

    紧跟着赵鸿槐又昏迷,赵家内斗白热化,他深涉其中。

    再加上今晚那些……

    真是事赶事。

    程越生动了动喉咙,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淡勾了下唇:“你呢,还能不能应付得过来?”

    顾迎清歪头,披散的发丝如瀑侧垂,用低低的唇音在他耳畔说:“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就像现在,她除了担心兖兖之外,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只是情绪起起伏伏之后,身体出现正常的疲惫,让她无暇想其他,脑中静得不时出现几丝耳鸣音,像电波一样。

    程越生带着她躺下来,手臂圈她在怀里,两人侧身缩在床的三分之一处。

    顾迎清放心不下,又抬起头看了下程越生身后的兖兖,见他没有醒来,心口大石落地。

    顾迎清非常自如又亲密地在他下巴颏上轻轻柔柔地亲了亲,又摸索着他的下颌,仰脸望着他,找了放松的话题说:“你生日那天空出时间来呗。”

    “行。”

    “想吃什么?想吃我给你做的,还是去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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