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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顾迎清呼吸微紧,又缓缓将他的手拿开。

    随后漠然地整理衣服。

    也用表情和行动告诉他:目的达成了?爽了?OK了,可以滚了。

    顾迎清没有管他,自顾回了卧室,进浴室洗澡。

    她闭眼站在水帘下,一动不动,直到周身被热意萦绕,连呼吸的空气都泛起潮气。

    门被打开,顾迎清下意识抱住前胸,背对着他。

    扭头瞪他,刚想呵斥,让他出去,但又怕吵醒孩子。

    程越生身上已经脱得只剩一条西裤,当着她面解开搭扣和拉链。

    顾迎清扭过头,伸手关了水。

    他提醒:“你最好打开。”

    顾迎清原本可以扯过浴巾遮住身体。

    至少表现出“不愿意”。

    但人往往会心存侥幸,向欲望臣服。

    告诉自己:就这一次,都已经这样,偶尔可以放纵自己,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

    敢说刚才握着他的手,帮忙更进一步的时候,没有料想到后果吗?

    思绪百转间,坚硬而精悍的身躯已经贴了上来。

    明明也不是很久,身体却仿佛久旱逢甘霖般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一道门像是现实的入口,一闭上,浴室里就是另一个世界。

    顾迎清没太拒绝,欲望淹没上来的时候,人很难保持理智。

    顾迎清胡思乱想间,被铺天盖地的男性力量席卷。

    她蓦地掰开水流开关,掐紧程越生横在她身前的胳膊,掌心底下尽是蓬勃的肌理。

    “想我没?嗯?我很想你。”他在她耳后啄吻,动作恶劣,嘴里却说着这种情话。

    雾气蒸腾,顾迎清紧咬下唇,下意识闭紧双眼,憋住呼吸,再睁眼的时候,周围昏昏茫茫。

    程越生将她转过身来,顾迎清眯着眼睛,仿佛雾里看花,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搂着他的脖颈忘情接吻,缠绵反复。

    听他说一些很脏很坏但总能勾动她心弦的话。

    顾迎清想哭。

    说不定,他多厌恶她一点,可以帮她戒断。

    顾迎清叫不敢叫,哭不敢哭,有些情绪憋在心里,反而能够放大感官。

    浴室里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除了盥洗台,就只有冰凉的墙壁,以及他炽热的身躯。

    第514章

    多深情似的

    顾迎清像刚溺过水。

    程越生用她的起泡网往身上打泡沫,粗鲁地搓红肌肉,甩甩湿漉漉的短发,掐着她的下颌亲了口,围着浴巾出去了。

    顾迎清仍然失神,慢吞吞收拾完自己,穿好衣服。

    看着掉在地上的两个铝箔包装,她愣了会儿,捡起来狠狠扔进垃圾桶,收口,换垃圾袋。

    卧室里关了灯,光线昏蒙,只有浴室的灯光,辐射出小片光源。

    兖兖早已睡熟,没看见他人。

    她怕吵醒孩子,拿了吹风机到外面的卫生间吹头发。

    走廊的灯熄灭了,应该是他随手关的。

    客厅的主灯也已经关上,只亮着角落一盏落地台灯。

    她隐约看见他半个身体靠在之前他坐的位子。

    程越生赤裸的身体外,就套了件他穿来的那件大衣。

    歪歪靠着沙发翻着手上的相册。

    刚才完事后,他看了眼儿子,发现床头柜上搁着本封皮黄旧的格林童话。

    他想起来时看见开着的那间杂物室,紧跟着出了卧室。

    在顾中敏的画架对面的斗柜橱窗里发现了这些东西。

    三本厚厚的相册,用小盒子收纳好的内存卡,以及几个摄影工具。

    全都是索尼的。

    有台CCD-SC7,是索尼最早期的便携式摄像机,另一台是十几年前的。

    还有两台该品牌不同时期的单反。

    连充电电源都还在,甚至保留了早期给独立锂电池充电的万能充。

    程越生发梢尚未干透。

    一本相册是顾迎清父母的,翻到最后发现上面标注了年份,她那时候还没出生。

    于是直接另开一本。

    显然这一本是顾迎清的专属相册,第一页就是她的出生照,还是个红彤彤的婴儿时,就可以看出长眼型和翘鼻。

    一本厚壳相册,每页都贴满了照片,从头到尾,程越生看着她一点点长大。

    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她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几乎全家的宠爱都在她身上,父母带着她四处旅行记录,培养兴趣。

    不止画画,小顾跳舞游泳有涉猎,钢琴和古筝看起来也弹得有模有样的。

    她小时候挺爱笑,外放的,甜美的皆有。

    当然也有哭的,瘪嘴委屈的,放声嚎啕的,红着眼睛无声掉泪时,能看见现在的影子。

    这一切停止在她十六岁的时候。

    翻完这些,程越生拿起那台古老的摄影机,也不知还能不能开机。

    结果插上电源,自动开机。

    里面有未取出来的内存卡,他点开一个视频。

    小女孩穿着舞蹈服,头发梳成大光明,但依旧漂亮,哭起来我见犹怜。

    她哭哭啼啼地被她母亲抱着,画外音来自顾从映:“清清,为什么哭?”

    小顾一扭头将脸埋进妈妈的颈窝,“别拍我……”

    大概也就六七岁。

    “清清不喜欢跳舞?”

    她母亲无奈,怜爱抚着女儿的背:“拉筋太痛了。”

    “哎哟,那就不跳了吧?喜欢画画的话,以后就专注画画……”

    温元箐一下子不满意,“为什么?凭什么呀?她身体条件这么好……”

    “清清不喜欢……”

    “一开始都这样。”

    后来俩大人说不通,开始拌嘴差点吵起来,小顾生气地大哭一声打断他们,夫妻俩同时噤声。

    程越生看得笑起来。

    外面卫生间里吹风机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的。

    顾迎清回了卧室,本来想睡,但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疲惫但无法入睡,想天亮后再说,又总想去外面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翻来覆去好久,才披了睡袍起身。

    这套房子是动静分离结构,她站在客厅与走廊交接处,身形半隐在晦暗中。

    这下才看清,他在看的是她的相册,连那几个古老的相机都翻了出来。

    那个小柜子装的都是她小时候的东西,兖兖前几天刚来的时候到处翻箱倒柜,她才看到这些被尘封许久的旧物。

    当初爷爷奶奶卖掉南江的别墅后,很多东西有纪念意义,舍不得扔,一部分放在了养老院小楼的杂物间,一部分放在城区的家中。

    其中就有顾迎清小时候的东西,包括她以前看的童话书,古早游戏机和卡带。

    顾迎清走出去,他撩起眼皮看她一眼,眼中还有笑意,“你不睡?”

    顾迎清抱着胸,抿了抿唇,敛眉说:“你明早带兖兖回南江吧。”

    他不声不响,但脸色变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我什么意思,明明都跟你做了。”顾迎清替他说了心里话。

    “不然呢?”他声线沉下来。

    “跟你做是因为我有些日子没做,身体有生理反应,如果你不撩拨我,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程越生呵地一笑:“又来?”

    顾迎清嘲问:“是啊,你带着套来找我,你又来这套?”

    程越生不吭声,转开视线。

    顾迎清说:“不是说发生任何矛盾,只要你示好了,然后再勾着我做一次,就能揭过。你的性格和自尊心不允许你低头……”

    他将DV机放到边几上,啪地合上相册,打断问:“你想我怎样低头?”

    顾迎清愣了一下,“我没有让你低头的意思……”

    程越生紧逼:“那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想让我按照你的方式迎合你?你这跟我用我的方式强求你,挽回你,有什么差别?”

    “你不要诡辩!”顾迎清被他的话激怒,语气激动起来,说完又收了收声,“是啊,你低头,你示好,你说sorry,说对不起,从来是都是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既然我需要你这么做,那你就做咯。”

    顾迎清受不了跟他吵这些,“算了,没什么再说这些的必要。你说得对,我没要勉强你,非要让你变成另一种人。但我也受不了,你每次的所作所为就像……”

    程越生沉默地盯着她。

    顾迎清别开眼,抚平情绪,说:“就像养了只阿猫阿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人宠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不过是因为抱着撸它的力道重了些,就被反咬了一口。他觉得十分受伤,恼羞成怒,这养不熟的玩意儿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才分得清大小王。于是忍着想要给它顺毛的冲动,故意态度疏冷,把所有的宠溺和偏爱暂时收回,以为它就会主动低头,讨好服软。”

    顾迎清也知道,没有人能拒绝主动蹭进手心的猫猫头。

    当然,这只是类比。

    她不是猫,程越生对她的感情也没这么简单低廉到可以一言概之。

    人之所以是高级动物,就是因为情感和人性的复杂。

    他们只是在原本就地位不相等的两性关系中,因为那些隐瞒、无法磨灭的伤害,和行事风格的差异,使得感情的天平倾斜得越来越厉害。

    而感情越深,伤害带来的后劲越大,越是意难平。

    她静静说:“我前几个晚上跟兖兖讲睡前故事,格林童话里面的‘灰姑娘’和‘白雪公主’之类的。”

    程之兖不爱听这些,书也是从那张斗柜里翻出来的。

    “兖兖不理解,为什么每个故事最后只写了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就结束了,在一起之后呢?我说结婚,生了小孩子。他又问然后呢?我说王子继位成为国王,公主成为皇后。他疑惑说,感觉故事又循环了。

    “要是皇后早早死了,留下孩子,国王给孩子娶后妈。又或者国王受奸人挑拨,和真爱分离,家破人亡,留下小公主独自打怪,最后被王子拯救。毕竟公主的父母们,之前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很幸福,就像书里的王子和公主。所以,王子也可能变成没用的坏国王,公主虽然被拯救了,最后说不定也生病早死。感觉公主一直好倒霉。”

    顾迎清既对他的逻辑吃惊,又感慨他还不懂现实世界的残酷。

    她说:“事实上,王子和公主并不是冲破禁锢,走出困境,结了婚,人生就幸福得能一眼望到头。他们的经历只是人生的冰山一角。人的一辈子,过了一关还有一关。哪怕是进入婚姻,还有可能出轨和离婚。人性之复杂,日夜相对中难免会有性格和观念的碰撞,感情深的可以携手进退,感情消散的就只剩疲惫和厌倦。尤其是,王子和公主因为一起经历过磨难,所以觉得刻骨铭心,可是他们抵挡不了漫漫人生。而且感情越深,计较得会越多。会在乎王子有没有其他婚约,计较他的过去,常日以往,男的也可能也发现性格不和,感情变得食之无味丢之可惜……”

    后面一句话,顾迎清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才说出来:“我跟你经历过一些事情,就不一定非要强扭在一起。”

    “我偏要扭呢?”程越生沉默良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顾迎清也不知道她说了这么多,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于是她干脆道:“我又要让自己忘记你伤害过我的事,又要迎合你,让我感觉很疲惫,我们各自都有重要的事要做……”

    “你天亮就走,”她抹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我们今后最好不要共处一室,你也不要释放一些正常社交之外的情感信号,给我增加忘记你的难度。”

    程越生忽地起身,立在她面前,无情无绪地笑说:“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既然如此,你也别装了,多深情似的。”

    第515章

    找个好人

    人走了,顾迎清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她在寂静的客厅中站了会儿,手搭在腰上,茫然自失一般,一会儿扭头看看那儿,走走神,移开视线再看看别地儿。

    良久,她回卧室看兖兖,摸摸孩子熟睡的脸庞,又回到客厅。

    她坐在程越生之前坐的位置,身上盖了张薄毯,翻看摊在沙发和茶几上的相册和相机。

    回忆是穿肠毒药,父母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顾迎清都没办法看这些东西,一看就不行,一看就会想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会是怎样的光景,然后不能自己,生活和学习都没办法正常进行。

    她因而联想到程越生不爱提及父母,也就求婚那晚多说了几句,或许跟她是同样的心理。

    她也许是想起了父母,也许是想起了刚才对程越生说的狠话,还有他回敬的两句。

    除了让她别装深情,离开前又半是讥讽,半是自嘲地讲了句:“祝你找个好人。”

    顾迎清想,她这样的,的确只适合一个人,或者找个和自己差不多的。

    懦弱自困,心理有问题,明明遇到问题只会回避,无法获得稳定感,只能想得到“分开”这一个结果,曾经还敢口出狂言,跟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跟他一起面对’。

    都是屁话。

    顾迎清蜷缩起来,一边翻相册,一边无意识地流着泪,视线模糊之后,眨眨眼,再用毯子擦一擦。

    不知不觉间,毯子已经湿透整块。

    天渐亮,天光从客厅窗外漫进来。

    她恋恋不舍地合上相册,将东西收拾进原本的橱子里。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眼睛已经肿起来,顾迎清正想去洗把脸,有人按门铃。

    她从猫眼看到是蒋岳,开了门,蒋岳说是程越生要接兖兖回南江,让她帮忙收拾一下孩子。

    顾迎清让他等一会儿。

    她回卧室,抚着孩子眉眼,温柔叫醒兖兖。

    程之兖半梦半醒间,听见妈妈跟他说回南江去给姑婆拜年。

    他问:“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走了谁陪太奶奶呢?姑婆也想你了,过年的时间,姑婆和太奶奶应该一人分一半,是不是?”

    兖兖点头说是。

    怕他清醒过来不想走,顾迎清直接把他扶起来穿好衣服,收拾好了茶几上的作业和照片装包递给蒋岳。

    又准备了一条小毛毯,怕他路上睡觉着凉。

    外加一份早餐,是奶奶自己做的加蟹小笼包和一些甜品。

    程越生下了楼,坐在车里等到天亮,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让蒋岳上去把孩子接下来。

    过了许久,才看到蒋岳一手拎着小孩儿的行李和书包,一手牵着还没睡醒的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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