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遇琮确实给我开了一个非常诱人的年薪,希望我能留在这里陪你一年,”柳笛的声音忽然低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些。他说希望我留在这里的一年,能让你快乐一点,开心一点。”?
第
70
章
招嫌
辛萤第一天开学,看什么都稀奇。
柳笛和辛萤商量以后决定每个月来看她一次,她在国内更方便照顾辛静芳和家里人,毕竟辛静芳不能长住在新西兰。辛萤开学典礼结束以后在学校里逛了一圈,随后拉着柳笛的手去买冰激凌。梁遇琮这两天好像有急事,急匆匆地飞回国内了。
某人一走,辛萤觉得奥克兰的天空都明朗起来。
辛萤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头像,蓦然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又手忙脚乱地撤回发出去的表情包,结果一不小心把撤回点成了删除。她深吸一口气,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闭起眼睛。怪不得以前辛静芳老是说她脑袋笨笨的,像圆冬瓜,她以前还不肯承认,现在终于觉得此言有理。
“笛笛,你还在赶方案啊?”
柳笛到哪儿都带着她的电脑,准备随时接到命令就开干。
“我也不想干,但你老公给得实在太多了。他说只要不离开博海,只要陪在你身边,每个月的月薪翻五倍,”柳笛抬手揽住她的肩,在辛萤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妞儿,托你的福,有了这些钱即使柳飞声被他的金主抛弃,我也有钱把他送到非洲去挖矿了。”
“”辛萤抿起嘴巴,“你根本不爱我。”
“怎么会呢?即使梁扒皮不给我钱我也会来陪你的,”柳笛飞快地在电脑上打字,“博海今年的春拍要搞大动作,梁遇琮不仅给我升职加薪还让我负责春拍预展。萤萤,这算爱屋及乌吧?不过我的意思可不是让你现在就缴械投降,梁遇琮此人阴险狡诈,狠毒无比,亲哥亲姐亲弟亲爸亲妈算计起来都毫不手软。你一只小家雀儿会被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辛萤吃着冰激凌,心情五味杂陈。今天开学,没在会场看到陈越。不过他本来就不是这个学校的,而是邻校的学生。柳笛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左右看了一圈。她现在总有种和辛萤说梁遇琮坏话就会被他的耳目抓到的错觉,柳笛合上电脑:“萤萤,今天晚上有一个惊喜,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真的?”辛萤抬眼,“比如,梁遇琮挂掉了。”
“那倒还没有到这么惊喜的地步,”柳笛捏捏她的脸,“晚上你就知道了,等着傻乐吧。”
梁遇琮请的中餐厨师一天三顿按时做饭,但辛萤就喜欢自己在厨房折腾。课表里显示周三有一节课,她想在家多做几个蛋糕练练手感。梁遇琮虽然人不在,但把那个米老鼠一样的赵则留在了别墅,把齐嘉带走了。
赵则每天都盯着她,记录她去哪里,好像是在随时汇报给梁遇琮。
辛萤和柳笛提着两大袋烘焙材料走进厨房,将厨房的门关死。遥远的大洋彼岸,劳斯莱斯开进了别墅的大门内,司机下车为后座的人打开车门。梁羲和站在门前扫了一眼下车的人,勉强松了一口气:“你再不回来,爸就要派人去奥克兰找你了。”
梁遇琮扣好西装的扣子,从她身旁经过,语气微微一停:“谢谢大姐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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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羲和挑眉,也不在乎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他人到了就行了。梁寄行和梁审时之正在花园里下棋,正月的烟火气还没消,别墅大花园的角落压着数张红纸。新年的压红纸由长房长孙挑选、压好,这是从梁寄行太爷爷辈留下来的习惯。大伯梁审之没有孩子,而梁晋泽出现之前梁羲和就是压红纸的唯一人选。她对老头子的爱好毫无兴趣,私心认为在早就消灭地主阶级的地方搞长房长孙这套有点吃饱了撑的。
但梁寄行就像甩籽一样给她甩出了三个同父异母的弟妹。这种情况下,梁羲和还是要压一压红纸的
一想到这是梁晋泽非常想得到的东西,她做起来就格外愉悦。
梁审之听到身后走来的脚步声不禁抬头,棋盘的局势正好是他将对方将军。梁寄行哈哈笑了两声,喝着杯中的茶,摇了摇头:“不行喽,好久不下,不知道怎么下象棋了。羲和和遇琮来了,来。”
梁遇琮没先就座,而是将齐嘉递上的礼盒拿到了桌前:“大伯,这是一套玉围棋盘。是您喜欢的和田玉,正巧今年春拍的艺术品征集收到了这套棋,想起您喜欢就特地留下来了。”
梁审之挑了挑眉:“遇琮,大伯这两年可送你这儿得了不少好玩意儿,你倒是也舍得。”
知道这是梁遇琮在为失约的事情赔礼,他并未开口拒绝。
梁遇琮坐下来笑道:“大伯从小看我和大姐长大,做侄子侄女的弄点小玩意儿也是为了长辈开心就好。听爸爸说您最近喜欢吃淮扬菜,我和大姐请了淮扬菜的名厨上门,大伯中午尝尝菜色怎么样。”
“好啊,不过淮扬菜看着简单,做好吃可不简单,”梁审之喝了一口茶,“去年你爸爸请人做的蟹粉狮子头就不错,能把这道菜做好的厨师才是好厨师呀。还有大煮干丝,鸡汤要鲜,要亮。哎呀,我口味刁,难为你和羲和了。”
“大伯喜欢就好,”梁遇琮端起茶杯,淡淡一笑,“都是大姐的功劳。”
家宴在二楼的正厅,没开宴之前有梁遇琮在上面陪着老头子聊天,梁羲和乐得自在。她站在花园的亭子后,一支烟刚刚抽出来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梁遇琮。他扫一眼她手中的烟,抬头指向对面墙上悬挂的“禁止吸烟”的牌子,一切不言而喻。
梁羲和冷淡挑眉,将烟含到嘴里:“告状去吧。”
“顺便说说你怎么和周书言在奥克兰大闹一场,把你的小情人逼得又报警又逃跑,”梁羲和语气淡淡的,“算计周书言,也亏你想得出来。不过我对你的事也没兴趣,只是提醒你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别再被梁晋泽找到可趁之机。你怎么和你的情人胡闹我不管,只要别影响到家里这边,我没功夫再应付这些事。”
梁遇琮一直在奥克兰待到正月十四。不过温柔乡,沉醉其中倒也正常。
“齐嘉说你今晚的航班回奥克兰?”梁羲和向外吐了一口烟气,“有这么舍不得吗?三天都待不满。”
她最近也将辛萤查了一个底朝天小乖乖,确实没什么文化。人也怪可怜的,听说没遇到梁遇琮以前经常到处打工,饭都吃不饱。见她漂亮想动手动脚的,见她没爹没妈就想欺负的烂人成群。梁遇琮以前没有怜弱心态,只有这个女孩是例外。
梁羲和叹了口气,薄唇微启:“你不相亲就算了,只要别再搞出这种挨了一枪子又挨了一刀的事情,随你怎么做。人到快三十岁才重现青春期,我也能理解,男人至死是少年。”
梁遇琮听完梁羲和这一大番夹枪带棒的话,丝毫没有波动。他上前拿起烟灰缸,抬手摘下梁羲和口中的烟碾灭,语气淡淡:“大姐,你要是不小心将花园点着了,明年压红纸的人就会变成梁晋泽。你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能不能遵守一下不在公共场合抽烟的公序良俗?”
梁羲和眯眯眼:“是我在自家花园里抽烟不遵守公序良俗,还是凌晨时分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带着一堆保镖上演速度与激情,只为了追一个小女孩更不遵守公序良俗?”
她将烟头压下去,转身瞥他一眼:“怪不得你招女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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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为什么
别墅的大门向外打开,柳笛双手捂住辛萤的眼睛,推着她向前方走去。
辛萤眼前被遮住,因此格外没有安全感,一边伸手向前摸索一边开口:“笛笛,到底是什么惊喜啊?”
柳笛卖关子,说好昨晚上公布惊喜也没公布,一直拖到第二天下午。辛萤又有严重的“小学生春游综合症”,一想到有一个惊喜正在等待自己连吃饭都不香了。柳笛笑了笑,对着面前的人比了一个“嘘”的口形。
对方了然般点点头,任由辛萤的手触摸到自己身上。
熟悉的触感从掌下蔓延,辛萤的手一顿,随即激动地睁大了眼睛。认错谁她也不可能认错这个人,随着柳笛的手猛地挪开,辛萤眼里一包眼泪滑下来,几乎跳着抱住了眼前的人:“姑姑,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辛静芳早就两眼泪汪汪,但是柳笛说要给辛萤一个惊喜,所以她已经到了两个小时也不敢提前出来。她从来没出过国,去大城市还是辛萤赚钱以后带她去的。第一次到首都她都激动的不得了,更别说是到这么远的国外。但是柳笛说一切她都会安排好,让她不用担心出国有多麻烦。
今年辛萤没回家过年,她心里空落落的。
亲眼看到辛萤在这里住得这么好,她又高兴又激动,只能不断地擦着眼泪。
“好了,好了,这么高兴的时候你们俩都别哭了,”柳笛的眼圈都看红了,“萤萤,我们先吃饭。”
辛静芳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条裙子。这条裙子是辛萤工作第二年给她买回来的,柳笛说商场里要卖几千块,她平时干活实在舍不得穿。她把辛萤给她买的金镯子,金项链都戴上了,还特意去烫了一个时髦的卷发。
辛萤抱着她,头埋到她怀里撒娇:“姑姑,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想啊,不过这才两个月没到呢,你走了以后我都数着日子过,”辛静芳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好好工作,别光想我。笛笛说你在这边还上学,一边工作一边上学累不累啊?明天姑姑做红烧鲫鱼给你吃,对了,新西兰这边是不是没有鲫鱼。”
“姑姑,我还养了马!它叫,”辛萤猛地想起来什么,兴奋地补充道,“我下午带你去看,长得可俊了。”
“哎呦,又养上马了,”辛静芳无奈地捏捏她的脸颊,“你从幼儿园就养蚕宝宝,养蝌蚪,后来养羊养猪养小狗,现在又会养马了。”
柳笛盛好米饭给她们:“萤萤还在前面种了不少花,什么都有。反正不管动物还是植物到她手里就活。”
三个人的嬉笑声通过正厅的窗传了出去。
刚落地就赶回别墅的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别墅门口的花园里新栽了几种花,浇水用的小桶和铲子还放在原地。梁遇琮听着里头传来的欢声笑语,眉宇间因为连轴转而产生的疲倦似乎消散不少。
齐嘉在他身后小声提醒:“梁总,您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好,医生建议您在这段时间最好保证休息时间。您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恢复。”
梁遇琮看向自己的手机。
辛萤的「拍一拍」还留在原先的位置。
“梁总,”齐嘉继续道,“奥克兰的医生上一次交代您最好今天去复查。”
“明天。”
梁遇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落下,顺着敞开的大门向内走了一步。他站在门口等了片刻,又转身走向靠近餐桌的窗外。从花园的凉台上可以看到屋内的景象,辛萤正抱着姑姑撒娇,因为特别开心,脸颊两个酒窝都笑了出来,和前一阵子面对他的死气沉沉截然相反
梁遇琮不禁挑眉,看向屋内笑得正开心的几个人。
辛萤还是笑起来好看,她哭的样子他见到的次数实在太多,好像是从第一次见到时就开始心疼。他在脑海中短暂过了一遍第一天遇到辛萤时她哭泣的模样。她一边哭一边抖,好像她是全天下最悲惨的人,眼泪一直哗哗向下流。还好,这四年来她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齐嘉看着梁遇琮站在外面凝视的模样,将还要再提醒的话咽了回去。
辛萤还处在兴奋的情绪中,完全没留意到窗外人注视的目光。被巨大的幸福包围时她总会感到头晕目眩,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并不真实。所以她需要反复触摸辛静芳的身体来确认这是真的,她抱紧她,鼻子突然很酸。
“萤萤,你哥哥昨天听说我来看你,也要买机票过来。我心疼钱,没让他来。不过你这么久不在家,你哥哥也怪想你的,”辛静芳用纸巾擦了擦她的脸颊,“你哥哥没申请上博士,心情一直不太好。我看他还是想过来看你,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你哥哥要是真的过来,你和他好好聊聊,让他想开点啊。”
一听到辛呈可能过来,辛萤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虽说经过她的努力,她和辛呈能在辛静芳面前保持和和气气的兄妹关系,但一想到辛呈私底下肯定又偷偷奚落她,她内心便涌出一阵无力感。
辛呈为什么就是讨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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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请别哭泣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快速划过,她叹了一口气,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抱紧她的手臂:“嗯,我会的。”
这是辛家的家务事,柳笛不便在辛静芳面前多说什么,但她想到辛呈那张半死不活的死人脸她就不耐烦。辛萤向她递了一个眼色,她便把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低头夹菜:“姑姑,萤萤,你们快吃菜,要不一会儿凉了。”
辛萤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辛静芳中午刚刚说辛呈要来,傍晚时人已经到了别墅门口。赵则在门口等候,将人客客气气地领进门,指引着他走向客房:“辛先生,请进。您和您的母亲辛女士的房间都在二楼。”
辛呈手中带着一个小行李箱,他在一楼驻足,目光扫过面前富丽堂皇的别墅。里头传来柳笛和辛萤的笑声,他冰冷的眼睛转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辛静芳做了一桌子好菜好饭,没等到辛呈就和辛萤提前开饭了。听赵则将人领进来的声音,她站起身探了探,走到正厅去招了招手:“呈呈,快先放下东西来吃饭。你看你妹妹现在住的房子,我今天转了好几圈都没转够呢。来,先放下包,和你妹妹聊聊。”
辛萤闷着头喝了一口果汁,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辛呈。
下意识的恐惧骗不了人,她抓了抓自己膝上的裙摆,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被眼前的人看穿。赵则接过他的行李箱和背包:“辛先生,你的行李我会归置好,您请先入座。”
别墅内明亮的灯光和眼前人阴郁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辛呈的脚步缓缓靠近,注视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在柳笛不耐烦的目光中看向最里侧的辛萤。很显然,她已经不是那个穿着红棉袄哭兮兮要妈妈的小孩子了,她如今过着优渥的生活,会离他们那个脏破的家越来越远。
辛呈在她的对面坐下,打招呼的语气无比轻松:“萤萤,好久不见了。”
辛萤勉强地扯动唇角:“嗯,快吃饭吧。”
在辛静芳面前和他扮演兄友妹恭已经是他们十几年来最常做的事情。辛萤吃着碗中的菜,味同嚼蜡,又不能让身旁的姑姑看出端倪。辛呈打完招呼,自然地拿起筷子吃着桌上的饭,目光在她的脸上不断游移。那股念头越来越强,他的筷子微微一停,笑着看向对面的人:“妈,你知道萤萤做什么工作才能四年就给你买一套大房子,才能源源不断地给你送黄金首饰吗?”
辛静芳给辛萤剥着虾:“这你不是也知道吗,瞎问什么。人家萤萤现在做的是艺术品有关的行业,挣钱多着呢。”
柳笛手中的筷子停住,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注视着身侧的辛呈。
辛萤的心脏仿佛在胸膛里震颤,她硬着头皮笑了一下。
“也是,萤萤,你本身就算一件艺术品,”辛呈向后仰去,语气清淡而悠闲,“卖身也是卖嘛。”
他话音落下的一秒,餐桌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辛萤霎时间脸色惨白,她压在膝上的手微微发抖,祈祷着辛静芳不要听懂这句话的含义。辛静芳将剥好的虾放到辛萤碗里,闻言转过头,声音似乎卡住了:“呈呈,你说什么呢?”
柳笛忍无可忍地攥起了拳头。
“妈,你还不知道吧。辛萤被那个男人包养四年,得了不少好处,”他笑了一声,凑到辛静芳脸前,“我们吃的,穿的,住的,都是靠萤萤一个人打拼出来的,陪男人睡觉也不简单呀。”
“放你爹的屁!”
柳笛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手中的果汁猛地泼向了辛呈的脸。辛静芳还没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嘴唇抖了抖。这样的话就像晴天霹雳,让她几乎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力气去管眼前的人被红色果汁泼满了脸。
辛萤咬紧牙关,她在灯光下绷着肩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地上没有一条缝隙可以钻进去,她也没有任何能说出口的辩解的话。在辛静芳面前被揭穿是她最不能承受的羞辱,她绝望至极,死死地抓住自己膝盖上的裙子,一面发抖,眼泪一面向下掉。
从医院复查回来的人在听到声音后停住脚步,他刚刚踏入正厅内,抬头看向眼前的餐桌。
辛萤低着头,她在哭,肩膀像振动的蝴蝶翅膀一样发抖。
梁遇琮将手中的盒子塞给齐嘉,脚步沉稳而坚定。他一言不发地踩过被果汁泼脏的地板,在辛萤身侧站定。忽然落到肩头的手掌和覆盖到身前的阴影让她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向他的脸。
“辛女士,看来您的儿子误会了我和萤萤的关系。”
“我们是正常恋爱,四年来都保持着亲密的情侣关系。基于萤萤当时的经济状况,我作为她的男朋友不可能不提供一定程度的经济支持,”梁遇琮伸手攥紧她发抖的手,看向辛静芳煞白的脸,“但萤萤大部分收入都是她通过合法劳动赚来的,前几天她还帮我卖出了一条项链,卖出1.2亿的高价。仅就此而言,只算提成也有几百万,她四年来能攒下一笔不菲的收入也很正常。”
梁遇琮语气一停,低头看向辛萤哭红的眼睛,手中的手帕轻柔地擦向她的眼眶。
“至于你,辛先生,”梁遇琮移开目光,冰冷的视线投向对面的人,“不好意思,我需要先请你出去了。看在萤萤和辛女士的面子上,我不再过分追究。但如果我再听到一次你对萤萤的羞辱,所有的后果请你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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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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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
“柳笛,先带辛女士上楼休息。”
梁遇琮低头去看辛萤,将手帕叠起擦掉辛萤脸颊上滚落的泪珠。她像只惊慌失措无数次撞到玻璃的鸟儿,在撞到头破血流后只剩麻木和呆滞。他看着她的模样,垂在身侧的左手僵了几秒,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牵起她僵滞的手握住,声音轻柔缓慢:“萤萤,我们回屋里去,不哭了。”
辛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脚步的,她感觉自己的脚下好像有一个大而亮的湖泊,脚尖不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她走一步要沉下去,又被握住她手掌的人紧紧拉住。她恍惚间想起四年前那个夜晚,她快要迈到湖里去了,又一不小心抓住了谁的衣角。
没能沉下去。
梁遇琮在床边抱住她。
辛萤的手指在颤抖,她觉得无助的时候会想将身体整个缩起来。梁遇琮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能以足够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里。辛萤以前有时想,还好他长得高,偶尔被他抱住的时候会觉得安心且舒适。
偶尔,偶尔。
梁遇琮换了一块手帕,静静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辛萤的眼睛哭得通红,双手捏着自己的裙摆。一直以来,辛呈所有的羞辱她都可以视而不见,她害怕的从来只是让辛静芳知道一切。如果姑姑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钱是靠什么得来的,她不敢想这个老实朴素,辛苦了一辈子的女人该会怎样心碎。
“萤萤,已经没事了。”
梁遇琮的声音低了一些,卷起的手帕按在她的下巴上。这个动作有着魔法般的效果,她紧绷着的肩松下去,控制不住地转头靠向他的胸膛,眼泪再次再靠向他时夺眶而出。
辛萤觉得自己很没用,可仍然伸手揪起了他西装袖口的布料。发抖的身体瞬间被温暖的怀抱紧紧裹住,梁遇琮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向下滑,缓慢地拍着:“没事了。”
她压抑的哭声像一柄极细极小的刀剑,开刃后才以不容易被注视到的姿态插进他的胸膛,这股难言的奇怪感觉让他伸手将怀中哭泣的人抱得更紧。她滚烫的额头抵在他的怀间,哭声渐渐低下去。
以为暂时离开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假装它们从未发生过能让她觉得一切终于结束。这些年她在夜里偶尔会想辛呈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谨小慎微地活着,一开始还努力地讨好这个哥哥,但送给他的玩具会被他随手丢到池塘里,小心翼翼地拿着辛静芳做好的饭菜送到他的中学门口会被迎面走出来的他无视。在餐馆里打工被中年男顾客为难时,下班以后吃不上一口热菜热饭时她其实并没有感到多么委屈。
陌生人没有义务对她好,她明白。
可是为什么辛呈要这样对她呢?他们不是亲人吗?
梁遇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怀中的人平静下来。他从小到大安慰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梁家没有人需要他的安慰。和他一母同胞的梁羲和他甚至从来没见过她掉一滴眼泪。八岁后的他似乎也没有哭过了,如何对待一个这么伤心的女孩,他之前的做法就是递上一张手帕。
而现在看来显然不够。
梁遇琮的手摸向她的脸,摩挲着向上盖住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提醒着他辛萤的状态,他的眉头紧紧皱起。齐嘉敲敲门后进入,在一米以外的地方站定。梁遇琮目光霎时冷了许多,他侧头看向窗外离开别墅的人,声音停顿:“叫医生过来,其余的事情按照我之前说好的去办。”
意识到梁遇琮说的是什么事情,齐嘉微微一怔。他快速地点了点头,随后走出房门,低头和门口的赵则耳语几句。赵则的神色凝重,但听完以后仍然只是点头,快步走出别墅。
医生在十分钟以内就进入了房间。辛萤只是最近太累,吹海风吹的时间太长以及今晚哭太久才导致发烧,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梁遇琮将她从床上抱起,玻璃杯的边缘碰上她的唇瓣,将退烧药轻柔地塞进她的嘴中。辛萤身体发软,嘴巴被撬开,于是睁开哭红的双眼看他,就着递到嘴边的水将那粒药片吞下去。
她喉咙也痛,眼睫颤了颤:“是不是毒药?”
刚逃出来的时候,辛萤每晚的噩梦内容不仅包括被梁遇琮吊起来用鞭子抽,用苕帚打,还包括齐嘉受命来喂她毒药的场景。她烧得昏沉,额头上压着的退烧贴暂时缓解了身体内沉闷的热度。温水随着药片灌入喉咙,她眨着眼看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毒药?”
梁遇琮抱着她的动作一顿:“萤萤,你和孩子他爸纠缠到一起我都没有下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你下毒?”
他声音轻淡,唇却低下去,贴着她灼热的脸颊落下一吻:“乖,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不是还有课要上吗?”
辛萤的意识模糊一秒,眼睛在他低缓的声音中闭了起来。然而仅仅是刚缩到被子里的一刻她就意识到梁遇琮刚刚似乎在哄她。这种感觉陌生又奇怪,她睁了睁眼,被身后的人拥着抱到怀里。
他拍着她的手臂,语气里难得带上一丝叹息:“乖,萤萤,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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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