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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屋子里明明温暖如春,齐嘉却感觉身体被一层层寒意包裹。

    “转达我的意思,就说我对它很感兴趣,愿意以保密身份在拍卖前以上次拍卖成交价的五倍出价购买,”梁遇琮低头,语气很淡,但声音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一样慢,“希望她转告送拍的人。”

    “是。”

    梁遇琮走到沙发前坐下来,阴冷的目光像一柄锐利的箭穿过桌上的文件。胸口涨得几乎喘不过气,他伸手扯动脖颈间的领带辛萤真是个好姑娘,能带给他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情绪体验。

    齐嘉看着梁遇琮的动作,一言不发地站到一侧。直到手机中再次传来信息,他飞速地确认一遍才靠近了沙发:“梁总,奥克兰那边的人已经确定了辛小姐的学校专业和公寓地址,这是奥克兰今天当地时间下午两点钟左右在露天咖啡厅拍到的照片。”

    梁遇琮的眼睛向下看,专业设备拍下的照片很清晰。奥克兰阳光明媚,照片上的人正坐在最外面的位置上喝着咖啡,笑得无忧无虑。

    “先盯着,不要惊动她,”梁遇琮摩挲着掌心中团成球的便签,闭起眼睛,“否则她会马上再逃。盯着,直到我飞过去。”

    “是。”

    今年过年早,辛萤提前一天在当地超市买了许多年夜饭要用的食材。华人社区在正月初一当天会有各种活动,辛萤约了陈越明天一起去看看,考虑到时差问题以及要看春晚的需要,辛萤打算从晚上一直熬到白天早晨。

    凌晨三点的夜晚寂静无比,辛萤刚刚将自己做的菜端到桌上,门便被轻轻敲响。她从猫眼中看了一眼才将门打开,周书言一只手提着一大袋食物,另一只手捏着一个福字,清俊的脸上唇角微微扬起:“辛萤,新春快乐。”

    按北京时间算,离正月初一还有两个小时。

    “你怎么没在家过年?”

    辛萤惊讶地让开路,接过他手中的福字,语气有几丝犹豫:“你不用特地飞过来和我一起过年。”

    桌上摆着一道可乐鸡翅、一道油焖大虾,还有一个六寸的芒果慕斯蛋糕。辛萤不会包水饺,从华人超市买了几袋虾仁和金枪鱼水饺煮好放在了一边。周书言抬头看去,只见屋里挂上了几串通红的小辣椒和小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还记得我说过,要什么给什么并不叫对你好吗?”周书言打开水将购物袋里的梨子洗干净,拿起水果刀开始削皮,“辛萤,人是有情感需要的,你付出的感情能得到对方的回馈才叫对你好。我选择来陪你就是回馈你的情感需要,梁遇琮有过吗?”

    好端端的又提他。辛萤倒好一杯茶,没说话,吭了一声才把对面的凳子拉开:“你饿不饿?”

    周书言见自己的拉踩没起效,拿着削好的梨子坐到了她的对面。Ipad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辛萤切了一块蛋糕给他:“可乐鸡翅做得有点点糊,油焖大虾有点咸,你吃饺子和蛋糕吧。”

    辛萤还打开了一瓶杨梅味啤酒,粉色的液体缓缓注入玻璃杯中。她给周书言也倒了一杯,捧起杯子郑重其事看向他:“谢谢你这一个月来以来对我的帮助,周先生。”

    周书言看着她颊边的笑容,唇角微微一动。他拿起杯子,杯口挪到她的杯口之下,轻轻和她碰杯:“认识大半年了,这么叫太陌生。辛萤,我希望你怎么叫梁遇琮,就怎么样叫我。”

    啤酒的度数很低,杨梅苏打水的味道更浓。她喝了一口杯中的啤酒,迟疑着抬起头:“我很少叫他名字。”

    “书言,”周书言略微低头,声音低而悦耳,“只叫这两个字。”

    楼上公寓的窗子映出两个浅浅的人影,他们头顶上方似乎挂着一串小灯笼,正随着夜风摇晃。齐嘉收回目光,在驾驶座上屏气凝神,声音终于在一片死寂的车内响起来:“梁总,我们要不要”

    梁遇琮的身体完全隐没在光线昏暗的后座上,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窗中的两个人影。他看了几秒,手指打开腿上盛放翡翠项链的盒子,声音中带上一丝冷冷的笑:“等到十二点钟再把这个礼物送给萤萤,她大概会高兴吧?”

    ?

    第

    50

    章

    抓到

    今年春晚的小品不太好笑,连辛萤都乐不出来。但春晚开着当背景音就显得喜庆,她忍着不能给姑姑打电话,只能在喜庆的氛围里想念姑姑做的饭菜。

    周书言见她喝的脸颊通红,将桌上那瓶杨梅啤酒收下来,换上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辛萤,以前你是怎么过年的?”

    辛萤的脑袋垫在桌子上,用叉子叉着纸盘中的蛋糕:“以前和姑姑过,第一年没和姑姑过是在梁遇琮那里。他除夕晚上在那边吃完年夜饭会回来陪我,但是我睡得早,就反正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先是红包。”

    梁遇琮知道她喜欢现金拿在手里的感觉,每年除夕晚上都先送一个花盒过来。盒子顶部用一张红纸封着,里头一半装着娇艳的玫瑰,另一半则是码在一起的纸币和一次排开的六块金条。

    偶尔六,偶尔八,金条沉甸甸的。

    周书言了然般点头:“那自己过年是不是没意思?梁遇琮都不陪你,你没表示过自己的不满吗?”

    啤酒度数不高,但辛萤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现在晕晕乎乎的像飘在云上。她将头垫到自己手上,点了点头:“表示过,我就我说我生气了,今天先停止爱他一天,嗯,我就这样说。”

    这样说能威胁到谁?周书言叹一口气,被她逗笑。辛萤的脸颊微红,睫毛又长又密。他一边看着一边低头靠近她,语气变得循循善诱:“就这样?”

    “那怎么办嘛,我还没来得及再摆脸色他的转账就到了,”辛萤扭扭头,将脸趴向桌子,“我一见到钱我就嗯,好吧,我没骨气。”

    “那你是真爱他还是假爱他?”

    周书言用叉子吃着蛋糕,声音慢了一些:“他连你做的蛋糕都不吃。”

    辛萤原本趴在自己手上,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她的唇瓣轻轻一抿,用手撑着脸看向眼前诱人的芒果慕斯蛋糕,眼睛眨了眨:“就是,每次都不吃!做了好久的,一口都不吃。”

    她又眨眨眼,低头趴下去。周书言绕到桌子的另一旁,重复着自己上一个问题:“辛萤,你喜欢他吗?”

    这好像确实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

    辛萤垂下眼睫,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坐起来,醉意朦胧地低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和喜欢小猫、小狗一样的喜欢还是什么,我之前都在想怎么赚钱,每天都在想,没时间也没心情想你说的这个问题。”

    周书言的声音低沉而又耐心,他弯下腰,指尖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辛萤,我对你做的事情就叫做喜欢。对你的付出能提供情感回馈的人,才是你真正应该喜欢的人。”

    他歪头看她:“萤萤,我带你去放烟花好不好?”

    辛萤迷茫的眼睛猛地睁大。

    小时候过年村子里会放大鞭炮,很长的一条,但声音实在太响。小孩子玩的摔炮简单,没意思,窜天猴又太吓人,她不敢点。中学的时候流行仙女棒,但是价格有些贵,她从来没舍得买过。

    “市区是不是不能放,消防会”

    “拿在手里,又没什么危害性,”周书言笑笑,“现在外面没人,走?”

    街区的店铺早已关闭,公寓正对着一个狭窄的下坡路。辛萤披上外套,兴奋地看着周书言从黑色的包里拿出一簇仙女棒。见他递过来,辛萤赶紧接过两支。

    周书言将口中的烟熄灭,火机在下方一闪。霎那间,金色的火光从她手里的仙女棒中喷了出来。

    夜幕里,微弱的路灯灯光和手中的火光成为唯一的光源。

    辛萤哇了一声,忍不住在原地转一个圈。晚风吹动她的裙摆,像堆满落花的湖中泛起涟漪。

    一层一层,拨动人的心弦。

    周书言拿起手机向一旁挪动:“辛萤,抬头。”

    辛萤抬起手中的仙女棒,唇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随着他按下拍摄键的动作,照片定格在这个瞬间。

    对面的街边,齐嘉收回目光闭起眼睛,开始后悔自己秋招时向博海投递应聘大老板助理的简历。

    梁遇琮从车内向外看。消失了快一个月的辛萤穿着她最喜欢的那件吊带裙,手里举着仙女棒,笑容灿烂明亮。一旁的男人也正在路灯下笑着,指挥着她拍照的神情和姿势。

    他手指不禁僵硬地一动,胸口像被谁猛地重击了一拳,难以置信地看着辛萤乐滋滋地跑到男人眼前。

    辛萤以前说过只爱他,她抱着他说特别爱他。

    他攥紧了手中破碎的便签,阴冷的目光透过车窗直视着路灯下的两个人,难以置信的场景让他喉头升起几丝异样又陌生的腥甜气味。以前每次回家她都会第一时间张开手臂拥抱他,现在居然张开手臂奔向另一个男人。

    他暴起青筋的手掌屈起,挪到了车门上

    “梁总,请您冷静,”齐嘉深吸一口气,“保镖还有十分钟到,今天是除夕,要是您现在和周总发生冲突,明天可能会上当地新闻。”

    辛萤不敢在奥克兰市区多搞事情,所以放完仙女棒就拒绝了周书言要放其他烟花的提议。

    周书言还要将剩余的烟花放到车里,辛萤就先上楼。在下面玩了一圈,她的醉意消散了不少,走出电梯时忍不住做了一个伸展手臂的动作。

    门前的声控灯随之亮起来,她慢步走过去,皱着眉头看向地上摆着的盒子。

    门口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盒子?

    辛萤好奇地蹲下来,眼前的盒子是一个四方的木盒,有些眼熟,她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左右看了一圈,迟疑着伸出手,轻轻打开了盒子的锁扣。与此同时,手机里的银行到账提示音突然响起。

    她一面打开盒子,一面看向自己的手机,低头的瞬间笑容蓦然僵在脸上。

    熟悉的银行账户转来了一笔她一时难以数清几个零的钱,她不禁呆住,目光在屏幕上一晃,一瞬间的恐惧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看向手中的盒子。打开的木盒里,那串熟悉又显眼的翡翠项链正静静放在底托的中间。辛萤怔了一秒,几乎要尖叫出声,一把合上了盒子,抬头看向楼道里灯光映出的人影。

    高大挺拔的人影投到了地面上,不紧不慢的脚步正在逐渐靠近。

    公寓楼道里铺着一层编织地垫,人影和地毯上的花朵交叠,皮鞋摩擦的声音仿佛是在她脑海中一下下蹭过。

    辛萤意识到了什么,手脚开始发抖。她没有过多犹豫,捂着即将尖叫出声的嘴巴,飞快地冲进电梯,拼命地按着电梯楼层。

    她吓得止不住战栗,发酸的眼眶看向手机里的转账提示。电梯门打开,外面的风霎时涌进来,公寓门口从车上走下来的数十个保镖挡在了周书言面前。

    她定定地看了一秒,走出电梯,抓着手机的手不断发抖。听着身后另一座电梯即将达到的声音,她拔腿就向另一个出口狂奔。肺腑里充满的热气让她一刻也不敢停,凭借本能飞快地穿过另一个出口的门奔进最近的街道。

    再快点,再快点!

    脚上的拖鞋跑丢一只,她脚心已经磨得微痛却一刻也不敢停,穿过眼前狭窄的街道后向前奔向另一条大路。眼前投射的灯光却越来越刺眼,她扶着墙停下来喘息几秒,立刻转过头向另一边的上坡路跑去。耀目的灯光再次从这条巷子的尽头射过来,她脚步微微一停,再向后看去

    黑色的商务车挡住了巷子前后的入口。

    身穿便衣的保镖向耳机那头说几句什么,随后站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巷子中间的辛萤。

    辛萤的手提着裙摆,酸痛的眼睛眨了眨,慢慢向后靠到了墙边。

    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逐渐靠近,在寂静的黑夜中越发清晰。车灯的照射让他挺拔的身影映在地上又无限拉长。

    辛萤的辫子跑散了,靠着墙边向后挪动,从灯光中走来的人渐渐接近巷子中间的黑暗地带。他一步步走过来,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停下,两辆车的灯光瞬间从远光切换成近光。

    灯光交替闪烁的一秒,他站定抬头,微笑着看向眼前的辛萤。

    辛萤咬紧唇瓣,湿润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萤萤,我还没对你说新年快乐,”梁遇琮将她跑丢的拖鞋捡起,慢慢走到她的身前,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不是最爱我吗?为什么见到我还要跑连鞋子都跑丢了。”

    ?

    第

    51

    章

    奔去

    夜风轻柔地吹动她的裙摆,如同吹过夏夜满墙娇艳的蔷薇。

    辛萤像见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景象,贴到身体墙边,一点点向后挪去。眼前的人仿佛地狱里爬出的魔鬼,带着笑容的神情却阴冷可怖。

    他唇角带笑,手中拿着她的拖鞋,缓缓俯身向她伸出了手辛萤眼眶通红,颤抖着向后躲,在他的手伸出来的一刻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将右脚的拖鞋一脚蹬开,拔腿就向后跑去。

    梁遇琮没有阻拦,他站起身,抬头看向拼命向前奔跑的人。

    她的裙摆被风掀着向后,义无反顾地赤脚奔进茫茫的夜色。

    他微微一怔,忽然想起那个夜晚。他走出去的步子很快,辛萤则像一只翅羽被暴雨打湿的鸟儿,上前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衣角,询问他是否能带她离开。

    而今她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奔进未知的夜色中。

    “妾侍杨司空久,阅天下人之多矣,无如公者。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

    红拂上马,衣袍烈烈作响,头也不回地向他人居处去。

    梁遇琮静静地看着她向前跑的身影,低头将她另一只鞋子捡起,转过身向前,不紧不慢地向她飞奔的方向走去。

    前方就是保镖围起的巷尾,车子的远光灯再次打开。她眼前一晃,被迫停住脚步,而身后人走过来的声音仿佛地狱里传来的哀歌、正在一点点向她靠近。

    她提起自己的裙子,抬手擦了擦眼眶,转身贴到了角落里。

    没有地方可以逃了她咬紧唇瓣,眼泪被风吹得大颗大颗向下掉。他的影子越拉越长,越走越近,终于完全覆盖了整个角落。

    梁遇琮身姿挺拔,在她眼前站定。

    辛萤的眼睛通红,眼泪被风吹得从颊边掉落。她扣着自己裙子的开衫,竭尽全力地往角落里缩,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梁遇琮低头看向她赤着的双脚,巷子的路面似乎有颗粒状的小石子,不知道有没有划破她脚下的皮肤。

    他弯下腰,低头攥住她纤细的脚踝。辛萤的脚被强硬的力道硬生生从地上拔起,抬到了他的掌心中。玻璃碎片扎破的小口里冒出几滴鲜血,和沾上的灰尘一起混合着流动。他接过齐嘉递来的手帕,手掌如同烙铁一般攥住她的脚踝,手指却轻柔地擦拭着她脚下的伤口。

    “萤萤,疼不疼?”他手指卷着手帕,轻轻擦拭伤口旁边的灰尘。

    辛萤吸了吸鼻子,惨白的脸转过去面向墙面,伸手挡住自己不停落泪的眼睛。很快就要开学了,新年过完就可以去上学了。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猛地向后抽出自己的脚。

    他的动作却更加迅速,只一把就攥住她的脚踝,将人牢牢锁死在自己眼前。

    梁遇琮站起身,抬头看向辛萤满是泪痕的脸,手掌温柔地捧了上去:“萤萤,哭什么?你以前每次见到我都很高兴,怎么这次哭的这么厉害?是舍不得你的周先生,还是看到我太激动了?”

    辛萤的胸膛剧烈起伏,纤细的脖颈在风中颤抖,双手撑在了自己胸前,阻挡着他进一步靠近的动作。梁遇琮要低头吻她的动作被蓦然挡住,他定定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手,阴冷的目光像湿黏的泥水爬到她的唇角,手掌不禁按上她正在颤抖的、白皙的颈。

    “萤萤,我们回家吧。”

    辛萤的眼睫剧烈颤动,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回去”

    她的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周书言的黑色吉普引擎发出阵阵轰鸣,随后向后倒车后猛地撞向了空置的黑色商务车。四下的保镖迅速向周围四散,周书言一把打过方向盘,利落地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走向他们的位置。

    齐嘉震惊地抬头,要阻拦的动作被一把推开。周书言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几步走到二人面前,猛然扬起的拳头带出一阵风,一拳砸向了眼前人的侧脸。

    梁遇琮下意识回身挡住辛萤的身体,被一拳猛地砸在脸颊,他身形一晃,手仍然紧紧抓着辛萤的手腕,唇角的血丝快速地渗了出来。他瞳孔收缩,在灯光中微微抬头,面容英俊而阴冷。

    夜风吹拂,他看向眼前人的脸,吐字缓慢:“你活够了吗?”

    从巷子两头涌进的保镖飞速跑上来,两三个人挡在梁遇琮面前,另外两个人迅速扯住了周书言要再挥上去的拳头。

    齐嘉眼前短暂地黑了几秒,面前天旋地转,他扶着墙缓了缓,上前挡在梁遇琮身前,双手按住周书言的手:“周总,请您也冷静一下。今天是中国的春节,如果在异国他乡发生太大的冲突可能对我们双方的影响都不太好。”

    周书言闻言冷笑一声,他在车灯的照射下看向他身后的人:“梁遇琮,你把自己的女人逼到要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现在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跟你回去?你冷落她,忽视她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梁遇琮神色冷漠,他看向周书言的脸,接过纸巾擦着渗血的唇角。他示意齐嘉向后退,上前一步,目光居高临下地扫向他的脸:“周总,看来没人提醒过你,你管的闲事太多了。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没有精力再管了。”

    保镖站成一圈,将周书言围困在中间。

    他转过身,低头靠近辛萤的脸。微弱的灯光下,辛萤的手指仍然在颤抖。他端详了片刻,用纸巾擦拭她脸颊上滚落的眼泪,带着血腥气的唇温柔缓慢地亲向她的唇角:“萤萤,风太大了,我们先回你的公寓,嗯?”

    辛萤的嘴唇颤动,猛地贴向墙边。梁遇琮握紧她的手腕,施加的力道蓦然变重,将她从墙角抱进自己的怀里。辛萤像不小心被浪潮拍打上岸的小鱼,双手顶在他的肩上疯狂向后躲,被他一手箍着腰身抱进怀中。

    他怀中抱着一个成年女人,脚步依旧沉稳而轻松,将人一路抱到了公寓的门口。装着翡翠的盒子仍然躺在门边,他将她放到地上后拿起盒子进门,在她转身要逃跑的瞬间抓住门把手,挤压着怀中的人贴向了冰冷的门框。

    门被关死。

    屋子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新春氛围,他抬眼扫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手臂撑在她的身侧看向她红肿的眼睛,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有耐心:“萤萤,既然说最爱我,为什么自己跑到这里来吃年夜饭?”

    辛萤的眼泪顺着下巴向下淌,她像被一个密不透风的罩子遮住,颤抖着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喜欢你了。”

    梁遇琮的动作猛然止住,他像是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手指压着她的手腕攥紧,声音迅速冷下去:“辛萤,你再说一遍。”

    辛萤仰起头,濡湿的眼睫下眼睛微微一酸,哽咽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坚定:“讨厌你,我讨厌你。”

    ?

    第

    52

    章

    不准讨厌

    房间内的窗子没关,两串喜庆的小红灯笼在窗边静静摇摆。辛萤的后背抵住门,唇瓣颤抖着抿紧,一面擦着眼泪一面侧过了头。

    梁遇琮低头看着她,卡在她下巴的手缓缓收紧,胸口和心脏奇怪的感觉正在蔓延,让他不禁将手收得更紧。

    他静静看着她,眼中仿佛有无数颗冰粒震荡,捏着她的下巴将人箍在自己怀里:“辛萤,再说一遍。”

    辛萤想说你耳朵是不是聋掉了,但勇气已经在上一句话说完时用光。她抬起手臂擦自己的眼泪,微红的眼睛转过去,硬是不看他,下一秒就被捏着下巴抬起头。

    梁遇琮贴在她耳边的呼吸既缓又沉,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里挤压出来:“萤萤,为什么讨厌我?”

    辛萤咬着唇瓣扭头,身后是坚固的门,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完全全禁锢在他身前这一小块位置。辛萤抬起眼睫看他,哽咽的声音含糊着冒出来:“你会把我的腿打断。”

    梁遇琮扶在她颊边的手微微一停,似乎气极反笑,温热的掌心捧着她的脸向上,低头对上她湿润的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打断你的腿?”

    比起刚刚被吓到六魂无主的状态,辛萤现在已经稍微镇定了一些。她的肩膀塌下去,用尽全力保持与他之间的距离,像一只扒上门的松鼠紧紧抓住了门把手:“你你之前说,你的朋友把他的”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隐隐作痛。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梁遇琮弯腰,与她对视,声音蓦然轻了许多。他将辛萤散乱的长发轻轻拨到脑后,凑近一步,轻柔地亲向她的唇角:“萤萤,我怎么舍得把你的腿打断。不过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辛萤又吸了吸鼻子,扶着门把手向一边挪动,箍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挡在自己身前,转正了脑袋看他:“我现在有想做的事情了,我们好好商量分手吧。”

    梁遇琮才柔和几秒的眼神蓦然冻住,他微微眯眼,低头看着她颤抖的唇瓣。她看起来怕极了,不像之前一样会张开手来拥抱他,反而拼命向后躲,仿佛眼前的人是瘟神,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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