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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搜刮出一大堆的书信,是宁郡王与谋逆之人来往的,其中许多用词隐晦。

唯独是跟沈家家主的书信往来,说得很是明确,以救命之恩要挟,让他铸造武器,输送战马,还有要求他以商队作为掩护。

沈家家主也取出了同样的信,显然这些信是写了两份,一份存底,一份寄出去,至于沈家家主的回信,则在宁郡王这里寻不到。

沈家家主说他其实回过好几封信,在信中言明,战马不是他的,是他替朝廷养着,因为京城无战马所需食用的草料,而他的牧场有。

但这些回信宁郡王一概没有保留,反而是从一个藏得隐秘的匣子里取出几封信,说沈家会竭尽全力去支持他。

巫所谓把信递给沈家主,沈家主叹息一句,“是我三叔回的信,三叔在牧场,这一次丢失了五百战马,也迫使我不得不前来。”

换言之,沈家是有支持宁郡王的人,纵然沈家主三令五申,说他们作为皇商,不得与谋逆之人来往,但沈家旁支太多,他们都肖想沈家家主之位,寻常法子是夺不过,唯有支持宁郡王,等宁郡王一统商国,他们才有机会。

巫所谓没说什么,只是将一只信鸽的腿上绑上红绸,表示秋蒙大胜,将挥军上京,但这信鸽他没着急放出去,而是等萍无踪参与了官道上的战事,亲眼见过秋蒙,做出一张面皮来才放出。

燕州城内,已经亥时,无相还没见秋蒙大军前来相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该啊,这时候大军应是已经抵达了,怎么还没见人?

他意识到,围城半个月,他们得知的消息要么滞后,要么是被动了手脚,秋蒙的大军或许没有这么快就到。

如果没有里应外合,瓮中捉鳖,那么光凭燕州城内的兵就无法抵挡京军。

他慌乱退至燕王府,派出死士保护燕王府,再令叛军前往迎敌,同时想派人出城传话,却发现城门早就被方十一郎的人守着了。

他发现上当了,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诱敌入城,等同引火烧身。

他咆哮着质问金修德,“你不是说秋蒙大军会在今晚进城吗?怎么现在还没见人来?”

第1368章

逃命而去

金修德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是秋蒙先生亲口跟我说的。”

无相心头恐慌,秋蒙素来算无遗策,他说能在天黑到,就只会早不会迟。

“难道沿途有伏击?不可能啊,之前探查的消息,穆丛规的兵马正在分散剿匪,已经到越地去了,不可能赶回来的。”

“如果有兵马半道拦截,秋蒙先生会派人通知的,他们有探子。”金修德煞白着脸说,“先生,如今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京军。”

无相几个深呼吸,冷静下来,“我们只能自保,想法子逃出去与秋蒙汇合。”

“如此一来,燕州城便会失守。”金修德急道,“我们这么多家人,如何转移出去?城门被他们守住了,我们只能从斗魁山出去,但老弱妇孺这么多,怎么走啊?”

无相指挥着燕王府的下人和护卫,“顾不得那么多,我们先逃出去再说,你们的家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只是平民,方十一郎不会杀害平民。”

金修德急忙朝后院奔去,金侧妃已经得知消息,在收拾细软。

她不需要无相的分析,也知道如今只能逃。

燕王的几个儿女也都吓得要紧,想着收拾值钱的东西,但底下的丫鬟小厮根本就不听使唤,纷纷抢夺了些金银首饰就往后门逃去。

金修德持剑连杀了几人,下人才不敢造次。

金侧妃一把拉住兄长的手,道:“兄长,你要派人掩护我们逃走,我们不能落在京军手里。”

金侧妃是知道他们背叛了燕王的,她本不愿,但看着燕王实是没有魄力,加上这般忘恩负义寡情薄幸的人,等他真成了大事,也不会册立她为皇后。

还不若投诚宁郡王,到时候换些好处,横竖,她已经是无法置身事外。

金修德眸光沉着,道:“我派人护送你们从斗魁山离开,你们记住,离开之后马上改头换面找个偏僻山村藏匿起来,切莫露面。”

“要住在山村里?那怎么行?”玉轻县主一脸苦相,委屈巴巴地地道:“而且斗魁山有豺狼虎豹出没,还有蛇,我要从斗魁山离开。”

“不走就没命,你是要命还是要安逸?”金修德厉声道。

玉轻县主还想说什么,被玉莹县主拉了拉袖子,她们二人看着金修德凶恶的脸,也不敢再说什么。

自然是逃命要紧的。

金修德不顾无相的反对,坚持调派了一百人护送他们离开。

但金修德这样做,燕州城里的其他官员也是这样做,横竖现在群龙无首,无相的话也不必听了。

加上那些护卫私兵本来就不想跟京军厮杀,能逃去是最好的,这一分,竟是削了三成人手。

本来燕州城里的人应付京军就吃力,如今更是溃不成军。

无相脸色一片颓然,其实并非不能打,燕州城他们是最熟悉的,打巷战,挟持百姓,总还能博得一条出路,可成大事最忌的便是人心散涣,力量使不到一处,这盘散沙如何能斗得过方十一郎的正规军?

不到天亮,整个燕州便落入了方十一郎的掌控之中,逃去的,他也不追,只是叫人封锁了斗魁山路的入口,再封锁城门,然后带一批人前去支援穆丛规。

萍无踪也在此战里,但她只是想办法接近秋蒙。

一开始,秋蒙是落败的,打不过穆丛规,但秋蒙确实懂得如何用言语振奋人心,一番激昂吼叫下,私兵比原先凶猛了许多,大有誓死不退的意味,所以,酣战一晚,穆丛规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直到天亮之后,方十一郎的人前来支援,局势才有所扭转。

第1369章

你们背叛本王

只是在野作战,他们可以一边打一边退,只要退到一个有利的位置,那么局势就很容易扭转。

所以,方十一郎要想办法切断他们的退路,把他们困于此处,直到战胜,或者他们投降。

而燕州城内,无相也被擒住了,与燕王等人关押在一起。

淮王见状,惊呼出声,“无相先生,你怎么也被抓了?秋蒙败了?”

无相衣衫破碎,身上多处伤痕,嘴角的血凝固了,整个人十分狼狈。

燕王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是被背叛的,一晚上忧心怎么还无人来救,心里想着可能秋蒙那边指望不上了,但想着贺双志领着私兵,就算秋蒙没有来,贺双志也会来的。

现在看到无相也被关进来,他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死了。

他是有做过失败的预设,甚至他以身入局,诱敌入城,他也做过失败的打算。

但是淮王没有,淮王一直认为只要秋蒙和贺双志大军一到,就可以把京军杀个片甲不留的。

所以现在看到无相进来,他整个人都慌了,“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秋蒙是败了,还是没来?”

无相紧抿着唇,眼底依旧有不甘之色。

他最终是选择了从斗魁山逃走的,是在看到局势不可挽回的时候才走,他打算直奔京城投靠宁郡王,可他去晚了,斗魁山已经被京军封锁,他逃不出,反而落了网。

淮王整个人都气急败坏了,口没遮拦地吼了出来,“你没说话,是不是秋蒙没来?秋蒙来了的话,不可能一晚就败了,他们骗了我们,无相,都是你,是你让我们投靠宁郡王,背叛我三哥的,我们被你和宁郡王诓了,你们只想利用我们,得到三哥的兵力。”

燕王猛地抬头,眼底有不可置信之色,“什么?背叛了本王?你们背叛了本王?”

淮王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道:“三哥,我们早就是宁郡王的人,但我也是被骗了,我和你一同被送给方十一郎为俘虏,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牺牲我。”

燕王一巴掌甩在淮王的脸上,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背叛我?你是我的亲弟弟,你背叛我?”

“怪你自己无能!”淮王捂住脸,眼底充满了怨恨,“我和去大长公主为你筹谋多年,你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什么事都没办成,良禽择木而栖,我自然要选更有本事的人。”

“你……”燕王气得几乎吐血,“我不成事,不也是你们无能吗?”

无相抬起头,用鄙夷的眸光冷冷看着燕王,“我们无能?如果不是你三番四次不听我的话,我们至于陷入这样的境地吗?当初叫你不要动沈万紫,你偏要去,牺牲了那么多死士,半点好处都没讨到,还让北冥王府盯上了,更得罪了沈家,这么多年你都没得到沈家的支持,偏偏宁郡王能做到。”

“我们这么多年风雨同舟,就为这?”燕王似乎还不能接受,淮王背叛他,他顶多是愤怒,横竖是个无用的货。

但无相背叛他,他是真痛心疾首。

“太多太多。”无相木然地说着,心头有一股子无力感袭来,他一早就应该知道自己跟错了人,或许早些在宁郡王的身边,如今这天下早就易主了,“说到底,你只顾着所谓颜面名声,真正成大事者,应是不拘小节,当初两边战事时你若听我的,怎会落得如今地步?”

“你说这些年陈年旧事做什么?那不也是你自己同意的吗?”燕王此刻是心寒盖过了愤怒,他是做梦都没想到无相会背叛他的。

“我能不同意吗?你给了我做主的权利吗?”无相拖着身子靠在了栅栏前,抬眸看着他,深深厌恶,“你无能在于,这么多人背叛了你,而你一无所觉,旁人也就算了,金侧妃也背叛了你,你也是不知道,你说你能成什么大事?”

“贱人!”燕王怒不可遏,“那贱人也背叛了本王?本王要杀了她!”

无相冷冷地道:“她早就逃去,想杀她,你已无能为力。”

第1370章

他知道秋蒙会成功

燕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一败涂地了。

他嘴唇哆嗦了下,双腿发软地坐在地上,慌乱与恐惧此刻不断被放大,把历朝历代企图谋反的逆贼下场都想了一遍,更觉得通体冰冷刺骨。

以前不是没想过失败的下场,但他总觉得即便失败,他顶多是引颈赴死,大不了自己结果自己,省得遭那些折磨。

但现在成为阶下囚,连发簪都被取走,披头散发地被困于此处牢狱,三面铁栅栏,一面是墙,墙体倒是坚固的,只一头碰上去,也未必死得了。

这牢外有人守着,就怕死不去,还更遭罪了。

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他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就算失败了,他身边也应该是一群同生共死之人,现在是有,却不是一条心的。

他愤恨地看着他们二人,颤声大笑,“你们背叛了本王,又落得什么好下场?不还是成为笼中囚?谢听严会派人来救你们吗?”

淮王本就怕死,如今听了这话,浑身颤抖地爬到了无相的身边,抓住他的袖子问道:“外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会来救我们吗?你说啊,哪怕是叫我死,也死得明白。”

无相声音里透着失败之后的沙哑惨淡,“不会有人来救,秋蒙与贺双志都没来,他们或许在城外就遭遇了伏击,我们被围城半个月,消息滞后,或许穆丛规早就平定了各处大乱,早早埋伏。”

淮王眼底一片绝望,“怎么会这样的?怪不得他们围城却不攻,原来是在等穆丛规吗?我们怎会如此失算?我们就不该寄希望于谢听严的。”

无相闭上眼睛,“说什么都晚了,成王败寇,顶多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淮王抱着头哭道:“本王不想死,本王只是想活得更有尊严些,不想被赶往那苦寒之地。”

他猛地抬头看着燕王,“都是你和谢蕴,是你们把我拉下水的,我本不想谋逆,我不想死啊……”

整个大牢内,只有淮王的哭声与悲愤声音回荡。

从京城至江南的驿馆,都有京军守着。

沿途还有高手拦截信鸽,只能有一只信鸽飞往京城,那就是脚上绑着红绸带的信鸽。

秋蒙被迫节节败退的时候,放了一只信鸽,信鸽绑着一条细小白绫。

遗憾的是,信鸽在飞出去没多久,便被云翼阁的人射了下来。

七月初五的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一场小雨。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汇流成一条淡红的小溪,秋蒙的军队没来得及收拾伤亡士兵,一路往西逃去。

这是与京城相反的方向,穆丛规能歼则歼,不能歼也可以守。

不过,他不选择守,因为内乱太久,祸乱百姓。

加上京中来了旨意,让他们全力剿灭秋蒙和燕王的私兵,无需忧心京城,所以他和方十一郎率兵乘胜追击。

宁州燕州都被控制之后,巫所谓等人也撤退回京。

他与沈家主率领一批武林人和商队镖局,全部换上私兵的衣裳直奔京城,这些衣裳都是在宁州的库房里找到的。

因沈家主的身高身量与秋蒙差不多,因此,由沈家主带上秋蒙的面皮,那面皮还是萍无踪刚刚做好,新鲜得很,贴在脸上便是在这七月天也不觉得憋闷。

京中,宁郡王收到了信鸽,他摘下了红绸带子,紧紧握住,眼底的狂肆暴露无遗。

他知道秋蒙会成功,这些年所谋划,无一件事出过纰漏。

第1371章

秋蒙是真的到了

钦天监所言不虚,今年雨水确实偏多。

七月十八,京城下起了滂沱大雨。

在城郊外有宁郡王的秘密探子,他们发现了有一支队伍冒雨往京城奔袭。

他们都是庄子上的人,进城不会太麻烦,所以当认出为首的人便是秋蒙时,探子当即背着一篓果子进城。

无人会关注到这样的庄汉,因为每日都有不少庄子上的人背着果子进城,要么是摆摊售卖,要么是送到勋贵人家去兜售。

所以,他能顺利来到晖王府的后门,门一开,他便飞快地闪了进去。

书房里,谢听严危坐正襟,听完他的禀报。

“你确定看到秋先生了?”谢听严语气平和地问道,并无一丝丝的兴奋。

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要沉得住气。

“回郡王的话,看得清清楚楚,确是秋先生。”

“这么大的雨势,你能瞧得清楚?”谢听严听得雨声砸在屋顶的声音,吵杂得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

“看得清楚,且他率领的队伍,盔甲与着装都是我们的,小人不可能看错。”

谢听严手腕上缠着那一根红绸,细细摩挲了一下,再盯着那庄汉问道:“可曾看见秋先生手腕上的这根红绸?”

庄汉一怔,“这倒是没看到的,莫非是假的?”

他知道他们联系多半是靠着暗号或者是标记,有可能郡王与秋先生早就说好,如果率兵来京,秋蒙先生手腕上会系着红色绸带。

念及此,他心头一急,道:“郡王,若是假冒,我们要早做准备。”

谢听严却是微笑了起来,“既然你亲眼看清楚了,那就不会有假的,或许是一路杀进京城,秋先生忘记戴上那红绸。”

庄汉一头雾水,若是暗号怎还可以不带的?

但郡王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谢听严神色一肃,道:“传令下去,让城郊的兄弟们做好准备,等明日一早城门开了,便立刻攻城。”

“是!”庄汉当即也严肃起来,应道,“卑职告退。”

谢听严看着他离开,端起了一旁的茶水慢慢地饮起来。

自然没有红绸带为暗号,但是城郊的人已经放了太久,加上前阵子玄甲军到处查探,难保他们被识穿身份,最后被反间。

他说出红绸带,若是被反间的,定然会顺着说看见,反之,则证明他所言为实。

秋蒙,是真的来到了。

他招来暗影护卫,让他们去通知河道工里的石宏深,明日行动,河道工由石宏深统领。

石宏深当年曾经是萧大将军的麾下,五品的将军,因犯了军纪被打了三十军棍,驱逐出成凌关。

三十军棍,不是三十板子,所以打完之后几乎要了石宏深的命。

是他的人治好了石宏深,从而长达了八年的潜伏,为他训练兵马,替换河道工的事,也是他与金昌明一同办的。

当然,石宏深当年会违反军纪,也是他的手笔。

他早就看上石宏深的为将才能,但要让他为己所用,走正路是走不通的,好在是知道他有致命的软肋,特别的好女色。

因此特意安排了一名女子去接近他,等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那女子再去帅府鸣冤,说遭石宏深玷污。

萧大将军当时并未相信女子一面之词,叫了石宏深来对质,石宏深自是不承认,说压根不认识此女。

只是此事闹开,有几户人家到帅府来,说石宏深曾经强辱了他们的女儿或者妹妹,这事还有人证,便是石宏深身边的亲卫。

石宏深没想到亲卫会出卖他,无法辩解。

萧大将军一怒之下,命人打了他三十军棍,打死是他罪有应得,还能苟延残喘的便扔出军营去。

至此,石宏深正式为他所用了。

第1372章

问你一个问题

谢听严撑着一把伞来到了老晖王的院子里,大步进屋,屏退左右,连顾青影也不能留下。

老晖王刚用了膳,桌子上还摆放着残羹,方才下人是要收拾的。

谢听严坐了下来,拿起了老晖王的筷子和碗,便吃起了那些残羹剩菜。

他吃相一如既往的优雅,让老晖王看得很冒火,也很恶心。

打小培养他的,他的举止气度,无一不符合作为藩王的闲散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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