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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他慌乱地道:“皇上,臣知错……不,臣知罪了,求皇上轻饶。”

    “拖出去!”皇帝扬手,梁绍乃是天子门生,如此败坏名声,皇帝是真气到了,对他一时厌恶得紧。

    禁军进来把他拖了出去,他一路哀嚎,叫着知错了,浑没了半点探花郎的傲气。

    “传战北望!”皇帝怒冲冲地道。

    战北望进殿,皇帝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乌青的眼,想起自己几番信任他,想要扶持他,他就像一块烂泥似的,怎么都扶不上墙。

    第428章

    战北望的难堪

    皇帝咆哮的声音响彻整个朝殿,“你将军府是什么地方?竟敢私设刑房,把百姓的手脚打断?如此有你将军府便可以了,还要京兆府刑部大理寺做什么?”

    战北望压根不知晓此事,但既然御史参奏,想来是真有人到京兆府去告状了。

    他没别的话可辩解,只是不断说着:“皇上恕罪,皇上息怒。”

    “朕息什么怒?叫你带着易昉去道歉,建康侯不许你们进去,你们竟然就这么转身就走,道歉是你们这种态度吗?你不积极地争取原谅,竟然还敢找百姓出气?你们就活该被泼粪,朕也想泼你一脸。”

    皇帝已是气得口不择言,实在是战北望有负他所望,太太太让他失望了。

    若不是当初亲自赐婚,肯定了他的军功,又何必再抬举他?想着给他机会,也好给自己这个皇帝挽尊,殊不知他真的是不成器啊。

    满朝文武无一人出来为他说话,便连王清如的堂兄户部给事郎中也没有出面为他说一句。

    为他说话,便是得罪了建康侯老夫人,引起众怒。

    战北望心里想着大概连京卫这差事都保不住了,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和艰难。

    差点眼泪都要落下,只哽咽道:“臣知罪,请皇上责罚,臣也一定会再去给建康侯老夫人道歉,争取他们的原谅。”

    皇帝看他的模样,想起他战胜归来时候的意气风发,如今简直就是丧家之犬。

    皇帝胸口起伏,想起了战家那位老将军,若在天有灵看到战家子孙如此的没出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三魂七魄都不宁。

    他冷冷地道:“战北望治家不严,后宅混乱,差事敷衍,降为九品,任普通京卫,如若再犯错,朕便收回将军府,战北望,这是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战北望只觉得头顶雷声轰轰,震得脑子半晌空白一片,脸色也是惨白无比,晦涩艰难地伏地,“臣谢恩!”

    他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只觉得满朝文武大臣的眸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最让他觉得难堪的是北冥王也在场,他不想看到北冥王,或者说不想让北冥王看到他此等狼狈的模样。

    新婚第二天的傍晚,他在府中后院,被几个人潜入,麻袋往他头上一套,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知道是北冥王,就因为成婚当日,他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句龃龉。

    可他苦于没有证据,自然不敢胡乱报案。

    说出去一则丢了脸面,让人觉得将军府的防护就跟筛子似的。

    二则,不想让人知道他堂堂武将,竟在自己府中被人暗算,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如果有证据那就不一样,他必定是要告谢如墨仗着亲王的身份,仗着军功肆意潜入别人府邸殴打朝廷命官。

    “还不滚出去?”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上炸开。

    他磕了头站起来,弓着腰慢慢地退后,他眼角余光能看到谢如墨站立的地方,能感受到他嘲讽的眸光,他只觉羞愧愤恨,恨不得当场死了算了。

    回到府中,他直奔易昉的忘情居而去。

    这院子原先不叫忘情居,是与战北望闹翻之后,她特意叫人改的,为的就是恶心战北望。

    看到几乎不愿意踏进她院子一步的战北望,易昉首先是有些错愕,但看到他眼底的阴沉与裹挟着的怒气,她退后一步,“你干什么?”

    第429章

    战北望你瞎了眼

    战北望上前抓住她的手腕,“走,跟我去建康侯府。”

    易昉用力挣脱他的手,“不去。”

    战北望站在院子里,眸色阴沉,“你不去,我便绑你去,你是要自己去还是要我绑着你再背上荆条?”

    “你敢?”易昉急怒,心头更委屈,“我不过说了一句话,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去负荆请罪啊?”

    战北望咬牙切齿,“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你的那些罪,莫说负荆请罪,杀了你都不为过。”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咆哮道:“滚!”

    侍女们吓得急忙跑出去。

    易昉看着他,双眼发红,“你现在待我,可有半分如从前?你真是厌恶极了我,既然如此,为何娶我?”

    战北望整个人已经是濒临崩溃的边界,他冲易昉怒吼,“我犯贱,我瞎了眼,我识人不清,我以为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磊落勇毅,可你不是!”

    易昉捂住耳朵,“你闭嘴,分明是你估错了,你以为宋惜惜能够容纳我,所以你才要了我,结果宋惜惜不容你娶平妻,你当初说喜欢我的话,不过是图新鲜,你没有良心,你忘情负心,战北望,是我错看了你。”

    战北望脸色灰白,一瞬间似乎被她击中了心底最深处。

    他站直冷冷地道:“那些前尘过往我不同你说,但你今日必须要跟我去建康侯府,还有你昨日打断手脚的那人,你拿出银子来赔偿,否则你就要下大牢。”

    “你休得胡说,我昨日哪里有打过人?”她猛地想起,“是不是王清如说的,说我打了她?”

    战北望怒道:“你休要在这里装糊涂,昨天泼粪那人,你抓住了,把他的手脚打断,那人已经告到了京兆府,你就等着京兆府的人上门吧,今日上朝御史们参我一本,说我治家不严,纵容家仆打伤百姓,整个将军府,除了你,还有谁如此暴戾?”

    易昉气得脸色发青,“不是我,我昨日连院子的门都没出去过,不信你去问问管事,问问我身边的人。”

    她忽然停止了暴躁,冷冷地看着他,“你不如去问问王清如,是不是她叫人打的。”

    战北望一扬手,立刻否定,“不可能,清如温婉贤淑,断是做不来这种狠戾的事。”

    易昉心寒至极,“所以在你心里,只有我才会做狠戾的事,她王清如就是菩萨心肠,战北望啊战北望,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你是眼瞎了。”

    战北望自是不相信王清如会吩咐下人这样做,所以,他一口咬定是易昉,“你不是第一次做,你做过什么,你我都很清楚,敢做不敢当,你怪不得别人轻贱你。”

    易昉狂怒一起,大喝一声,“来人,把王清如叫到忘情居来,把昨日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侍女颤抖着进来,嘴唇都哆嗦了,“回将军的话,如果您说是昨日泼粪那人,确实……确实是夫人吩咐把他的手打断的。”

    另外一名侍女也进来说:“回将军,确实是夫人,不过夫人只叫打断他的手,没要打断他的腿的,是他嘴里不干不净,才……”

    战北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底充满了不敢置信。

    是王清如?

    易昉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并未觉得痛快,反而更加的委屈,只是面上露出的满满讥讽,“这就是你口中端庄贤淑的夫人。”

    第430章

    捕快上门

    战北望再一次遭受打击。

    他整个人忽然像是没了主心骨。

    连精神气都不复存在,他觉得自己如今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连个可以去的地方都没有。

    之前还觉得王清如端庄贤淑,知书达理,也十分孝顺,对待下人十分的宽容仁慈。

    他还想着,毕竟是平西伯府出来的姑娘,嫁入过方家,方家是武将之家,方十一郎也是武将所敬佩的人。

    他的遗孀,理当如他一般磊落坦荡,勇毅果敢且心怀仁慈。

    可如今,她一句话就断了一个人的手。

    他也恼恨那些泼粪的人,可逮着便打一顿再放他走便是了,何苦要断手断脚的?

    倒不是仁心,只是不想再惹众怒,想尽快平息此事,现在打断了那人的手脚,只怕这件事情会越闹越大。

    他看着易昉,态度依旧十分强硬,“我会去问过阿如,等我回来,你还是要跟我去道歉。”

    易昉惨然一笑,“阿如?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阿昉了,都是直呼我名字,战北望,我真是错付了。”

    战北望转身,静默了片刻,“谁又不是?”

    一声呜咽,从易昉嘴里发出,但很快就咽了回去,她不容自己弯腰折骨,她要维持自己的尊严。

    可心里头因为他曾经的爱而筑建起来的高墙,已经不断地崩塌,从宋惜惜和谢如墨的婚讯传出时他的反应,就已经开始崩塌。

    她怎么会把王清如放在眼里?

    她从不把王清如放在眼里,因为他很清楚,在战北望的心里,王清如永远比不上宋惜惜。

    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而她的敌人也永远是宋惜惜,不是王清如,王清如不配。

    战北望大步出去。

    王清如也知晓了昨日打断腿的那人去告官了,因为京兆府已经派人上门。

    管家回禀过来,她心里头也有一点慌乱。

    她没有见京兆府的人,吓得躲在屋子里,叫管家出去应付。

    战北望刚好过来,听得管家跟捕头交代,“本也没有说要打断他的手脚,只是想着逮着他,打他一顿好给他一个教训的,殊不知护卫下手重了。”

    战北望走上前去,对捕头拱手,“这件事情,是否能和解?”

    捕头拱手,“战将军!”

    称呼了之后,捕头神色严峻,“能否和解,那就由你们去和他谈,我们大人交代过了,能和解最好,若不能和解的话,指使者与打人者便要下狱。”

    战北望皱眉道:“但他始终是在我府门口泼粪,是他挑衅侮辱在先的,按说这种情况,不是赔偿些汤药费,还有让打人者道个歉就行了吗?”

    捕头道:“战将军请放心,他往将军府门口泼粪,我们会严厉追究,等他伤愈,我们会关押他,但是,将军府殴打他,导致他断了一只手一只脚,他要追究也是有律可依的。”

    战北望压低声音,“劳烦你帮我打点打点,我一定……”

    捕头退开一步,唇角泛起了冷笑,“将军莫不是要贿赂我吧?这可使不得,我们京兆府办案,清正严明,绝不收受贿赂。”

    战北望一时尴尬,只是看着捕头脸上的冷色,他知道,京兆府尹孔阳这一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将军府。

    孔阳的妹妹,就是宋家的二少夫人,是宋瑞的母亲,他肯定会想为宋惜惜出头。

    他只得先让管家带着打人的侍卫小厮去京兆府,临走之前,他给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脸色白了白,犹豫半晌,跟着京兆府的人走了。

    第431章

    夫君是最好的男儿

    花厅里,战北望和王清如相对而坐。

    王清如用手绢擦拭泪水,没看战北望失望的眼神,只是哽咽地辩解,“那日我实在是一时气愤,刚从娘家回来,看到北冥王妃的马车从我们府门口出去,夫君,我只是气不过,我怀疑那些泼粪的人都是她找来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只同她说了几句别的,却没想到被她辱骂了一顿,回到府中见抓住了那泼粪的人,一时气恼才会叫人打断他的手,我不知道下人下手这么重,手脚都打断了的。”

    战北望从她的话里抓住了一个点,“你说,宋惜惜昨日来过将军府?”

    “肯定是没进将军府的,但是从我们巷口出去,那泼粪的人便被抓住了,如果有证据我肯定是当场指证她,可惜没有。”

    “你跟她吵了?她说了什么?”战北望双手握住椅子扶手,指甲几乎都要印入木头里。

    王清如怔了一下,他是没听清楚吗?

    “夫君,我没同她争吵,是她辱骂了我。”

    战北望坐着不动,“她不轻易同人吵架,她甚至都不轻易同人说话。”

    王清如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战北望神色始终有些冰冷,“所以,你同她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她说为什么要来将军府了吗?”

    “她……”王清如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倏然地一沉,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了,“她辱骂了我,也骂了你,说你是她不要的垃圾,我捡了去,我气不过就跟她吵了几句,但那个泼粪的人肯定是她带来的,否则她为什么会那么巧,同那人一起出现?”

    “垃圾?”战北望扬眸,眼底是辨别不清的暗灰,“她这样说我?”

    王清如点头:“她就是这样说,我才气不过同她争辩了几句,她的人还想打我呢。”

    她起身走到战北望面前,然后蹲下,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夫君,你这反应,莫是对她有过感情?”

    据她所知,夫君是被易昉蒙蔽,才与宋惜惜和离的,和离的旨意她也知道是宋惜惜求来,一个不容夫婿纳妾的妇人,怎当得了主母?

    所以,她打心底里瞧不起宋惜惜。

    自从嫁入将军府,府中上下包括夫君对她都很好,易昉除外。

    夫君会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她觉得夫君是爱她的。

    但现在他的神情,让她生出了疑窦。

    战北望缓缓地握住她的手,又缓缓地摇头,“她恨我至深,以后尽量少招惹她。”

    他没回答。

    他对宋惜惜是否有感情?

    王清如觉得自己可以容忍易昉,但是,她不能容忍夫君心里有宋惜惜,即便宋惜惜现在已经是北冥王妃。

    她心里头忽然也有些慌了,她能容忍易昉,是不是因为清楚夫君厌恶她?

    如果夫君不厌恶她,那么她心里也是介意的吧?

    她立刻打断这个想法,不,她和宋惜惜不一样,她是不会像宋惜惜这么小气善妒的。

    “夫君,你对她果真是无半分情意的,对吗?”王清如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立于他的面前,眼底盈满了泪水。

    战北望把纷繁的心思压下,道:“没有。”

    他顿了顿,再十分肯定地说了句,“绝对没有。”

    王清如扑入他的怀中,哽咽道:“夫君,我只是恼怒她视你为垃圾,在我心里,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儿,没有人比你更好,那泼粪的人一定是她叫来的,她侮辱了你,所以我回府看到那个人才会一时愤怒,叫人断了他的手。”

    战北望张张嘴,神色有些复杂,最好的男儿?

    他想问,那方十一郎呢?那那位牺牲在战场的方十一郎呢?在她心里也是半分位置也没吗?

    第432章

    王清如好迷惑

    战北望听了她的情深告白,心里半点欢喜都没有。

    他似乎,似乎也没有真正了解过王清如。

    只是当初方家放她回府,让她不必守寡,想着多半是因她性子柔慈……

    他有些看不透了。

    管家没有回来,连带着那几名护卫也没回来,那人不要和解,只要打他的人接受严惩。

    管家主动招认,说是他下的命令,保下了王清如。

    京兆府把他们都关押了起来,刑事这一块算是了了,但因那人断了手脚,需要治疗,他依旧是可以索偿医药费。

    王清如想尽快息事宁人,休得他再胡搅蛮缠,所以派人送了一千两两银子过去。

    老夫人得知了此事,直斥王清如,“是不是真的断了手脚,怎么也不派个人去看看?搞不好就是讹人的,他来我们将军府门口泼粪还有道理了?”

    “而且,断手断脚也是能治好,又不是砍断,顶多是骨头断了,治好都花不了一百两,你出手就给了他一千两,这么好赚的生意,岂不是以后日日都有人来讹诈我们?”

    王清如道:“母亲别生气,不会再有人来讹我们了,那人肯定是宋惜惜派来的,而且只要易昉去道歉,这事就平息了。”

    “什么?那日日来泼粪的人,是宋惜惜派来的?”老夫人眉心一跳,眼底瞬间沉怒。

    王清如把那日在府门口看到宋惜惜的事说了出来,老夫人怒不可遏,“她……她已经贵为王妃,为何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将军府?她就是恨不得我们将军府的人全部死绝了才好。”

    看到婆母痛斥宋惜惜,王清如既高兴又放心,“她心肠如此歹毒,定会有报应的。”

    她心里隐隐是有一些担心的,因为自从她掌家以来,婆母和小姑对她颇有微词。

    夫君虽然什么都没说,可他有时候兀自沉思的时候,总是给她一副生冷疏离的感觉。

    还有府中的下人,即便是连管家在内,都不曾说过宋惜惜半句不好,反而有时候她故作引导地问,他们也仿若不觉,依旧说宋惜惜待人宽厚,是位好主子。

    二房那位老夫人更是,直接说宋惜惜在的时候,府中如何如何的好,连大嫂闵氏都附和了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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