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大长公主不就是总爱宴客么?她也得学一学。等他们大婚过后,她还要去金楼走一走,看看生意为何会这么差,常年需要贴补。
大长公主和嘉仪郡主都没来,估计是要等到明日大婚的时候才来。
颜太傅和丞相一家也没来,大概也是等明日正日。
换了几身衣裳的慧太妃,今日份的炫耀差不多了,便去新房里走一圈。
新房选的梅花阁,什么都是梅花,她最不喜欢梅花了。
梅梅梅,霉霉霉,听起来不吉利,她跟墨儿提过,说是换个名,但是儿子执意如此,说别的都有商量,这名是万不能改的。
也好在,被移植了两三次的梅树没有开花,霉气没来,倒也叫她安慰些。
但是这新房是真叫她不高兴。
这是打通了两个院楼,占地很大,院子大,建筑也大,更多。
因有两个院落,自然就有两个主楼,分东西两侧,东苑是居室,西苑是书房和库房。
偌大的院子连通,还在北边建了几间屋子,说是给伺候他们的下人住的。
真是笑话,哪里有下人和主子住在一个院子的。
侍女倒也罢了,反正都是要守夜的,但是若小厮侍从也住在这里,那就贻笑大方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样厚待过府中下人,该不会是为宋惜惜陪嫁侍女嬷嬷做准备的吧?
如此重视宋惜惜,他是忘记了之前钟情过的那女子了么?果然男人是薄情的,之前说得多情深,没了她便不娶妻了,现在呢?
第319章
他喜欢的人是宋惜惜吧
想起这些,慧太妃心里头甚是复杂。
之前他上了战场,但凡提及娶妻的事他都是拒绝的,那信中所表达的坚决,让她认为这个儿子预备着打一辈子的光棍了。
结果一凯旋就说要娶宋惜惜。
虽说是个二嫁之身吧,好歹也算能让他娶妻了,再说也调查过,那战北望没碰过她,是个完璧,那就勉勉强强吧。
慧太妃带着高嬷嬷进东侧新房,到处张贴大红囍字,新的家具还覆盖着红绸布,打了同心结。
几乎所有新购置的物品都打了同心结。
连那扇大屏风也像是女子穿披帛似的,绕了一圈再在中间打个大大的同心结。
慧太妃心里嘀咕,这么多的同心结,她是生了个儿子还是生了个女儿啊?怎么那么娘?
转进新房里头,入眼全是红与黄,新的织花锦被一张一张的叠在床上,桃花色的帐幔垂地,新妇还没迎进门,就烧着地龙了,进来新房暖和得紧。
至于新房里所有的家具全部焕然一新,所用一点都不比她的院子差,只是少了古董架和那些古董。
原先还暗示过她铺张浪费呢,呵,合着不让她铺张,是要给他们俩铺张。
慧太妃转了一圈,揉了揉眉心对高嬷嬷说:“哀家不喜欢宋惜惜。”
高嬷嬷笑着道:“太妃,估计人人都能看得出来。”
高嬷嬷心里却是高兴的,王爷总算是要娶妻了。
“但看样子,她似乎对哀家挺孝顺,给哀家送了好几幅沈青禾的画。”
高嬷嬷道:“那不是好事么?太妃反而还不开心?”
慧太妃凤眸一瞪,“当然不开心,拿人手软,她先示好又送礼之后更给哀家抬脸,哀家如何叫她站规矩?”
高嬷嬷道:“一回事归一回事,站规矩总是要的,哪里有新妇进门不需要站规矩的?”
慧太妃点头很是认同,“你说得没错,哀家叫她站规矩,那是天经地义的,就算她送再多的礼物给哀家,都不能坏了这规矩。”
她再瞧了一眼新房,气愤地道:“过几日去再挑些家具,哀家屋中那张贵妃榻不舒服,要檀木的才好。”
“那就换。”高嬷嬷笑着随她出去了,反正太妃要什么那便买什么呗,莫说自己有银子,便是自己没有,花儿子的银子也是天经地义。
高嬷嬷是慧太妃进宫的时候陪同进宫伺候的,高嬷嬷实则是慧太妃的奶娘,说句僭越的话,她是拿太妃当半个女儿看待的。
反正,她也回不了自己的家,就这么跟着太妃一辈子也好,横竖也放心不下她。
在高嬷嬷心里,太妃纵然是要当婆母的人了,却还是当初抱在怀里喝奶的奶娃娃。
“高嬷嬷!”太妃忽然停住了脚步,“你说有没有可能,墨儿心里喜欢的那个女子就是宋惜惜啊?”
她早就有些怀疑了,尤其如今看这婚事的规格,哪里是他嘴里说的随便娶一房妻子就算数的意思?
嘴里是有多敷衍说得多敷衍,但该走的流程全部按照最高规格,新房布置要多豪华便有多豪华。
光是聘礼,就比当初皇帝迎娶皇后的时候还要多。
当然,皇帝那会儿娶亲最大的聘礼自然是齐家女可以成为太子妃,可以成为皇后。
物质上的东西,远没有这地位重要。
高嬷嬷道:“是就更好啊,至少咱们王爷是娶到了心爱之人。”
太妃摇头,顿时显得忧心忡忡,“这样反而不好,若她是墨儿心尖尖上的人,她进门之后,墨儿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护着她?那哀家这个婆母,还立什么威?”
高嬷嬷劝道:“咱们只是猜测,别乱想了,若真是的话,王爷当初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嫁给战北望?”
第320章
我知道你的委屈
慧太妃想想也是,那时候纵然他在战场上,可要阻止这门亲事应该也不难吧?
只是她却忘记路途遥遥,宋惜惜就算成了亲生了娃,他都是有可能不知道的。
她更不知道战场上险象环生,他急于取胜,且以为宋夫人当初是答应了他的,便并未忧心过此事,只想尽快取胜回朝。
慧太妃不知晓这些,只觉得娶了这么个儿媳妇,是她完美人生的一个污点。
所以她的心情特别矛盾,既高兴儿子娶妻,又不高兴他娶宋惜惜。
与此同时,将军府和平西伯府也在准备明日大喜的日子。
战北望已经是三度娶亲,但娶王清如和之前两次的心境都不一样。
娶宋惜惜的时候,他是满心欢喜的,他觉得玉儿似的人能成为他的妻子,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所以成亲那日即便是接了要出征的旨意,他心里头也是高兴的。
但高兴,也更不舍,掀开红盖头,看到身穿嫁衣美艳绝伦的宋惜惜,他的心都要化开了。
他当时的承诺是真的,他说绝不会辜负她。
可惜,他错过了宋惜惜。
之后娶易昉,他觉得自己娶到真正所爱的人,他和易昉是心灵的契合,纵然因为易昉曾经送来过一封信让他扣起宋惜惜的一半嫁妆,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没有影响他对和易昉未来的期待。
而这一次,他是被安排娶王清如的。
他和王清如见过一面,她年纪虽然稍长些,但长得要比易昉好看,只是和宋惜惜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最重要的是,他和王清如没有任何的感情,即便是看她的时候,心里也毫无波澜。
而且,上一次娶易昉算是掏空了家底,而这次娶王清如,则是把皇上赐的百两黄金都花完了,却依旧给不了她一个体面的婚礼。
也好在,平西伯府虽说渐渐走向衰败,但始终家底丰厚,加上大舅子王彪也成为了北冥军的主将,一时人人吹捧,他那边办的会比将军府热闹许多。
而偏生,他们的婚事和北冥王与宋惜惜的撞期了。
这就导致很多官员如果想两边讨好,就得跑两场。
这也是全因着平西伯王彪的面子,不是因他战北望。
因此他心里头始终有一股子挫败感,这挫败感很强烈,强烈到他甚至产生过悔婚的念头。
他一时不知意义何在。
尤其易昉的情绪也需要好好安抚,不然的话,到明日大婚之时她闹起来,场面就不好控制,他也会成为京中笑柄。
所以,他来到易昉的屋中,易昉静静地坐在屋中的椅子上,像极了当初他要和宋惜惜说皇上赐婚时的模样。
只不过如今回想起来,宋惜惜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唯一有过的一点便是讥讽。
而易昉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他坐在易昉的对面,努力平静自己,想和她好好说说。
“我知道你委屈,我当初承诺过你的,并没有做到,但丞相夫人婉转说过,这门亲事是皇上钦定的,只是曾赐婚你我,不可再赐婚我与她,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不可能违抗。”
易昉抬起头,眼底嘲讽,“你当初求娶我,回来是否也这样跟宋惜惜说?”
他摇头,“不,当时我直言,我所爱之人是你。”
她脸上有突兀的笑,因着没有带面纱,这笑容与她的伤疤映照得无比阴沉诡冷,“那如今呢?你所爱之人是谁?”
战北望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321章
她输了
易昉仿佛是心里有数,却始终意难平,不甘心,“你当初爱我,是否只是头脑一热?”
战北望依旧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当时对易昉动心是真的,但是否头脑一热,他真的说不清楚。
因为娶了她,宋惜惜和离出门之后,他心里隐隐后悔,他记得当时冲宋世安说,希望她宋惜惜不要后悔,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一刻他后悔了。
但那时他不爱易昉吗?肯定是有的。
只是一个男人心里就容不下两个女人吗?
多少男人三妻四妾,宋惜惜容不下,他或许是因违背承诺而恼羞成怒,反正宋夫人已经死了,他这承诺就算不遵守,也不需要跟宋家交代。
或许当时觉得自己拿捏了宋惜惜。
孤女一人无娘家可依,更不知她武功如此厉害,甚至比他和易昉不知高出多少。
更无法想象她单枪匹马便上了战场,无比英勇屡立战功。
攻西蒙城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她有多勇敢决断,她在万千箭雨间,险象环生,却淡定从容,哪怕这是做出来的淡定,可也足以震慑敌人。
更震慑了他。
见他没有回答,易昉心里已是明明白白,惨然一笑,“报应,都是报应,可你我一同欺负宋惜惜,为何你没有遭到报应?你还再娶妻,娶的还是伯侯府的女儿,攀上王家,你从此官途再无阻滞了。”
战北望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他满脸的不耐,“男女之事,怎有报应?我是辜负了宋惜惜,却没伤她分毫,如果硬要说报应,那么你的报应来自何处,你不知道吗?你不记得鹿奔儿城发生的事?你不知鹿奔儿城与宋家惨遭灭门有何关联吗?你敢说出这报应二字,就不怕真正的报应来到吗?”
“我已经遭了报应,我麾下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我如今被开除了军籍,只能窝在这一方天地,还要受你正妻的管束。”
她猛地抬头,眸色冷厉,“但战北望我告诉你,我说过最恨内宅手段,我不惹她,但她若敢来惹我,我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战北望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已经预想到未来的内宅不会清净,“你是你,她是她,你们恪守本分便是,有什么惹不惹的?”
“话我撂在这里了,横竖你与我是陛下赐婚,此生大概也是要捆绑在一起,如果你管不好她,就休怪我无情。”
战北望看着她眼底的怨怼,心里很是厌烦,“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他起身出去了。
易昉盯着他的背影,抬起着头颅忍着泪水,死死地不让泪水落下。
她不能哭,不能难过,不能让任何人看扁,更不能让宋惜惜看了笑话。
她去文熙居看过,里头的家具全部换掉了,自然也是要换掉的,宋惜惜和离的时候把里头大部分的东西都搬走了。
只是瞧着也着实花了不少银子,不是一直说没钱吗?不知是给了多少的聘礼聘金,又要花多少银子去办酒席。
她的泪水最终还是从脸颊上滚了下去,当初挑衅宋惜惜的时候她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狈。
她输了。
第322章
撕破她的伪装
平西伯府也热闹得紧,因着王彪掌北冥军的缘故,如今的平西伯府热闹非凡,明日才是大婚,但今日便已经吃上酒席了。
王清如拿了放妻书离开方家的时候,方家觉得对这个儿媳妇有愧,除了返还嫁妆之外,还给她补贴了不少银子,连方十一郎牺牲的抚恤金都全部给了她,另外再给她置办了田地。
方家是武将之家,觉得她不能蹉跎一辈子,但那个时候王清如死活说不会再嫁,因此方家担心她在娘家守着,没个银钱田产什么的防身,这一辈子也难熬。
所以,给的是真不少。
凤莲阁的嫁衣本来要提前半年预定的,但是她多给了银子,也一定要穿上凤莲楼的嫁衣。
她的嫁妆重新换了箱笼,又置办了不少,足足有六十八抬。
她打听过的,说宋惜惜嫁入王府的嫁妆也只有六十四抬,她要比宋惜惜多。
宋惜惜是战家和离出来的人,她嫁入王府,以后如何风光是她的事,但在出嫁这日,定然是要把她比下去的,否则她入将军府,怎么有面子?
她听闻沈青禾也离开了京城,宋国公府那边只有宋族的人过来,也不知道是他们没邀请还是因为邀请了但宾客没来。
不管是何种原因,宋惜惜嫁给北冥王,在国公府这边着实是寒酸了的。
就是要如此,明日大婚,她的风头要盖过宋惜惜。
北冥王是亲王,他不会亲自去接亲,但是战北望会亲自来迎娶她,这又碾压了宋惜惜一头。
她不是要与宋惜惜争什么,实在是有宋惜惜珠玉在前,她这个当后妻的,不能被她比下去。
而且,那日战少欢来说的事,她是相信的,母亲糊涂总说不是,但母亲年纪大了,心思放在内宅掌事里,不知男女情事。
宋惜惜若不喜欢战北望,当初不会嫁给他,也不会苦苦等他一年,为他掌家照顾父母,甚至不惜用了自己的嫁妆来给婆母治病。
女子若喜欢了一个人,不轻易放得下。
当初十一郎死的时候,她也伤心了许久,回了娘家才慢慢地走出阴霾。
如今重新寻一门亲事,虽说将军府曾闹出过那般的事端,又有一个皇上赐婚的平妻,可见了战北望一面,那英姿焕发的模样叫人心动。
且兄长也说,这门亲事容不得拒绝,兄长若要掌稳兵权,就不能拂逆了丞相的好意。
而这哪里仅是丞相的好意?皇上是在提拔战北望,提拔年轻的武将,谢如墨是亲王,兵权过重会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所以谢如墨没了兵权,还要娶宋惜惜这个二嫁之女。
虽说她自己也是二嫁的,可那不一样,她是夫婿战死之后,婆家体恤这才给了她放妻书。
宋惜惜在和离书下来之前,是要被休弃的,她大概也心知肚明所以才去求的和离书,如此便可体面些离开将军府。
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不能和宋惜惜比的,但是在出嫁的风头一定要盖过宋惜惜,这利于她以后在将军府站稳阵脚。
她并非有心踩着宋惜惜,只是听了战少欢的话,再回想起宋惜惜那日的云淡风轻,总觉得她是有意隐藏自己的心思。
如此心机,实在可恶,不撕破她的伪装,反而叫她得意了。
第323章
终于到了这天
腊月二十四,早上还下了一场雪,阴沉沉的,刮的风像刀子一样冷冽。
梁嬷嬷看着天色,祈求道:“今日咱们姑娘出嫁,老天爷您已经薄待了宋家,薄待了我们家姑娘,今日便给个晴天行么?老妇我以后日日烧香,祭拜天老爷。”
宋惜惜今日一早就被拉了起来,妙仪阁的娘子来了,要给她净脸护肤,说这样上妆才好看。
也不知道她们是调了些什么糊状的东西,就往她脸上涂抹,让她静卧不许说话。
她昨晚心情有些复杂,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如今被按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不许说话,竟是睡了过去。
直到昨晚,她才彻底死心,师父他们是不来了,沈万紫他们也不来了。
知道是自己的缘故导致的,可心里还是难受。
睡了一会儿,妙仪阁的七娘子便给她把糊状物体洗掉,全程不需要她自己动手,但她醒了过来,就这么躺着让她们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