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过,他很努力地在练,相信很快就会像正常人一样了。“我看看写什么?”宋惜惜笑着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俯身看他写的字,“嗯,这个和字比之前有力了。”
他现在主要不是练字,而是练腕力。
手筋受过伤,写字练腕力是最好的,谢如墨一直督促他练字就是因为这样。
他搁下笔,手放在脖子上,面容认真,眸光坚毅,“姑,以后……有我!”
宋惜惜微愣,随即笑了起来,继续揉揉他的头发,方才在爹娘牌位前没哭,瑞儿这句话让她鼻头一酸。
瑞儿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必猜到有人登门来闹矛盾。
他也想保护小姑姑的。
第289章
登门要账
过了两天,陈福带着两名护卫就去了将军府。
昨日易昉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发起了高热,晚上请了府医,喝了药睡了一觉,梦魇不断,到今日才好许多了。
但她压根没把这五十两欠条放在心上,觉得只是宋惜惜羞辱她而已。
五十两,对宋惜惜来说算什么?怎会真的上门催讨这五十两?
但真的来了。
听得禀报的时候,她臊得无处可躲,只觉得浑身又再发热。
战北望今日没当值,就在府中。
他压根不知道易昉前日去了国公府闹事,甚至也没留意她出去了,他们最近总是干架,他都是宿在书房,回府也只为把文熙居装潢一下,等着迎新妇入门。
他听得说国公府的人登门催账,一开始还以为是清算旧账,便派人把陈福请到了书房去,免得惊动母亲。
陈福拿出欠条递给他,他一看,上面写着:将军府贵妾易昉打碎国公府花瓶,因没带银钱无法当场赔付,遂写下欠条明日赔付。
欠条是有摁了手印的。
战北望拿着欠条,惊愕地问:“什么意思?易昉什么时候去了国公府?打碎花瓶是什么意思?”
陈福面容冰冷,“贵府的妾侍前日到国公府去找我们姑娘,在国公府里一言不合便砸东西,出言无状便也罢了,但砸了的东西必须要照价赔偿,这花瓶五十两,京中没有几只的,她签下欠条的时候说了第二日归还,第二天她没有前来归还,言而无信那我只好过来催债了。”
“她去国公府找你们家姑娘还砸了东西?”战北望脸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她疯癫至此。
“没错,姑娘本不想见她,但是她在府外大吼大叫的,姑娘唯恐她惊了小公子,所以才开门让她进来的。”
陈福说着又摆摆手,“那些事情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姑娘不想和将军府有什么旧账未清,毕竟彼此也是要各自婚嫁的人,五十两将军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这欠条我便拿着去衙门了。”
战北望命人取五十两银票来,当场给了陈福,隐忍着一口怒气道:“你们姑娘不想与将军府有什么旧账未清,这话说得很好,回去转告你们姑娘,本将军替易昉致歉,望她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为何这么生气,分明,易昉去国公府捣乱,他是该对宋惜惜怀有歉意。
他也确实怀有歉意,但是,她那句话说得多绝情啊,不想和将军府有什么旧账未清,避他若蛇蝎。
陈福冷笑一声,“既银子都赔了,我家姑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是疯狗乱吠,她也不是没经历过,毕竟听闻你们从成凌关回来,陛下赐婚,便是如此冲她吠叫的,有些人有些事,远了就天晴日朗。”
陈福说完,不管战北望面容铁青得可怕,带着两名护卫就走了。
这两名侍卫,严格说来也不算护卫,不过是那时候买入府中,瞧着壮健些才去当了护卫的。
战北望盯着陈福的背影,心里头的怒火蹭蹭直上,恨不得如今便奔去找易昉算账。
但是想起连日的争吵,已经心疲神乏,同她说一句话也不愿意,至少现在不愿意。
第290章
他就是后悔了
但是,国公府的人前来要账的事,下人却禀报给老夫人听了,老夫人当即把战北望叫过去问清楚。
战北望知道这件事情也瞒不住,那么多下人都看见听见了,所以干脆一五一十告知。
老夫人气得面容铁青,大骂道:“祸害,真是娶了个祸害,当初你怎么就瞧上她了啊?日日在府里砸还嫌不够,还去国公府砸,现在国公府是咱们惹得起的吗?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去国公府是特意去丢人的吗?”
老夫人骂着便抚住胸口,“祸害,真是祸害啊,她一定是去找宋惜惜,想要阻挠你和王家的婚事。”
战北望这才忽然醒觉,她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招惹宋惜惜的,肯定有别的原因,莫非真如母亲所言是因着他与王家的婚事?
想到这里,战北望便心烦意乱。
这门亲事他本来就有点被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如今他忙于公务,顾不得家里,和易昉日日吵闹,且自从知道成凌关的事情之后,他对易昉感到心灰意冷,觉得她很可怕,太可怕了。
而大嫂性子软弱,掌不了家,伺候母亲的病已经够呛,家里总要有个能掌事持家的人。
但在丞相夫人提起之前,他没有想过要娶。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丞相夫人竟然说要给他做媒,丞相夫人亲自给他做媒,这件事情定然是得到了丞相的允许。
这代表了什么?代表他入了丞相的眼啊。
后又得知是平西伯府的三姑娘,他打听过,这位三姑娘是方十一郎的遗孀,只不过方十一郎战死沙场之后,方家给了她放妻书,她回了娘家去。
是个二嫁女,这使得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只不过,她的兄长王彪掌着北冥军。
说来也奇怪,谢如墨竟然交出了北冥军。
许多事情战北望想不通,他为何要放弃北冥军的兵权?为什么要娶宋惜惜?以他那样的人,娶什么样的贵女不成?
宋惜惜就算在战场上再英勇,有着如何显赫的家世与师门,甚至惊艳绝伦的容颜,可始终是嫁过人的。
“北望,她准是没打什么好主意的,你快些去问问她,到底都跟宋惜惜说了什么,若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逼得宋惜惜出面阻止你和王家的婚事,那可不得了,宋惜惜恨极了我们将军府,她一定会出手破坏的。”
战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肯定是威逼过宋惜惜的,否则以宋惜惜的身家,怎么特意遣人上门追讨这五十两,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她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战北望收回心绪,道:“母亲放心,她逼迫不了宋惜惜的。”
战老夫人急道:“就算逼迫不了,那如果她特意去说一些什么话,惹得宋惜惜不高兴了,去平西伯府那边说了你几句坏话,这门亲事不就毁了么?”
战北望摇头,心里却是在苦笑,若是宋惜惜出面阻止,那代表她心里有他。
他还真希望她出面去阻止。
他一愣神,猛地醒了过来,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如今宋惜惜和谢如墨的婚事已定,就算她心里有他,多半也是怀着怨恨的,休妻的时候闹得这样大,她怎会不恨?
可如果她心里有他……
战北望心绪万千间,竟是怦然心动。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后悔了,可他也比谁都清楚,他真的后悔,很后悔。
那曾经是他艰难求娶来的女子,却又曾经弃如敝履,兜兜转转才发现她如此的可贵,只可惜,她即将要成为别人的妻了。
而他,仿佛是遭报应似的,要娶一个死过丈夫的人。
那他曾经以为和易昉的是矢志不渝的爱情,如今看来到底算是什么?
第291章
谁都比不上宋惜惜
战北望最终还是去找了易昉,他不想再吵架,他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到了屋中,见她拥着被子坐在椅贵妃榻上,脸上依旧是蒙着一块黑纱。
自从脸上有疤痕之后,她就做了许多各种颜色的面纱,出门如果不带面纱或者帷帽,她是绝不愿意的。
以往见她,总是一副斗鸡的模样,随时随地就想和他开战。
但今日她病恹恹的,见了他也只是抬眸瞧了瞧,便垂下眸子不搭理。
她身旁的侍女见状,便道:“将军可算来了,夫人都病了两日。”
她请府医的事,他知道,便问了句,“好些了吗?”
易昉转过身子去,不搭理他。
今日,两人似乎都不想吵架了。
战北望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道:“国公府今日上门催账了。”
易昉眸子冷了冷,她知道,侍女已经报过了。
“你想说什么?指责我去国公府闹事了?”
战北望望着她,“你去国公府做什么?”
黑纱下,她的唇角讥讽,“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兴师问罪,问她为什么当日在西蒙没有救我,害得我与你离心,你要另娶夫人。”
他一急,“我不是同你说过吗?跟她没有关系,那个时候怎么可能上山救你?西京的兵马全部都囤在山上,我们上去无异是自寻死路。”
她呵呵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会护着她,瞧你这样子,心里是有她的吧?”
战北望脸色一沉,“你在胡说什么?”
“可惜啊!”她扭了头过去,拉了拉身上的锦被,“郎有情,妾无意,她跟我说,战北望算个什么东西?你在她心里,连个东西都算不得。”
战北望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锤了一下,钝痛感传来。
他侧头去看着屏风上的鸳鸯,鸳鸯戏水,好不缠绵啊,刺痛了他的眼睛。
战北望算什么?
呵,是啊,在她心里如今战北望算什么呢?她宋惜惜是国公府千金,是南疆功臣,是北冥王的未婚妻,更是玄甲军的副指挥使,还管着京卫。
管着他的直属上司,也管着他直属上司的上司。
“战北望,如果你没有以战功求娶我,你和宋惜惜现在会是什么样的?”易昉幽幽地问道。
这句话,直击战北望的心。
把他所有的伪装击得如齑粉,脸色也顿时惨白。
他不是没想过,他只是不敢想。
他努力伪装,告诉自己一切已是定局,想来无益。
但是,他知道不能深思的背后,是因为如果他没有求娶易昉,那么他现在和宋惜惜一定很幸福,他官途也会无比顺利。
他们会在南疆战场上一同立功,之后他或许会是玄甲军的副指挥使,谢如墨他是愿意提拔年轻武将的。
皇上也十分重视他,那战功若不是用来求娶易昉,那么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后悔,悔之晚矣。
所以从不敢回头看,不敢回头想,怕悔得自己肠子都青了。
易昉眼底浮起冷幽,“什么王三姑娘,什么京城贵女,什么嫡女名媛,哪个比得上宋惜惜?我纵然恨她当日不救我,却不得不承认,天下男儿若见过她在战场英姿的,面见过她绝美容颜的,无不想把她娶回家去。”
她突兀地笑了一声,“而她,曾经是你的夫人。”
战北望凝了凝,眼底的光芒彻底消失,失魂落魄地出门去。
易昉得逞地冷笑,没错,她就是要让战北望知道自己曾经错失了什么,那是璀璨夺目的宝石,那么王家姑娘进门之后,也永远走不进他的心。
她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但她说的那番话,是一把双刃剑,在战北望的心里刻下了宋惜惜的名字,也狠狠地扎在了她自己的心里。
笑着笑着,她的泪水滑落,凄凉一笑,原来她用起那些争宠手段来,是如此的娴熟。
第292章
战少欢竟想当侧妃
战北望出了府,心里头有一股冲动,想直奔国公府去。
他想亲口问一问宋惜惜,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可能。
哪怕今天易昉说宋惜惜不拿他当个东西,哪怕在战场上的时候宋惜惜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哪怕当初要休妻的时候他很决绝。
但他依旧觉得宋惜惜不可能这么快就把他从心底剔除出去。
她只是生气他的绝情,她只是恨他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
既然还愿意恨,还愿意生气,就代表着还在意。
但肆虐的寒风吹醒了他,又或者说他心里一直都是清醒的,只不过一时冲动罢了。
大局已定,他去找宋惜惜没有任何意义,哪怕宋惜惜心里对他尚存一丝情意,但她要嫁给北冥王,他要娶王家姑娘,彼此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默默地回到书房,坐了许久许久,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迎娶宋惜惜那天,掀开了她的红盖头,看到她从容美丽的面容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惊艳,直到如今心头依旧是怦动的。
那么好的女子,他拱手让人了。
“二哥,二哥!”门外,战少欢用力地拍着门。
他收敛心绪,问了一声,“何事?”
“二哥,你给我些银子,我瞧上了一枚簪子。”战少欢隔着门,娇嗔地道。
战北望没好气地道:“哪里还有银子?府里的银子都花没了,拿去筹办婚事了。”
战少欢跺脚,“娶个二嫁女子,需要花什么银钱的?一顶花轿迎进门来就是,我已是说亲的时候了,过几日嘉仪郡主有赏花宴,邀请了我去,我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战北望打开门,不悦地道:“休得胡说,她即将是你的二嫂,而且你总是和嘉仪郡主这样的人混在一起,有损你的闺誉。”
战少欢哼了一声,粉脸含霜,“什么二嫂?不就是个守寡又和离出门的女子,就算出身平西伯府又如何?等我来日嫁了北冥王,成为北冥王的侧妃,她还要向我行礼呢。”
战北望一怔,“你说什么?做北冥王的侧妃?你疯了?北冥王要娶宋惜惜,什么时候说过要立侧妃?”
战少欢神色骄矜,“二哥,立侧妃的事只要慧太妃同意便可以了,嘉仪郡主说了,慧太妃惧怕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只要我得了大长公主的喜欢,她便会把我举荐给慧太妃。”
战北望厉声道:“你疯了?你凭什么得到大长公主的喜欢?又凭什么嫁给北冥王为侧妃?她们这些人只会利用我们,你别上当。”
战少欢却是不听,赌气地道:“反正我就是要当他的侧妃,只要嘉仪郡主能帮我,我就算被利用也无妨。”
“你休得胡来,嘉仪郡主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战北望怒声道,他冷冷地看着这个素来骄横的妹妹,“而且谢如墨也不好招惹,他若不喜欢你,你便是嫁过去也只会遭磋磨。”
“怎么会?他如今不了解我,若是日久相处了,他肯定会喜欢我,再说,我讨好了慧太妃,她自当护着我,谁敢磋磨我?宋惜惜吗?她连个清白女子都不算,呸!”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对宋惜惜她是既恼恨又嫉妒。
战北望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脸色铁青,“你说谁不是清白女子?你再说一遍!”
第293章
慧太妃故意不请宋惜惜
一巴掌把战少欢打懵了。
她捂住脸,瞪着眸子好一会儿才哭出声来,“你打我?为了宋惜惜这个贱妇打我?我告诉母亲去。”
说完,捂住脸便跑了。
战北望一拳砸在书房的门上,面容痛苦,宋惜惜不清白?恰好相反,宋惜惜很清白。
他没碰过宋惜惜,她依旧是清白之身,真是可笑,如今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却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宋惜惜。
如果当初圆房了再出征,那么他娶易昉的时候,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和离吧?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便把他请了过去。
不等他说任何一句话,战老夫人便道:“母亲觉得少欢这样想很好,母亲很支持她,只要大长公主愿意把她引荐给慧太妃,她能嫁到北冥王府,便是最好的亲事,母亲会全力支持她。”
战少欢在一旁已经不哭了,抬起眸子挑衅地看着他。
战北望摇摇头,“不可能的事,北冥王不会看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