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宝珠这话一出,两人对望了一眼,宋惜惜脸颊有些发烫,瞪了宝珠一眼,“休得胡说。”谢如墨端起茶慢慢地饮着,以掩饰压不住的嘴角。
生死相随,那自然是的,他们是要做夫妻的,生同寝死同穴,生生死死都不会再分开。
这是他上南疆战场去求亲时心里美好的愿望,他想着尽快平定南疆回京迎娶他心仪的少女。
他在南疆战场是真拼了命的,连连攻城大捷,只想着尽快把沙国人赶出南疆。
殊不知,连攻下十三城之后,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惜惜已经嫁给了战北望。
听到这个消息,像是一盘冰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从头顶一路冰到了脚底再冰到了心上。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分明那时候宋夫人是点了头的,说等他凯旋就把惜惜嫁给他,为什么会食言?
他不断打胜仗的消息她难道不知道吗?
他那时已是把宋大将军当成了自己的岳父,想着尽快完成岳父未竟之大业。
但为什么?
想到那个明媚的少女,就这么嫁给了别的男子,他有一段时间是心如刀绞的。
但是战事吃紧,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难过。
他每日都在劝自己歇了那份心思,她既已经嫁人,就祝愿她过得幸福吧。
虽然好难好难,可她幸福比一切都重要。
第269章
错位的心动
在南疆战场见到她,心情万般复杂。
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她的夫君,她避而不谈,心里便明白战北望可能待她不好。
因这个事情,他拳头都硬好多次了。
后来才知道,她竟然和离了,那男人竟然不知道她的好,真是荒唐,战北望,他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男人不配有眼睛。
当时那个气愤啊,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给剜下来,竟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气完之后,他又很不道德地开心,当然是表面无动于衷的开心,怎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偷着乐的。
与她并肩作战的日子,他要时刻掩饰自己的感情,时刻要叮嘱自己,眼眸里不能藏有半点的私人感情。
三年南疆战场,他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再大起。
就算回京之后被皇兄拿捏了心态,也不要紧,国无战事,他不要兵权,只要她。
皇兄的猜忌他知道,但是天家的兄弟情就是这样,不会绝对纯粹,心里有芥蒂也有份手足情,再维持一个表面和谐就够了。
若只剩下猜忌与芥蒂,那他便带着惜惜和瑞儿去封地,天高皇帝远,总是能过好他们的日子。
这般想着,抬眸瞧她一眼,她恰好也看过来,两人视线一碰,怦然心动。
宋惜惜脸颊滚烫滚烫的,心里却是一沉,她对他心动了,而他另有所爱。
这错位的感情怎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分明之前想过和他成亲只是搭伙过日子的。
而且,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姻缘之后,会对男人动心,而且那么快。
宝珠看到自己姑娘脸上忽然像火烧云似的,奇怪了,问道:“姑娘,你的脸为什么这样红?”
宋惜惜忙端起茶杯低头喝茶,遮住自己滚烫的脸,宝珠越发没眼力了,这张嘴也没个门。
谢如墨也喝茶,只是唇角扬起的弧度实在过于明显。
瑞儿是他的福星啊,以后莫说刻薄瑞儿,没把他捧在掌心上算他谢如墨无情无义了。
或许,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那惊鸿一瞥,竟会发现到瑞儿,但是只觉相似,应该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才是,毕竟,宋家灭门,除宋惜惜一个不留。
但他当时心头就有一股执念,认为那就是瑞儿,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去追了。
虽然当时乱七八糟的局面导致他追失了,可结果还是能把瑞儿找回来。
他在想,是不是宋夫人也后悔当日的决定,所以在天之灵想成全他与惜惜呢?
他愿意这样想,他心里始终有个过不去的坎,就是宋夫人当初选择战北望而不选择他。
他自问不比战北望差,抛去身份,他武功人品样貌身段皆在战北望之上啊。
好吧,样貌身段就不要说了,儿郎不在乎这些。
再看宋惜惜一眼,放下茶盏,他道:“我是时候回大理寺了,刚上任,要交接的事情多,我明日下了值再来看瑞儿。”
宋惜惜起身,“好,我送你出去。”
谢如墨唇角含笑,星眸闪耀,轻声道了句,“好!”
两人慢慢走出去,才留意到他今日衣衫单薄,便嘱咐了句,“天气凉了,多穿件衣裳。”
“好,你也是,注意保重身体。”她的关心让他心里生出暖暖的感觉,原来有个人知冷知热是这种感受。
曾经在她成亲之后,觉得自己活成了一匹孤狼,但现在心里总是甜丝丝的,孤独的感觉没有了,得了点空闲就想往国公府里跑。
他想把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弥补她曾经受过的委屈。
第270章
高傲的探花郎
第二天,瑞儿醒来,痛楚依旧,但没断骨重接时那么痛了。
他在忍受痛楚,还要挤出笑脸安慰小姑姑和外祖家的人。
这坚强的模样真是叫人心疼。
虽是如此,但针刺喉咙还在继续,红雀说不能停的,昨日接骨没有刺,今日不能落下。
尤其是昨天叫了一声,颇见成效,丹神医和红雀都认为,他身体上的毒解得比预料中还要快。
而且,赛牡丹的瘾一直都没有再发作,这让丹神医很是惊讶,要知道即便是成人要戒断也需要半年以上,他才是个七岁的孩子,竟有如此顽强的心志。
丹神医私下对红雀说,“宋家,果真没有软弱之人,宋家的精神,使人折服。”
红雀深以为然,他治疗瑞儿一场,已经建立了感情,真拿他当自己儿子看待,既心疼他,也佩服他,自然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的。
瑞儿养伤的期间,宋惜惜哪里都不去,倒是有不少宾客来登门拜访,她都叫陈福推了,除了表妹澜儿和他的夫婿梁绍。
梁绍长得丰神俊逸,有些傲气,毕竟既是承恩伯府的世子,又是探花郎,他有傲气的资格。
娶得郡主为妻,也为他的人生加分。
尤其郡主贤良温柔,对他倾慕已深。
二十三岁的探花郎,已经到达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巅峰。
所以他可以傲气。
他傲气到瞧不起宋惜惜。
他对宋惜惜的一些评价还是很中肯的,家世好,长得好,武功好,立过战功,女子能像她这样的不多见。
但是,世家女子像她这样的,和离没多久便要二嫁的也不多见。
他认为,女子该从一而终,当初和离已是错,如今再嫁更是错。
探花郎年纪不老,心态很古老,他看向宋惜惜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对她的不喜。
若只是如此,看在澜儿的份上,宋惜惜也就一笑置之,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对他说什么不满的话。
可偏生这位探花郎没有打算忍住心底对宋惜惜的不满,在宋惜惜和澜郡主说了瑞儿的事情之后,他竟然道了一句,“宋氏,你如此行事,便不怕宋瑞日后难在京城立足吗?倒不如把他送去给孔家养着更好。”
宋惜惜一时错愕,以为他说的是日后把瑞儿带到王府去住的事,虽不喜他叫什么宋氏,毕竟以她和澜儿的关系,担得起他叫一声表姐。
不过也看在澜儿的份上,跟他解释,“因他是王爷救回来的,王爷也喜欢他,想着日后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着,瑞儿也是很乐意的,再说,我是他的亲姑姑,他跟着我住在王府,也不算寄人篱下,怎么会日后在京城难以立足?”
梁绍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道:“吾说的并非此事,他得蒙王爷教养是他的福气,吾说的是你和离之后二嫁的事,于宋家名声有碍,纵然宋瑞日后承爵,身上也有了污点,世俗的眼光,会把他看扁的。”
澜郡主在一旁绞着手绢,轻声道:“夫君,不得对表姐无礼。”
梁绍道:“既你还认她为表姐,自然要进忠言,只是忠言素来逆耳,就不知道宋氏是否听得入。”
宋惜惜笑了,“既是忠言,我自然是听得进去的,只是敢问探花郎,何为世俗眼光?”
他带了三分冷傲,“世俗眼光,自然便是以仁义礼智信为基石,世人当遵循的主流风俗看法。”
第271章
什么王家的人
宋惜惜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敢问世俗眼光会把他看扁,是他不遵仁义礼智信的哪一条?”
“是你二嫁害得他。”
“我二嫁与他何干?我二嫁是我的事,”宋惜惜声音不紧不慢,并未露出梁绍觉得她该有的羞愧之色,“再敢问一句,我和离后二嫁,是律法不许,还是风俗不许?民间可有二嫁之人?仁义礼智信可有说女子不可二嫁?又再问一句,女子若遭抛弃,是否就该古佛青灯,孤苦余生方能对得住世俗看法?”
梁绍嗤了一声,“巧言令色鲜矣仁!”
驳不了宋惜惜的话,他选择轻蔑以对。
宋惜惜笑意加深:“探花郎,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梁绍顿时脸色羞怒,“你……吾本是一番好心,你却以圣人之言辱吾,此等亲戚,不往来也罢!”
说完,他霍然起身,一甩衣袖,“走!”
澜郡主急忙起身,抱歉的眸光看向宋惜惜,一双眼睛都红了,哽咽道:“表姐,我们先回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宋惜惜几不可闻地叹息,“嗯,你先回吧。”
澜郡主行了半福,便急急忙忙追着梁绍而去,嘴里喊道:“夫君,你等等我。”
梁嬷嬷目送他们出去,叹气道:“郡主怕是以后都不会来了。”
宋惜惜嗯了一声,“只是没想到梁绍年纪轻轻的竟如此古板。”
“有些人,读书是把脑子都读坏了,姑娘不要和他计较。”
宋惜惜喝着茶,秀眉蹙起,“我计较不计较有什么打紧的呢?就是澜儿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我也不解她分明是郡主之尊,怎么会在梁绍面前唯唯诺诺,半点主意都没有?”
“爱惨了呗,还能是因为什么?”梁嬷嬷是看透男女的那点事,“像探花郎那样的人,在女子心中如明月光辉,不知多少女子爱慕,澜郡主觉得自己能嫁给他,已经是圆了许多少女的梦想,自然便格外珍惜。”
宋惜惜沉默不语,秀眉蹙得更甚,爱一个人会使自己变得这么卑微吗?
她想起谢如墨也是得了不少京中贵女的爱慕,想嫁给他当北冥王妃的人,没一百也有几十,他会否在成亲之后也如此骄矜自傲?
而自己似乎对他也动了心,是否能做到心如止水?
“那探花郎娶了郡主没多久,便纳了两房妾侍。”梁嬷嬷淡淡地道,“郡主这都忍了。”
“到底是郡主,他怎敢在成亲不久便纳妾?”
“他在翰林院当编修,听闻是上司送给他的,他不好推却。”
在宋惜惜上战场的日子里,梁嬷嬷也打听到了不少世家大宅里的消息,“郡主总不能把人往外推的,否则便要落个善妒的名声,再说不过是贱妾,不合意了还能发卖出去或者是送出去。”
“嬷嬷你是这样想的么?”宋惜惜抬起头问道。
梁嬷嬷苦笑,“我如何想的要紧么?他们是这样想的,他们是这样做的,女子在世艰难啊,当日夫人把您嫁给战北望,而不嫁给王……呃,嫁给战北望就是因为他说了不会纳妾。”
宋惜惜看着她,“而不嫁给王什么?”
宋惜惜抓住了她的失言。
梁嬷嬷笑着道:“什么王?我是的说不嫁给别人,一时失言说岔了,毕竟当时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烂了,夫人在众多求亲者里选了战北望,就是因为他说不纳妾。”
宋惜惜觉得梁嬷嬷明显有所隐藏。
但那些求亲者到底都是谁,她也不记得了,且旧事不想再提起,不管是不是有王家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第272章
战北望也要娶亲了?
不过,说起姓王的,她似乎记得王家真有来求过亲。
是平西伯王彪的小堂弟,不过母亲没瞧上。
罢了,往事休提,她和谢如墨还有两个月便要大婚,往日种种譬如昨日一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告别过去,奔向重生。
天气渐渐冷了,院子里的梅花结了苞,估计再过数日便要开。
今年的梅花开得早,福伯说这都是祥瑞之兆。
瑞儿能下地了,但只能走几步,便要回去继续卧床。
府中也在密锣紧鼓地筹办婚事,嫁衣在定了亲事那日便开始叫人缝制,交给凤莲阁的绣娘去办,京中权贵嫁女,多半会光顾凤莲阁,一来是她们绣工好且快,二则是凤莲阁绣娘的绣工名闻商朝,许多外地的富商贵人,不惜一掷千金都要订凤莲阁的嫁衣。
梁嬷嬷这天去凤莲阁看进度,回来便神色古怪,似乎有话要说,也似乎这话说出来有些晦气。
宋惜惜见状,问道:“是嫁衣出了什么问题么?”
她今日穿了一袭立领斗篷,扶着瑞儿去赏梅,回来便要背着他了。
他是想走的,但是宋惜惜遵照丹神医的吩咐,暂时还不能多走动,只能一天下来两三次走动走动,活一些气血,免得脚上气血凝滞。
梁嬷嬷看着瑞儿服下药膳,收拾了碗才道:“姑娘,也没什么事,就是碰见了王家的人。”
“王家的人?”宋惜惜顿时便想起了她之前想说未说的那句话,她道:“嗯,我记得王家是来提过亲的,但如今不提那些事情也罢了。”
她安顿好瑞儿,便与梁嬷嬷一同出去。
天色阴沉,风很大,宋惜惜裹紧了领子,看着嬷嬷把药碗交给瑞珠,便与她一同往库房去,今日说了要整理整理新买的嫁妆。
梁嬷嬷的声音被寒风吹着,“倒不是因着以前的事,是王家请凤莲阁做嫁衣,我多嘴问了句,才知道王家的三姑娘要嫁给战北望为妻。”
宋惜惜微怔,“战北望又娶妻?易昉不是他的妻吗?休了还是和离了?”
“易昉是平妻,就是妾,如今要娶的是正妻。”
“王家,是平西伯王家的三姑娘吗?”
“正是呢!”
宋惜惜记得此人,她也是和离的。
只不过她的情况是有些特殊。
当年她嫁给方天许将军的十一弟,那方十一郎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武将,只是嫁过去刚一年,那少年武将便马革裹尸了。
方家贤德,不愿意耽搁王姑娘一辈子,方老爷便帮儿子写了和离书,把嫁妆全部还给她,亲自送了她家去。
听闻说那三姑娘还不愿意回去,说是要留在方家为亡夫守寡,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又愿意拿了和离书回去呢?
算起来,那位三姑娘也有二十六了,比战北望还要大三岁呢。
“这门亲事是如何促成的啊?这易昉能同意吗?战北望也同意?”宋惜惜虽知道不该问那家人的事,但实在好奇啊。
梁嬷嬷道:“我打听得也不甚清楚,只听闻说是丞相夫人保媒的。”
宋惜惜更觉得奇怪,丞相夫人素来不是多事的,更不爱做媒,怎么却愿意为三姑娘和战北望做媒人?
将军府的情况,一般姑娘是避而远之的,谁斗得过那平妻易昉?再说,那乱糟糟的内宅事,谁听了不摇头?
只是攀上平西伯府,战老夫人大概是高兴的。
就不知道这门亲事,里头是否还藏着什么内幕。
宋惜惜也不深思,毕竟与她无关了,只当好奇一听便过去了。
第27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