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总管表示心疼,暴殄天物啊。
宋惜惜瞧着他那张胖乎乎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笑着道:“师兄的画作,有些是他得意之作,有些是他随手丢弃的,我是个捡垃圾的人,师兄不要的我都捡了,他珍藏的我也收了,回头若总管喜欢,送您一幅他的得意之作。”
路总管那张苦瓜干脸顿时舒展开,猛地摆手,“不,不,得意之作不敢要的,您捡来的那些,能给小人一幅,小人定然好好珍藏。”
“行。”宋惜惜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路总管笑得开心,拱手告辞,小短腿抡得飞快,都快生出风火轮了。
宝珠挑了好几身衣裳出来,但是都比较素净。
因为守孝的缘故,她鲜少有鲜艳颜色的,那日穿的烟霞色是唯一一身算比较鲜艳些的。
所以宝珠也犯愁,穿这么素净,怎么能把姑娘盛世美颜彰显得淋漓尽致呢?
“月白色的襦衫和百褶裙吧。”宋惜惜瞧了瞧,烟霞色那身就不穿了,那身是以前出嫁时候母亲给她做的,用来压箱底,在将军府的时候就没穿过。
去大长公主的寿宴,穿个素淡些的就行。
第193章
挑选赴宴衣裳
宝珠瞧了瞧,“月白色也行,淡淡的蓝,也显肤色,配饰呢?要不要戴一串红珊瑚?”
“红色不戴,就简单些,不必太隆重。”宋惜惜亲自挑了一根白玉簪子,再搭配一根月白色的绸带。
“这也太素净了。”宝珠说。
“素净不素净,穿上才知道。”宋惜惜拿着衣裳进了屏风后,换了衣裳出来,梳了个简单发髻,用绸带把发髻缠住,再饰一根白玉簪子。
她站起来转了个身,问几颗珠,“如何?”
几颗珠看呆了眼珠子,这还没上妆呢,就跟个出尘仙女似的,尤其那发髻上绑着的两条绸带,给她这一身月白色襦裙增色不少啊。
宝珠连忙对明珠道:“口脂,耳坠,香囊,或者玉佩,快快快。”
“好嘞!”几颗珠立刻忙转起来,搜罗出各种搭配的东西。
宝珠把宋惜惜摁在妆台前,给她涂抹了口脂,重新画眉,挂上一串长长的东珠项链,腰间坠着一只玉蝉。
套了一件轻软的纱衣外披,更添仙气。
宝珠想了想,把缚袖束起,给这身打扮添了几分俏皮,更添年轻气。
口脂淡红,显得肤色更加的白净细致,不用施胭脂肌肤里也透出一抹红晕来,可见丹神医调理气血的药真真的有效果。
宝珠瞧得甚是骄傲,这身打扮料子都是极好的,连百褶裙都是软缎做的,行动之间仿若流水盈动,加上飘逸的轻纱外罩,和发髻上的绸带,姑娘简直就是仙女下凡般清丽脱俗。
宋惜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好看么?
以前在梅山的时候没人夸她好看,人人都说她是猴儿。
是从梅山回来准备要说亲,母亲就把她好生打扮了一番,又在府里躲避日头养了一段日子,养得肌肤莹润如玉,人人瞧见她,都忍不住赞叹一句真好看。
记得当初战北望登门求亲,瞧见她的第一眼,他有好一会儿移不开眸子,说话都变调,作揖拜礼的时候都乱了方寸,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心里就想,这怕是个呆子吧?
原来不是呆子,只是负心汉罢了。
她转了转身,又定定地瞧着自己,问宝珠,“我真的好看么?”
宝珠站在她的身边,把脸往她脸颊边凑,一同对着镜子,“您瞧,好看不好看?”
宝珠长得好看,五官虽不是完美的,但是凑在一起十分耐看。
只是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和宝珠,有了对比,“噢,原来我真的蛮好看的。”
宝珠嘟嘴,“姑娘,这话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好看而不自知,对别人来说是一种挑衅,奴婢听了都想揍姑娘呢。”
宋惜惜用手指摁了她额头一下,“你也长得好看啊,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我就是显白点儿。”
宝珠哎了一声,对身后捂嘴笑的几颗珠说:“你们说气人不气人,咱们在府中日日享福,没啥事做,姑娘到南疆又是凛冽寒风又是刮脸的风沙,回来将养了才半月不到便比咱们显白了。”
瑞珠笑着说:“姑娘是天生丽质,黑了也能很快养白。”
明珠跟着赞美就没错了,反正姑娘是真好看,道:“咱们长得粗糙些有什么打紧?姑娘好看就行。”
宋惜惜仔细地打量她们每一个人,其实都长得秀丽娇俏,至少不是放在大街里便寻不着的那种大众脸。
第194章
战老夫人也来了
翌日,大长公主寿宴。
一大早开始,门口便停满了马车,长长的红地毯延伸到了巷口,府邸外三十余丈外有一块空地,搭了个棚,摆了三十流水席,百姓来到只要凑满了人就可以吃。
大长公主每年寿宴都这样做,美其名曰是与民同乐,实则是做做样子扬她温善的名声。
除了流水席,她还备下斋饭,专门招待僧侣,大长公主信佛,大家都知道的,她每年都要给寺庙道观捐很多银子。
作恶多端的人总喜欢找神佛保佑。
大长公主今日宴请的宾客很多,就连战将军府也邀请了。
战北望和易昉都没来,他自从知道母亲和大哥大嫂去国公府闹事之后,就一直在外不愿意回家,至于易昉肯定不想来的,她半边脸被毁,又落了那样的名声,她不想来被人耻笑。
但战老夫人带着大儿媳闵氏,三儿子战北森,女儿战少欢出席了。
既然大长公主下了帖子,她不来便是得罪,幸好战北望有赏赐的黄金,可以买得起一份好点的礼物。
自然,她来是有私心的,希望带自己未成亲的儿子和女儿露露脸,在场若有夫人瞧得上,那么他们的婚事便有着落了。
能来大长公主寿宴的宾客,非富则贵啊。
因此,虽然她知道自己府中因易昉受尽非议,还是带着儿媳儿女出席了。
在一群权贵命妇官眷面前,战老夫人显得何其卑微。
她看着这些一个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宾客,想起将军府曾有过的风光,那个时候她才嫁过来,可惜那时候的光辉像焰火一样,转瞬即逝。
曾有过的显赫一直铭刻在她的心头,她无时无刻不想重回巅峰,可惜,夫婿不争气,长子平庸,唯有次子战北望娶得宋家女。
可谁料到宋惜惜进门没多久,宋家便惨遭灭门,宋家本就没有可以扛起家门的男儿,如今连宋夫人都没了,宋惜惜能给他们的就只有钱财了。
所以战北望立功回来求娶易昉,他们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她一直想要的荣耀,宋惜惜可弃了。
可世事总是如此的不尽人意啊,宋元帅被追封为国公爷,宋惜惜成了国公府嫡千金。
她还上战场立功,一时人人称道。
反而她看好的易昉没立功不说,还受了罚,连累了北望。
战老夫人心头的苦水,倒出来可以汇聚成一条大江大河。
到了宴席现场,她领着儿媳子女去拜见大长公主,本以为大长公主只是看在北望的份上,才把她们宴请过来。
所以打算送上礼物拜寿后,便在花园里游玩,结识一下各位夫人。
她看见在座的夫人投来的眸光,虽然表面瞧着没什么,可那些眸光没有半点热情,连敷衍都懒,她知道自己遭人厌弃的。
正要尴尬地退下,大长公主却温和地问道:“老夫人,听闻你的身体不好,如今可好些了?”
战老夫人有些意外,大长公主竟会知道她身子不好?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闵氏曾去药王堂跪求丹雪丸。
她受宠若惊地道:“多谢大长公主的关心,臣妇好多了。”
大长公主懒洋洋地坐着,含笑望着她,“你年纪与本宫相仿,怎地身子这么差?听闻你以前的儿媳妇日夜照顾你,如此说来也是个孝顺之人。”
第195章
阴阳怪气
老夫人听得她说起宋惜惜,一时心头方寸大乱,她并不知道大长公主与宋夫人的一些往事,只以为如今宋惜惜立功,皇家看重她。
这会儿说她宋惜惜孝顺,是不是要替宋惜惜出头?
但瞧着她温和的眼神,也不像啊。
正无措之际,听得坐在一旁的齐夫人说:“大长公主,这孝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和离了,连前婆母的死活都置之不顾,何来的孝顺?表面功夫谁不是做啊?战老夫人之前都闹到国公府门口了,若不是没办法,谁愿意丢这个脸面啊?”
这位齐夫人是皇后娘家的嫂嫂,齐大人官拜三品,是朝中肱骨之臣。
齐夫人一发话,便有人在底下纷纷附和,“可不就是仗着自己自己立了几分军功,便没把人放在眼里了么?这般忘恩负义的人,自是人人唾弃的。”
“战老夫人,听闻她娘家遭灭绝的时候,你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连晚上睡觉都陪在她的身边,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你倒是疼着这个儿媳妇的,可惜人家不念情分啊。”
战老夫人一听这些话,开始是懵的,但很快就回过味来。
这些夫人看似反驳了大长公主,但大长公主并没有生气,甚至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显然,她们说出了大长公主想说的话。
她明白了,这场宴席宋惜惜肯定会来,而大长公主与宋惜惜有私怨。
大长公主并非是顾念北望的战功而邀请自己前来,她能来,因为她可以落宋惜惜的面。
意识到大长公主与她一样憎恨宋惜惜,她像是闻到了臭味的苍蝇,顿时兴奋了起来。
做戏,她怎不擅长?
长叹一声,眼底蓄泪,“大长公主见笑了,有时候真心未必换得了真心,我待她一场无愧自己,这便足矣。”
大长公主叹息,拭了眼角,一脸的同情,“老夫人真真是难啊,男子娶妾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偏生人家出身尊贵容纳不了小妾,诸位夫人可比不得她,你们家中夫婿都是纳了小妾的,你们若是不容小妾,大概也只会自请下堂,而不会闹到圣上面前,求一道和离旨意,说白了,她自觉身份尊贵,诸位夫人都比不得,将军府她更是不放在眼里。”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表明了她对宋惜惜的态度。
在场有些夫人也是去国公府拜访过的,也想过做个媒人,拉拢男儿娶宋惜惜,至少能承爵,自己乐得了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但是大长公主这么一说,可就不敢再做这媒人了。
甚至是有些伯爵府邸眼见自己日薄西山,想着出卖府中儿郎换个爵位,也急急忙忙打消了主意。
先不说宋惜惜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她未必刻薄婆母,但不容小妾是真的。
在场的夫人怎么会真心容得下小妾?但是她们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能纳妾。
若她宋惜惜生不出儿子,岂不是那一房要绝后?
战老夫人借着这个时候,大吐苦水,把宋惜惜塑成为骄矜善妒不孝之人,若不是立了军功回来,那是人人唾骂的妒妇。
三人成虎,更不要说本就有大长公主有心带头诋毁,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宋惜惜已经成为在场大部分夫人嘴里万恶不赦之人。
有些知道宋惜惜不是那样的人,却不敢说话,免得被人群起攻之。
宋惜惜还没到,但是德贵太妃和慧太妃以及齐贵太妃等先帝的嫔妃都到了。
毕竟,大长公主是她们的大姑子,如今皇太后掌着宫里大权,她们要去大长公主的寿宴,皇太后没有说不准的。
诸位太妃到场,少不了诸位夫人要起身行礼的。
慧太妃本是不愿意来,她和大长公主素来不和,在她手底下吃过不少亏的。
第196章
慧太妃受辱
但她邀请了,自己不来,回头又不知道她要编排些什么,所以憋着一口气也跟着来了。
听得她们在议论宋惜惜,慧太妃更是气得差点呕血。
好在,大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即将嫁给墨儿,如果知道的话还被大长公主带头编派,那她更是没脸见人。
她坐在一旁,大长公主故意冷着她,她也没心思搭话,倒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嘉仪郡主见了慧太妃,笑了笑,“哟,慧太妃也来了?带来了什么寿礼给我母亲啊?”
嘉仪郡主不问别人,就抓住她来问,显然是憋着坏让她出糗。
就知道来这场寿礼是要被刁难的,慧太妃不情不愿地道:“听闻大长公主信佛,送了一尊金佛,请笑纳。”
她命高嬷嬷把礼物送出,递呈到大长公主的面前,大长公主只瞧了一眼,淡淡地道:“虽然这样的金佛本宫已经有十几尊,但慧太妃一番好意,本宫便收下吧。”
那傲慢的态度差点没把慧太妃气死,她翻着白眼,心里想既然瞧不起那别要啊。
但她是不敢说出来的,论骂人,她不是大长公主的对手,比身份,先帝驾崩之后,自己这位得宠的慧太妃,什么都不是。
她最出色的儿子得胜归朝,在宫里头她能吹嘘一阵子,到了外边,她就不好乱说,因为她心里很明白,儿子和她离心。
这一次若不是皇上开口让她出府跟他住,他估计也不愿意。
儿子不孝,是她最大的痛,立了这样大的功劳,回来也不知道给他母妃求个位分,她现在还是太妃,虽有皇后姐姐,可论为妃,她是低德贵太妃和齐贵太妃一头的。
所以,这口气,她只能吞下了。
大长公主缓慢地开口,“本宫听闻皇上开恩,准许慧太妃出宫和墨儿一起居住,母子团聚,本宫还没恭喜太妃呢。”
慧太妃一听,看来这位不可一世的大长公主也得承认墨儿的功劳,她这位母妃也跟着享福的。
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墨儿孝顺,非得要跟哀家一起住,哀家也想着帮他管管家,毕竟,分封食邑,还有田庄铺子多的是,没个主母管着也不行啊。”
大长公主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抚了抚正红色的马面裙,眼梢吊起,“是孝顺,怎地他如此孝顺,也不求请皇上给你晋一晋位份啊?说到底,你生养了皇子,又出身世家,长姐更是皇太后,如今墨儿收复南疆也是不世之功,他只要在皇上和太后跟前说上那么一句,你这贵太妃的位分,岂不是轻而易举便得到的么?”
慧太妃的笑容顿时凝固,就知道这个老女人没安好心,这话直接是戳她肺管子啊。
“连儿子都不待见你,你这母亲当得委实失败啊。”大长公主笑着说。
众人不敢妄议太妃,但是也捂嘴偷笑,看得慧太妃火冒三丈。
她是憋不住脾气的,哪怕知道要吃亏,也正要发作。
却听得有人喊了一声,“镇国公府千金宋惜惜到。”
一听到宋惜惜来,所有人面上都有些意味不明的神情。
有些讥笑,有些阴沉,有些冷狠,但也有欢喜的。
那便是永安郡主澜儿,她听着她们说话,早就恼火得很,只是碍于自己是晚辈身份不好出声。
听得惜惜来,她急忙起身相迎,却被淮王妃拉住了。
淮王妃今日也在场,对于大家议论宋惜惜,她一句话都没说。
慧太妃却是脑壳嗡地一声,宋惜惜也来了?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即将嫁给墨儿,否则今日她什么面子都丢尽了。
第197章
我撕烂你的嘴巴
宋惜惜进来,可谓是万众瞩目。
众人很多官眷夫人已经去拜访过她,但见她清雅装扮,依旧难掩绝世容颜,甚至更添出尘脱俗之意态。
淡红的口脂给肌肤增添了润红,那白皙的脸颊肌肤本就莹润如玉,又淡扫了蛾眉,耳垂点缀了一点绿,更显耀如春华、琼花玉貌,把在场精心打扮的贵女全部都比下去了。
嘉仪郡主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金线绣百褶裙,覆膝的云缎绣芍药绯色长衫,金银线错绣的红色褙子,发髻如云,珠翠满头,要多金贵有多金贵,要多奢华有多奢华。
可纵然如此精心打扮,在宋惜惜的素雅淡净面前,却黯然失色。
她素来刁蛮任性,见宋惜惜这般绝容,冷冷地一笑,“今日是我母亲寿辰,你穿成这样素淡的过来,可见并无心给我母亲贺寿。”
宋惜惜打量了她一眼,含笑道:“我打扮得如何不要紧,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寿宴,我等若同您这般艳俗,岂不浪费了郡主的一番彩衣娱亲的孝心?”
“你……”嘉仪郡主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分明配色极好,竟被她说成彩衣娱亲,怎忍得下这口气,“你敢说本郡主艳俗?”
宋惜惜再打量了一下,“彩衣娱亲嘛,艳俗些不打紧,孝心够就行了。”
她扫了诸位夫人一眼,含笑问道:“诸位夫人说是不是?”
没人敢说话,但有人暗暗笑,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落嘉仪郡主的面,宋惜惜你是不知死活啊。
宋惜惜看到德贵太妃齐贵太妃还有慧太妃都在,眸光掠过的片刻,看到慧太妃眼底顿时亮了一下,宋惜惜有些疑惑,哦?这是慧太妃的眼神叫人迷惑哦。
宋惜惜上前给大长公主拜寿,眼角余光看到了战老夫人,她的前婆婆。
把战老夫人请过来,宋惜惜大概可以预想到方才这里议论什么话题。
只是慧太妃为什么眸子亮了一下之后,又气鼓鼓的?见着她不高兴还是在这里受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