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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说!”谢如墨靠着椅背,一手放在扶手上,微侧地看着她。

    “玄甲军作为精锐,理当作为先锋破阵之兵,但元帅却把他们拨给了宋将军去统领。”

    “有什么问题?”谢如墨声音平静,但不怒自威。

    易昉大声道:“用最精锐的兵去保护一位上战场来揽军功的女人,末将认为元帅实属不智。”

    第95章

    易昉要挑战宋惜惜

    方将军一听她的话,不等元帅发话便当即驳斥,“什么保护?一万五玄甲军是给宋将军统领用来杀敌,而且你说得也没错,玄甲军确实作为先头队伍,破城冲阵。”

    易昉嗤笑,“元帅可真是念旧,玄甲军若能破城,便是宋惜惜的功劳,这与直接把军功送给她有什么区别?”

    方将军怒道:“你怎么说话的?她率领玄甲军若能破城,这功劳便是她自己拼来的,怎么是送的?莫非易将军打仗只需要自己一人冲锋陷阵,士兵都躲在后头?”

    易昉反问道:“方将军的意思是说,宋将军也上战场?而不是躲在后方拿个指挥之权?”

    方将军怒道:“荒谬,既是先头部队,自然有领兵的将军,哪里有将军躲在后方拿个指挥之权的说法?”

    “她领兵?”易昉仿佛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了几声之后道:“让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女人领玄甲军攻城?我看是诸位将军一同领着她和玄甲军去攻城吧?”

    方将军道:“她怎么就没上过战场?之前那几仗她不都是这么打过来的吗?”

    她嗤笑,“她那几仗是怎么打过来的,元帅和诸位将军心里头明白。”

    她直直地看着谢如墨,单膝跪下,“末将易昉请求领玄甲军攻城,如果元帅非要让宋惜惜领兵,请允许末将与她一战,玄甲军是末将带到南疆的,末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跟随一个完全不懂得打仗的将领,无辜葬送了性命。”

    在场武将一听这话就忍不住了,碍于元帅在此,没有口出恶言,但是也纷纷指责。

    “易将军怎能这样说话?她要是没有本事,玄甲军能听她的?”

    “还无辜葬送了性命,仗都没打你便说这样的丧气话晦气话,实在荒谬。”

    “你说她完全不懂得打仗,那么之前是怎么打胜仗的?”

    “而且元帅把玄甲军给宋将军统领已是下过军令,昨日宋将军已经在练兵。”

    “易将军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你和宋将军比,可不一定比得上她。”

    对诸位将军的指责之言,易昉置若罔闻,只是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谢如墨,“元帅不是说吗?任何人不信都可以挑战,末将请求挑战宋惜惜,如果宋惜惜败,玄甲军交给末将来统领。”

    诸位将军都知道元帅治军严厉,她这样直接挑衅元帅下的军令,真是好生狂妄。

    本以为元帅会大发雷霆,殊不知,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本帅允许你挑战宋惜惜,如果她败,玄甲军由你统领,你败,战后杖责五十军棍,以惩违反本帅军令以及口出诅咒之言,同时,夺你在南疆战场的所立的所有军功,我军若胜,你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军功册子上。”

    易昉一怔,当即反驳,“这不公平,她输没有任何惩罚,我输却要杖责五十军棍,还要夺我所有功劳,元帅未免太偏心了。”

    谢如墨眸光冷冷,“她输,失去了玄甲军,怎么不算惩罚?而且她统领玄甲军是本帅下的军令,临阵撤换,她也丢了面子,在武将和士兵心里便没了半点威信,怎不算惩罚?”

    易昉有些急了,“但,是元帅亲口说若有不服可以挑战她。”

    谢如墨凤眸微挑,道:“没错,挑战输了杖打三十军棍,而你不单单是挑战,还要从她手里抢过玄甲军,你的挑战是奔着利益去的,失败了,自然就要有所失去,否则,人人都来质疑本帅,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易昉想着宋惜惜纤瘦的身躯,总不会是她的对手,一咬牙便答应了下来,“好,明日我挑战她。”

    第96章

    战北望阻止

    方将军很是不赞成,道:“本来就是已经定了的事,还要挑战来挑战去的,这里不是比武场,是战场,这样不利于军心的团结。”

    易昉听了这话,只觉得方将军是怕宋惜惜输所以才阻止的,当即信心便大增,道:“有能者居之,挑战有何不可?方将军是怕她输了吗?如果怕她输了丢面子,那就不必打这一场,直接把玄甲军给我便是。”

    方将军哼了一声,“想得真美,你带领援军奔赴战场,便以为他们都是你的人了吗?不让你去挑战,本也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你既然不识好人心,那就随你。”

    “废话不必多说,玄甲军不能落在宋惜惜的手中,除非她把我打败。”说完,她起身一拱手,“告退。”

    易昉出去之后,方将军不解地问道:“元帅,玄甲军已经给了宋将军统领,为何又要准许易将军的请求?如今援军里闹事的人虽然没了,但依旧私下议论纷纷,说宋将军德不配位,如果宋将军输了……”

    谢如墨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宋将军不会输,既然援军里依旧有对宋将军不满的人,那么便趁机让他们看看,到底是宋将军德不配位,还是易昉徒有虚名。”

    “再者……”北冥王起身,威武的气场全开,眼底却幽深如墨,“有人要自取其辱,要犯蠢,那就成全她,不要阻碍她。”

    谢如墨虽是这样说,但大家心里却没有这么乐观。

    宋将军的英勇他们是见过的,但是,易将军是太后亲口夸赞过的女将,又在成凌关立下了大功,她的武功应该很好。

    如果勉强打个平手也还好,一旦落败,那么这段日子立下的威望便前功尽弃了。

    午后,北冥王下令,易将军要挑战宋将军,争夺玄甲军副统领之职。

    此事晓谕三军,只要挤得上位置,都可以在野地看这一场比武。

    这一场挑战的输赢后果,也是提前说明的。

    战北望一听易昉赌得这样大,马上就反对。

    “宋惜惜武功不低,哪怕只有几招,也足够胜你,我亲自见识过她的武功,易昉,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易昉已经穿戴整齐,眼神坚定,“战哥,我不是鲁莽或者是意气用事,我争夺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玄甲军的将领,只要这一万五玄甲臣服了我,回京之后,我便是他们的副统领,你想,我们在成凌关立功之后,皇上和兵部都没有给我们安排差事,打了南疆之战,国中起码几年无战事,我们若无官职在身,如何能成?”

    所以,她要争夺的根本不单单是战场上的领兵之将,还是玄甲军以后的统领。

    有一万五玄甲军在手,以后她在京城可以横着走了。

    战北望却觉得她想得太幼稚,如果国中无战事,北冥王也是要回京的,到时候所有的玄甲军都是他的麾下,怎么会交给易昉统领?

    他忧心忡忡地道:“我们指着这一场战事立功,如果你输了,功劳全无,还要被打军棍,一旦在军中被杖责,便再无武将之威,以后还如何领职?”

    可以说,是前程尽毁了。

    “输给她?战哥,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易昉神色自若,“莫说是她,便是那方将军他们几个,我也是没放在眼里的,除了北冥王和你,在这战场上单打独斗,我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不要说是宋惜惜了,在野地里她和毕铭是怎么打的,你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战北望拉着她的手臂,眸光锁紧她,“凡事就怕个万一,你一旦输了,便什么都没有,你甘心只留在内宅当个娘子?”

    她娇嗔道:“若为你洗手作汤羹,有何不可的?”

    但她必定是不会输的。

    第97章

    说你愚蠢也精明

    她这话,让战北望有些感动。

    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都不如易昉的让他感动,因为易昉不是一般的内宅女子,她是战场上领兵的武将,签下了成凌关和约的功臣。

    这样了不起的女将,却说为洗手做羹汤也无所谓,他瞬间便觉得胸臆温暖,往日对易昉的一点失望,也都荡然无存了。

    挑战定在了日落傍晚,谢如墨只派张大壮通知宋惜惜一声,宋惜惜依旧是在野地练兵,听了张大壮的通知,微微点头,“嗯,知道了。”

    这件事情因全军知晓,所以沈万紫他们几个练完兵都跑到野地里找宋惜惜。

    每个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很节省地只给两个字,“揍她。”

    宋惜惜冲他们笑了一笑,揍易昉,她还真挺费劲的,费劲在较量而不是打死她,需要极大隐忍。

    一抹夕阳,驱散不了疆地的严寒。

    野地里,一万五玄甲军列阵,站在了正东方的位置。

    其余闻声过来看热闹的士兵,把其他地方挤得满满当当,到处都是人头攒动,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除了援兵,还有原来的北冥军都过来凑热闹,那些北冥军对于宋将军的能力是给予了最大的肯定,但是援军受易昉鼓动,都认为宋惜惜是靠着关系才能荣升五品将军的。

    在他们眼里,宋惜惜只是后宅妇人,还是和离的妇人,怎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

    援军大部分都是支持易昉的,玄甲军除外,玄甲军已经认了宋惜惜,毕竟,宋惜惜和毕铭一战,一招便把毕铭刺伤,甚至近距离一点的玄甲军,都能感受到宋惜惜内力散发的凌厉。

    他们知道宋惜惜有多强。

    但是其他援军不知道,他们只认一路领着他们上南疆的战北望将军和易昉将军,加上之前援军里关于宋惜惜的谣传,让他们对被北冥王和诸位将军扶持上去的宋惜惜更为不屑,希望易将军能狠狠地打碎她的牙齿,撕破她佯装英勇无敌的面具。

    这场挑战由方将军作为公正,其他将军也在旁看着。

    谢如墨也站在玄甲军的前面,他依旧是一身铠甲,夕阳残照落在他暗哑金色的铠甲上,映着凝固且斑驳的血迹。

    刮掉的胡子,又长出来一些,严寒的风霜吹着他有些皲裂的肌肤,英俊不复原先,但威武不减半点。

    他当着在场将领和士兵的面,说了这场挑战双方落败的各自后果,两人都说接受的时候,谢如墨便不再做声。

    易昉手执长剑,一身战袍还不曾染了血迹,仗剑而立,站得笔直,浓眉英气,颇有武将之威。

    她冷冷地看着面前手持桃花枪的宋惜惜,眼前此人,若不是五官还像以往那般精致好看,是决计不能把她与昔日初见那位身穿锦缎举止端方古板的战夫人联系在一起。

    她除了五官没变,肌肤与穿着都大不一样。

    头发乱且粘,脸上是黄沙与严寒侵袭过的粗糙,昔日那肌肤是细腻得几乎掐得出水来。

    那样的容貌与肌肤,不曾让易昉生出过半点的嫉妒与羡慕,在深闺内宅里养尊处优的女子,自然是可以极致绽放最美的一面。

    她瞧不起这种漂亮,像琉璃娃娃般,一碰就碎。

    风声很大,易昉的声音传了过来,“宋惜惜,你愚蠢到以为上了战场,就能把我比下去?不过说你愚蠢,你倒也不算愚蠢,反而是精明算计到了极点,知道利用你父亲的关系,把你托举到一个你此生用尽全力都无法到达的地位。”

    第98章

    挑战开始

    她的声音,至少在座诸位将军以及玄甲军是听到的。

    她自诩直率,说话不避人。

    但这句话让在场本来就瞧不起宋惜惜的人,更加的唾弃她。

    议论的声音渐渐化作谩骂,铺天盖地地朝宋惜惜袭来。

    沈万紫他们几个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受军规约束,当即便要上前去教教易昉怎么做人。

    再看宋惜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都这么挑衅了,她还一点怒气都没有,一脸平静地看着易昉,跟锯嘴葫芦似的也不回怼一句话。

    宋惜惜确实没有回话,甚至神色都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只有眸色幽深了许多。

    “宋惜惜!”谢如墨拿过张大壮手里的长棍,丢给宋惜惜,“不用桃花枪,用木棍吧。”

    宋惜惜一手接住,再把桃花枪抛过去给谢如墨,深深地看了谢如墨一眼,道:“是!”

    她知道北冥王的意思,刀枪无眼,一旦压不住那血海深仇,桃花枪会直取易昉的脖子。

    易昉却倍感羞辱,冷笑道:“用棍子?好,既然你如此自信,就休怪我不手下留情了。”

    但凡磊落些,见宋惜惜不用兵器,她也该丢了剑用木棍代替,但是,她不能有丁点失败的可能,她失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这是她和宋惜惜的分别,她们之间,存在着阶级的不公。

    既有不公在先,那她用剑对木棍也没有问题。

    大漠孤烟,斜阳饮血。

    篝火已经点燃,四方篝火在残血底下的光芒并不显得刺眼,但是足以让人看得清楚站在中间的两人。

    很多人期待着这是一场高质量的比武,你来我往,眼花缭乱。

    也有很多人期待着易昉将军把宋惜惜打得丢盔弃甲,跪地求饶然后把玄甲军双手奉上。

    战北望也显得有些紧张,他想起宋惜惜出府之前与他过的那两招,又想起她和毕铭过的那骗招。

    但他知道,易昉不能输,一旦易昉输了,那么她便是在南疆战场上拼了全力,也不可能得到一点军功,还要挨五十军棍。

    念及此,他冲易昉喊了一声,“易昉,沉着应战!”

    沈万紫听得这话,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便朝他扔过去,战北望听得呼呼风响,大刀一挡,把石头挡飞出去。

    他循着方向看向沈万紫,沈万紫也用剜人般的眸光瞪着他,他心头微愠,却也不予理会。

    随着方将军大喊一声“开始”,所有的眸光都聚焦在了两人身上。

    很多人齐声大喊,“易将军,把她打个屁滚尿流,不要手下留情。”

    “易将军威武!”

    易昉凌空飞起,双手握剑朝宋惜惜劈了下来。

    她所学的功夫,全部都是实战型的,这一剑没任何的巧劲,只有震人的力量。

    而且,她是凌空劈下,速度很快,宋惜惜不管前后左右地躲闪,都免不了要被剑砍伤。

    要么是左右手,要么是胸口或者后背。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至少在场看着的士兵们觉得很快,他们是躲不过去这一剑的。

    宋惜惜也没躲,双手横握住木棍,往身前一挡,剑劈在木棍上。

    锋利的剑,以极快的速度以及极大的力量劈在木棍上,木棍按说是会被劈断。

    但是,木棍在那一瞬间,仿佛是铁铸一般,无丝毫的损伤痕迹,反而是哐当的一声之后,震得易昉虎口与手腕一痛,差点握不住剑。

    第99章

    败得惨不忍睹

    易昉心头一慌,看向宋惜惜那幽暗的眸子,再看她手中的木棍竟然没有丝毫的剑痕,暗自吃惊。

    莫非,这不是寻常木棍?是了,北冥王执意要护着她的,怎么会给她一条普通的木棍?

    定是有乾坤的。

    想到这里,她冷冷一笑,“这木棍,只怕不是木棍吧?看来,元帅是给你挑了最坚固的武器。”

    木棍与桃花枪一般长,本是用来建造营地的木柱子,只要易昉细心留意,就能知道这只是普通的木棍。

    但是她认定北冥王偏向宋惜惜,不可能这样的挑战里会给宋惜惜挑一根普通的木棍。

    而很多士兵因为距离远,没瞧得清楚,听了她的话也觉得是极好的武器。

    当即便有人喊着说不公平,一般的剑器如何能与上乘武器比?

    “既是如此,还不如换回她的长枪,还以为是多厉害呢,竟这么糊弄人。”

    “对啊,这不公平。”

    声势浩大的声讨又铺天盖地而来,宋惜惜干脆一个手刀起落,把木棍生生劈断了一截,且宋惜惜故意没有劈齐了,露出参差不齐的断口。

    她脚尖一挑,把劈断的那一截木棍踢向声讨她的士兵群里,有士兵捡起一看,发现果然是木头棍子。

    易昉脸色发白,她没想到竟真是一条木棍。

    她咬了牙,挥剑便取向宋惜惜,她的动作依旧是迅速且充满力量的,宋惜惜竖棍一挡,趁她挑剑回旋的时候,一手握住棍,一手在棍头上一推,木棍飞了出去,击中易昉的腹部。

    木棍落地,宋惜惜伸手一控,木棍从地上飞起,回到了她的手中。

    “哇!”人群中发出震惊的声音,这是什么功夫?

    “这是妖法吧?”

    “她怎么能隔空取物?那木棍都掉在地上了,一定是妖法。”

    沈万紫冷冷地解释,“这是用内力吸附,你们懂什么?只有内力上乘的武者才能做到。”

    易昉蹬蹬蹬地退后几步,只觉得丹田气息被撞得紊乱,喉头一阵腥甜,差点便吐了血。

    她强行压下但心头已是方寸大乱。

    内力她也有,但是她的内力浅薄,而且她从来不认为内力有用,她从小就想要上战场,上战场肯定是练实用的功夫,力量就是一切。

    宋惜惜把木棍在手中转了一个花,动作潇洒自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易将军,继续打还是认输?”

    认输两个字,对易昉而言是一种挑衅。

    她当即怒道:“武将岂有认输之理?”

    说着,她挥剑便上前,招式并不复杂,但是狠辣至极,这样的横砍对于战场上杀敌是很有效果的。

    宋惜惜游刃有余地躲闪几招,看着她眼底越杀越红,宋惜惜踮脚凌空跃起,一棍打在她的手腕上,把她的剑打掉,同时凌空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把她踢飞出去。

    她御风飘回,和倒地吐血的易昉相隔三丈距离,木棍在她手中飞快旋转着,众人瞧着只仿佛瞧见了那木棍营造出了一个旋涡,但片刻便化作了片片齐整的小木片,如飘起的雪花,爆发般全部朝易昉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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