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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岁封王,封号北冥,刀刀是要取人命的,怎会仁慈?

    宋惜惜闻言,浑身热血滚烫,粮食,肉啊,铠甲,棉衣,被褥,太需要太需要了。

    “保证完成任务!”宋惜惜大声说。

    “三千不够,便给你五千,七千,总之需要多少人手你说话。”北冥王道。

    宋惜惜仔细看了看地形图,乐宁在城西,那地方没什么横街杂巷,能一鼓作气冲过去,护着粮仓军需。

    “不用,三千人足矣。”宋惜惜信心满满地说。

    北冥王叫了一声好,继续道:“除宋千户之外,其余的随本帅歼敌,把他们赶出伊力城。”

    宋惜惜觉得攻城很有难度,便问道:“元帅可是有了攻城计划?”

    北冥王回答得很干脆,“没,霸王硬攻!”

    当晚便清点了会轻功之人,会轻功还不行,轻功还要厉害,能飞上伊力城城楼。

    城楼上有弓弩机十二座,居高临下,对着攻城的士兵,一座弓弩机一次可以放十八支箭,还有神火器,虽然神火器一次只能打一枪,但是,对攻城将士来说,还是很大的隐患。

    需要武功高强之人飞上城楼,迅速摧毁弓弩机,缴获神火器,剩下的便是强攻了。

    等援兵到来的时候再攻城,自然稳妥许多,但是没有粮食继续支撑他们等下去了。

    攻城,抢粮食才能活下去。

    军中懂得轻功的人不少,但是能飞上城楼那么高,还能落地之后迅速摧毁敌人的弓弩机,那么人数就少了许多。

    宋惜惜五人可做到,方将军林将军可以做到,张大壮可以做到,北冥王自然更能做到。

    北冥王道:“不管谁先完成任务,都必须马上下去开城门,其余人掩护,本王会给你们用最好的铠甲。”

    他眸光落在宋惜惜的脸上,显然,他对宋惜惜寄予厚望。

    身为将帅的他亲自出马,那么他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城楼上的兵会集中攻击他,要知道,摘下他一颗脑袋,那可就是值万金。

    而且,将帅阵亡,就如同当年的宋怀安与少将军们战死,沙国人长驱直入,迅速把所有南疆国土收为己有。

    所以,如果北冥王阵亡,那么攻下的二十余城,也会被沙国与西京的铁骑踏遍。

    不过,他上阵,就给了宋惜惜他们五人很大的机会。

    第76章

    艰难之战

    北冥王雷厉风行,当即传令点兵,等到子时便起战鼓,吹进攻号角。

    今日才刚攻城,伊力城内的西京沙国联军绝对想不到他们会在凌晨发起一次攻城。

    弓弩机开动,弓箭手到位,但城墙上点着篝火,进攻部队却没有。

    等同是他们在明,北冥军在暗,而且是在暗处往前攻。

    宋惜惜一行五人,策马狂奔,即将抵达城门时借力一飞,直冲上城楼,桃花枪穿过控制弓弩机的士兵,一拳下去,弓弩机四分五裂。

    弓箭手对准了她。

    但是北冥王随即飞上,篝火映照着北冥王那一身元帅金甲,有人大吼,“是北冥王,杀了他,杀了他。”

    弓箭手全部对准了北冥王,箭雨如织,北冥王一把金错刀几乎旋转起来,挡了一波一又一波的箭雨。

    一堆士兵冲上来,拿刀劈向北冥王。

    宋惜惜见状,和馒头他们迅速摧毁弓弩机之后,五个人跳下去打开了城门。

    两人开门,三人掩护,在刀枪剑戟围攻之下,城门打开了。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联军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甚至苏兰基还在睡梦之中,被人叫醒说北冥军又来攻城,他都只扬了手冷笑,“又来?简直儿戏,放箭把他们吓跑就是。”

    “不,元帅,他们攻进来了!”

    “北冥军攻进来了!”

    “城门开了!”

    一声声凄厉的喊声,把苏兰基吓得猛地跳起,当即穿戴铠甲,持刀便奔出。

    他与维克多对视了一眼,从维克多眼底看到了轻蔑,苏兰基气得要紧,“你的人守城门,连敌人攻城都不知道,简直荒唐。”

    维克多早就看他不顺眼,但是这两三年和北冥王打下来,他损兵折将严重,供给也严重不足,如果西京人不来援助,伊力和西蒙也迟早守不住的。

    所以纵然心头有气,如今也只能忍着,“说那么多做什么?传令下去,应敌!”

    战鼓齐鸣,北冥军二十万不足的兵马,与联军将近五十万的兵马开战。

    宋惜惜相信北冥王敢这样冒险,一定是有策略的,所以她谨记自己的任务,守住乐安的粮食和军需,免得敌人退走的时候,会把粮食一把火烧了。

    天还没亮,馒头举着火把,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抵达了乐安区,粮仓就在眼前。

    粮仓是有兵马守着的,宋惜惜一声令下,“开打!”

    她率先上场,桃花枪一转,均刺在了敌人的颈脖动脉上,师父跟她说过,刺这个位置能让敌人迅速失血而死。

    敌人也没有再反杀她的机会。

    粮仓的守兵不多,只有几百人,三千人对几百人,迅速便拿下了。

    宋惜惜打开门进去,只见粮仓里的粮食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后院里堆满了肉,因着严寒,很多肉都藏在冰里,她扒开一些,口水直流。

    敌军大概也意识到北冥军那群饿鬼是看上粮仓了,派出两万联军往粮仓赶过来。

    宋惜惜带着三千兵马御敌,主力军还是他们五个,他们五个之中,又以宋惜惜为主。

    直杀得血腥漫天。

    这实在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三千人加五人,对敌军两万人,平均每个人要杀六个半敌人。

    苦战两个时辰之后,歼敌大半,剩余的逃去了。

    而宋惜惜带领的三千人,也只剩下一千多人了,这一千多人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们五个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歼灭了大部分的敌人。

    之前数战,都没有今日这么累,他们瘫坐在地上,却依旧不敢懈怠,只大

    口大口地喘气。

    第77章

    留给战北望去交代

    汗水混着血迹,从头顶一路流下来,这样严寒的天气,汗水很快就凝结成了冰,热还没褪尽,便成了彻骨的寒意。

    “惜惜……”馒头喘了一口粗气,睫毛上凝着白霜,“咱们,咱们真的不去帮他们打吗?就在这里守着?”

    “军令如山,让我们守粮仓,我们就守粮仓。”宋惜惜靠在墙背上,身上穿着金甲,但是手臂中了两刀,没流血,也不觉得痛,就是那种黏腻里透着的寒冷,让她整个人十分的难受。

    她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都挂彩了,竹甲七零八落,这一仗打得是真狼狈啊。

    “大家伤势都不要紧吧?”

    沈万紫摇摇手,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看着身旁躺着的尸体,有些是敌人,有些是自己的战友,五人都十分难过。

    敌军继续攻来,宋惜惜跳起来,大吼一声,“又来了,杀!”

    又是一波奋力厮杀,杀得日月无光,只余满眼血腥。

    终于,粮仓的敌人大部分被歼灭,再没有援军过来。

    他们倒在地上,累得喘气都费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有人打鼓大喊,“敌军撤退了,我们胜利了!”

    宋惜惜他们在粮仓那边听到欢呼声,知道北冥王大胜了,她紧绷的神经这才缓缓地放松。

    “北冥王,果真名不虚传,有神将之勇。”宋惜惜冻得有些哆嗦了,说话嘴唇也发抖。

    “沙国败了,太好了,我们有肉吃了。”馒头胖乎乎的脸扬起了僵硬的笑容,搓着手,高兴坏了。

    宋惜惜跃起,“走!”

    他们离开粮仓,跟上了大队伍。

    北冥王一身染血的铠甲,背着金错刀入主伊力城府衙,伊力城原先的知府已经被杀,伊力一直是沙国统治,如今沙国军退了,府衙便没有做主之人。

    粮仓里有粮食,有肉,将士们都能饱吃一顿。

    加上伊力城有军营,沙国占领期间筑建了卫所,士兵也不再需要住营帐。

    但是,沙国士兵占领了很多民居,这是因为西京兵来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地方住,便把百姓赶离自己的家,现在北冥王下令,所有百姓都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中去。

    卫所住不下这么多士兵,那就找空地扎营。

    经此一役,宋惜惜声名大噪。

    其实之前数仗她也居功不小,但这一次她带三千人守住了粮仓,让大家吃上饱饭,还能吃上一口肉,在士兵心里,这功劳要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

    但这一次之所以能把敌人从伊力城赶出去,是因为北冥王擒住了沙国元帅维克多。

    北冥王在伊力城的探子探查到两军元帅不合,所以利用了他们的分歧掳了维克多,西京不管不顾要杀,沙国要退,他们自己先乱了,才会让北冥军有可乘之机。

    第二日,埋葬了牺牲将士的遗体,北冥王传召诸位将军开会商讨。

    “这一次能攻下伊力城,是因为苏兰基与维克多有矛盾,联军主将没有磨合好,让我们钻了空子,但是经此一战,他们会摒弃前嫌,真正联手重新调整,因为伊力城如此仓促的失败,是他们莫大的耻辱。”

    “但他们不会那么快反攻,磨合需要时间,再提供供给也需要时间,西蒙虽然也有部分军需粮食,但不多,他们不敢轻易反攻,我们也可以等援军抵达,等待最后的一战。”

    方天许道:“据探子回报,援军可能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

    北冥王听了蹙眉,“半个月?”

    他本想说战北望行军速度太慢,但下意识地看了宋惜惜一眼,罢了,她立了大功,这面子是要给她的。

    宋惜惜看得懂他这个眼神,但并没说话。

    万紫说得对,有些事情,就让战北望和易昉去说,凭什么让她去交代呢?她一个字都不要说就对了,免得回头人家还说她编排他们呢。

    第78章

    北冥王原来长这样

    北冥王道:“惜惜,你回去沐浴换一身衣裳,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惜惜抬头问道:“去哪里?”

    北冥王道:“去了你便知道了,大家都散了吧,本王也需要沐浴换身衣裳。”

    宋惜惜和诸位将军应声退出。

    这么冷的天沐浴,需要烧很多热水,好在伊力城柴火足够,在塔城野外营帐的时候,要喝一口热水都比较艰难。

    沐浴更是奢侈了。

    她如今大小有武职在身,所以北冥王派了一名罪奴过来伺候她。

    这罪奴约莫四十岁上下,全身也是臭烘烘的,叫十三娘,原先在怀城做点小生意的,因一些生意纠纷,一个花瓶砸在了竞争对手的脑壳上,竞争对手没死,但是成了傻子。

    她被判为流放到军营为奴十二年,如今已经十一年了,还再有一年便罪满获释。

    十三娘给宋惜惜烧了热水,还找来了一个沐桶,私藏的皂荚也拿出来给宋惜惜洗头,那头发需要有人才洗得干净。

    十三娘给她洗了好久,

    才把那粘着血液的头发洗干净,就是这皂荚洗头,发质再好,也显得有些毛躁了。

    一张脸也洗干净了,露出精致五官,只是皮肤没有原先细腻了,脸颊擦得发红,都快破皮了能把那些结痂的血迹洗干净。

    换上她来时的衣裳,披上黑色的斗篷,白色衣裳加黑色斗篷,湿发擦了半干,便扎了个高马尾,江湖中的人素来不爱梳发髻,只爱这样扎着马尾,打起来也方便。

    她沐浴之后,擦拭着桃花枪,把桃花枪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那红缨也一根根地梳理好。

    抚摸着枪身的桃花纹路,她心里被难过的情绪吞噬。

    她可以预想到北冥王要带她去哪里,可能,父兄就是牺牲在伊力城。

    她原先只知道父亲牺牲在南疆战场,却不知道是哪个地方。

    她从万宗门回府的时候,问起父兄牺牲的地方,母亲却不欲多谈,一说便哭得几乎昏厥。

    半晌,北冥王派张大壮来请,宋惜惜执着桃花枪出去,却见卫所外的雪地里站着一位身穿黑色鹤氅的年轻俊美男子。

    他身材伟岸挺拔,束冠,肌肤白净透红,唯眼底和鼻梁两旁的皮肤略显粗糙,眼神晶亮,五官和轮廓与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但皇上虽有威严,却没有他这份从尸山血海里浸出来的霸厉。

    宋惜惜差点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北冥王谢如墨,全是靠那双眼睛认出来的,之前那一脸的络腮胡遮住了风霜,反而为他护住了肌肤。

    怪不得说,北冥王谢如墨乃是商朝第一美男子。

    纵然宋惜惜对情爱无心,但猛地与他眸子一碰,气息还是微微地乱了下。

    张大壮牵着两匹马,一匹正是她的闪电。

    宋惜惜快步过去,拱手拜礼,“见过元帅。”

    谢如墨也打量了她几眼,说道:“这样挺好。”

    宋惜惜说:“是的,挺好。”

    不穿竹甲,便是不用上战场,暂时的和平也是挺好的。

    她朝闪电奔过去,抚摸着它的脑袋,这样艰苦的条件,闪电竟然没有瘦,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显示着它的力量感。

    “走,带你去那个地方。”谢如墨翻身上马,他的马鞍挂着一个袋子,里头不知道是装着什么东西。

    宋惜惜也跟着跨上马背,策马与他一前一后走着。

    第79章

    父亲牺牲的地方

    那是一个小山岗,树叶早凋零,山岗也没什么植被,一眼看去,小路四通八达,通往更高一些的山势。

    风很大,呜呜作响,像万鬼齐哭。

    谢如墨立于山岗上,负手,眺望着着左边的那条小路,那条小路旁边伫立着一块无字碑。

    谢如墨对她说:“那无字碑,是伊力城的百姓给你父亲立下的,他一人挡在那条小路上,身中数箭,却依旧拄着大刀屹立不倒。”

    宋惜惜泪水朦胧了双眼,纵然早知道北冥王是带他来父亲牺牲的地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里依旧很痛很痛。

    “他当时带兵在这里,切断了沙国送往伊力城的粮草,他想奋力一战,可惜经历了连续的攻城,兵马疲惫,那时候皇上初初登基不久,在朝中尚未立威,援兵迟迟未至,他已经苦苦支撑了许久。”

    “本王在伊力城有探子,这些都是探子探得的消息,当时有伊力城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深受感动,偷偷地在这里给他立下了无字碑,以免被沙国人看到,会把无字碑摧毁,年节的时候,有百姓自发过来拜祭。”

    他从马背上取出一壶酒,递给宋惜惜,“去吧,给你父亲祭奠一杯,告诉他,你已经成为很出色的武将。”

    宋惜惜擦去泪水,接过酒壶,牵着闪电一步步走下了山岗,来到无字碑的面前。

    她跪下,把酒倒在地上,未语泪先流。

    她可以想象那种情形,上过战场,才知道这样苦苦支撑有多难。

    没有退路,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能力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死切断敌军的供给,等待朝廷援兵。

    她哭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声父亲在嗓子里,却迟迟发不出声音来。

    连哭声都是极尽压抑的,她不敢放肆痛哭。

    谢如墨站在小山岗上没有下去,攻城的第一晚,他便来祭拜过了。

    选择带宋惜惜来,是他觉得宋惜惜确实是很出色的武将苗子,假以时日,她不会逊色于她的父亲。

    一直以为,她在万宗门习武,最终也会走上战场,成为商国第一位女将。

    但是她选择了嫁人,嫁给了战北望,以她的谋虑与英勇,也可以襄助战北望成为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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