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6章

    他急忙弯腰捡起,慌忙把信藏于袖中。

    第26章

    你们也没有多清高嘛

    宋惜惜看着他,绝美的面容露出了冷笑,“易昉将军可真会为我着想,替我保留了一半的嫁妆。”

    “不,这不是易昉的信,不是她写的。”战北望辩解,可信尾有落款,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宋惜惜眸子挑起,“是吗?那我问将军一句,今日休妻,是否会把嫁妆悉数归还,让我带走?”

    没看到这封信之前,战北望会一口答应,哪怕父亲和母亲都反对。

    但是,易昉写了信来,要留下一半的嫁妆,他如果不按照易昉说的去做,易昉会很失望的。

    宋惜惜一笑,说:“犹豫了?看来,你们也没有多清高嘛!”

    她声音语气轻柔,却是字字诛心。

    她的笑容似初春盛开的桃花,却给人寒梅似的清冽。

    战北望又羞又恼,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带着讥笑从身边走过。

    宋太公一见宋惜惜,立刻便问:“惜惜,将军府可有欺你?你不必害怕,太叔祖为你出头。”

    宋惜惜眼底泛了微红,跪在了宋太公的面前,“太叔祖,今日劳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实是惜惜不争气,给您添麻烦了。”

    “起来!”宋太公看到她,想起了镇北侯府一门惨烈,心头一痛,差点老泪纵横,“起来,咱们站直了跟人家说理。镇北侯府纵然只剩你一人,也绝不低人一头。”

    战老夫人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宋太公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易昉进门是要当平妻的,与她平起平坐,又不是要压她一头,您这话倒是显得我们欺负她了,我们欺负她了吗?”

    她看着宋惜惜,一脸的痛心疾首,“惜惜,你扪心自问,你自入门我战家可有人骂过你打过你?我这个做婆母的可有叫你站过一日规矩?”

    宋惜惜缓缓地摇头,“没有!”

    战老夫人听得这话,越发悲愤,“既是如此,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就因为嫉妒易昉进门吗?那是陛下的赐婚,你犯了嫉妒,也犯了不孝之罪,今日休你出门,你有什么话说的?”

    宋太公道:“慢着,你说她不孝,但满京城都知道她进门之后是如何侍奉你的,为了照顾你的病,她几乎都睡在你的房中,照顾你的起居饮食,伺候你汤药针灸,怎么算得上不孝?”

    战老夫人冷笑,“没错,我当初也以为她是个孝顺懂事的,但赐婚旨意一下,她便停了我的药,连过来给我请安都不愿意,还进宫求陛下撤回婚事,孝顺不孝顺另说,但敢问宋太公一句,她是不是犯了忌妒之条?”

    宋太公一时语塞。

    女子善妒确在七出之条之列,只是女子善妒乃是人之常态,只要不闹出大的事端,谁会以善妒休妻?

    可常理说不过律法,律法确有此规定。

    “休我,我同意!”宋惜惜看着战老夫人,也不想与她纠缠太过,“问老夫人一句,我陪嫁过来的嫁妆……”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将军府不图你的嫁妆,但你是被休出门去的,按照律例嫁妆要全部扣起一文不得返还,我念你伺候我一年,只扣起七成,其余的你可带走!”

    “欺人太甚!”宋太公怒喝,“这还叫不图她的嫁妆?你们这是欺负她宋家无人了,所谓嫉妒,不过是女子耍性子的,论得上什么大罪?就算在七出之列,也可酌情处理,我看你们就是想让那女人当正妻,又图我惜惜的嫁妆,做人如此的不要脸,传出去你们将军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宋世安对战北望道:“战将军,我敬重你为国立功,你今天说句公道话,休妻是非休不可吗?一定要休的话,嫁妆你们果真要扣下七成?”

    第27章

    宋家再无能人出

    “五成!”战北望站在门口处,看了一眼里头众人,唯独避开了宋惜惜的眸光,“她的嫁妆,退还五成,宋太公和宋伯父如果不服,可以到官府提告,看我做法是否合理。”

    宋世安怒道:“五成?亏你说得出口,惜惜嫁给你的时候,十里红妆,那是多少银子多少田庄铺子商号,你们怎敢大开饕餮之嘴?”

    战北望手中握住已经成了一团的信,声音冰冷地道:“我说了,你们尽管提告,休书我已经备下,先给你们过目!”

    他示意管家把休书送上,宋惜惜伸手接过。

    管家几不可闻地叹气,退了下去,夫人多好啊,为什么要休了她

    宋惜惜看了一下休书,确是他亲笔所写,这一年她收过家书,认得他的笔迹。

    休书简单,只简略写她不孝与忌妒,最后还祝愿她能再觅良婿。

    “希望你以后再嫁,不要像这样善弄手段,真诚待人,才会得到幸福!”战北望语气复杂,休书给出去之后,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

    “多谢将军教我做人!”宋惜惜扬起了休书,“还没官府盖章。”

    战北望避开她的视线,“我会亲自拿过去……嫁妆方面,确已是厚待你,按照律法被休出门者,嫁妆不可带走,希望你别怪我,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在先。”

    宋惜惜早已把嫁妆做了妥善的安排,他们能拿走的不多,她只是不想再与他们一家纠缠下去,毕竟这么久都没等到和离的旨意,她担心的是陛下要等到易昉进门之后才会下旨和离。

    她说:“没什么怪不怪的,用一点银子看清楚将军府里都是些什么人,也算是值得了。”

    战北望被这话刺激到了,冷冷地说:“你不要再口出恶言,否则……”

    宋惜惜抬眸,“否则如何?七成?可以啊,七成也好,九成也行,给我留几十两别饿死就可以了,这样说将军满意吗?”

    战北望十分难堪,他没想和宋惜惜再争吵,但是她说话总是不饶人,让人气恼。

    “我说了,五成就是五成,耽误你一年,我也略感愧疚,但一切都是你……”

    宋惜惜打断他的话,“别愧疚了,夺我一半嫁妆的愧疚,比泥都贱,就这样吧。”

    战老夫人听她说话,气得急怒涌上,对宋太公道:“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是有半点做人家妻子的本分吗?”

    宋太公冷冷地道:“都要被休出门去了,难不成还要跪下跟你磕个头?不诅咒你们就算积了口德了。”

    宋太公年迈,看透了世事,但镇北侯府一家,男儿皆牺牲在战场,剩余的人除了宋惜惜,全部被杀,如今连惜惜也遭此对待,他再通透再豁达,都没办法忍得住怒气。

    但他知道这怒气只是无能的怒气,因为镇北侯府没有人了,宋家别的子孙也不争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惜惜被人欺负,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战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有您这么说话的吗?别仗着年纪大,就可以满口恶言,我们没有亏待过宋惜惜,被休出门去,是她咎由自取,你问问她,如果能容得下易昉,何至于进宫去求陛下撤回赐婚旨意?扣起她一半嫁妆如何了?那是律法容许的,我将军府没有欺人太甚,是你们宋家人心胸狭窄,你们且放眼看吧,宋家再无能人出,但我家北望将成为商国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第28章

    镇北侯府,无弱女!

    宋太公和宋世安被战老夫人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没错,宋家确实出不来能人,可战北望却风头正盛,加上易昉这位女将军,他们日后确实大有可为。

    “母亲别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吧!”战北望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他只想尽快解决此事,然后好好筹办婚事迎娶易昉进门。

    扣一半嫁妆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对着宋家的人总有心虚。

    其他人其实都没怎么说过话,战家人都心虚,没办法像战老夫人这样出言讨伐。

    尤其二房那边的听着都觉得刺耳,简直就像刚得志的小人,她十分后悔过来,弄得她里外不是人。

    “宋惜惜,把嫁妆单子拿出来吧!”战老夫人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把嫁妆单子收了起来,既然北望同意给你留五成,那么就按照嫁妆单子来分!”

    为了预防宋惜惜暗中做手脚,她道:“你别打算用假的嫁妆礼单糊弄我,你的礼单当初是有抄录下来,府中存了一份的。”

    宋惜惜笑了,“既然这样,直接把府中抄录那份拿出来不就行了吗?何必叫我拿?”

    她嫁进门就掌着中馈,嫁妆礼单一直放在账房的私柜里,只有她才有钥匙。

    根本不可能抄录一份。

    而且她这一年也把嫁妆银子拿出来补贴家用和药费,这么自觉,他们怎么会去抄录一份以防出现今天的情况呢?

    战老夫人哼了一声,“叫你拿你就拿,不拿出来的话,你就这么离开将军府吧,一件物什都不许带走。”

    宋太公气得两眼翻白,“你……欺人太甚!”

    宋惜惜看着自己伺候了一年的婆母,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她的孝心全被当做了驴肝肺。

    她把礼单拿出来,眸色冰冷地看着战北望,道:“来拿!”

    礼单几乎就在战北望的胸前了,他只要伸手就可以拿到。

    他犹豫了一下,战老夫人急声道:“还不赶紧拿了?该分的分了,今日趁早把事情办妥。”

    战北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单子。

    但手一伸,却落空了,宋惜惜迅速地收回了手。

    战北望愕然,“你这是做什么?”

    “我说,凭你的本事,从我手上拿到这份礼单。”宋惜惜冷然说。

    战北望厌恶地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你是逼我抢吗?”

    “我只是想看看,我们商国的将军,武功到底有多好!”

    说完,她把手中的嫁妆礼单往上一扔。

    战北望轻蔑一笑,轻身而起,眼看就要把单子拿到手。

    但一道掌风托起了单子,随即一条红鞭凌空抽来,迅速卷住了他的手腕,往下一拖,他竟止不住地下坠落地。

    宋惜惜轻身一跃,鞋尖踩着他的脑袋飞了上去,两个指尖夹住了正在房梁边飘旋的礼单,身姿轻盈落下,双脚着地的时候,竟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宋惜惜露的这一手,震惊了所有人。

    就连宋太公和宋世安都不知道她会武。

    战北望更是瞳孔地震,“你……你会武?”

    宋惜惜红唇轻启,“不算很会,但比你略好!”

    战北望恼羞成怒,“口出狂言!”

    他一掌袭来,宋惜惜侧身一避,再倏然从他身旁飞出,那身形快得战北望几乎看不清楚,她人便已经站在了院子里。

    战北望一咬牙,追了出去,凌空连环踢脚,速度已经非常快,但是他却连宋惜惜的衣裙都没有沾到。

    宋惜惜把鞭子往腰间一缠,玉掌催动树叶,树叶如刀片般朝战北望袭过去。

    催动树叶哪里有什么杀伤力?战北望以掌风托出,想把树叶催回去,殊不知,树叶片片从他双手划过,再划过他的脸,头发,衣裳,一道道细碎的伤口伴随着一滴滴鲜血,落在了地上。

    他脸上左边三道右边三道伤痕,虽然都是表皮的伤,但是,却像是被猫抓过一般,极其狼狈又滑稽。

    “好,好!”宋太公激动地大喊,“镇北侯府,无弱女!”

    第29章

    圣旨到

    战北望震骇地看着宋惜惜,她的武功造诣哪里只比他高一点点?十个他也不是宋惜惜的对手。

    她会武,为何从不说?

    宋惜惜捏着嫁妆礼单,冲他笑了起来,这一笑,像盛夏明艳的太阳,夺目璀璨。

    但随即,她把嫁妆礼单往上一扬,再落下的时候,那礼单已是纷纷碎纸,像冬日里飘落的白雪。

    “啊,你毁了嫁妆礼单!”战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心头都碎了,大怒,“好,好,你滚吧,将军府里任何一样东西你都不能带走,连你的衣物也不可带走!”

    宋惜惜笑着,“你觉得,我要带走将军府里的东西,有人能阻拦吗?”

    战老夫人恼羞成怒,“你敢?你敢带走,我便马上去官府提告,你是被休的,你一文钱的嫁妆也休想带走!”

    她扶着嬷嬷的手,出来急声指挥,“来人,把她赶出去,连她陪嫁过来的人,一个都不能走,那些人也是陪嫁。”

    就在下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高呼,“圣旨到!”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肃容。

    战老夫人顾不得宋惜惜,立刻指挥,“快,设下香案,接旨!”

    下人连忙摆出香案在正院,刚摆好便见陛下身边的吴大伴领着几名禁军进来。

    战北望上前下跪,“臣战北望接旨!”

    吴大伴笑着说:“将军起来,圣旨不是给您的,是给宋姑娘的。”

    战北望尴尬站起,他本还以为陛下降旨,是另有赏赐呢。

    战老夫人倒是想到圣旨的内容了,立刻就道:“定是陛下得知她反对赐婚,所以下旨训斥,但烦请公公回禀陛下,宋惜惜犯下七出之条,已经被休了。”

    吴大伴眸色淡淡地看向战老夫人,再看向战北望,“将军休妻?”

    战北望一时摸不准圣旨内容,他反而担心宋惜惜进宫求陛下撤回旨意,陛下同意了。

    但也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那么圣旨就是给他,不是给宋惜惜。

    因此,略一沉吟,道:“宋惜惜犯七出之条,今天本将军请了宋家的人过来,也请了媒人做见证,休她出门去。”

    吴大伴笑容收起了,语气变得冰冷,“原来如此,那倒不必将军担了休妻恶名,陛下自有圣裁。”

    他举起圣旨,“宋惜惜听旨!”

    宋惜惜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跪下,“宋惜惜接旨!”

    吴大伴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宋怀安守护我商国疆土多年,立下赫赫战功,且镇北侯与六位少将军收复天山更是万世奇功,后为夺回我商国疆土南疆,一门七杰全部牺牲,朕与满朝文武,商国百姓感念镇北侯为国做出的贡献,特追封镇北侯为镇国公。”

    圣旨一出,宋太公与宋世安激动得无以复加,宋太公更是老泪纵横,陛下,陛下没有忘记镇北侯一门的牺牲啊。

    倒是战家的人,听了这旨意脸色一言难尽。

    怎么现在才封国公之位?要封,牺牲的时候就该给身后之封了。

    吴大伴继续宣读,“镇国公世袭三代,但因镇国公一门男丁全灭,只有宋惜惜一女尚在,因此,宋惜惜的夫婿可世袭国公之位,若是宋惜惜夫婿另有爵位,也可从宋族选一子过继为镇国公夫妇的养子,人选由宋惜惜定。”

    “啊!”战老夫人闻言,几欲昏倒,宋惜惜的夫婿可世袭国公之位?那……那如果没有休她,北望岂不是就可世袭过国公之位了?

    武将,要多艰难才能攀爬到国公爵位上?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能封个伯爵封个侯,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另,宋惜惜前些日子进宫,禀报于朕,当日战北望求娶之时曾说此生不会纳妾,这才下嫁到战家,如今战北望以战功求娶易昉将军,她请求与战北望和离,朕与太后商议,认为是战北望负约在先,宋惜惜请求有理,朕予以恩准,和离书朕已命人拟好,从此两家再无关系,死生无关,钦此!”

    第30章

    你是正妻,她是妾

    宋惜惜磕头,双肩缓缓放松,这圣旨来得好慢,但幸好来了,“宋惜惜谢主隆恩!”

    战北望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宋惜惜那时候进宫,竟是求陛下准许和离的?

    不是为了阻挠他和易昉的婚事?

    她从知道赐婚消息之后,就已经打算和离了?

    他曾经以为,她使出的那些手段都只是想独占他,所以他觉得她妒忌,小气,自私,狭隘,容不了人,甚至手段卑劣。

    但原来不是……

    战北望心头说不出的感觉,看着宋惜惜接过旨意,笑容暖暖浮现在脸上,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他忽然想起见她的第一面,便是被她的容貌所吸引。

    初见她那一刻,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可后来,他遇到了易昉……

    战老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宋惜惜会主动求和离。

    陛下恩准了和离,那她的嫁妆就是要全部带走的。

    将军府已经是一个空壳子,她把嫁妆全部带走,将军府如何为继?

    “惜惜,惜惜,都是一场误会!”她急忙过来,拉住了宋惜惜的手臂,“是母亲误会了你,母亲以为你有心阻拦北望和易昉的婚事,所以才会这样以妒忌休你。”

    宋惜惜收回自己的手,与她站开距离,“既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她转身对着吴大伴,“吴公公,我就不留您喝茶了,等过几日您得空,到镇国公府去,让你尝一下宝珠的手艺。”

    “好!”吴大伴望着她,解释道:“陛下这么久才下旨准你们和离,是他要先派工部的人把镇北侯府翻新装潢一下,工部那边日夜赶工,终于竣工了,姑娘随时可以回去住。”

    宋惜惜眼底泛红,哽咽道:“谢陛下隆恩!”

    “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太后还说,您已经许久没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她十分想您,您什么时候得空,便进宫去一趟。”

    吴大伴说完,便带着禁军离开,没跟战家的人多说一句话。

    战老夫人还扒拉着宋惜惜的袖子,“惜惜,你往日有去跟太后请安的?太后说念着你,想着你,你怎么平日也不进宫去走走,探望太后啊?怎么你没跟母亲说太后待你这般好啊?”

    “往日,”宋惜惜挣开她白骨爪一般的手,“我已嫁入将军府,不是侯府嫡女,且没诰命在身,进宫请安名不正言不顺,便不去了。”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