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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手?里拿着小包子,比小笼包还小些,青菜豆腐馅儿的,很是鲜甜。

    近几日大鱼大肉吃多了,这边的饭菜都换成素食了。

    就连汤也是生汆青菜丸子汤,油也没滴,肉也没放,几人却吃着很是鲜香。

    赵云惜舀了些汤来喝,表层还带着热气,到嘴里就是微烫,她哈了口气,缓缓咽下。

    丸子是青菜、鸡蛋、葫芦丝等,汤底喝着像是羊骨汤,很香。

    小白圭捧着自己的小碗吃着,一旁的林子垣还叫人喂,见白圭吃得好,也不肯叫人喂了,自己拿着筷子吃。

    他不怎么会使筷子。

    被娇养长大的小孩,像他这个?年岁,许多还没断奶,开蒙了,回去还要嗦几口奶。

    这吃饭定?然也是有仆妇奶母来喂。

    林子垣是妾生的,她仗着自己年纪小,非得要过去自己养孩子,这么一个?小靠山,宠得不像话。

    林妙妙见林子垣自己吃饭,就也自己吃。

    等回去了,姨娘见他俩自己吃,顿时红了眼:“咱这样的人家,哪里叫小主子自己动手?,是不是主母叫仆妇苛责你们了!我找你们爹去!”

    林子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我自己想吃,你为甚一句不问,就说母亲的错?”

    读多了书,大人间的弯弯绕绕,他也能?察觉些许不对了。

    林妙妙见姨娘脸色难看?,顿时不说话了,流着眼泪放下筷子:“娘,我们自己不吃了。”

    林子垣想起在学堂上,张白圭和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村妇,这是他姨娘说的,她是村妇,只白圭一个?儿子,可?他能?自己做主,想自己吃就自己吃,想自己读书就自己读书。

    他心里羡慕。

    林子垣把?筷子一扔,不高兴道:“给我喂饭!”

    姨娘又高高兴兴地叫丫鬟给他喂饭,笑着道:“这才像个?爷们。”

    林子垣叉腰,自豪起来。

    *

    赵云惜牵着白圭回家,一般让他自己走走锻炼身体,等累了,再抱起来。

    路程短,娘俩背着书、唱着歌,这段路就显得格外短。

    自从在大宴上给她做了衣裳,又连给了十套,每日里换着穿都够了。

    刚走到村口,就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立在那,见她过来就笑眯眯地打招呼。

    “里正?爷爷。”白圭认出来,奶里奶气地打招呼。

    里正?笑呵呵地拍拍他的小揪揪,这才看?向赵云惜,笑着问:“读书回来了?近来村里都知道,你也出息了,被林家收为女学生,想问问你,他们还收不收人,是个?什么章程。”

    赵云惜想想林家书房的大小,显然没什么收学生的念头,收了白圭估计是阴差阳错。

    “没听放出消息,若夫子说要收学生,我立马来知会你一声。”赵云惜笑着道。

    里正?其实知道,就是不死心想问问,再说,连云娘个?女子都收,女子读书无用,还不如收他孙儿,将来考科举。

    “白圭小娃,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张白圭:……

    这句话,这两日听了不下十回了。

    “是龟龟的荣幸。”他复述。

    第25章

    “想吃鸡蛋糕?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鸡蛋糕。”

    “再闹,

    老子扇死你!”

    “可是我想吃嘛!你不知道,白圭给了我一块,我含在嘴里半个时辰,

    还是化了。”

    “娘,你去问漂亮婶婶要一点呗!”

    “那东西一听都贵,

    人家舍了你一点,

    你便要知足,

    不能这样胡搅蛮缠,

    咱家穷,但是也要有骨气。”

    “他家不是做生意?吗?你买不就?好了?要吃鸡蛋糕鸡蛋糕……”

    “滚!”

    他家邻居时不时就?要闹一场,赵云惜也有些无奈,

    村人嗓门大,吼一声就?能炸天了一样,她听得清清楚楚。

    索性烤了一锅炉,

    让白圭提着小篮子,挨家挨户送一块。

    免得闹的沸声盈天,徒惹怨憎。

    白圭送了,

    几?家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提了一兜糙米过来,谁家也不容易,这鸡蛋糕都是珍贵材料。

    鸡蛋、猪油是家家都有,但是红糖、细面没几?家舍得造了吃,

    也就?他家有钱,家底厚。

    秀兰婶子心疼坏了,

    低声道:“送这东西干啥,

    拿去走亲戚都使得,村里头……吃了你的照样你闲话?。”

    她整天帮着张家做工,

    日日在一处,也有几?分感情,自然?不愿意?他们受委屈。

    “怕你受穷可怜,又怕你真得富了。”秀兰婶子听过不少酸言酸语。

    赵云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自然?不是做冤大头、滥好人,而是推出的试吃政策。

    小孩嘴馋,知道了什么东西好吃,只会?更加惦记。总有疼爱小孩的父母,会?忍不住给孩子买些零嘴吃。

    “再想吃就?要去我娘家买了,她们卖鸡蛋糕呢,秀兰婶子去了,叫我娘多?给你送俩,咱感情不一般。”

    她笑着哄。

    秀兰婶子一听就?知道她有主意?,便不什么了。

    *

    下雨了。

    星星点点的雨滴像是轻雾一样飘下来。

    赵云惜用手搭成小帐篷挡着雨,连忙去接小白圭。

    “白圭~”她喊。

    小白圭提着空篮子,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奶里奶气地大家都很?喜欢。

    那个回味的小表情特别可爱。

    “娘,大家都很?喜欢吃,小虎还对着我笑。

    他想想就?觉得极为快乐。

    赵云惜摸摸他的脑袋,温和道:“喜欢就?好。”

    经?此一遭,大家都知道赵屠户家卖香甜的鸡蛋糕,一升糙米可以换一块,有点贵,但还能接受。

    宣传到位后,她便不再关注,而是专注自己的学业,达到林修然?的要求真的很?难。

    闲暇时也会?看院子里的柿子,现?在才指甲盖大小,青绿色的,像是个小磨盘。

    她琢磨,等到秋日无事时,便要摘些柿子做柿漆,到时候可以染羊毛用。

    不过后头沤着的竹竿应该差不多?了,该到做竹纸的时候了。

    赵云惜就?牵着白圭的手,一起去找张鉞,见他在家,寒暄过后,这才笑着道:“我后院沤着竹子,想试试做竹纸,不知道大伯可有兴趣?”

    张鉞当然?有兴趣,他连忙道:“还按着前头的分成走,一百两买方子,再给三成利。”

    赵云惜腼腆一笑:“大伯爽快,那你们等会?儿过去。”

    她交代过,辞别大娘的热情挽留,又回去拿了镰刀割杨桃藤,这东西也是随处可见。

    赵云惜就?觉得,古代人真的很?有智慧,他们懂得将大自然?中的每一棵小草,每一棵树都派上?用场。

    杨桃枝摆在一旁放着,把?先前备着的竹帘从杂货间找出来,清洗干净后放着。

    夏天阳光明媚燥热,赵云惜甩了甩胳膊,回院子后,就?捧着自己的书来读。

    “云娘!”门外传来喊声,张鉞带着他妻子过来了。

    赵云惜笑着道:“竹竿我已经?捞回来了,这玩意?儿就?没什么技术含量,砍成熟的竹子,劈开,放在河里沤着就?行。”

    造纸其实很?简单,大家模糊也知道点程序,但造出柔软洁白的纸,就?显得格外难。

    “沤成这样烂烂的,在河里顺便给清洗干净,带回来把?青皮剥掉,只要内侧的白丝,然?后放在石灰水里再沤上?一天。”

    赵云惜笑眯眯道:“隔日就?用木徨桶蒸煮八天八夜,再漂洗过,再蒸煮几?日,反复蒸煮漂洗,这样的原料放在石舂中捣成烂泥状,放在水槽中,加入杨桃枝压出的水,想要多?大的纸,就?做多?大的竹帘,就?能捞出纸了。”

    赵云惜着都累,突然?理解为什么好纸卖得那样贵。

    张鉞:……

    他听得眼?晕。

    “等等等,我都忘了。”他求救地望着白圭。

    小白圭就奶里奶气地复述一遍。

    张鉞瞪大眼?睛,还是记不住。他惆怅一叹,“老了老了……”

    赵云惜抿着唇笑:“破竹、沤竹、清洗、捣烂、蒸煮、打槽、捞纸、榨纸、分纸、晾纸……等你看着做上?一回,就?理解了。”

    张鉞低头看侄孙,小白圭从善如流地复述一遍。

    “罢了,还是看看再。”他不为难自己了,记不住真的记不住。所以这母子俩到底什么样的记性,实在太厉害了。

    赵云惜轻笑。

    两人见他们还有事要忙,便回家了,掐着时间点,后头赵云惜要动?作,他们夫妻俩非得自己干。

    “我们自己做一遍,心里才有数,记得住。”

    赵云惜笑了笑,当初弄这竹纸的时候,没想到会?有现?在这样的造化,竟然?不缺纸用了。

    不过正好卖给大伯,换了一百两银子也很?爽。

    她好喜欢钱。

    这竹纸薄薄一张,做来却万分麻烦,先是沤上?百日,又煮上?八日,再加上?那些零散的工艺,要四个月才够。

    “烘焙……夹巷……烤……”她喃喃思索,总觉得这中间蕴含了她很?需要的东西。

    半晌才一拍大腿:“火炕啊!”

    在寒冷的冬季,烧火剩得余温,再添一把?柴,就?够渡过一个温暖的冬夜,那滋味别提多?舒坦。

    想想就?觉得等冬日定要打一个。

    她刚觉醒记忆时,已经?是初春,却依旧冷得厉害,她睡觉时不自觉地会?靠近小白圭,他身上?真的暖融融,像个香喷喷的小火炉。

    忙了一通,她也饿了。

    赵云惜想着去菜园摘些菜回来做,刚一出门,就?见荷塘中长?出几?朵荷花。

    她弯了弯唇角。

    真漂亮。

    多?看了两眼?,她看向?自家菜园,六月天是菜最?多?的时候,什么都长?得很?茂盛。

    摘了茄子,打算做个茄盒,又掐了一把?青菜,炒个青菜吃。

    做茄盒也简单,切开,加肉馅,再裹上?鸡蛋面液,下锅用油煎,她就?喜欢这样吃,吃起来特别的香甜。

    外皮炸得焦黄酥脆,内里绵软带着肉香,她尝了一个觉得挺好吃,给小白圭盛上?几?个,让他端着坐在院子里吃。

    小白圭便乖乖捧着瓷碗,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迎着风,嘴巴塞得鼓鼓的,慢慢吃着。

    赵云惜回眸看一眼?,也忍不住弯起眉眼?。

    有一种心软软的感觉。

    小土松犬窝在他脚旁,偶尔摇摇尾巴,闭着眼?睛睡觉,偶尔听到声音就?警觉地支起耳朵。

    它现?在长?大了,趴在那里好大一坨。

    “白圭,给你弟弟一块吃。”

    小白圭歪头:“我只有妹妹呀。”

    赵云惜笑眯眯道:“小白狗不是你弟弟吗?”

    白圭呆:“哦。”

    他还没吃饱,对着茄盒咽了咽口水,却还是端着自己的小碗,满脸不舍地给小白狗的碗里夹了一块。

    茄盒真香啊。

    酥脆馅香的炸茄盒,一口爆汁,他很?喜欢。

    赵云惜又给他盛了一小碗。

    都做好了,青菜也炒好了,外头天色擦黑,李春容急匆匆地回来了。

    “你先前买的地,他们已经?收割好了,我想着去把?地整一整,弄了半日就?受不住,还是得请人。”她手上?磨得全是水泡,有些受不住。

    赵云惜噗嗤一声笑出来,温和道:“再租出去便是,我们收着租子够吃就?罢了。”

    “种地是最?苦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劳作一整年,也不见得能落下多?少东西。”

    “农民苦呢。”

    赵云惜也了解过现?在的种地,会?沤肥施肥,会?用草木灰杀菌杀虫,会?用苦楝子当杀虫剂。

    明朝中后期,科技已经?到临界点,非常成熟了,就?等着量变引起质变,她除非现?在啪一声掏出钢材,那估计还能往上?跳一跳。

    赵云惜把?茄盒端上?来,笑着道:“娘,先吃饭,你今天辛苦了。”

    李春容叹气,她觉得自己白受罪了。主要赵云惜和小白圭都忙着读书,她一个人在家,这羊毛也理完了,就?等着纺线了,她想着趁空档去把?地里的活做做,秀兰嫂子他们都是这样的。

    “咦,这么香?”具体咋个,她也不明白。

    连吃了两块才缓过神来。

    “乖乖,你要是摆摊卖茄盒,肯定也可赚钱了。”这哪是儿媳妇,简直是金蟾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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