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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过几日是你爹和文明旬休,一家人好生在一处聚聚,近来忙东忙西?,脚后跟打后脑勺。”

    “累了就歇歇,别累着自己。”赵云惜劝:“钱是王八蛋,永远赚不完。”

    李春容应了。

    她?这样劝自己,但三更时,还是摸黑起来蒸糯米饭。

    赵云惜听见动?静起来,有些无奈:“不是说歇歇?”

    李春容讪笑,悠悠道:“醒的比平日里还早,索性起来。”

    两人合力蒸糯米饭,炸油条,把餐备好,这才把木桶都提到推车上。

    刚要?走,就见门口蹲着个黑影,甜甜乌溜溜地眸子在夜里发光。

    “咦?”李春容见小孩起了,拍拍她?,示意她?跟着一起走。

    赵云惜鼓励地拍拍她?:“跟紧奶奶,别走丢了。”

    甜甜小手从腰间?摸出一根绳子,递出来,看得李春容心疼坏了,连忙说她?有事出去,没办法?才给她?绑住,这好好的,跟着走就行?了。

    两人走了,赵云惜才回屋喊小白?圭起床,到上学的点了。

    两人吃了糯米饭,背着书包,手牵手又往林宅去。

    “娘,手心还疼不疼。”

    “不疼了。”

    “我给娘吹吹就好了。”

    两人絮絮地说着话,到林宅后,也?算得上轻门熟路,自己往书房走去。

    林修然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她?顿时噤若寒蝉,乖巧如?鸡,这老头是真打啊,力气还贼大。

    他考校一番功课,又检查了作业,这回揍了林子垣这小屁孩,主?要?是他不爱读书,写到后面急了,开始乱画。

    林子垣瘪着嘴啪嗒啪嗒掉眼泪,还不敢哭出声。一张小胖脸皱巴到一起,看着可怜极了。

    林修然声音冷冷:“若再有下回,便要?再添三板。”

    他收拾完就走了。

    林子坳黑着脸走进来,说他们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很难带,重点又骂了林子垣一顿,还扫射林妙妙背书不认真,磕磕绊绊。

    赵云惜:嘻嘻。

    她?挠了挠脸颊,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不骂她?就成。

    “还有你,赵云惜,年岁最长,那手字却并无多少长进。”

    林子坳看着赵云惜垮着小脸,却还是冷冷的扔过来一个小盏:“以后每日要?写满一小盏的墨水才成。”

    赵云惜:不嘻嘻。

    唯一没有挨骂的小白?圭便格外显眼,林子垣冲着他喷了喷鼻息。

    林念念也?有些紧张,因为她?的作业也?有些敷衍。

    上课不足一个月,启蒙书籍已经教?完了,从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琼林都教?了。

    而?下午的琴棋书画,各有涉猎,赵云惜勉强能和林子垣对弈一局,能弹一小段春江秋月,能画一支寒梅,能绣竹叶了。

    她?很满意。

    充实自己的感觉很棒。

    想想她?又从家里提了十瓶香露来,呈给林修然八瓶,林子坳两瓶。

    林子坳小脸紧绷:“贿赂我也?没用,该严还是要?严,不能堕了我的名声。”

    赵云惜看着半大少年,有些无语,冷哼一声:“不要?还我。”

    林子坳捏紧了瓷瓶,不肯给她?。

    他身量未成,唇边还有毛茸茸的胡子,又哪里有什?么名声。

    赵云惜心意到了,就去练字,她?的时间?恨不得掰成两瓣用,就这都不够。

    中间?休息时间?,她?也?用来练字了。

    林子坳见她?刻苦,在心里一叹,她?的学识极好,思维开阔,也?有灵性,如?果是男子,参加科举也?未尝不可。

    可惜,时下并未有女子科举的先例,她?怕是不成。

    但他惜才,方会对她?严苛。

    等回家了,赵云惜就提着礼物往张鉞家去,听说他今日回来。

    “大伯、大娘。”她?立在门口喊。

    刘大娘听见她?的声音,笑着来开门,“云娘来了,快进屋坐。”

    赵云惜提着东西?,笑眯眯道:“我有事寻大伯……”

    正说着,张鉞从院里走出来。

    见她?提着礼物,就斥道:“以后不许提东西?!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大伯帮我收一千斤的薄荷和一千斤的橘子叶,我做香露用,夏天到了,这样凉凉酸酸的香露,不拘是闻着还是吃着都清爽。”

    张鉞闻言顿时很感兴趣,笑着道:“我近来忙着修蜡烛厂,还没来得及管花露的事。”

    “那成,薄荷和橘子叶都简单,三日后我给你送去。”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赵云惜这才松口气,温和道:“我跟银楼掌柜合作,他两钱收一瓶花露,近来卖得不错,大伯也?该准备起来,要?不然被他占了份额,到时候又要?闹了。”

    江陵虽然大,对花露感兴趣的富人却有数。

    张鉞笑眯眯道:“那我往公安卖去,比江陵小点,有几家富户很能吃东西?。”

    见他不急,赵云惜就也?不说了,笑着走了,刘大娘连忙说留她?吃饭。

    “我娘做好了,就等着我吃回家呢!”

    她?话音刚落,就见李春容擓着篮子,从他们面前走过。

    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孩。

    赵云惜:……

    可恶,被打脸来得太快。

    刘大娘顿时哈哈一笑。

    赵云惜跟着婆母一道回家,试着商量:“要?不,就不去摆摊卖糯米包油条了,帮我在家做香露,近来要?忙一段时日。”

    李春容当然没意见,唯独担心时日久不去,摊子被占了。

    “占了再找一处,左右赶集的人那样多,咱东西?好,不怕不好卖。”

    话是这样说,李春容却不肯放弃,少做了一桶,每日还是去。

    她?舍不得自己的老顾客。

    隔了两日,张鉞很快把薄荷、橘子叶送来了,刚好张镇、张文明都在家。

    赵云惜不再耽搁,喊着他们过来一起做事,特别是张文明,花着她?赚的钱,她?现在看着他心气不顺,他要?一起干活,她?心里才好过。

    要?不然总觉得自己给男人花钱了,怎么想都不得劲。

    张镇打水,张文明清洗,开始做香露。

    这两样没有鲜花贵,各一千斤也?不过二两银子,主?要?是运送的车马费就要?一两。

    四人忙着,这两千斤,光来回淘洗一遍,都累的腰酸,更要?不停地打水、倒水,李春容根本?干不了,她?没这个力气,只能守着烧火。

    赵云惜闷不吭声地跟着两个男人干活。

    “云娘,你歇歇,我来就好,这些太重了。”张文明薄衫湿透,脸颊红透,总算尝到些许赚钱的艰辛。

    赵云惜确实有些累,她?抹了一把汗,活都干了,她?觉得好听话也?要?跟上。

    “只要?想到攒钱让相?公和白?圭读书科举,我就不觉得累了,为你们付出再多也?值得。”

    她?甜滋滋地说。

    张镇听了都忍不住点头:“你是好孩子,但别累着自己,他读书总归没有要?娘子养着的道理,他老子养不了,他就别读了。”

    张文明:……

    上回回来,她?还把他踢到一边,这回又说为他心甘情愿。

    他心底难免生出隐秘的快乐,可见她?心里还是有他。

    凉了的心肠,又撩起火星子。

    等到天黑透了,四人才弄一半,想着薄荷和橘子叶不容易坏,索性摊开晾在竹排上,自去洗洗睡觉了。

    她?刚进入被窝,小白?圭就自动?滚到她?怀里,赵云惜弯了弯唇,便心满意足地搂着崽。

    真香真软真美。

    张文明立在房门前,看着熟睡的娘俩有些无语,他俩是不是忘了还有人没睡。

    “云娘,往里边睡睡。”

    累极的赵云惜隐约听见有人在拨弄她?,不高兴地一甩手,打掉烦人的苍蝇,快乐入睡。

    “啪。”

    张文明铁青着脸,捂着被打到隐隐作痛的小腹,呆立半晌,仍旧无话可说。

    小白?圭酣睡,有些热了,就踢开被子,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一只细白?的小手伸过来,给他盖好被子,还安抚地拍了拍。

    张文明:……

    方才被打到的地方更痛了。

    待遇差别太大,心也?好痛。

    第22章

    天还蒙蒙亮,

    小白?圭就被亲爹挤醒了,他爬起来抱着娘亲的头,再次睡下。

    赵云惜做梦都觉得自己被捉妖师控住了头颅,

    睡醒后,就发现小白?圭跟抱脸虫一样粘在?脸上。

    把?崽撕下来,

    拍拍他如今肉多多的屁股,

    示意他睡好。

    她自己却睡不着了,

    这时候也没有钟表,

    她出去?看了一眼,见启明星正亮着,猜测应该是寅时末卯时初。

    她索性起身。

    天还黑着,

    刚起来趁着天光练一张大字,就见李春容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两人没出声,接着昨晚的活计,

    收拾着橘子叶和薄荷叶。

    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是否好卖,但总归要试试才知道,

    路都是走出来的,

    光想没用。

    树叶子装满一篓沉甸甸的,赵云惜来回翻腾,看得李春容心疼不已:“劳力干这活都累,你仔细身体,

    不行就雇短工来干。”

    赵云惜闷闷地应了一声:“等大伯忙过蜡烛,开始忙花露,

    我们就不用做了。”

    主要他是男人,

    自然更注重男人常用的东西,女子喜爱的花露,

    他就不大上心。

    “不如请你秀兰婶子来帮忙,她干活利索,劲儿?也大,平日里种水田,比男人干的好多了。”

    李春容絮絮道:“一天给三五个铜板就够了。”

    村里头做活,就是价便宜,三个有点薄,五个就比较厚成,看中价格都能来做工。

    赵云惜想了想,这回有俩男人在?家,叫他们累点不算什么,就低声道:“我们都快弄完了,下回再请。”

    两人忙着,他俩也醒了,二话?不说跟着一起淘洗、烧火。

    从天明忙到天黑,三个灶台齐齐烧火,把?家里囤的柴火都烧完了,才算是做好。

    “你明日走时,多拿些花露去?,各拿二十瓶,送给银楼掌柜各十瓶,留下的你自己留着用,或者送人都成。”

    赵云惜叮嘱,又往张镇跟前?推了二十瓶,示意他可以?尽数拿去?。

    张镇没有拒绝,收进包里,他累的不想说话?。张文明也是,他是书生,这两天有种被当成牲口使的错觉。

    看着两人疲累不已,赵云惜便想着做着糕点让他们走了带着吃。

    上回的红糖鸡蛋糕就极好,她琢磨着再多做些。

    做得少没什么味道,做的多了,那香甜的味道跟肉香一样霸道,离很?远就能闻到。

    小白?圭皱了皱鼻子,闻到记忆中香甜的味道,就拉着甜甜一起过来坐在?小马扎上等吃食。

    就连张镇也诧异:“怎的这样香?”

    猪油、红糖、白?面、鸡蛋、红枣,拿出来都是极珍贵的吃食,若不是她做生意赚钱,以?前?还真舍不得吃。

    赵云惜在?打发蛋白?时,就在?琢磨,现在?还没见过白?糖,是别处都没有,还是单江陵没有。

    这也是生意可以?做。

    她抿了抿嘴,心想,再次感谢天工开物,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将天工开物给背下来。

    毕竟在?现代,各种方?便的工具都有,很?多物资便宜好买,她当初翻看这本书,纯粹是书翻哪页读哪页,碰巧罢了。

    白?糖她也会,等花露安定下来,她要做白?糖来吃。

    现在?能吃肉了,她又开始馋糖。

    谁能拒绝一口甜食,她不能。

    松软香甜的鸡蛋糕出锅,赵云惜尝了一口,满意地眯起眼睛。

    “春容妹子,在?家吗?”外?面传来秀兰婶子的声音,紧接着她就走了进来。

    “什么味儿??这样香甜。”

    赵云惜捧着一块递给她,笑着道:“这是红糖鸡蛋糕……”按着给众人解释的话?,又给她解释一遍。

    秀兰婶子顿时舍不得吃了,她大大咧咧道:“那得拿回去?给小子尝尝,他都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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