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她一次次践踏我的信任,我不会再帮了。”叶宴迟在就近的老板椅上落坐,忽然想起件事,“查一下她前几天去泽城做什么。”“乔总新交了个朋友,是泽城的,去泽城是为了访友。”秘书漫不经心地回。
叶宴迟摇头,“她对外人防备心很重,绝不会做无意义的社交。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能令她挺着七个多月的孕肚,跨越一千多公里。”
“我马上去查。”秘书恭敬地应下,轻轻推门离开。
叶宴迟调成静音的手机不停地闪烁着来电,一个又一个,全被他无视。
秘书再次敲门进来,一脸慌张,“叶总,刚刚前台打来电话说叶夫人上楼了!”
“帮我把办公室的门反锁,就说我去分公司了。”叶宴迟早就习惯了这种围堵,慢条斯理地吩咐。
“好!”
秘书话音刚落,门“嘭”地一声被从外面推开。
拎着个白色铂金包的叶夫人已站在门口,“再晚来半分钟,我又被你用锁门的鬼把戏给骗了!”
秘书挤出个无奈的笑容,与叶夫人打了个招呼,识趣地躲去外面,并带上房门。
叶宴迟坦然对上叶夫人怒火中烧的目光,“我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您开始骂吧。”
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听话上进,学业、工作能力和为人处世远超江城一众豪门子弟,迄今为止,只在婚姻上忤逆过她,其他没得说。
叶夫人本就性子温婉,看到儿子这样,根本不忍心苛责,缓声道:“宴迟,我不骂你,我们母子今天好好谈谈。”
“如果您还在试图插手我的婚姻,就不要谈了。”叶宴迟双手抱怀,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您用绝食逼我与乔晚离婚,被您摆布这一次就够了,我余生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宴迟,我知道你不喜欢顾言初,但她怀的是我们叶家的骨肉,你就算不给她面子,也要给两个宝宝一个名分。”叶夫人言辞恳切。
“顾言初云英未嫁肚子就大了,如果再把宝宝生在顾家,我和老叶在江城都要抬不起头来。”
“是她在我醉酒之后算计了我,我一再要求她打胎,是她一意孤行非要生下来,与我们叶家无关。我不会管,希望您们二老也不要管。”
叶宴迟的话令叶夫人很是上火,“她肚子里是我的亲孙子孙女,你不认,我和老叶认!”
“既然如此,您以后再也不用来找我,您和我爸搬去与顾言初一起住吧。”
叶宴迟嗓音淡漠。
“你这是什么态度!”叶夫人饶是脾气再好,此时也招架不住了,右手重重拍在办公桌上,“自从认识乔晚,你言行处事与以往大相径庭,你如果还是我的叶华鹏的儿子,半个月之内把顾言初娶进门!否则——”
“否则,怎样?”叶宴迟满眼不羁。
叶夫人红了眼,一字一顿:“宴迟,你当真要把我气死么?”
“我还有个商务聚餐,不能陪您聊了,先行一步。”
叶宴迟没待叶夫人反应过来,阔步出了办公室。
叶夫人气得脸色苍白,心口不停起伏,跌坐在沙发上。
回宋氏的路上,乔晚一连问了几个关于季天筹到处罚金的问题,罗林支支吾吾,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给季天打去电话,无人接听,她才惊觉被罗林给骗了。
“罗林,你与说实话,季天是不是就没有筹到钱?”
“已经在筹了,会筹到的。”罗林边开车边心虚地回应。
“荔城那边已经在催交处罚金,你却与我说季天已经在筹钱——”乔晚有些崩溃,“你让我怎么面对宋氏的高层和员工?”
“乔总,叶宴迟早就盯上了津享数码,您千万别中了他的圈套。借钱的事儿缓缓再说。”
罗林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瞄手机屏。
宋津南到现在还没做任何回复。
“刚刚我还真信了你的话,明确表态拒绝向叶宴迟借钱。现在,这唯一的生路被你搅断了!”
乔晚心中有气。
“乔总,再等等。”罗林坚信,宋津南绝不会让乔晚拿着津享数码的经营权去抵押借钱。
而且,是去向叶宴迟借钱!
乔晚用沉默来表示内心的愤怒。
车子刚驶入宋氏大厦,乔晚就要求掉头回九和苑。
罗林知道,她是因为没借到钱,感觉没脸去面对宋氏的高层,忙调转方向,回了九和苑。
令乔晚没想到的是,刚到九合苑,季天就打来电话,给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第454章
发现端倪
季天在电话中说,筹够了赔偿金和处罚金。
乔晚半信半疑,“罗林已经骗我一次,你不许再骗我了!”
“我骗先生也不敢骗您呀!”季天忽然惊觉说错了话,忙急声转圜,“乔总,我真的筹到了钱,港城招商银行,走正常贷款合同,期限一年。”
“真的?”她感觉就像在做梦,一点也不真切。
伸手在身上掐了把,疼!
是真的!
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津享数码的实际控股人,忙问:“我马上订票去港城,签字走贷款手续。”
“不需要乔总过来,我一个人就能办妥。下午四点之前,我会把钱汇入乔总的私人账户。”季天语气轻快,令乔晚感觉很是违和。
宋津南出事后,季天成天耷拉着个脸,老气横秋,此时的反应与以往大不同。
结束通话之后,乔晚反复琢磨季天那句“我骗先生也不会骗您啊”,心渐渐沸腾。
以季天对宋津南的忠心,宋津南真要离世,根本不会把宋津南拿与她做比对!
几分钟之前,罗林还说季天在筹钱,现在,港城招商银行就准备给九位数的贷款,还不用她这个实际控股人到场签字!
越想,里面漏洞越多。
她不淡定了,对罗林说有些累,回了卧室并把门反锁。
在网上查到港城招商银行信贷部的电话打过去,是个中年男人接听的。
听到她问津享数码是否在招行贷款,男人不假思索回了句:“存款贷款是客户的隐私,我们有保护客户隐私的义务”。
“麻烦您帮我查一下,我是津享数码实际控股人,我怕有员工打着我的名号去招行贷款。”她央求。
男人不置可否笑起来,“实际控股人不到银行签字,无法从银行贷出钱来。女士,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通话已经结束。
还真猜对了,季天在骗她!
明明没找到钱却说找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刹那间,又想起罗林的异常来。
罗林一向听话体贴,这次却想方设法阻止她向叶宴迟借钱——
接着,她又想起在泽城时的一些反常事情,脑子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
她心跳失衡,焦灼地在卧室走来走去。
宋氏的高层们已经按捺不住了,电话轮番炸过来,问乔晚是否把钱筹够。
乔晚不确定季天的说法是否可信,只说:“已经在筹了”。
宋明之和宋璟在工作群中更是嚣张,不停地艾特她冷嘲热讽,说真要筹不到钱,就滚出宋氏回家生孩子得了,她依旧没做任何回复。
她心怀忐忑,一边担心季天是否筹集到钱,一边在反复纠结心中那个想法。
罗林在客厅抱着手提电脑办公,她则把自己反锁在卧室,耐着性子捱到下午四点。
手机上传来银行卡入账的声音,是季天转来的,刷刷刷三条短信,三笔大额转账。
随之,季天打来电话,说今天限额,剩余部分明天九点之后转过来。
乔晚听着季天无比笃定的声音,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也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做了个深呼吸,推开卧室的门,看向正忙着处理公务的罗林,“该好好谈谈了。”
“乔总要与我谈?”罗林惊觉不对劲儿,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
乔晚走近,抬手把她的电脑合上,神色凝重:“你和季天什么时候与宋津南联系上的?”
“我听不懂乔总在说什么。”罗林面色平静。
“你们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乔晚质问,“我虽然是孕妇,但脑子并没有傻掉,还会思考!”
“乔总,您又想多了。”罗林早就不想欺骗她,但碍于对宋津南的承诺,不得不继续撒谎,“宋先生已经不在了,您别胡思乱想。”
“在港城,我让你把北亭苑北门的保安放倒,你推脱那刻,我就怀疑你和我不是一条心了。”
乔晚笑声苦涩,“从那个时候起,你就不再希望我进北亭苑找宋津南。”
罗林倒吸一口凉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回江城前一晚,明明有人进了我的房间,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出现两段空白,你一向警觉,却把此事完全无视——”她紧盯罗林,“你到底在替谁背锅?”
罗林垂下眼帘,愧疚万分,“我受雇于宋先生,也听命于宋先生。宋先生让我护佑乔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乔总的安全。其他的,您就别问了。”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宋津南的?”乔晚抓住罗林的胳膊,红着眼问。
罗林咬唇:“对不起,乔总,恕我无可奉告。”
“宋津南的伤势严重吗?他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江城,他为什么脱险之后不联系我?”
乔晚不依不饶,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
“您就别问了。”罗林根本不敢看乔晚的眼睛,“宋先生能死里逃生,已经是老天最大的恩赐。先生不许我说的东西,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我在华洲准备签字借钱的时候,你说季天筹到钱了。从华洲出来,又说季天在筹钱。你撒谎骗我,是在等宋津南的指示,对不对?”
乔晚最后一句带了哭腔。
罗林不吭声。
“很快,季天打来电话,兴高采烈地告诉我钱到位了,走的是港城招商银行的贷款。我给招行信贷部打去电话咨询,根本没有这回事儿!四点刚过,季天却把三笔大额资金转入我的银行卡——”
乔晚已然哽咽,“这笔钱是宋津南搞到的吧?”
“乔总,您一心为了宋先生;宋先生的心从始至终都在您身上。您们相互惦记、扶持,总有一天会团聚的。”
罗林不敢回答她的问题,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安慰。
“他连生死都不想让我知道,我和他还会有团聚的那一天?”乔晚泪眼婆娑,紧紧攥住罗林的上衣下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伤得很重,不敢出来面对我?”
罗林知道,说太多就是对宋津南的背叛,任凭乔晚声泪俱下逼问,不再应声。
第455章
他明明活着,为什么不见我?
罗林的沉默,令乔晚越发崩溃。
“宋津南让你和季天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可以让我知道?因为我怀着他的孩子,每天操持宋氏集团那些破事儿,不配知道他的下落?”
“我怀揣着渺茫的希望,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去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泽城找他,两次在北亭苑被污蔑为小偷,被人恫吓辱骂。他明明活着,为什么不见我?”
“罗林,你马上想办法联系宋津南,告诉他——可以不见我,我也可以当他死了!他想做楼凛天的乘龙快婿,我成全!但宋氏这个烂摊子我不管了,他不回来,我一个月就把宋氏折腾破产!”
字字凄楚,字字泪。
说完这些,乔晚已泣不成声,瘫坐在地板上。
做罗林这行的,雇主的话大过天。
按说宋津南和乔晚都是她的雇主,宋津南坠江失联,她选择无条件服从乔晚。
宋津南再次出现,在某些方面与乔晚的利益发生冲突,她只能忠于一个雇主,那就是——宋津南。
但此时伤心欲绝的乔晚,已经击垮了她内心深处的坚固防线。
因为经过三个月的相处,罗林真正了解了乔晚的为人,也发自肺腑地心疼这个女人。
与她年纪相仿,却先后失去了父母和深爱的男人,挺着孕肚既要稳住宋氏的业绩,还要与那些居心不良的斗智斗勇。
乔晚绝望的哭声,把她的心扯得七零八落。
她弯腰搀扶乔晚,“乔总,您坐到沙发上,我把宋先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您。”
“当真?”她立马停止哭泣,脸颊还挂着泪珠。
“那天在港城,您让我晚上去北亭苑打听先生的消息,我没对您说实话,从北楼窗户跳进去就见到了先生。”罗林边说边掂量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宋津南肺部严重受损,就算想告诉乔晚,也要等她生下宝宝之后。
“先生在江城坠江,被楼凛天乘坐的游轮救下带回泽城,昏迷了将近一个月才醒过来。”罗林说得小心翼翼。
“楼凛天知晓先生是投资赚钱的高手,用救命之恩对先生进行道德绑架,逼先生签下三年对赌协议。
三年之内,先生要全力辅佐楼凛天,盘活楼氏旗下所有亏损的产业,不许与外界接触,更不许回江城。后来,楼疏桐又看上了先生,先生处处躲避,想着三年一到,再回江城给您和白夫人一个惊喜。”
乔晚笑起来,眼底泛着泪花,“你又骗我!第三次去北亭苑,我亲耳听到一个保姆说宋津南咳血了——应该是坠江后,肺部受伤严重,有性命之忧才不肯见我,才不是与楼凛天有什么三年之约!”
“乔总,我当时就问了先生的身体状况,先生说只是肺部进了些水,慢慢养上一阵子就好了。据我观察,先生只是咳嗽并无大碍。”
罗林没想到被她猜中大半,怕她受到刺激,依旧不承认,“您想想,楼凛天只有楼疏桐一个宝贝女儿,却竭力撮合先生入赘楼家。先生真要身体不好,楼凛天绝不会有这个想法。”
听到这儿,乔晚的情绪才有所缓和。
“先生人在泽城,心从始至终都在您和宝宝身上。”罗林柔声安慰,“先生还说楼家势力很大,这次扳倒周世宏,楼凛天帮了忙。”
“他有没有提起我?”乔晚黯声喃喃。
“先生见到我,第一句问的就是您和宝宝。”罗林眉心挑了下,“因为与楼凛天有对赌协议,三年之内不能离开楼家,先生知道您刚从失去他的痛苦中缓过来,怕您再受到惊吓,才让我封口。”
“你们隐瞒的可真好。”她痛苦捂脸,“季天什么时候知道他还活着?”
“比我迟一些。”罗林怕给宋津南带来麻烦,没敢说他藏了一部手机。
“他是怎么与你和季天联系的?”乔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马上告诉我!”
“我刚刚已经告诉您了,在那份对赌协议中,先生三年之内不许与外界来往,不许接触任何通讯设备。”罗林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不得不撒谎。
“那天晚上到现在,就昨天半夜接到先生的一个电话,是楼家的座机打过来的,通话时间很短。我把荔城的事故告诉了先生,先生让我等消息,所以我才一直拦着您向叶宴迟借钱。”
乔晚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不觉中信了八分。
半夜,用座机打电话,肯定是趁楼家人不备偷偷打的。
“宋津南下次再联系你,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他所有事情,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这根本不可能!回江城之前,我用家人的身份证办了个港城的手机号,先生打的是这个号。楼家人对先生的一举一动管控得很严格,您和白夫人的手机号,都是楼疏桐重点监视对象!”
“把港城的手机号给我!”乔晚态度强硬,朝罗林伸手。
罗林光想着替宋津南圆了私下藏手机的谎,不小心把自己有港城手机号的事儿抖出来,十分懊悔!
“乔总,刚刚我已经泄露先生太多秘密,严重违背了先生的意愿,求您不要再逼我要手机号了。”
“罗林,宋津南出事以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比谁都清楚。同为女人,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她抓住罗林的手,泣声道,“我和宝宝只想听一听他的声音,你就不能成全我——”
她的哭声此起彼伏,把罗林的心搅得翻天覆地。
最终,罗林心软。
把手机卡给了她。
她小心翼翼捏着手机卡,就像捏着一粒价值连城的宝贝,塞进自己一部不用的破手机。
其实罗林另有打算,避开乔晚之后给季天发了条微信,让他转告宋津南,不要再打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