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想离开铂瑞府,只能借助外力。敲门声传来的时候,叶宴迟已经为她煮好一壶热腾腾的果茶。
她从猫眼中看到门口不光站着个姜早,还有叶夫人,紧绷的心弦才缓缓放下。
叶宴迟把围裙系在身上,忙着摘菜切肉,准备做饭,并没有开门的意思。
乔晚不敢说出叶夫人来了,软言温语相求:“姜早来了,你把门打开,我与她说几句话就让她走。”
“要么隔着门说,要么在手机中说。开门,免谈。”叶宴迟一口回绝。
她有些急,故意弯腰捂住小腹跌坐在地板上。
“怎么了?”叶宴迟立马放下手中择了一半的菜,扶她。
“不好了——我小腹下坠得厉害——”她本就浑身乏力,没用几分演技就把叶宴迟给骗过了。
叶宴迟急着打开密码锁,“赶紧让姜早看看!”
防盗门开启,叶夫人第一个走进来。
乔晚只比叶夫人慢两步,快速跑出房间扯住姜早的手臂,进了正要关闭的电梯间。
第412章
津南总算有后了
姜早启动车子,乔晚的心才平复下来。
“真是巧了,我刚把车停下就遇到叶夫人。否则,连铂睿府的电梯都进不去。”
姜早边说边瞄身侧沉默的乔晚,“你是真的不准备做叶家少奶奶了?”
“我头疼。别提叶家。”乔晚闭上滚烫的双眼。
这两天哭太多,刚刚在盥洗室她无意中看到洗漱镜中的自己,苍白,憔悴,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
两人沉默回到西子湾。
姜早定了外卖,她一口都吃不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睁开眼,发现身上不仅盖了毯子,房间的灯光也被调成了低度数的暖色调。
姜早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刷手机,听到她醒来,忙说:“怕影响你休息,把你手机调了静音。”
“现在几点了?”乔晚惦记着晚上十点去见白知柔,从沙发上下来。
“九点半。”
“我车子扔在安浦桥附近了,现在要出趟门,你送我。”
乔晚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姑奶奶,从昨天到现在你只喝了半碗白粥。你睡着的时候,我下单采购了一些食材,熬了鸡汤,弄了两张饼,你吃完再去。你不把身体当回事无所谓,就当是为了宝宝好不好!”
姜早现在深谙她的心理,故意剑走偏锋进行劝说。
“我吃——马上吃——”
她言不由衷喃喃,主动走到餐桌旁,为自己盛了碗鸡汤,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饼吃起来。
明明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一边想着肚子里的宝宝,一边逼着自己大口大口往下咽。
姜早看得心疼,替她拿纸巾,轻轻抚胸口。
喝了两碗鸡汤,吃了一个鸡腿一张饼,乔晚才离开餐桌。
九点五十五,两人与季天在江城市看守所门口会合。
与季天一起来的,是个戴着近视镜的中年男律师。
姜早没有进去,留在车内。
都说人生如戏,乔晚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与白知柔见面。
因为楚寻给疏通了关系,他们在一个无人的单间见到了白知柔。
白知柔原本乌黑的头发,变得半灰半白,穿着黄色号服,憔悴得老了十几岁。
“津南有消息吗?”看到季天,白知柔红着眼扑上来,“我刚刚睡着做了个梦,梦到津南在安浦江中,求救无门——”
“楚少和闻先生在江边盯着,目前先生还没有消息。”季天如实相告,“白夫人,见面时间有限,我们先捡重要的说。”
白知柔眸中覆了层阴厉,抓住季天的衣衫,“季助理,这些年津南待你不薄,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把我弄出去,我不能待在这个鬼地方!”
“这是先生最信任的律师,薛明山。白夫人,你好好想想那晚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告诉薛律师。”
季天为他们做引荐。
乔晚站在一旁聆听。
原来,白知柔听说宋世钊改了遗嘱,没分给宋津南财产,半夜揣了把水果刀进了宋世钊的重症病房。
宋世钊当时生命进入倒计时,医生停了所有抢救措施,让家人进去一一道别。
白知柔看到宋世钊就怒上心头,一阵呵斥,但看到宋世钊马上油尽灯枯,打消了用刀子逼他改遗嘱的想法。
没想到,宋世钊忽然回光返照,伸手掐住白知柔的脖子。
白知柔呼吸不畅,差点被憋死,情急之下掏出水果刀胡乱捅了一刀。
这一刀,捅在了宋世钊小腹上,当场毙命。
律师站在正当防卫的角度上,为白知柔做了指点。
乔晚发现白知柔脖颈上还有一圈深色淤青,主动问白知柔有没有做伤情鉴定。
“你怎么来了?放着好好的叶家少奶奶不做,来这里看我笑话么?”
白知柔早就看到了乔晚,不想搭理,听到乔晚说话立马开怼。
“我是看在津南的面子上才来看您的。”乔晚面色平和,“您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碍你的眼,马上离开。”
“乔晚!”白知柔急声叫出她名字,站到她身后。
她止步,没有转身,“有事您直说,因为再见面,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你怀孕了。”白知柔压低嗓音,犀利的目光落在乔晚微凸的小腹。
乔晚轻轻“嗯”了声。
“津南的?”
白知柔问出这句,嗓子眼就像被麦芒堵住,既疼又涩。
乔晚吁了口气,沉默了会儿,嗓音酸楚:“是津南的,是个女儿。”
“好,好——女儿也好——津南总算有后了——”
白知柔哭出声来。
乔晚被忽然而至的哭声扯得心慌,疾步走出会见室。
看到白知柔落魄成这样,她该幸灾乐祸才对,可是,她根本做不到!
因为,这个女人是她深爱男人的母亲。
如果宋津南安然无恙,她绝不会对白知柔动任何恻隐之心。
现在,宋津南生死未卜,她已经不肯去苛责那个曾经恨过、厌恶过的女人。
大约二十分钟,季天和薛律师才出来。
乔晚主动问薛律师,为白知柔以正当防卫辩护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事情闹出来之后,幸好宋先生第一时间为白夫人做了伤情鉴定,这是正当防卫的铁证,但如果想赢下官司,能找到个目击证人才更稳妥。”薛律师给出答案。
乔晚无力地“哦”了声。
宋津南的不知所踪已经掏空她的心,她脑子就像宕机了一般,连思考都觉得费劲儿。
该怎么找证人,该去哪里找证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乔晚临上车,季天喊了声:“乔主播留步。”
乔晚转身。
“白夫人让我给乔主播带句话。”季天摁了下紧皱的眉心,“白夫人说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乔主播的事,请乔主播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养胎,把孩子生下。”
“不用她说,我也会好好养胎,把宝宝生下来。因为,她是我最深爱男人的孩子。”
乔晚转身上车。
姜早驾车载她回西子湾,路上,她的手机来电响起。
看到是楚寻,她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食指在手机屏上划了好几次,才点开接听键。
“乔主播,刚刚打捞上一件衣服,看牌子像是南哥的,我发你微信,你瞅瞅。”
楚寻的声音很急,乔晚听得更急,“快点发过来——”
第413章
他不会骗我们的
看到楚寻发来的几张照片,乔晚心跳瞬间失衡。
男士灰色衬衫,宋津南常穿的牌子。
是她前阵子在港城中环大厦买的!
这是她心血来潮,第一次主动为宋津南买的衣服!
当时买了两件衬衫,配了同色系领带,宋津南很喜欢。
“乔主播,是不是南哥的衣服?”此时还在打捞船上的楚寻有些急。
她泣不成声,连回复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正在开车的姜早递过来一叠纸巾,“怎么又哭了?从看守所出来哭,现在抱着手机哭,再这么哭下去,你明天又要去看眼科了!”
乔晚梗着嗓子嗫嚅:“去安浦桥。”
姜早只有照做的份儿。
半小时后,姜早搀着乔晚下车,沿着一条狭窄的砂石路来到江边。
夜色下,十几只大小不一的船在江面上飘着,船上的救援人员忙碌着。
听到宋津南坠江,楚寻和闻九安第一时间赶过来,现在已经在江边呆了三十多个小时。
两人分别站在两条船上,不厌其烦地指挥着救援人员。
乔晚从下车那刻起,就手脚冰凉酸软,如果没有姜早,她已瘫软在地上。
“我就不该带你来江边!”姜早知道,这个时候软言温语劝说不顶用,直接开怼。
“生死有命,我们不希望宋津南出事,但真要出了事,也只有坦然接受的份儿!你哭、不吃不喝,就算跟着跳江殉情也无济于事!宋津南如果知道你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让他女儿跟着受颠簸,绝不会原谅你!”
乔晚神色木然,望着翻涌的江水,内心的绝望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姜早只让她在江边呆了十几分钟,快磨破嘴皮子才把她劝离安浦江。
回到西子湾,乔晚连拖鞋都没换,侧躺在卧室的床上。
这两天,姜早把所有能安慰人的话说了不下几百遍,已经想不出如何安慰她,只静静坐在卧室的椅子上陪着。
这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次日早上,乔晚醒来,因为哭太狠,眼睛红肿得厉害,只能勉强看到近距离的东西。
姜早做了简单的早餐,去医院找同事为乔晚开眼药。
乔晚扶着墙壁去洗漱,盯着洗漱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
短短两天,她就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双眼浮肿得如同两个桃子。
她的手落在微凸的小腹上,轻轻抚着,不知不觉中眸光也温柔了许多。
“宝宝,爸爸会回来的——他不止一次告诉妈妈,会守护我们母女一辈子——他不会骗我们的——”
她嗓音沙哑喃喃。
放在卧室的手机来电响起,她急切盼着有好消息传来,踉踉跄跄去拿手机。
看到上面闪烁的是叶宴迟的名字,她立马没了接听的欲望。
跌坐在床边,默默算着宋津南失联的时间。
到今天中午,就四十八小时了——
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宋津南已经错过了最佳搜救时机!
姜早开门进来的时候,叶宴迟也跟着来了,拎了打包好的早餐。
叶宴迟西装革履,从外到里都是凝重的黑色系。
“晚晚,我从电梯间出来,他就在门口等着了,不是我有意放他进来的。”
姜早一边小声向她解释,一边为她戴上刚从药房拿到的中药眼罩,“眼科主任说孕妇最好不用药,最好采用保守方法进行舒缓治疗。”
她感觉双眼一阵冰凉,舒服很多。
“我带了早餐,你赶紧吃点,吃完之后跟我去宋家吊唁宋世钊。”
叶宴迟已站到乔晚对面,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乔晚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伸手把眼罩紧紧箍在眼皮上。
“晚晚眼睛都睁不开了,就不要出门了。”姜早来替乔晚讲话,“我去医院拿药,眼科主任还特意嘱咐过。”
“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必须履行一个做妻子的义务。”叶宴迟很强势,“叶家和宋家在江城都是商业巨擘,经济实力不分伯仲。宋家有丧,叶家不露面,会被外人说小气。”
“叶先生又不是不知道晚晚与宋家的关系!把晚晚带去吊唁宋世钊,难道宋家人就会觉得与叶家关系和睦?叶先生,就算你不在意,也该照顾一下晚晚的面子!你想去就去,别拉上晚晚去丢人现眼!”
姜早最近与叶宴迟打了不少交道,不知为什么,越是熟悉,越发没有好感,对叶宴迟的滤镜开始破碎。
叶宴迟偏执,心思阴沉、占有欲爆棚,根本不是所谓的谦谦君子。
“姜小姐,我在与我太太说话,你一边凉快去。”叶宴迟对聒噪的姜早十分不满,撵人。
姜早也不再顾及面子,呛声道:“这套房子是晚晚租的,与叶先生没有半毛关系,晚晚都不撵我,我为什么要走!”
“我要与太太说几句体己话,请姜小姐移步去别的房间!”叶宴迟不擅长与女人打交道,更不擅长吵架,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们别吵了。”乔晚摘掉眼罩,看向叶宴迟,“叶先生看看我这个样子,能出门么?”
“戴上副眼镜,完全没问题。”叶宴迟咄咄紧逼。
他有私心。
江城人只知道他和乔晚领证,两人却极少同框,倒是乔晚和宋津南离婚后的绯闻,闹腾得江城人人皆知。
宋世钊死了,他带乔晚去吊唁,不仅能让众人认可乔晚是叶家少奶奶,还能让宋家人彻底与乔晚撇清关系。
宋津南真要死了,乔晚才会真正属于他。
但凡有一点生机,乔晚都不会安分,他要做的是掐断乔晚所有退路,把乔晚牢牢钉在叶家少奶奶的位子上。
宋世钊虽然品行不好,但也算是叱咤江城生意场几十年的风云人物。
去世的消息一经传出,前往宋家老宅吊唁的各路大佬云集。
叶宴迟想借机让更多人知晓他和乔晚是夫妻,同时向叶夫人施压,打消叶夫人逼他们离婚的念想。
所以,乔晚今天必须去宋家老宅吊唁宋世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