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哪儿都不去,只想回江城。”她感觉叶宴迟已经听到宋津南喊的那句话。只要被叶笙知道,她又将面临一场惊涛骇浪。
“回江城,与姓叶的一起过年?”宋津南扔下筷子。
因为用力太大,有一根擦着她的盘子掉在地板上。
她瞬间没了食欲,也放下筷子,望定宋津南,“请宋先生告诉我,我算什么?”
“前妻。”宋津南呼吸凝滞,从餐椅上起身,“这个答案可以么。”
她嘲讽笑了声,“我只是一个早就出局的前妻而已。宋先生现在有了新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把心思用在我身上?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认为宋先生对我有情。”
宋津南在身上摸出个烟盒,发现已经空了,烦躁地扔进垃圾桶。
见他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乔晚继续给他施压,“既然宋先生不说,那么我也不强求。但我现在没名没分的,绝不会待在这里与宋先生苟且。”
“什么意思?”宋津南眼皮颤了下,“想走,你觉得仅凭一己之力能离开这个交通不便的青町村?”
“我有手有脚,有脑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离开这里!”
其实她只想让宋津南说出真实想法,并没有独自离开的打算。
但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她如果不走又显得没面子。
回卧室拿了手机充电器,跑出流云庄。
青町村虽小,但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只能打开手机定位,按照导航去最近的乡镇。
天公也不作美,气温降了好几度,天空阴沉沉的竟然飘起小雪花。
她穿的还是去医院看叶宴迟时的高跟鞋,步行了十几分钟脚就受不了了,打滑,右脚踝开始疼!
只能走一段歇一会儿。
令她没想到的是,离开流云庄不到一小时,雨雪交加,等她在一个破旧的房子前找到避雪的地方,浑身上下都被淋透。
北风卷着雪粒子肆虐,纵使她把大衣裹得再紧,也无法抵御一波又一波的寒气。
喷嚏打了一个又一个,望着四周白茫茫一片,她不停地看手机。
但,看一次希望破灭一次。
在她快要被冻僵的时候,还是没看到宋津南的任何消息。
她一边跺脚取暖一边骂自己,为什么还要对宋津南心存幻想!
这个时候竟然盼着宋津南出现,呵呵,真是昏了头!
三年婚姻,宋津南给她的失望还不够多吗?
她的心一点点坠入无望的深渊。
手机仅剩百分之三十的电量,四周又起了雾,能见度越来越小,该继续去就近的乡镇,还是该向宋津南打电话服个软,原地返回?
但凡宋津南对她有一点点好,这个时候,她也会主动向宋津南求救。
看了下当地的天气预报,雨雪会持续到明天中午。
继续等下去,只会拖延时间。
点开地图看了下,发现要去的乡镇还有将近四十公里!
这一刻,她盯着脚上的高跟鞋,快要崩溃!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雨雪天——
她骨子里的不服输一直在蠢蠢欲动,强迫自己甩掉所有负面情绪,把手机调成节能模式,大步走进雨雪中。
殊不知,走了不到五分钟,右脚踝就酸疼难忍,她一个趔趄单膝跪在地上!
越急着起身,越起不来,整个人“咚”地一下摔地上。
脸朝下,四肢落在边下边融化的雪水中。
绝望,崩溃,膝盖着地时的擦痛令她差点哭出声来。
这时,车子的鸣笛声在她身后传来。
接着就是那个熟悉的脚步声。
一条修长的手臂朝她伸来,她倔强地垂着眼帘,不为所动。
“方圆几十公里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你就算在地上躺三天三夜也没人来施以援手。”宋津南弯腰,朝她靠近。
她勇敢对上宋津南深不可测的眸光,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宋津南,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抓着我不放,是不是——”她嗓子忽然干涩,愣了愣,“喜欢我而不自知?”
“马上起来,我没耐心与你耗。”宋津南冷着脸回绝。
“不说是吧?”她拿出手机,神色黯然决绝,“信不信,我马上给叶宴迟打电话,让他把我带离这个地方!”
第129章
这个理由够不够?
北风裹挟着雨雪,卷起乔晚和宋津南的衣襟。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火。
乔晚一改往日的温顺,神色强硬又决绝。
一开始,宋津南没有任何退让,但十秒钟不到,他眸底的寒霜淡了,多了不曾有的温软。
“里里外外都被雨雪浇透,真要感冒了,这边连个像样的医院都找不到。”
“我现在与宋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别说感冒,就是死了也轮不到宋先生管!”
她带着哭腔的自嘲被堙灭在呼啸的北风中,冻得通红的手指颤抖着解开手机屏。
故意在宋津南眼皮底下,把叶宴迟的手机号拉出黑名单。
宋津南眉头拧得很深,伸出手臂准备把她扶起,却不料她提前避开。
此时的她还趴在地上,雪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把她浑身上下弄得全是污秽。
“乔晚,别和我犟。”
宋津南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脸颊,轻轻拭去一块泥巴。
她冷冷扯掉宋津南的手。
“要不要来赌一把,看看叶宴迟接到我的电话之后,会不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叶宴迟真要赶过来,你准备怎样?”宋津南蹲在她对面,直勾勾与她对视。
这次,她没有任何闪躲,目光决然,“只要叶宴迟出现在这里,我马上跟他走。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把他当做可以共度余生的另一半好好相处。”
“他如果娶你,你会答应么?”宋津南语气是骇人的逼仄。
“宋先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叶宴迟只要不嫌弃我有三年婚史,我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她唇角漾出抹苦涩的笑。
“我在江城无依无靠,别说做叶宴迟的太太,就是做叶宴迟养在外面的女人,也甘之若饴。”
宋津南脸色铁青,愤然起身。
背对着她,点支烟抽起来。
她双眼晕了层水雾,满心的期盼在等待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手指颤巍巍点开手机屏,找到叶宴迟的手机号,凝住宋津南颀长的背影,绝望地低泣,“我就是个傻子,叶宴迟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肯接纳他——”
宋津南被她的哭声吵得心烦,手中烟只抽了一半,就扔进雪水中。
烟蒂“刺啦”一声,灭了。
此时最绝望无助的是乔晚。
宋津南对她的冷血,再次超出了预期。
她用选择叶宴迟来逼宋津南坦露心声,可宋津南就是不说。
或许不是不说,而是宋津南心里根本就没有她,对她只有生理冲动,没有任何感情!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过,也曾无数次幻想过白头到老,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算了,与宋津南这辈子缘尽于此。
既然宋津南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么,她也不会毫无尊严地任由拿捏,欺辱!
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手机屏上,泪眼婆娑中拨了叶宴迟的手机号。
“晚晚,新年快乐。”叶宴迟清润的嗓音响彻她耳畔,“很想知道你在哪里过新年。”
“叶宴迟——”她心一横,鼓起勇气,后续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就被宋津南抢走。
果断关机。
“我让叶宴迟来接我,你管得着吗?”她用尽全力从地上站起来,红着眼揪住宋津南的衣衫捶打起来。
宋津南薄唇紧抿,硬挺着不还手。
才打了四五下,她手上的力度就小了很多。
最终,手掌垂下。
“怎么不打了,才几下就解恨了?”宋津南握住她手腕放到自己脸上,声线幽幽,“要打就打这里。”
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手从宋津南掌心抽出。
“把手机还我,让叶宴迟来接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不许你走。”宋津南温热的呼吸停滞在她耳边,嗓音带着缱绻的暧昧。
“那就给我个不走的理由。”她冷冷望定近在咫尺的男人,哽着嗓子,“宋津南,我不会再做你的泄欲工具。”
“你想听什么?”宋津南语气缓和许多。
她委屈巴巴,擦掉脸上的泪痕,“你明知故问。不说就把手机还我,你不稀罕我,还有别的男人稀罕。”
“叶宴迟是怎么稀罕你的?”宋津南抓住她手腕,颤声问道,“在春江别墅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春江别墅”四个字,瞬间摧毁了她所有的底气。
她清清白白的时候,宋津南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现在,与叶宴迟有了床笫之欢,宋津南又岂会高看她一眼?
刚刚逼迫宋津南,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这一刻,她羞愤难当,伸手去掰宋津南的手指。
宋津南牢牢抓住不放,她就用嘴去咬。
很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口腔。
偏偏宋津南一声不吭,也不做任何反抗。
她被血腥味拿捏得想吐的时候,松开了嘴。
“说,你是不是和叶宴迟睡了?”宋津南嗓音压抑,眼底晕出一抹腥红。
手背上血肉狰狞,轻轻抖动,有几滴血溅落到乔晚脸上。
一开始温热,倏地冰凉。
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宋津南箍住她一只手腕,,清隽的五官线条紧绷,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睡了。”她面色出奇的平静,身体却在打颤。
雨雪绵绵密密没个消停,乔晚浑身上下早就湿透,宋津南现在和她一样,雪水顺着黑色短发和脸颊流入脖颈,把衬衫前面染出一片水渍。
“离婚被刺激到了,还是早就有了做叶宴迟太太的野心?”
宋津南手上力道越来越大,眼神也越来越凌厉。
她的唇瓣被冷风冻得没有血色,用力咬了几下连一点疼痛都没有。
“说——”
这个字是从宋津南喉咙中吼出来的。
她昂起头,后背挺得笔直,雪水和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你先告诉我,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宋津南的心像被什么扯了下。
窝了一年的话在他五脏六腑横冲直撞,呼之欲出!
“你有未婚妻,没有任何资格插手我的私生活。”她红肿的眼眶中全是埋怨,“我想好了,与其躲着叶宴迟不如坦然接受。就算坐不上小叶太太的位子,跟了叶宴迟也不亏——”
“乔晚!必须远离叶宴迟!”宋津南急声把她打断,目光迫切又偏执。
她笑声更冷:“凭什么?”
“凭——我一年前就喜欢上你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第130章
不是爱又是什么?
乔晚就像被雷劈了,杵在原地。
宋津南竟然说一年前就喜欢上她!
她以为听错了,用力咬了下舌尖,疼!
疼痛令她渐渐清醒。
爱一个人就会无条件对他好,宋津南呢?
除了会在睡她的时候流露出点温柔和热情,平时对她只有冷嘲热讽和打压!
在外面还养着一堆莺莺燕燕扎她的心。
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节奏?
“继续骗吧,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愚蠢好骗!”她一脸委屈,眼泪哗哗掉下来。
宋津南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拥在怀中,“你是知道的,只要我想,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女人。”
“你外面的女人还少吗,会所的霍小姐,林小姐,吴小姐——还有跟了你六年的江蔚书——”她神色凄楚,恨恨看向宋津南。
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她此时已经把宋津南凌迟了好几遍。
“晚晚。”宋津南嗓音沉冽,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如果我说那些都是烟雾弹,你信么?”
她怔住,哭着喃喃,“用那些女人把我的尊严踩到尘埃里,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吗?我宁可不要!”
“刚领证那两年,我对你确实是恨的牙痒。被周世宏算计去了九位数的投资,周庭安卡着你生日寄过来的澳白珍珠,都令我厌烦。”
宋津南替她弹落碎发上的雪粒子,她转头避开。
她反复琢磨着宋津南的话,心中除了质疑再无其他。
说白了,习惯了宋津南的冷嘲热讽,根本不习惯这种示好。
“想继续睡我,又怕拿捏不住,开始打感情牌了。”她脑子依旧清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宋津南第一次向她袒露心思,原以为她会感动万分,两人冰释前嫌,可她竟无动于衷!
宋津南脸上覆了层愠色,把那些涌到嗓子眼的话全部咽下去,扯住她的手往车上带。
“上车!”
嗓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