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叶宴迟代表的是父亲叶华鹏,也是华洲集团。纵使与宋津南在生意场有过不愉快,出现在宋老爷子的病房,宋津南和宋明之都要笑脸相迎。
宋津南是个交际高手,与叶宴迟的场面话说得冠冕堂皇。
乔静站在门口,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侯曼路惯会拜高踩低,看到叶宴迟之后两眼放光,倒水沏茶,嘘寒问暖了几句,竟然要把娘家表妹介绍给叶宴迟。
“我表妹是独生女,人长得漂亮,个子与我不相上下,从小学舞蹈,气质特别好。
家境虽然比不上叶家和宋家,但家里有两个制衣厂,十多间门面房,与小叶总般配得很。
小叶总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个面聊一聊,有缘继续,无缘就做个朋友。”
叶宴迟脸上的笑容更盛,“多谢三少夫人的美意。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能再去相亲了。”
“小叶总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名门闺秀,说出来好让我表妹死心。”侯曼路认为他在开玩笑,追问。
叶宴迟唇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的余光已落在乔晚那边。
这一幕被宋津南看了去,似笑非笑道,“只怕小叶总不喜欢名门闺秀,更喜欢刺激的,禁忌的,比如说有夫之妇——”
第51章
给自己留条活路
宋津南话音一落,最不淡定的是乔晚。
无论叶宴迟对她有没有私情,宋津南的话都没给叶宴迟留任何面子。
侯曼路知道叶宴迟从宋津南手中抢过生意,以为宋津南为了泄愤才这样诋毁叶宴迟,忙笑着圆场。
“老四与小叶总开玩笑呢,江城那么多名贵闺秀等着小叶总挑选,谁会惦记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比少女解风情,也更有韵味,没什么不好。”叶宴迟目光平静与宋津南对视。
宋津南薄唇带笑,眉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原来叶总真好这口。”
“宋副总不稀罕的,别人未必不会不视如珍宝。”
叶宴迟声线温和有力,朝宋津南微微颔首,算是道别。
走出病房之后,宋明之才意识到不妥,疾步追过去送行。
此时的乔晚脑子里乱糟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侯曼路心细如发,已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看看宋津南又看看乔晚,意味深长地问,“老四,你刚刚挤兑小叶总那几句,话里有话啊。”
“三嫂一向聪明,现在竟连我的提醒都听不懂了。”宋津南故意压低嗓音,“三嫂还不知道吧,三哥为了生个儿子,上个月物色了一位生过两个儿子的有夫之妇,在外面养着呢。”
“宋明之他敢!”侯曼路气得脸色骤变,但碍于人来人往,还是硬硬把这口气咽下。
乔晚悄悄松了口气。
宋津南说给侯曼路那番话无论真假,都替她解了围。
否则,以侯曼路的死缠烂打非得问出点什么。
到时候,她和叶宴迟明明是普通朋友,却被弄得流言满天飞。
宋津南用“有夫之妇”挑起事端那刻,她既恨又气,脸面全无。
又在她最无助时,主动帮她从侯曼路面前脱身。
她紧紧盯住宋津南,眸底是外人看不到的心酸。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宋津南才放她离开医院。
她搭顺风车回了电视台,下午跟着节目组出了趟外景,录制完节目就去了西子湾。
今晚是最后一次给沈姿补习,乔晚特别认真,把复赛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做成了电子文档给了沈姿。
补习结束,沈姿端端正正站到乔晚对面,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乔——阿姨。”
乔晚噗嗤笑出声,“阿姨太老,叫姐姐。”
“舅舅不许叫姐姐。”沈姿俏丽的眼睛中闪烁着几许期望,“我很喜欢你,好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啊,可惜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做朋友就挺好。”乔晚摸了下她的头,“以后无论什么喜怒哀乐,都可以与我分享。”
叶宴迟照旧在地下停车场等沈姿,看到她们走出电梯,递来两杯滚烫的奶茶。
“谢谢舅舅。”沈姿接过就喝。
乔晚出于礼貌接过,暖起手来。
“这几天辛苦你了,乔晚。”叶宴迟说着把车钥匙交给沈姿,沈姿识相地上了车。
“都是以前学过的东西和这些年积攒的经验,谈不上辛苦。”
乔晚从手包取出车钥匙,解锁自己的车,准备离开。
宋津南心中已经种下怀疑的种子,她不敢与叶宴迟独处太久。
“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先生竟然是宋津南。”叶宴迟俊朗的脸部轮廓朝她靠近,笑声疏疏,“我与你先生在生意场上是老熟人了。”
宋津南风流的名号在江城人尽皆知,叶宴迟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令她觉得在被嘲讽。
有眼无珠,嫁了渣男。
她“嗯”了声。
叶宴迟眸底深沉。
还有几句话哽在嗓子眼,但察觉到她兴致不高也不好再问,亲自替她拧开驾驶座的车门,“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
她一脸惊诧,几秒钟之后才想起为了感谢叶宴迟的两百万广告费,说过等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我没问题,叶总什么时候有时间说一声,我来定餐厅。”
“一言为定。”叶宴迟轻轻为她关上车门。
宋津南今天在医院说的话她还在耿耿于怀,思虑片刻,放下半截车窗,“叶总,今天津南与你说的都是浑话,你不要放心上。”
“我从未觉得宋津南说的是浑话。”叶宴迟看向她的眸光泛着莫名的光泽,“我说的每一个字发自肺腑,也不是浑话。”
她语塞。
如果知道叶宴迟会说这个,她就不替宋津南解释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她启动引擎,关上车窗。
叶宴迟还没把“注意安全”说出口,乔晚的车已驶出停车场。
半小时后,她手机上传来钱入账的短信息。
三万块,卡号名字是叶宴迟的,还备注了三个字“补习费”。
叶宴迟帮她完成了两百万广告绩效,帮沈姿补习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如果再收这些钱,太没人情味了!
也不知道叶宴迟是怎么查到她的银行卡号,她打开手机银行,找到转账信息,把三万块转回去。
很快,叶宴迟又把钱转过来。
她把车停在路旁,又给叶宴迟转了一次,然后拨通叶宴迟的电话。
“叶总,我和沈姿挺投缘,谈钱伤感情。你如果再折腾,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那边的叶宴迟笑出声,“从现在起,我们都不许站在钱上说事儿。”
她听出是那两百万广告费,不好意思道,“我还是要感谢你,叶总。”
“刚说了谈钱伤感情,你怎么又说这个。”叶宴迟轻斥,“先不聊了,你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她笑着说了再见。
与宋津南打交道,伤神又累心,叶宴迟温润得体,毫无压力。
不知不觉中,她又把两个男人放到一起比。
宋津南一连两天没回九合苑,乔晚问都没问。
她算是看明白了,再与宋津南纠结这些破事儿,迟早会被气死,还不如给自己一条活路。
周六上午,电视台一号演播厅举行了主持人大赛复赛,全场直播,吕台长亲自坐镇,五个考官现场打分,做到了公开,公平,公正。
乔晚是五名考官中的一个,亲眼见证了沈姿晋级的过程。
沈姿的表现比初赛更精彩。
结束后,乔晚打开关闭了三个小时的手机。
几个未接来电跳出来,全部是周宅的座机号。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第52章
这是在交待后事吗
以乔晚对贺洁贞的了解,只习惯用手机与她联系。
周宅的座机号一连打来五个电话,处处透着诡异。
从演播室出来,她主动拨打贺洁贞的手机,三个都是无人接听。
又打微信语音电话,也是如此。
这一刻,乔晚竟有些莫名的惊慌和担心。
虽然这些年与贺洁贞关系不睦,但她是乔晚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乔晚可以不理她,不见她,但却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回拨周宅座机号码时,她的手抖了好几下。
接听电话的是在周宅做了二十多年保姆的秋云,乔晚一直喊她秋姨。
“秋姨,我妈妈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乔晚有些焦灼。
“你总算回电话了,晚晚小姐。夫人上午开车去养生会所做保养,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给撞了。”秋姨小声叹气,“当时留了好多血,把米白色的车座都给染红了。还好,只是伤到了腿,没有生命危险。”
“我妈现在难道连电话都不能接?”乔晚疑惑问道。
“夫人有轻微脑震荡,还在ICU里观察,是接触不到手机的。”秋姨语重心长地说,“晚晚小姐,你回来看看夫人吧。夫人被送去急救神志不清时,一直喊你的名字。”
“我马上定机票。”乔晚心慌意乱结束通话,订了下午两点飞荔城的航班。
叶宴迟打来电话,她没接。
回到九合苑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直奔机场。
安检完候机的时候,她才考虑要不要给宋津南报个备。
宋津南生性多疑,为了省却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拨出了那个不想拨出的电话号码。
通话被转入秘书台,可以留言。
她选择结束通话,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
意识到可以给宋津南发条信息时,她已经进了机舱,空乘人员要求大家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她想着,只能等落地后,再与宋津南打电话报备了。
只有一个小时的航程很快结束,乔晚再度站在这个三年没回来的城市,唏嘘阵阵。
她在荔城出生,长大,念书,高考,生活了二十一年,说没感情是假。
只是三年前这里发生的那场算计和背叛,把她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荔城也成了她此生不想再踏入的伤心地。
她向秋姨要到了贺洁贞的住院信息,从机场打了辆顺风车直奔医院。
贺洁贞住的是荔城最好的私人医院,乔晚赶到时,她已经从ICU出来,搬进了顶级特护病房。
一个女保姆和女护工分工明确,围在病床前照顾得有条不紊。
乔晚在病房门口站了足足三分钟,才在保姆的招呼下走到贺洁贞病床前。
母女两人四目相交。
三年未见,乔晚早就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和干练。
贺洁贞保养得宜的脸除了有些憔悴苍白,与三年前并无多少变化,举手投足间满满官太太的气质。
这三年乔晚没来过荔城,贺洁贞每年都会去两三次江城,但乔晚总躲着不见。
两人都沉默着。
空气十分压抑,过往的记忆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两人的心从血肉中揪出来,狠狠揉搓。
令乔晚每一次呼吸都带了痛。
乔晚看到贺洁贞右腿打了石膏,额头和手臂上有几处擦伤。
能这么快从ICU出来,说明问题不大。
“晚晚。”贺洁贞最先开口,尾音中透着三年不见的迫切,“你总算肯回来了。”
在听到秋姨说贺洁贞出车祸那刻,她恨不得立马飞到医院,抱住贺洁贞哭着喊几声妈妈,说出这三年的心酸。
但真真正正见到贺洁贞,她心中藏着的柔软瞬间不见,只有恨和怨。
她站的地方与病床有两米的距离,快速敛起所有的关心,清了清嗓子,“医生怎么说?”
“夫人右腿粉碎性骨折,至少要躺床上静养三个月。”
护工抢着回。
“晚晚,坐妈妈身边。”贺洁贞神色没什么起伏,眼底却闪烁着不为人知的重逢的喜悦。
看到乔晚杵在原地不动,贺洁贞看了眼身侧的护工,“晚晚小时候最爱吃白记的豌豆糕和玫瑰饼,马上去买两份。”
护工爽快应下离开病房。
贺洁贞又以身上的睡衣不舒服,把保姆支回周宅拿真丝睡衣。
病房内只剩下母女两人。
“晚晚,关上房门,妈妈有话要对你说。”贺洁贞试了好几次,也没能直起上半身。
这一刻,母女重逢的喜悦已经毫不掩饰的写在她脸上。
乔晚没有理会,淡淡看向贺洁贞,“我还要急着回江城,周夫人有话赶紧说。”
贺洁贞眼角含着泪光,朝乔晚招手,“晚晚,离妈妈近一点,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既然周夫人身体并无大碍,那么我就回江城了,周夫人保重。”乔晚说出最后两个字,嗓音已然哽咽。
“晚晚!”贺洁贞喊声凄厉急切,一改往日的疏离和高冷,“妈妈还有几句话要交待与你,等妈妈说完你再走!”
她的心终究不是铁石做的,止步。
背对着贺洁贞,没有转身。
因为她此时眼圈已经红了,她怕与贺洁贞对视,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以后能不回荔城就别回荔城,只要你想见妈妈,妈妈就去江城见你。”贺洁贞很怕乔晚抬脚走掉,语速很快。
“和宋津南好好过日子,赶紧生个孩子,两个,三个更好。无论如何都要守住宋太太的名号,因为——以后,妈妈不在了,只有宋津南和宋家才能护你周全。”
听到这儿,乔晚冷笑,“周夫人费心了,这是在交待后事吗?”
“晚晚——”贺洁贞颤声道,“总有一天,你会理解妈妈的一番筹谋和苦心。你爸爸是天底下最正直,最温柔的好人。但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平,让好人丢了命,坏人还在作威作福——”
只要听到有人提起早逝的父亲,乔晚的胸腔就有种窒息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