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刀刀见血,渗骨入髓。她跟在宋津南身后走进特护病房,江蔚书正坐在床头,一个手脚麻利的女护工在喂她喝粥。
江蔚书脸色苍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俨然一朵弱不禁风的小白莲。
看到宋津南和乔晚,她眼圈一红,粥也不喝了。
“江小姐,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医生说如果营养供不上,伤口就会恢复得很慢。”护工劝她。
她摇头,护工识相地放下粥碗走出病房,并关上房门。
“蔚书,乔晚是特意来向你道歉的。”宋津南最先打破沉默。
乔晚恨意十足的目光从江蔚书移到宋津南身上。
三年以来,三人有很多次这样的修罗场,她所有的难堪都源自这个男人。
江蔚书小声抽泣起来,“我承担不起宋太太的道歉。我脑子一热选择割腕,与宋太太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她没有用言语刺激你,你根本不会想不开。即便她是我太太,做了错事也要承担她该承担的责任。”
“宋太太能来到我病房,我就已经心满意足,千万不要再说道歉的事儿。”
“我只就事说事,她必须向你道歉。”
两人的言语互动,再一次把乔晚的心和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来医院之前,她就预感会看到这么恶心的一幕,但还是跟着宋津南来了。
因为,她要放手搏一把。
宋津南那么相信江蔚书,她就当着宋津南的面撕开江蔚书虚伪的嘴脸!
“乔晚。”宋津南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逼仄感,“道歉。”
“好啊,我肯定不会让宋先生和江秘书失望的。”她挤出一抹敷衍的笑,走到病床前。
江蔚书的头高高昂起,眉眼中全是小人得志的窃喜。
“江秘书,其实那天在灵越楼——”乔晚尾音悠长,径直坐到江蔚书床边。
江蔚书还没反应过来,乔晚的双手已轻轻落在她覆着纱布的手腕,用力一扯!
白皙完好的手腕露出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割腕的伤口!
“宋太太,你已经让我在灵越楼颜面扫地,不道歉就算了,这是做什么!”
纱布掉在地上,被乔晚一脚踩住。
江蔚书不想被宋津南看到,情急之下把装受伤的手腕往被子里缩。
却不料,乔晚一把扣住她的手高高举起,看向宋津南,“宋先生快来告诉我,江秘书割腕自杀割的是哪只手?”
第33章
连尽夫妻义务都在算计
乔晚去揭江蔚书手腕纱布之前,已经做好了与宋津南撕破脸的准备。
如果江蔚书割腕是真,宋津南指定不会轻易把这事儿翻篇。
江蔚书则会哭哭啼啼与她闹。
但这三年,她和江蔚书明里暗里斗过多次,对这个女人的绿茶手段已能估摸个七七八八。
她可不认为仅仅几句挤兑,就能让江蔚书寻死觅活。
这一刻,特护病房内忽然安静下来。
宋津南的目光落在江蔚书完好无损的手腕上。
谎言被戳破,江蔚书面色涨红,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开乔晚的手跑出病房。
乔晚杵在原地,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宋先生赶紧去追呀,江秘书真要恼羞成怒再去割腕自杀就糟了。”
“你是有备而来。跟我来医院,就没有任何道歉的诚意。”宋津南摸出支烟夹在指间,眸光意味不明。
她一脸坚执,“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道歉。”
“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宋津南点燃手中烟,“你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留给蔚书。”
“面子不是别人留的,是自己挣的。”
宋津南偏袒江蔚书,再掰扯下去不过是白费唇舌,她转身走掉。
白雾缭绕,宋津南轻咬烟蒂,清隽的五官线条被晕染的有些缥缈。
一根烟殆尽,他单手点开手机拨出个号码。
第三次,才听到江蔚书软糯地“喂”了声,夹杂着哭腔。
“连我都骗。”宋津南甩掉烟蒂,明显的不耐烦。
“我原本想着等她道完歉,再与你交底儿。”江蔚书嗓音带着颤,“津南,我最近常常失眠,胡思乱想,这次不该头脑一热把你也给骗了。”
宋津南面容阴沉,嗓音没有任何温度,“既然身体不好,那么我先给你一个月好好养着,明天起就不用去上班了。”
“上班没问题,我只是——”
不待江蔚书说完,宋津南已挂了电话。
接着,江蔚书的来电回拨过来,他选择无视。
乔晚开车从医院出来,心情是少有的舒畅。
无论宋津南什么态度,她已经戳穿了江蔚书假割腕的骗局。
到九合苑,她第一时间把身上所有衣服脱掉,扔进洗衣机。
对她来说,见到江蔚书就是一种晦气,必须马上清除掉。
拧开花洒准备洗澡,客厅传来宋津南进门的声音。
她急忙去关盥洗室的门,却不料宋津南的动作比她预想的快了很多,已伸手撑在门口。
“我在洗澡。”她慌忙扯过浴巾,护住关键部位。
宋津南手臂用力,不顾她的阻拦硬硬推开盥洗室的门,“一起洗。”
这个时候,她很想狠狠骂宋津南一通,但想到那还没有着落的七百万广告费,立马服软。
但凡宋津南有一点良知,在得知她被江蔚书诬陷,总要拿出点诚意来缓和两人的关系。
她对宋津南已经彻底死心,再也不奢望与宋津南有感情升温的可能。
现在横竖离不掉,那么就把自己的经济利益最大化。
宋津南说“一起洗”那刻,她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只是没想到,整个过程宋津南会对她竭力讨好。
一直顾虑她的姿势舒不舒服,感觉强不强烈。
她把这些反常看做宋津南表达愧疚的方式。
彻底结束后,两人一起在浴缸洗了个热水澡。
她浑身无力,是宋津南抱回主卧的。
把她放到床上时,她紧紧勾住宋津南的脖颈,“帮帮我。”
“又是广告费?”
“嗯。原来是两千万,现在是两百五十万了。”
她隐去了张菁菁的事儿。
宋津南眼底残留的情欲和光泽瞬间不见,扯开她的手,“连尽夫妻义务的时候都在算计,乔晚,你把我当什么?”
“你连我电话都不接,也就这个时候才能与你心平气和聊几句。”她用双臂撑着从床上起身。
“我说过,电视台现在的广告含金量太低,没有投放价值。”宋津南抓起一件睡袍裹身上,“宋氏这两年投资战线拉太长,有些项目还没盈利。明年开始,所有部门都要开源节流,广告费的事儿没得谈。”
“再帮我一次吧。如果拿不到广告绩效,我每月的薪水除去吃喝,连还车贷都费劲。”她知道宋津南在敷衍,继续央求。
“我还是那句话,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宋津南沉声道,“什么时候顺利怀孕,两千五百万广告费就会打入电视台账户。”
她咬唇,彻底无语。
刚打过进口避孕针,怀孕再顺利也要等三个月之后。
一个月前,听到这话她肯定会满心期待。
此时此刻,就宋津南这渣出天际的男人,她脑子进水才会为他怀孕生子!
怀不了孕,就拿不到宋氏的广告合约。
算了,不再对宋津南抱任何希望了。
这两年做节目好歹也认识几个商界大佬,从明天起,她厚着脸皮打电话问一问就是。
只要大佬们稍稍有点合作的意向,那就该见面见面,该请客请客。
宋津南这晚睡在了客房。
第二天早上乔晚醒来,宋津南已经去上班了。
她没有一点食欲,洗漱完连妆都没画,开了辆宋津南的车来到姜宅。
姜早家是老中青三代住一起,老式的花园别墅,还没到八点,乔晚怕打扰到姜早的祖父祖母,没有进宅子。
姜早穿着珊瑚绒睡衣出来,递给她一个鼓鼓的纸袋,“如果不会操作就与我视频,我来教你。”
乔晚道谢后没做停留,去电视台上班。
整个上午,她都在按部就班地工作,临近中午刘台长特意打来电话,叮嘱她一定要出席下午的复活赛。
她答应得十分爽快。
中午休息的空档,回了九合苑。
打开姜早给的纸袋,取出里面的血浆袋,顺着小腿轻轻淋了几道,等血迹快干的时候又用纱布缠在小腿上,找好角度拍了张照片给刘台长发过去。
三分钟不到,刘台长的电话打过来,“你的腿怎么了?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还好好的,下午的复活赛你让我怎么办?”
第34章
无欲无求是障眼法
乔晚故作无奈,惆怅叹气。
“吃完午饭,回家拿复活赛要穿的衣服,刚下车就被撞了。那辆车是擦着我的腿过去的,还把我的车身给撞废了。”
“这么严重?”刘台长不淡定了,“你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确定没事儿,我可以派人去接你回电视台。”
“被撞的时候摔了一跤,头一直嗡嗡的,还在排队等着做脑CT。”
她说着,把姜早分享的人民医院的位置发到刘台长微信上。
“是你把张菁菁淘汰的,如果不出现在复活赛上没有说服力啊。”刘台长略作思索,“算了,我还是让关凝珊替你上场吧。”
关凝珊比乔晚入职早四五年,人长得漂亮,主持风格多变,早就是电视台的台柱子。
但这两年她急功近利,无论什么广告代言只要给钱多,她都接。
去年年初,江城一个新地产公司开盘,关凝珊为了三百万,为地产公司一连站了三天台,名主播的光环令新楼盘卖到脱销。
但半年后这个楼盘被曝出三证不全,无法办理房产证,关凝珊也成了受害业主口诛笔伐的对象。
“谢谢刘台长体谅,我明天估计也无法上班。”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可怜巴巴地说。
刘台长愣了愣,“看情况再定吧,明天上午华洲集团有场新品发布会,我安排的是你。”
“华洲?”她很惊诧,“你说的是低调到不能再低调的华洲?”
“当然是叶华鹏父子的华洲了。它旗下的新能源公司出了几款新车,这次一改以往的低调营销路线,想占据媒体宣传的优势。虽然没与我们合作过,但诚意十足,给的宣传费挺高。”
刘台长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当时我定了三名女主持人让华洲选,你猜怎么着,华洲小叶总钦定了你。”
“嗯。”她预感到是叶宴迟的愧疚在作怪。
撞了她的车,又接二连三推了她的专访,只能从另一方面给她点经济补偿。
“小乔,女人的青春也就短短几年,利用得好不光能赚够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能为电视台带来经济效益,是双赢的好事儿,你好好把握。”
刘台长每次内涵她,她都有种拉皮条的既视感。
为了避免碰到电视台的熟人,她下午不准备出门,拿起酒精湿巾开始清理小腿上的血渍。
门锁忽然响动,她还没来得及把剩余的血浆和染血的纱布藏好,宋津南就进门了。
她惊慌抬眸,与宋津南犀利的双目相遇。
宋津南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刚被擦干净的小腿和染了血的纱布上。
走近,拿起开了口的血浆包,“这是唱的哪一出?”
“下午台里有场活动不想去,就在药店买了道具装受伤,拍给刘台长总算逃过一劫。”
她知道瞒不过眼前的男人,坦白的同时还不忘撇清姜早。
“哪个药店有卖新鲜血浆的,告诉我,我也去买几包。”宋津南随手把血浆包丢尽垃圾桶,“姜早又替你弄虚作假,真是死性不改。”
她惊觉说错了话。
是啊,药店哪会有血浆卖!
在医院,要想拿到血浆必须有医生亲手写的条子。
真是越急着向宋津南交底儿,说话越是漏洞百出。
“死性不改的是我,姜早这次也挺为难。”她凝着眉辩驳,“上次出具假结节化验单,也是我求了姜早多次才办的。”
“这次骗的是刘台长,下次是不是又轮到我了?”宋津南把臂弯的外套扔到沙发上,松了松脖颈上的领带。
她弯腰,把染血的纱布和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嗔声抱怨,“我都实话实说了,你还在斤斤计较。”
宋津南被房间的血腥味儿刺激得不舒服,伸手拧开一扇窗,然后去了盥洗室。
她舒了口气,把剩下的干净纱布放进医药箱。
只要她不与宋津南怄气,宋津南不找茬,两人独处还是挺和谐的。
她想好了,明天上午出席华洲集团的新品发布会,还要试试能否约到叶宴迟的专访。
华洲是做实业的,旗下有好几个上市公司。
其中的新能源汽车项目,从投资到现在不过五年,已经稳居全球新能源市场前五。
其实,宋氏高层多年前也看到了国内新能源市场的空白。
三年前,宋津南把一亿多的新能源项目投在荔城时,宋老爷子是寄予厚望的。
但荔城的项目一波三折,到现在还没开始盈利。
乔晚抱着手提电脑坐在沙发上,开始恶补所有与华洲新能源相关的知识。
宋津南从盥洗室出来,看她盯着电脑十分认真,凑过来扫了眼,“约到叶华鹏父子的专访了?”
“没有。”她摇头,“明天上午华洲有场新品发布会,台里让我去主持。”
“叶华鹏看似不争不抢,低调内敛,实则老奸巨猾,唯利是图。叶宴迟与他一个德性,温文儒雅,无欲无求不过是障眼法,三十岁了身边连个交往过密的女人都没有,这样的男人正常么?”
“我只关心能否主持好明天的发布会,顺利拿到酬金。”
她学乖了。
宋津南明显对叶宴迟有看法,她如果替叶宴迟说好话,等于与宋津南唱反调。